他想了两辈子，才得到的女人。倾过脸去，在穆影笙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看着她在梦中露出微笑，他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小心的为她把被子盖好，他这才套上外套离开了。
外面，孙正已经在等着了。
“头儿？”
“柴柒是怎么回事？”厉衍不跟孙正废话，直入主题。
“头儿，是我的错。”孙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早在你出事的时候，我就让人盯江家人。不过，那几天江家人来人往的，后来被看起来后，我们明明没看到有人出去，柴柒却不见了。”
“他逃不远。”孙正跟着厉衍很久了，两个人有默契。彼此的做事风格，都相当清楚。
厉衍虽然昏迷，送医。可是来的路上，还有过清醒的时候。他交代了孙正许多事。
“江兴怀那边，你再查。黎永已经来了宁市，让他帮你的忙，朱安受伤了，把他手下那两个备用的人用上。江兴怀后面一定有人，把那个人找出来。”
“是。”
“至于柴柒，我偏向于他躲在本市。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个道理，我们懂，柴柒一定也懂。把他抓出来。”
“老大，我不太明白。”孙正挠了挠头：“这江兴怀都被抓了，一个柴柒能顶什么用？”
“我让你抓你就抓。”厉衍想到上辈子，柴柒可是对着穆影笙出手的那个人。这辈子，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柴柒。
可惜的是，他后面还想要继续追求幕后的人时候，发生了意外。
“你尽快，我还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办。”
“你说。”
孙正听着厉衍的吩咐，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点了点头，虽然一肚子疑问，却还是乖乖的去照命令做事了。
送走了孙正，厉衍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点，厉修平中眼白岚应该还没有睡。
他们住在医院隔壁的部队招待所。这是上面的规定，不管你什么级别，穿了军装出差就只能住部队的招待所。
厉衍紧了紧外套，往隔壁酒店去了。
有些事，也是时候让父母知道了。
……
穆影笙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刚好就照在病房里。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沉，这么香了。她甚至梦都没有做一个。
睁开眼睛，她伸了个懒腰。手碰到了阻碍，她才发现，厉衍还在她身边躺着。
她醒了，厉衍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醒了？”
“恩。”穆影笙点了点头。心情极好，凑过去在厉衍的唇上亲了一记。
“早上好。”
“早。”
厉衍跟着起身，穆影笙这才看到，他是脱着衣服睡的。他的伤口包着纱布。能看得到，纱布周围的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你的伤好了？”
“快了。”厉衍动了动手臂：“还有点僵，相信很快会恢复的。”
“那就好。”穆影笙多少松了口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呆会等医生来了，让他们再给你检查一下。”
“好。”
厉衍没反对，看着穆影笙眼中的关心，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对了，我爸妈说，宁市的医疗水平，跟京市肯定没法比。他们说既然我现在已经醒了，不如回京市去治疗。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穆影笙并不反对：“那这边的事？”
“让别人去处理吧。我留下了孙正，还有申行也在。让他们去处理后面的事。”
“那就好。”说起来，她的任务确实算是完成了：“那还等什么？我呆会就去问医生，安排一下，我们回京市去。”
厉衍看着穆影笙，不相信她想不到。
“回了京市，先去见一下楚爷爷跟楚奶奶。”
穆影笙眨了眨眼睛，她还真没想到：“厉衍？”
“恩？”
“要不，你让你父母先送你回去，我留下来帮孙正一起处理后面的事？”
“怎么了？没勇气？”
“也不是。”哪怕想过千百遍，真的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那是什么？”
“柴柒还没抓到呢。还有江兴怀，也还没供出幕后人，还有…”
穆影笙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对上厉衍的直指人心的双眸，她苦笑。
“让我先来个缓刑，行吗？我想，我需要点时间去适应一下。”
上辈子从来没有想过找家人，这辈子没想到找到了家人，却是接二连三这么大的惊喜跟意外。
“好。”厉衍不勉强，她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的阿笙，想做什么都可以。甚至你如果不想让他们，也可以。”
“我没有不想认。”
