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淮本来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不曾想秦芃居然就邀他走了进来。

这样好的态度,秦书淮一时心里居然有些忐忑,他面上故作镇定,揣摩着秦芃的心思,思索着她必然是想做些什么,在此前想好了一万种道歉姿势。

而秦芃领着秦书淮进了书房,让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茶后,她抬起头来,皱着眉头开口道:“柳诗韵…”

“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一切都是她瞎说,我和她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话才开口,秦书淮已经犹如背书一般开口。面色冷静道:“我希望你给我多点信任,不要胡思乱想。这些年我从来没和其他女人多说过一句话,她胡说八道的内容我已经知道了,这绝对不可能。”

听了这些话,秦芃不免有些好笑,看着秦书淮僵着故作正经的模样,她哭笑不得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说,柳诗韵我觉得不对劲,你不要去查查吗?”

听闻是正事,秦书淮松了口气,他思索了一下,却是道:“如果她真的有一个孩子,那就不奇怪了。”

秦芃给他倒茶,秦书淮垂眸看着茶杯中印出佳人的面容,慢慢道:“她一向心气高,总想嫁给她认为最优秀的人。若她有孕,将孩子生下来,那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嫁给她心里那个人。”

“你是怎么招惹上她的?”

“不清楚,”秦书淮摇了摇头:“我一直不清楚她的心思。不过我与她认识,却是很多年前了。”

秦书淮抿了口茶,思及过往:“当年我和姜家争权,姜家盘根错节,我在北方经营多年,在军中威望不输于姜家,但在朝中却无人可用。这时是柳家来信,愿为我和董丞相牵线搭桥。”

“后来我与柳书彦相见才知,此事是柳诗韵一手促成,她原意是让柳家与我结盟,她嫁给我,结姻亲之好。只是柳家一方面不愿干涉此事,不想将女儿婚姻牵扯上政治。另一方面却也怕见姜家做大,意欲扶持我以灭姜氏,于是折中说服了董家与我结盟。”

听了这话,秦芃明白过来:“所以当年姜漪的死,也有柳诗韵在其中推波助澜?”

“某种意义上,”秦书淮皱着眉头:“你的确可以这样认为。”

“那董婉怡呢?董婉怡的死,又和她是怎样的干系?”

秦芃如今是明白了,自己的死。或许或多或少都有柳诗韵的影子。

柳诗韵当年和董婉怡乃闺中密友,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她嫁给秦书淮后,却几乎不见这位好友。当年她也疑惑过,觉得这事儿蹊跷,但柳诗韵不来也免得她露馅,她也就没有深究。

如今却是明白,或许柳诗韵早就看上了秦书淮,自己做的嫁衣,却穿在了好友身上,心里又怎能甘心?

然而了解了这些,她却更加疑惑:“既然她对你如此死心塌地。为何还会怀上别人孩子?”

“这…”秦书淮也有些迟疑:“我便不知了,或许,这是个意外?”

秦芃没有说话,她敲着桌子,认真思索着。秦书淮见她认真想着事情,也不打扰,秦芃想了一——>>会儿,有些头疼道:“先注意着她吧。”

“其实…有个很好解决的办法。”秦书淮低头出声:“我有了王妃,也就没人惦记了。”

秦芃微微一愣,随后不由得笑起来:“且再等等吧。”

秦书淮猛的抬头,目光灼灼:“你什么意思?”

秦芃没有回他,起身道:“天晚了,我送您出去。”

“天晚了,”秦书淮慢慢道:“要不我就不走了吧?”

秦芃微微笑开,从旁边拿了鸡毛掸子:“出去。”

秦书淮知道,秦芃这人疯起来六亲不认,今天换赵钰在这里她也照样打,为了保住他的颜面,他决定晚上再来。

于是秦书淮不情不愿出了门,等了晚上,他又悄悄摸回了卫府。

赵一跟着秦书淮翻墙蹲上房顶,他颇为无奈道:“主子,你白天被打出去和夜里被打出去,都是打,有什么区别?”

