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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迟淮!”褚桐还是推不开他,她朝身旁的那辆车子看眼,“姐,别穿那件衣服,不要穿!”

照理说,他们就站在外面,褚玥晴应该能听到说话声,可简迟淮只是冷笑下,“我下车前给她开了音乐,那样密闭的空间内,除非你喊破嗓子,不然她是听不见的。”

“不可能!”褚桐继续高喊,“姐,你快出来,别穿简迟淮给你的衣服!”

“你喊吧,我的车子经过改装,一旦前后隔开,那个空间就是独立的,褚桐,你看,你还是怕了,你没见到简俪缇的样子,你就已经怕成这样了。”

褚桐弯下腰,简迟淮身材高大,将她困在怀里一点都不是难事。

“有些伤害是没法阻止的,可有些呢,一念之间,简迟淮,我们…”褚桐想要说服他,她这会的神经高度绷着,所以推开车门时发出的声响传到她耳朵里特别清晰,褚玥晴下了车,两手还拎着裙摆。她站在两人跟前,方才就知道褚桐追来了,她欠了欠腰,“好看吗?”

褚桐脑子里嗡地炸开,简迟淮抱着她的手松开,他上下端看,嘴角划开抹邪肆笑意,“好看,很好看。”

褚桐嘴唇哆嗦,立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她眼里都是惊恐,褚玥晴走上前来,“而且很合身,穿着也舒服。”

“姐,”褚桐收回神,“把它换下来。”

“嗯?”褚玥晴听不懂,捋了捋颊侧的头发,“为什么?不好看吗?”

“姐,换掉,马上去换掉!”褚桐尖着嗓音,上前想要去推褚玥晴,却被简迟淮先一步有所动作,他手臂伸出去,将褚玥晴拉到自己身旁,“我看看,没想到尺寸这么合适,好看。”

褚玥晴被这么一夸,立马飘飘然起来,“那是你眼光好,谢谢你。”

“穿着吧。”简迟淮收敛起微笑,眼里满含深意,褚桐想要说服褚玥晴,“姐,这衣服是别人穿过的,快换下来。”

“不可能,这是简迟淮送我的。”褚玥晴低头看了看,“这么好的衣服,怎么会是别人穿过的?”

简俪缇衣橱内的宝贝,哪一件穿着能超过三次?新和旧自然是分不清的,褚桐焦急万分,她想要明说,告诉褚玥晴,这件衣服被简俪缇穿过,而简俪缇又被传染上了病,可她不忍心,她知道那样是在往简迟淮伤口上撒盐。她无奈地走上前,“我们赶紧回家,衣服不换,现在就走好不好?”

褚玥晴朝身侧的男人看眼,潭底掩不住希冀,她觉得男人约她出来,不会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况且那顿饭她都没有吃到,“我,我要不要跟我妹妹回家?”

“你想回去吗?”简迟淮反问。

“姐,”褚桐忙开口,“妈在家都急坏了,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淌眼泪,刚才又打电话来。”

褚玥晴脸上有犹豫,简迟淮本就没有闲心带着她走,他伸手拉起褚玥晴的手臂,将她的袖子往上掀,褚玥晴不明就里朝他看看,简迟淮拇指朝她米分嫩的肌肉内刺去,手指一扫带过,褚玥晴痛得叫了出来。简迟淮替她将袖子拉回去,他邪佞一笑,“如果对不起能够解决事情的话,那我现在就给你这三字。”

褚玥晴完全听不懂,褚桐拉过褚玥晴的手,将袖扣往上一掀,跟简俪缇伤口同样的位子,一道血痕渗出,而且立马肿了起来。褚桐只觉心中沉重异常,她难以置信朝简迟淮看去,“你!”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是宽容大度的人,我不需要原谅别人,我喜欢一报还一报。别人刺我一刀,我刺别人一刀,我也不需要别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对我来说,把一模一样的苦头吃回去,才是最公平!”