她只是有些忐忑，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都理解。”厉衍不用她解释：“我说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穆影笙看着他，伸手抱住了他，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一天，穆影笙除了去看厉衍跟沐谨昱，都在外面奔波。
柴柒没有抓到，江兴怀把罪责一力承担。安锐还在找更多的证据，想证明江兴怀后面还另有幕后指使。
还没等安锐找到，江兴怀却突然招供出了，幕后指使人是谁。
得到这个消息的穆影笙，没有分毫迟疑的，去了关押江兴怀的地方。
第415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江兴怀之前被那些GT83抓伤了。幸好伤不严重，回来之后，给他处理了伤口。
这人也是命大。没什么事。也是。单纯只是抓伤的话，恢复得会快一点。
尹素素跟朱安几个，这会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江兴怀这会已经穿上了囚衣，被关押在宁市的监狱。本来还没有减刑，是不会关到这里来的。
只是江兴怀属于重大案件的嫌疑犯，要特别对待。
他似乎是早就知道穆影笙会过来，所以看到她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
“真是巧啊，沐长官，我们又见面了。”
江兴怀看着穆影笙，眼神带着挑衅。穆影笙明白，对方今天肯定没那么老实，就不知道，他怎么好好的，突然愿意供出幕后主使了。
她的神情自然逃不过江兴怀的眼，江兴怀笑得越发的得意了。
“怎么，不是你让人来问我，是谁指使我做这些事的吗？我现在不过是想通了，想告诉你而已。”
穆影笙并不相信江兴怀的话。他若是能这样轻易吐口，就不会筹谋这么多年了。
“既然你想说，就说吧。”
穆影笙今天只带了尚琪芮跟暴野过来，除了他们，还有一个记录员。
江兴怀看着这个阵仗，将身体往后靠了靠：“你们这是求人的态度？既然想让我招认，怎么也要表现出一点诚意吧？”
“诚意？”穆影笙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嘲讽：“你想要什么诚意？”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话不是你们说的？既然我坦白了。当然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你说是吧？”
“宽大处理？”穆影笙挑眉：“你想怎么个宽大法？”
“这个，就看你们的诚意了。我知道你没有权利作主。当然，你可以跟上面的去谈。我既然交代了，怎么也能得个免死金牌吧？”
江兴怀这会的态度，让人看了实在想揍他一顿。
尚琪芮的拳头紧了紧，要不是身份不对，她还真的想不管不顾，对着江兴怀一顿狠揍。
“你的罪行怎么判，是坐牢，还是死刑不是我说了算。是法律说了算。”
穆影笙丝毫不为所动：“你想减刑，就要立功。就要交代清楚。当然，你也可以不交代清楚。但是我们一样会调查清楚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江兴怀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思考一般。
穆影笙也不催，若是说耐心，她可比江兴怀好多了。
审讯室里十分安静，江兴怀半闭着眼睛做沉思作，穆影笙一行人在对面坐得笔挺。
过了大概有三分钟，江兴怀终于开口了。
“这件事情，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把那个人抖出来。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戚。”
“谁？”
“我的大舅子，也是我太太的哥哥，高翔。”
穆影笙愣了一下，她想着自己调查的资料。高颢天是高羽哥哥的孩子，资料上说他父母皆亡。
“高翔不是不在了吗？”
“是啊。他已经不在了。”江兴怀点头：“当年就是他提议，让我做这个实验，研究出GT83的。化工厂爆炸之后，他提议继续研究GT83。我拧不过他，只好同意。”
穆影笙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你拧不过他？可是他不是死了吗？你的意思是，你这么多年，是受一个死人胁迫？”
“他去世是后面的事，前几年，我想停手，他一直不让。还说如果我停手，他就要对付我。说起来，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他说的话，穆影笙连一个标点都不信。江兴怀却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没去世之前，一直利用我跟他在一条船上的关系胁迫我。甚至我弟弟姜明生，也是在因为他，才在监狱里出意外的。”
“后来来了宁市，他心心念念想把GT83制造出来。我阻止无用。直到后来，他发生了意外去世。”
“他死之前，念念不忘的两件事，就是让我为他好好把孩子养大，另一个，就是继续研究GT83。”
“我之前受他胁迫，自然只能听他的。可是后来，却是停不下来的。所以说起来，这件事情，着实不能怪我。”
穆影笙从跟江兴怀打交道到现在，知道了他那许多事，也知道了他就是之前的姜怀生。就已经知道，这人极为阴狠狡诈，却又老谋深算。
却没想到，他还能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
“你受他胁迫，不得不造出GT83那些害人的玩艺？那他死了，你为什么又停不下来？”
“我——”