秦书淮想了想,终于道:“也许晚上…就不打了呢?”

赵一叹了口气,秦书淮吩咐他:“你在上面等着。”

说完就翻身下了屋顶,从房间后面的窗户悄无声息翻了进去,悄悄将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秦芃在外面批折子批得专注,隐约听到了一些声响,她停下笔来,又听了一会儿,觉着可能是夜猫,也就没多想。

等了半夜,她也有些困了,洗漱后让春素下去,自己回了床上,一掀被子,就察觉不对,然而在她出手前,对方动作更快,一把就将她捞进了被窝,一个滚就压在身下,捂住她的嘴道:“是我!”

秦芃睁大了眼看着秦书淮,秦书淮见她认清了人,这才放开手,两人大眼瞪小眼,秦芃深吸了一口气:“你来做什么?”

秦书淮抿了抿唇:“我想你了。”

如今他大概已经分清楚秦芃的情绪底线,什么时候能惹,什么时候不能惹,什么时候耍耍无赖能混过去,他都猜的**不离十。

比如说今日,他就觉着,他在秦芃这里危险期大概过了。

秦芃微微一笑,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想我了呀?”

说着,她顺势滚到上面,秦书淮被秦芃的主动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颇有些惊喜道:“芃芃…”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秦芃从床边抽出鸡毛掸子,含着笑道:“这么上赶着找打呢?”

秦书淮没说话,他看着那鸡毛掸子,闭上了眼睛:“你打吧。”

秦芃坐起来,握着鸡毛掸子有些哭笑不得:“秦书淮,你好好一个摄政王,被鸡毛掸子打不丢人吗?”

“嗯。”秦书淮翻过身去,露出背来给秦芃打:“你打,我不觉得丢人。”

秦芃瞧着趴着准备给他打的秦书淮,心里有小小的欢愉跳上来。她抿了抿唇,同他道:“坐起来!”

秦书淮有些奇怪,却还是听话坐了起来。秦芃摊开手,扬了扬下巴:“把手给我。”

秦书淮不是很明白秦芃的意思,却还是乖乖将手交到了她手中,秦芃握住他的手,用鸡毛掸子轻轻打了几下,随后将鸡毛掸子一扔,翻身就睡下,扯过被子闷住头,小声道:“睡了。”

秦书淮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合拢自己的手,悄无声息笑了。

他睡在秦芃身后,将她拢入怀中:“芃芃,”他温和了声音:“我知道你没有放鸡毛掸子在床边的习惯,等我很久了吧。”

听了这话,秦芃脸瞬间爆红。

“睡觉!”

两人睡下后,柳府却是鸡飞狗跳,柳太傅将柳诗韵按在牌位面前,怒吼出声:“你给我跪下!你做的这是什么肮脏事!我柳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得一干二净,你不要脸,我柳家还要脸!”

柳诗韵拼命挣扎,柳夫人急急忙忙赶进来,焦急出声:“做什么,这是做什么!”

“出去!”柳太傅怒吼出声:“都是你,怎样教养的女儿,教成这样子!”

“你这话怎么说的?”柳夫人变了脸色:“她是我教的?她到底是谁教养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闭嘴!”

柳太傅抬头,怒道:“你回去,别添乱了!”

柳夫人冷哼出声,转头带着丫鬟们走了出去,祠堂里就剩下柳诗韵和柳太傅,柳太傅冷着声道:“你给我留在这里反省!”

“我反省?”柳诗韵大笑出声来:“我做错什么了?我如今不过就是和母亲做了一样的事,错在我了?”

听了这话,柳太傅愣了愣,他呆呆瞧着柳诗韵,一瞬之间,仿佛是老了数十岁。

“你是在怨恨我。”

“我不该吗?”