是啊,这个男人,简直到了睚眦必报的地步,特别遇上了他亲妹妹的事。褚桐摇着头,眼眶微润,只是在那个时候,她忘了,如果这件事换成了是她的话,简迟淮也一样会这样。

他的睚眦必报,只用在他爱的人身上。

褚玥晴想将袖子放回去,她觉得冷,褚桐按着她的手臂,“姐,别动,我们回家。”

男人眼看她要走,他扭过头,没再看褚桐一眼,“我们之间,就像你先前说的,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褚桐,明天早上十点,民政局门口等我,我们离婚。”

褚桐迈出去的脚步猛然顿在那,连怎么落地都忘了,她转身,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视眼中的男人动作利索地坐进驾驶座,然后驱车绝尘而去。褚桐张张嘴,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旁边,却偏偏有道声音在提醒她,“桐桐,你们要离婚?”

是啊,离婚?!终于走到这步了是不是?她和简迟淮想要后退一步很难,可是想要前行一步同样难,她想离的时候,他置之不理,如今被他开了口,婚姻的这道坎,他们是真迈不过去了。

褚桐没有回答褚玥晴的话,她让姐姐坐进自己的车内,回到家,离婚的事她都没跟李静香提一个字。褚桐催促着褚玥晴把衣服脱下来,又用碘酒给她的伤口消毒,处理完这些之后,褚桐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怔怔坐向床沿,想了会,要去找结婚证,直到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褚桐这才瘫坐到地上,她怎么忘了,这儿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她的结婚证一直就放在半岛豪门。褚桐双手捂住脸,有些事,分明知道必须要走过去,可是却失去了迈出这个脚步的勇气。如果这会,离婚证摆到她跟前,她反而不会那么难受,但一想到明天要面对的签字,她就受不了。

简家。

简迟淮走进客厅,看到简俪缇蜷缩在沙发内,蒋龄淑在一旁说着什么话,男人三两步上前,“妈,爸呢?”

“他?还能做什么,应酬去了。”

简俪缇的手臂被纱布缠住,简迟淮坐到她身旁,将她的手小心翼翼拉过去,“怎么样?还痒吗?”

“痒,中药熬成水之后就敷了,可还是痒的受不了。”简俪缇被折磨一整天,这会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简迟淮看到茶几上的药瓶,“吃药了吗?”

“吃了,哥,你方才去哪了?”简俪缇闻到他身上有烟味,“少抽点烟行不行啊?”

“就抽两口,还是回来的路上抽的。”

简俪缇看向客厅内的大电视,“我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躺在这看会电视,可却一个台都调不出。”

“坏了吧。”

“哥,我手机丢了,你帮我买个新的好吗?我要米分色的。”

“好。”简迟淮满口答应,“明天就给你买。”

简俪缇将脸枕向简迟淮的肩膀,“哥,嫂子呢?你们就算冷战,也不能这样下去啊,持续的太久,你当心有人钻空子,嫂子还是很吃香的。”

“这些事,不用你担心,你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

简迟淮虽然住在简家,却有身娇气的毛病,他认定半岛豪门是他自己的家,躺在简家的床上后,硬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男人起身,开了车回去,推开卧室的门进入房间,简迟淮径自来到衣帽间,他打开其中一个抽屉,将里面的一排名表全部取出,他和褚桐的结婚证就藏在里头。

那些表,加起来的总额足够能在西城市区换套精装修的别墅,男人并没有将它们一个个摆回去,而是手掌一挥,全扫回抽屉内。躺到床上,简迟淮将结婚证翻开,领证的时候,他并没有到场,只是事先和褚桐拍了这张合影。两不情愿,从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出来。

简迟淮手探向旁边,没有那具熟悉的身体,另一侧的被窝冰冷冷的,他拿过烟盒,抽了根烟出来。他从来不在房间抽烟,他很少对一样东西有瘾,大多数时候只是想抽根烟而已,但是这会,他觉得孤独极了,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抽一支烟,他怕自己撑不下去。

褚桐砍断了他的夜生活,可以这样说吧。之前的朋友知道四哥身后有个彪悍的四嫂,出去潇洒也很少会叫他,他把他的私生活抛干净了,可是褚桐呢?褚桐把他抛了。

简迟淮觉得好笑,他狠狠吸口烟,让那种寂寥渗透进五脏六腑,白烟化作一双手,开始在他体内肆意撕扯,简迟淮从未有过这样的疼痛感,他手掌撑着前额,望出去的视线都觉有些模糊,他答应离婚,总算也如了褚桐的愿了。