穆影笙冷笑：“江总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把一切都推到死人头上就想减轻自己的罪责？真把我们当傻瓜了？随你怎么说都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江兴怀摊了摊手：“毕竟，这就是事实。”
“那证据呢？”穆影笙看着他：“你有证据吗？”
“证据？他人都死了，哪来的证据？”
“是啊，人都死了。哪来的证据。”
穆影笙觉得自己今天走这一遭就是一个错误，完全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江总，姜怀生。如果你提不出证据的话，就等我们调查结果吧。我相信，法律一定会给你一个相当公平的结果。”
扔下这句，穆影笙无心再跟他多废话。只是她刚要转身，江兴怀就叫住了她。
“证据我没有。但是证人我却是有的。”
穆影笙倏地看向江兴怀的脸，他笑着看她，眼神别有深意：“高颢天。我的好外甥，他知道。”
高颢天？穆影笙想到那个男人，没有急着相信：“他是证人？”
“不光是证人，还是从犯。”
江兴怀一脸肯定的点头。
“我大舅子去世之后，我受他所托。照顾他儿子高颢天。高颢天几乎是养在我名下的。他慢慢长大，开始知道自己父亲做过的事情。所以他从来不敢对我提要求，甚至我说什么，他做什么。再后来，我需要人自愿实验GT83，还是他想办法，弄来的人呢。”
穆影笙眯起了眼睛，这倒是一条线索。
“你说高颢天弄来的人？那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多的GT83，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
第416章 就是他，都是他做的
“你不知道吧？他在宁市开了家酒吧。酒吧嘛。最多闹事的，喝醉的。有人喝醉了，他往后门一带，直接就让那人消失。不过他下手也是挑人的，那些没什么身份的，没什么来路的。可都是他出手的对象。”
穆影笙当然知道高颢天开了一家酒吧，她还去过呢。
可是想着上次见过的，那家各方面都很有格调的酒吧，那样一家酒吧，会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场所？
她怎么不怎么信呢？
虽然她并不喜欢高颢天，但是江兴怀说的话，她却是持怀疑态度。
“怎么？不信？你可以去调查一下啊。看看在高颢天的酒吧附近，这些年，有多少人失踪。”
穆影笙沉默不语，转身看了眼尚琪芮，她点了点头。想调查资料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失踪人口只要不是流浪汉，总会有登记的。只是——
“我是劝你们快一点，不然他可能就跑了。”
江兴怀一副我是为了你们好的模样，穆影笙见不得他这样，只觉得恶心。
“你说的话，我当然会去查证。只是说起来，江总还真的是厉害。先不说高颢天到底是不是你的帮凶。他今年才多大？你们基地又建立了多久？那么多的GT83，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制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意思是，高颢天才几岁，甚至刚出生，就开始为你卖命？送人去给你做实验？”
“当然。”江兴怀点了点头：“他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他爸爸专门让他去骗那些大人。所以，他还真的是从小就开始，成为我的共犯。”
“你以为我会信？”
“你可以不信啊。你们不是厉害吗？大可以去查。”
江兴怀说得笃定，穆影笙微微蹙眉。
“我得到的消息说，高颢天从来没有出现在塔克里的实验室里。你又觉得，我凭什么信你？”
“他当然不会出现了，他可是天才儿童，十五就考大学。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找条后路呢？他自然是不会出现在实验室的。一方面，不让自己成为主犯，一方面，为了以后好脱身啊。”
不管江兴怀怎么说，对于穆影笙来说，也是需要实证的。
从监狱出来，她看了眼尚琪芮：“走吧，先去人口失踪登记那里，暴野，你去把高颢天带过来。”
“好。”
暴野就声而去。尚琪芮则跟着穆影笙一起去了失踪人口登记处。
宁市这么大，每年失踪的人不少。这几年少一点了，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失踪人口特别多。而且还都是在酒吧街附近。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经常有人喝醉了，第二天人就不见了。我们也很努力的去查过，只是酒吧先走后面不远就是一条河。喝醉了，失足落水也是有的。”
穆影笙翻了翻记录，今年跟去年失踪的人口，才一两个。倒是五年前，在酒吧街有十几个人失踪。
警方为了减低失踪率，还曾经派出警员巡逻。那段时间，看到醉汉就提醒他们回家，倒是没那么多人失踪了。
“所以，这两年。”穆影笙指着上面的两处年份：“是失踪人口最多的两年？”
“是。”
穆影笙点头，想到沐谨昱说，制造一个GT83出来，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按时间推算，确实是能对得上的。只是——
就算这些失踪人口加起来，都是被送到了沐谨昱的实验室。也远远够不上江兴怀制造出来的那些GT83的数量。
江兴怀明显是在说谎，他还有其它的渠道，可以让他得到这些给他做实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