柳诗韵冷静抬眼,柳太傅没说话,许久后,他苦笑起来:“诗韵,你一点不像你母亲。”

“是啊。”

柳诗韵抬手将头发挽在耳后:“我像你,像你一样,卑鄙无耻不折手段。”

“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吧,”她抬头看向柳太傅:“我要嫁秦书淮,如今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则我便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放心,”她微微一笑:“柳家的名声,我败定了!”

柳太傅没说话。

他静静站着,看着跪着的姑娘。他突然觉得特别疲惫。

“诗韵…”他叹息出声:“其实我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我只在意你过的好不好。你答应我——”

“就任性这一次,以后活得好一点,行不行?”

第九十二章

柳诗韵听着柳太傅的话,颤了颤唇,最后却是道:“好,我答应你。”

“如果我能嫁给他,”柳诗韵看着柳太傅,目光平静:“从此以后,我母亲的事情,我不再怨你。”

柳太傅没说话,闭上眼,点了点头,叹息出声。

隔了几日后,柳诗韵没了动静,秦芃也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此事不会就此罢休。她心中颇为不安,将陆祐叫来,询问道:“北燕情形如何?”

“并无特别消息,只是北燕使臣正在来的路上。”

自从赵钰和秦书淮签署了那份合约后,西梁军队撤了出去,北燕便没了动静,秦芃点了点头,又道:“柳诗韵呢?”

“除了出来采买,许久不曾出门了。”

齐国的女子比北燕拘束要多些,但柳家对柳诗韵似乎格外宽容,不但从小教养学习诗书,让她出入于女子名流聚会,便是出门也比普通人家管得宽松许多。就秦芃所知,柳诗韵之所以有这样高的声望,和她善于交际不无关系。她甚至还开了个茶楼,在茶楼中办了一间诗社,以她的文采,诗社下有许多学子闺秀,在宣京颇有名望。

过去柳书彦便同她说过,柳家对柳诗韵颇为偏爱,她也十分有主见,柳家甚至有些朝政之事,也有她的参与。

秦芃曾经觉得柳诗韵再如何参与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如今却发现,她两次死亡都与柳诗韵千丝万缕,对这个女人便不敢小看了。

“那外面的传言呢?”

秦芃又道,那日她和柳诗韵的事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一位大家闺秀未婚先孕,这样的消息绝对压不住。

陆祐面露忧色:“柳家已经尽量想办法压了,可这样的消息却是压不住的,如今外界都盛传柳诗韵怀了王爷的孩子,纷纷谴责王爷是负心人,觉得您…”

“我怎么?”

秦芃抿了口茶,面色平静,陆祐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道:“善妒狠心,从中作梗。”

“柳诗韵是个人才啊,”秦芃忍不住笑了:“造势的能力很可以。”

“她毕竟在京中经营多年。”陆祐有些忧虑:“公主,这样下去形式对您很是不利。我们…”

“什么都别做。”秦芃抬手,止住陆祐的话:“她这么豁得出去,咱们可千万别招惹。如今她若是真有个孩子,咱们只要盯紧了,找出来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让秦书淮自己想办法设个套把那孩子父亲诈出来,这事儿就没事儿了。她若是瞎说的,那这孩子肯定生不出来,咱们只要挨了她一下边,这孩子肯定就要‘流产’了,那咱们可说不出清楚。”

“您说她费这么大劲儿,到底是图个什么?”

陆祐有些不明白:“若王爷不想娶她,难道还真能逼了不成?”

“如果我不在,按照秦书淮当初那娶谁都无所谓的性子,她这么逼着,说不定就真娶了。”

秦芃敲着桌子,语气让陆祐觉得有些冷,他知道秦书淮今晚不会好过了。

陆祐十分乐见这件事,秦芃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同陆祐道:“给我纸笔,我写封信。”

秦芃写着信时,秦书淮坐在房中迅速批着折子,他近日来都是把折子批了,夜里就去卫府赖着,早上又悄悄回来。每天批折子的时候心情都很好,一直期盼着赶紧做完事情回家。

过去每日回王府他没觉得是回家,可如今偷偷摸摸去卫家,他却觉得是回家了。

赵一和江春瞧着秦书淮奋笔疾书的模样,江春忍不住打趣道:“王爷,您慢点,慢点看,这字儿看得清吗?”