抽完烟,简迟淮躺回大床内,两张结婚证就放在枕头上,他抬起手臂遮住眼帘,他根本睡不着,简俪缇的事不可能永远瞒得住。今天他就接到不少电话,全是亲朋好友打来的,那些视频虽然经过交涉后被删除,可却阻止不了居心叵测的人在第一时间下载,简家的至亲都不知道简俪缇做过换肾的手术,如今这样,亲戚都恨不得挤上门来。

将近天明的时候,简迟淮总算眯了会,半岛豪门的佣人也知道这些日子不太对劲,所以到了他往常上班的时间,都没人敢去叫他。

前一刻,似乎还睡得很安稳,而后一秒,简迟淮几乎是惊坐起身的。他双手探向旁边,胡乱摸一通,手指接触到枕头上的结婚证,心这才微微定下来。简迟淮拿到跟前翻看眼,他想到和褚桐约了十点在民政局门口见面,他将结婚证放向床头柜,然后起了身。

褚桐出门的时候,天刚放亮,李静香才起,还未下厨房,看到她从卧室出来,她觉得奇怪,“桐桐,这么早?”

“嗯,出去跑新闻,姐待会要是哪里不舒服,你立马打电话给我。”

“什么不舒服?”

褚桐拎着包已经走到门口,她弯腰换好鞋子,“你待会注意着点就好,妈,我去上班了。”她转身出去,早饭也没吃,开了车直接去往民政局,时间尚早,民政局门口就连一个经过的路人都没有。褚桐找好停车的地方,视线望出去,正对民政局的大门。她想先过来,锻炼下勇气,她怕她待会连车都下不了。

她靠坐进椅背,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很多画面被一一展现出来。褚桐拍了拍自己的前额,不让自己往下想,时间分分秒秒捱过去,直到一辆熟悉的车影落到她眼中。褚桐深吸口气,去推车门,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最后才知道,原来车门一直被她反锁着。

简迟淮站在大门口,褚桐好不容易下了车,两腿却在发软,她穿过马路,一步步走向对面。简迟淮看到她过来,脚步抬起迎上前,“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

“走吧。”简迟淮转身,见褚桐还愣在那,他又回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好聚好散,今天,我们不要搞得和仇人一样。”

她轻点头,两人往里走,进了大厅,却并不知道办理离婚证的窗口在哪,褚桐抬头朝简迟淮看看,“这种手续,你不是有自己的律师吗?为什么不让他们代办?”

简迟淮目光落到她眼里,“有些痛,是不是别人也能代替?”

褚桐哑然,简迟淮轻拍下她的肩头,“在这等我。”说完,他径自走向前,低声询问一名工作人员,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目光扫过简迟淮时带着惊异,再看看褚桐,应该会觉得惋惜吧,毕竟这样的郎才女貌,在平常人的世界里真是少有的。

简迟淮走回褚桐身边,再度牵起她的手,两人来到一个窗口前,简迟淮将结婚证和户口本放到桌上,“你好,办理离婚。”

工作人员态度冷漠,天天面临这样的事,她接过材料扫了眼,“离婚协议书和照片带了吗?”

“没带。”

工作人员将一张范本推给他们,“照着这个写,然后去复印,一式三份,还有照片,那边就有拍,去吧。”

两人来之前,都没做过丝毫准备,简迟淮拿着东西起身,朝褚桐看眼,“先拍照吧。”

“嗯。”褚桐跟在他旁边,一个玻璃隔开的小房间门上,写着证件照三字。简迟淮揽住她的肩膀,褚桐眼眶发涩,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里头的小姑娘见生意上门,开口问道,“结婚还是离婚?”

“离婚。”

“三十块,来,谁先拍?”