秦书淮冷眼瞧他一眼,江春立刻就闭了嘴。

赵一靠在横梁上嗑着瓜子儿,劈头盖脸砸了江春一脸:“蠢。”

秦书淮听着两人闹,正准备着起身,管家便拿着帖子走了上来,恭敬道:“王爷,周大人给了您帖子,说是今晚画舫设宴,让您过去一趟。”

“我不去了,”秦书淮从旁接过披风,系上披风道:“同周玉说,改日我再请他。”

管家似乎是早已猜到秦书淮的话,面色平静道:“周大人说,是有重要的事,劳烦您务必前去。”

秦书淮顿住动作,周玉虽然平时不着调,却是一个十分分得清轻重的人,他说务必前去,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秦书淮想了想,终于同赵一吩咐道:“你同芃芃说一声,我晚些回去。”

江春嗤笑出声:“王爷,公主肯定没惦记你。”

“皮痒了?”秦书淮冷眼扫过去,江春立刻道:“王爷我错了,公主可想您了。”

秦书淮懒得和江春贫,出门上了马车,便往护城河外赶去。

周玉有一艘私人画舫,谈重要的事便喜欢在那上面谈,以免遭人探听。

秦书淮赶去时,周玉已经将画舫停靠在了湖心,秦书淮乘小船到了画舫,老远见周玉身边的侍卫立在船头,侍卫见秦书淮来了,忙开了门,让秦书淮上了船。

“你们主子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秦书淮一进去,便直接询问那侍卫,侍卫低着头道:“怕是为了柳小姐的事。”

说话间,侍卫已经卷起了船舱的帘子,恭敬道:“请。”

秦书淮抬眼看去,船舱中就坐着两个人,周玉和柳书彦的父亲,柳石轩。

他看上去颇为疲惫,作为三朝元老,柳石轩的年龄算不上大,不过天命之年,过往秦书淮见到这个男人,总是面色平静,带着儒雅之风,然而今日见他,他却是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站起来,和周玉一起同秦书淮行礼,恭敬道:“王爷。”

“柳大人多礼了。”

面对柳石轩,秦书淮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他上前去,恭恭敬敬还了一礼:“私下相聚,该是晚辈给太傅行礼才是。”

柳石轩苦笑了一下,周玉招呼着秦书淮坐下,随后解释道:“太傅是我当年老师,如今他有事相求,为人学生,我便想请王爷赏个薄面,来商谈一二。要谈的事情,想必王爷心中有数,下官在此也是累赘,便先下去了。”

说着,周玉起身来,退了下去。

秦书淮心中已经有数,坐在柳石轩对面,给柳石轩倒了酒。

柳石轩面露苦涩:“老朽来的意思,想必王爷已经明白。老朽不管您和我女儿之间是否有什么,如今不管有没有,那都必然是得有了。”

说着,柳石轩叹息出声:“聘礼可由我柳府私下全出,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我柳家也绝无二话,王爷娶了诗韵,后面再有什么心爱之人,平妻也好,纳妾也罢,诗韵绝不会多说什么。”

秦书淮没说话,他将酒杯推到柳石轩面前,抬眼看向柳石轩:“我记得,您一向疼爱儿女。”

柳石轩点了点头:“年轻时候做事太过激进,老了便知道,荣华富贵过眼烟云,孩子能平安一辈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秦书淮淡道:“既然如此疼爱儿女,又为何要将女儿推入这样的深坑呢?我娶过三任妻子,无一善终,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委屈过一辈子,有什么意义?”

“我和柳小姐并无瓜葛,”秦书淮抬眼看柳石轩,面色平静:“您要我认下一个不是我的孩子,哪怕给了再多,我也不会给柳小姐幸福的,您可明白?”