褚桐站在门口,看到女孩过去,拍照的背景原本是一块喜庆的红色,那人上前,将一块蓝布遮过去,原来婚姻就是这么简单,结婚和离婚的区别,竟然只是一个背景颜色的不同而已。简迟淮看在眼中,自然也有哀戚,这些简单的程序,如果不是轮到自己身上,怕是永远都感受不到这样切肤的痛。

男人坐到镜头前,离婚离婚,当初的合影,如今却成了孤单的一个影子。

轮到褚桐时,她已经双眼通红,拍完照,小姑娘还问她,“这样可以吗?不行的话重拍。”她点着头,不过是离婚证上的照片而已,等拿到了离婚证,她这辈子都不会去翻看第二眼。

照片是立取的,两人来到窗口前的桌子跟前坐定,一张白纸、一支笔摊放在简迟淮跟前。这就要开始写离婚协议书了。男人双手交扣落向桌沿,“这一步要是走出去,可就回不了头了。”

褚桐眼帘微垂,简迟淮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褚桐,如果不离婚,你心里会好受吗?”

他们的婚姻走到这步,早就陷入两难的境界,想跨跨不出去,想退,退不回来,褚桐流着眼泪,她摇了摇头。简迟淮看在眼中,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避免不了的遭遇到痛彻心扉,他放开怀里的褚桐,提起笔,一笔笔写下离婚协议书。

褚桐别开视线,“我们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况且我们也没孩子,牵扯的东西不多。”

简迟淮没有作答,很快将离婚协议书手写好,他起身去复印的间隙,褚桐抬起眼帘,前方正好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坐在窗口前。两人签着字,女人脸色严肃,男人戴着眼镜,一边写一边在擦拭眼泪。等办完所有手续起身,那男人还在哭,女人却已经一声不响地自顾离开了。

没过多久,另一个窗口又来了一对男女,真的,离婚和结婚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女孩指着照片在笑,时不时撒娇靠向男友的肩头,褚桐看得出神,冷不丁有只手放到她肩上,简迟淮目光也落在那对小情侣身上,“好了,走吧。”

褚桐起身,两人来到先前的窗口前,那名工作人员将照片和离婚协议书拿过去看眼,然后抽出两张纸让他们签字。

简迟淮先签了名字,他将纸推向褚桐,她拿起笔,落笔时却怎么都写不下去,男人手掌放到她腿上,褚桐心狠一狠,写了自己的名字。简迟淮的目光明显沉淀下,满满聚起的黑暗溢满眼眶。工作人员拿出两本证书,动作熟练地贴上他们的照片,她从旁边又拿出两张纸递给他们,“签下了这个名字可就正式离婚了,考虑清楚了吗?”

简迟淮让褚桐先签,她提着笔,心中复杂万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痛得钻心无比,简迟淮抿紧的唇瓣微启,“褚桐,你想过我们离婚以后吗?今后,你再也不是四嫂了,也没人会给你面子。脱离我的身边,那种日子你真的想过吗?”

褚桐禁不住他这样说,她别过脸,泪水簌簌往下落,到了这个份上,涌到她脑子里的,却全是简迟淮之前对她的好。一个瞬间,一个感动,一记温柔的吻,都成了羁绊她的束缚,褚桐擦着眼泪,简迟淮目光紧锁着她,他不信褚桐签的下这个字,他不信!

工作人员朝两人看眼,褚桐握住笔的手紧了紧,再多的不舍和贪恋,那又怎样?如今的她被困在这个婚姻里,继续下去,之前的事她也没法放掉,褚桐强迫自己面对,她手掌颤抖地落向签名处,然后逼着自己狠狠写下褚桐两字!

简迟淮是觉得难以置信的,他嘴角勾勒起抹冷笑,眼里的余温早已消逝,“褚桐,你记着,从今以后,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了。”

这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凿向褚桐,就算心硬如铁,也会被凿出一个个斑驳的洞来,况且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什么都不是了,那也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脸上有温热淌过,褚桐擦拭着,工作人员看向简迟淮,男人唇角轻搐,从未气成这样过。心里仅有的希望幻化成泡沫,他是眼睁睁看着褚桐签下字的,两年时光,她难道能说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点恩爱吗?

他的手从她腿上收回,忽然冷冷说了句,“你真狠心,是不是这个婚一离掉,你就不要我们的孩子了?”

“什么?”褚桐完全听不懂,孩子,哪来的孩子?

“我早跟你说过,明星梦不好做,你为什么不听劝?”简迟淮蹙紧剑眉,声声逼近质问。

褚桐那情绪还沉浸在痛苦难受中,脑子哪里有他那样的灵光,她眨着泪眼看他,“简迟淮,你胡说什么啊?”

“孩子才出生不满两个月,你就给她断奶,说什么要保持好身材进娱乐圈,我告诉你,休想!女儿你不要,我也不要,现在我就回家把她丢出去!”男人说完,推开椅子,拿了桌上的结婚证和户口本转身离开。

褚桐愣在原地,那工作人员手里的离婚证就差敲章了,她朝褚桐看看,“你们这婚,还离不离?要不还是回家考虑清楚再说吧。”

最后一个签字都没有,怎么离啊?褚桐瞠目结舌半天,工作人员将证书收起来,“结过婚生了孩子的想进娱乐圈,不容易吧?这么好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我没想…”褚桐将后半句话咽回去,但她跟别人解释什么啊,怎么一个离婚,画风就突转成这样了?她忙起身,拿着包快步出去。

追出民政局,男人已经坐进了车内,褚桐走到他车旁,“简迟淮,为什么这样?”

“这婚,如你所愿,算是离了,从今以后,别再缠着我。”说完,发动引擎快速离开,褚桐朝着他的方向喊了声,什么算是离了啊?还有,什么让她别缠着他!

这前一刻的悲伤还未消化掉呢,下一刻就被涮了啊!

28教授的桃花一朵朵

西城。

淅沥沥的小雨从咖啡馆的檐口处往下落,褚桐端起杯咖啡送到嘴边,对面的江意唯冷不丁开口,“四哥把你甩了啊?”

“噗——”她嘴里的咖啡忍不住,差点喷出去,废了好大劲才憋着,“你说什么?”

“你们离婚了,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江意唯将手边的抹茶蛋糕分解成好几块,褚桐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分明没离掉,可简迟淮却说算是离了,这是什么概念?

褚桐将咖啡杯放回桌上,“你怎么知道的?”

“都在同一个圈子里,总是能有所耳闻的,四哥那些朋友应该全知道了,你说说,你怎么就同意离婚了呢?”

褚桐听到这,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体验看看离了婚的感觉,不也挺好的吗?”

“好个p,”江意唯一激动,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傍着座大山不要,看你以后怎么艰难怎么过吧。”

简迟淮应该也是想让她去体验下那种苦,只是他们都忘了,褚桐从小就生长在褚家,而不是简家,更不会因为过了两年好日子,就再也吃不得苦了,“就这么过呗,好好生活好好上班,好好跑我的新闻!”

“呵,”江意唯轻啜口咖啡,“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离婚?”

褚桐用小匙子在咖啡杯内搅拌,她现在的圈子里,接触的最多的朋友就属江意唯,用江意唯的话形容,褚桐跟她就是过命的闺蜜情啊。褚桐犹豫了几下,最后还是开口,“上次我们一起去玩,你还记得吧?我说我姐姐没死。”

“嗯,记得。”

褚桐将简家和褚家为什么会被联系到一起的原因跟江意唯说了,江意唯手里的匙子叮的掉到咖啡杯内,“网上那个视频,俪缇体内的肾,是你姐姐的。”

“嗯,对。”褚桐再听到这些话,已经能平静不少,江意唯掐了掐自己的脸,“妈呀,好像在看电视剧。”

“你下次可以让认识的导演照着拍一个,你来演我。”

“得了吧,”江意唯手一挥,“那跟你们离婚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姐姐被关了两年,又失去了健康,而我一直以为她死了,可没想到,天天躺在我身边的人却最清楚这一切。”

江意唯盯着对面的褚桐看了半晌,“所以,离婚了?”

“还不够吗?”

江意唯忽然一拍自己的额头,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双手撑着桌沿,上半身倾向褚桐,“你们离婚,四哥给你多少钱啊?”