“孩子是不是你的,”柳石轩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怒色:“你自己心里清楚。诗韵做事的确有时候有些功于心计,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儿家,你是说她拿这样的事陷害你吗?

“您信不信没关系,”秦书淮喝了口酒,淡道:“我坦白说吧,我不会娶她。”

“秦书淮,”柳石轩抬头看他:“若我能助你称帝,你也不娶?”

秦书淮顿住倒酒的动作,抬眼看向柳石轩,柳石轩神色平静:“先帝曾留下一份诏书给我,是将皇位给你的诏书。说日后你若与皇子有了纷争,危及国家社稷,让我来选人辅佐。”

柳石轩看着秦书淮,认真道:“有了这封诏书,你可以名正言顺登基称帝。”

秦书淮没说话,许久后,他笑出声来:“皇叔真是瞎了眼。”

柳石轩唇颤了颤,似乎是要说什么,却是没说出来。秦书淮将酒饮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瞧着柳石轩。

“柳大人,我来,是给周玉面子,也是给您一份面子,您为官以来,为大齐鞠躬尽瘁,这杯酒,是我敬您的。”

说着,秦书淮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他又道:“皇叔给您这份遗诏,为的是什么,您比我更清楚。皇叔和您、张大人、乃至着朝廷上下许多老臣,一手创造了如今大齐盛世,你们经历过屈辱,卧薪尝胆走至今日,比起皇位血脉,在皇叔心中,大齐的未来更为重要。当年他迎我回来而不是杀我,是为了如此,后来他留下诏书,也是怕有一日大齐——>>毁于宫闱之乱。可如今您在做什么?”

柳石轩面色泛白,秦书淮瞧着他,眼中有了怜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自己女儿的私愿,您就是如此作践故友故主之心意吗?!”

说着,他放下酒杯,神色认真:“皇叔对大齐有此诚心,我秦书淮又何尝不是?若我一心觊觎王位不顾其他,如今又轮得上秦铭坐上这个位置?柳大人,”他叹了口气:“回去吧。您已经不适合再在这个位置上了。”

说完,秦书淮转身便打算离开,柳石轩捏紧了衣服,猛地出声:“我已经为这个国家做得够多了!”

秦书淮顿住步子,回过头来,看着柳石轩,他涨红了脸,浑身颤抖:“我只有这么一个愿望,秦书淮,我求你,你娶了她吧。”

说着,柳石轩踉跄着起身,跪到秦书淮身前来,秦书淮皱起眉头,拉扯他道:“柳大人,你何苦呢?”

“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肯嫁人,她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您就看在老朽面子上,娶了她吧…”

“柳大人!”秦书淮提了声音:“我不可能娶她!”

“你为权势娶了姜漪娶了董婉怡!”柳石轩骤然开口:“如今为何不能再娶诗韵呢!我柳家是比他们差了多少,你是觉得我柳家文臣,故而软弱可欺吗?!”

“秦书淮,”柳石轩站起身来,愤怒道:“这一次,你娶要娶,不娶也得娶,你若执意不娶,那你且试试看!我知道你如今羽翼已丰,可我柳家就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我倒要看看,张瑛在里,北燕在外,你和齐国经不经得起这样的动荡!”

“柳石轩!”秦书淮冷喝出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柳石轩镇定下来,冷静道:“我为齐国鞠躬尽瘁半生,为它亲手毁了我爱人一辈子,也毁了我自己一辈子,我付出得够多了。如果齐国乱了,也只是因为你!你娶了她,这是多大的事?你有心上人你还能再娶,我只是求你给她一个念想。她大半生都耗在你身上了,如今走到这一步,你不娶她,她这辈子就完了,你一定要把她逼死吗?”

秦书淮没说话,他冷冷看着柳石轩。

许久后,他慢慢笑了。

“你是和我拼命是吗?”

柳石轩面色平静:“这是一个父亲为女儿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