褚桐绷着面色,“我不需要他的钱。”

“你说说你,”江意唯仿佛是气得不行了,她左右看看,确定这儿环境足够幽静,不会有人会偷拍到她接下来的举动,她抬起手朝着褚桐脑袋拍去,“你居然离婚!褚桐,你不觉得太便宜简迟淮了吗?还有,他现在是香饽饽了,你呢?就算你年轻有姿色吧,可结过婚就不一样了,想要再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多难?你以为是写小说呢,离婚的大龄女还有高富帅追着你,喊着爱我爱我,你你——”

褚桐捋了捋头发,“我知道,我也没想过高富帅要来爱我。”

江意唯靠回身后的沙发,“我可告诉你,简迟淮的春天又来了。”

褚桐敛起神色,不想让简迟淮再影响到自己,江意唯看她这样,心中更是来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最近,简迟淮又在捧一个小明星,现在是没火起来,以后可说不定。那晚我们剧组出去,我是亲眼看到那女孩坐简迟淮大腿上去的,我当时就想问你怎么回事,可你还不接我电话。”

“坐就坐吧,跟我没关系。”褚桐嗓音轻哑,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她垂着视线不去看江意唯,“以后,我和他完全就是两个圈子里的人了,反正也不会碰面。”

“你们还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么?”

“差不多吧,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可到底分开了,圈子又是大相径庭,碰不上的。”

江意唯听闻,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褚桐,你真的再听我一句话,娱乐圈里那些小娘们骚得很,四哥是个正常男人,这一两回能把持住,以后呢?还有,攀上简迟淮,那就等于走了条捷径,多少女人想要在这条路上留下自己激荡的脚印啊?”

“你还说,你自己也是娱乐圈的人。”褚桐提醒她。

江意唯一怔,“我能一样吗?我已经混出来了,再说朋友夫不可抚,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只听过朋友妻不可欺。”

江意唯单手撑着脑袋,颊侧的头发落到脸上,她吹了吹,“你能挑我话里的重点听吗?你是不是被刺激大发了?”

褚桐拿过手机看眼时间,“我吃完这东西就要走,还要去跑新闻。”

“喂,你脑子里到底装得什么啊?出了这种事,还有心情去跑新闻?”江意唯坐直身,手里的匙子眼看要敲过去,余光猛地瞥见有两个小姑娘走过来,江意唯忙收回手,装作淑女地轻顺下头发。

女孩们来到她们桌旁,有些战战兢兢地开口,“江意唯,能给我签个名吗?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但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江意唯面带微笑,摆出一副女神的样来,“当然可以。”

俩女孩就差失声尖叫了,她们将本子递给江意唯,江意唯还按着要求合了影,等她们走后,褚桐朝她呵呵轻笑,“真能装啊你。”

江意唯是恨铁不成钢,她今天说了这么多话,最关键的就是要告诉褚桐,简迟淮快被人勾走了,勾走了!

褚桐离开咖啡馆后,和江意唯分开,坐上车,褚桐打开车窗,冬天即将到来,一到傍晚,就开始冷得手指头都痛。她没有去跑新闻,再不去医院的话,待会医生都要下班了。

回到家,推门进去,褚玥晴和李静香坐在沙发内,褚桐听到褚玥晴在哭的声音,“妈,我难受,好难受。”

李静香见到小女儿,脸色微松,她朝褚玥晴说道,“你看,桐桐回来了。”她起身走向褚桐,“药买回来了吗?”

“嗯,买了。”褚桐将手里的两大袋子药递给李静香,“快去煎吧,我先让姐姐吃点西药。”

“好。”

褚桐从包里掏出两小瓶药,褚玥晴的水杯放在茶几上,褚桐倒了几颗药在掌心内,“姐,吃吧。”

“桐桐,我痒的难受,这病什么时候好啊?”褚玥晴吃了药,伸手又想去抓,褚桐忙按住她的手背,“不是说了不能抓吗?”

“我受不了…”

褚桐坐到褚玥晴身旁,“姐,这些药一直用下去,慢慢会好的。”

“医生既然说是皮肤病,可我治疗挺久的了,怎么还不好呢?”褚玥晴心情烦躁,厨房内,煎药的味道很快蔓延出来,她忍着作呕,现在就连她的房间里都满是药味,挥之不去。

褚桐只能安慰她,“姐,都说皮肤病了,哪能这么快好啊,但不要紧的,再敷几次药应该就没事了。”

褚玥晴扭过头,褚桐注意到她脖子里也有水泡,她难受地别过头,起身回了房。如今褚玥晴所受的苦,也正是简俪缇正在受的,简迟淮说得感同身受,居然就是这么残忍。

没过多久,李静香推门进来,还有中药的味道也随之挤入,李静香将门关上,她走到褚桐跟前,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褚桐看了眼,“妈,你这是做什么?”

“这次抓药,又用了不少钱吧?”

“我有钱。”褚桐推开李静香的手,“不用你给我。”

“哎,”李静香轻声叹气,她坐到褚桐身旁,“当初医生就说了,这病就是烧钱的病,哪回抓药不要个两千啊?一个月最起码抓三次,你说说,这样下去怎么看得起?”

“妈,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褚桐将褚玥晴的病历卡放回床头柜,“我卡上还有些存款呢。”

“你跟迟淮真的离婚了吗?”李静香一直想要问个清楚,“这种事,还是亲家母告诉我的,你们就这样草率吗?”

褚桐知道这个婚没离成,所以特别低调,反观简迟淮就不一样了,他说算是离了,除去一张离婚证外,还真就当成已经离婚了。简家有不得离婚的规矩,所以蒋龄淑也是瞒着老爷子的,只是终于摆脱了褚家,难免要来说几句,李静香接到电话时都是懵的,当时问褚桐,她又不肯说。

褚桐正在叠衣服,听到李静香这样问,点了点头,“是。”以后的日子,不就要当成已经离婚了在过吗?

“你们,怎么也不和家里人商量下呢?”李静香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了,“晴晴现在这幅样子,你又这样,桐桐啊,你想过将来吗?迟淮跟你离婚…你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不是李静香现实,而是如今的境况,她不得不问。家里就靠个水果店和褚桐上班在支撑,如今褚玥晴得了病,等于是雪上加霜,日子还是要过,没钱怎么行?

褚桐没有正面回答,她将衣服叠放整齐,“妈,你什么都别担心,更不用怕钱不够,你只要在家好好照顾姐姐就行。”

李静香叹口气,“我们褚家是做了什么孽,两个好好的女儿…”

褚桐起身,将衣服都放到衣橱内,她没有这么悲观,日子不还是照样要过吗?至少她们还有这个房子,有落脚之处,她也有稳定的工作,不用颠沛流离。

简家。

简迟淮上楼时,一手拿了个本子,另一手抱着个不大的箱子。来到简俪缇的门口,想要推门进去,才发现这个小丫头又把门锁了。他知道她会这样做,所以钥匙都带在身上。简迟淮开门往里走,简俪缇坐在沙发内,抬头朝他看眼,面无表情的样子,“哥,你能不能别老这样。”

“怎样?”简迟淮反问。

“我不想见人。”简俪缇的目光定在他手上,她没有像从前那样迎过去,问他给她带了什么新鲜的玩意,但一双眸子还是出卖了她,简迟淮失笑,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到茶几上。他将那个本子递给简俪缇,“这是江意唯新戏的剧本。”

“真的吗?”简俪缇小脸扬笑,伸手接过,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简迟淮坐到她身旁,抬手轻揉她的脑袋,“过几天就要举行开机仪式了。”

简俪缇朝旁边退了退,“哥,你别碰到我,会传染。”

男人听闻,心里蓦然被一根尖刺扎了下,他伸手揽住简俪缇的肩膀,“传染什么,我不怕,我的妹妹我还抱不得吗?”

简俪缇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背后,还用皮筋简单扎起,她将脑袋靠向男人的肩头,“哥,你别担心我,我很好,视频曝光就曝光吧,所有人要知道,就知道吧,有些事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