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王永成左拥应芳芳,右搂董如眉,只觉得那些人是没见过世面,才这样夸大其词,亦或者王爷的女人便是普通人也多了三分颜色,其实不过尔尔。

到今日王永成见着阿雾,才恍然大悟,这位只怕根本不是什么如夫人,而正是那位殊色动人的祈王妃。这下王永成更是在心头将黄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亏得他今日不顾黄氏的哭闹,下了狠心,将卉娘送走,否则真是没法交代了。

“下官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王永成明白过来阿雾的身份后,又跪了一次。他口称夫人,却又行此大礼,可见其油滑。阿雾拿眼瞄了瞄楚懋,见他正皱着眉头。

“王大人有何事?”楚懋开口道。

这回直起身后,王永成的眼睛再也没敢乱瞄,“下官是来给夫人赔罪的,小女鲁莽,冲撞了夫人,都是下官管束不严。现已经将她送去了城外的慈济庵,她小小年纪就这样的心性,下官也有罪过,我已经通知了族老,将她从族谱上除名。”

阿雾大吃一惊,没想到王永成居然壮士断腕如此,其心之凉薄可叹,这样凉薄油滑之人,阿雾不由又看了楚懋一眼。

当然阿雾是不同情王卉娘的,诚如王永成所说,小小年纪就如此,若不好好管教,只怕将来什么事都干得出。

楚懋连场面话也没讲,例如“令爱年纪还小,不必如此云云”,直接就默认了王永成的处置。

王永成又说了几筐好话,人走了,外头人才将他送的东西抬进来,怕是他唯恐阿雾不肯收下。

“收下吧,否则他心里那桶水搁不稳,还容易坏事。”楚懋看了看那箱子价值千金的东西。

阿雾不爱俗物,王永成打点这些东西的到时候,可能还只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如夫人,都是些金、银、宝石之流。

被王卉娘这样一闹腾,阿雾便得了祈王殿下的恩准,可同行去上海。当日下午就他们就启程开始往上海去。

“殿下为何要这般急着同松江帮搭上线?”阿雾半趴在楚懋的腿上,伸手想去够那菱粉碗。

手 背上传来不大不小的响声,“少贪凉。”楚懋道:“王永成瞧着是漕运总督,可这运河上往来的漕船都只听一个人的,就是漕帮的总舵把子,我这次去上海,也是想 和那位总舵把子搭上话。”楚懋仿佛是看懂了阿雾眼里的迷茫,又解释道:“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漕帮的规矩就更是多,我虽然能以亲王的头衔去压制他,可口服 心不服,将来必要添乱子。漕运改海运,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这么多张嘴靠着漕运吃饭,若将来真要改,还得这位总舵把子出门来协调。”

阿雾点点头,“殿下这样费力改海运又是为何,就为了将来把黄河从山东引入海,不再引黄济运?”

“父皇对海事一直不重视,可我有直觉,阿雾,将来咱们大夏朝最大的敌人一定来之于海上。如果漕运改海运,海船比如大事发展,这就是我要的结果。”楚懋低头亲了亲阿雾白嫩嫩的脸蛋儿。

阿雾那手绢擦了擦脸,坐起身来,想嗔怪楚懋动不动就动手动口的,却又忍不住道:“殿下看得太远。”

楚懋又一把搂住阿雾,使劲儿在她脸上亲了几下,“不许擦。”然后才继续道:“有些事从来不嫌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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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是不太懂治国之道的,不过楚懋的只言片语,已经让她对他的雄心壮志产生了期许,甚至生出一股,百姓得君上如此实乃福气的感叹。

阿雾翻过身,仰躺到楚懋的大腿上,他的手便自发地替她卸了首饰,散了发,五指插、入她的厚密的头发里,理着那光滑如缎的头发。

阿雾享受着这样的爱抚,将身子转成侧躺,“昨天晚上脖子睡得有点儿酸呢。”

楚 懋的手便轻轻地在阿雾的脖子上揉捏起来,力道拿捏得刚刚好。阿雾像小猫似的舒服地哼哼两声,然后道:“殿下,因着胭脂湖上的事,王永成和你已经有了隔阂, 那你在漕帮的事情还能办吗?早知道我就不跟那应芳芳出去了。”阿雾有些懊悔,让楚懋处于了为难的境地,可另一方面又高兴,这一次他选择了自己。

便是阿雾自己也料不到楚懋会这样迅速地赶回来,正因为这样,她才产生了些许内疚。

“那日我已经试探过蔺胜振的口风,漕帮对王永成的风评并不好,只是他和松江帮的梁炎群还算有些交情,不过通过他引荐而已。”

阿雾撑起身子看着楚懋道:“殿下是打算动王永成?”

楚懋摇了摇头,“暂时不会。这人虽然贪婪狠绝,但是办事还算能干,漕运总督和漕帮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似乎西风压倒东风,还需要王永成来牵制漕帮。”

“这回去上海,你倒是可以听一听董如眉的南曲,董眉儿不过东施效颦。”楚懋岔开话题。

“上海,我们女人家也可以出去点曲子?”阿雾吃惊地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总是有办法的。”楚懋点了点阿雾的嘴巴,指腹下的柔软让他不想离开,来回摩挲了一阵。

阿雾伸出舌头像抵开楚懋的手指,可实际上却像舔舐似的,楚懋的眼神一变,阿雾忙地往后一缩,下一刻就被楚懋紧紧搂在了怀里,压在了身、下。

“殿下,这儿是船上。”阿雾低声惊呼。船,并不是豪奢的楼船,反而是租赁的不起眼的小船,船壁薄透,什么动静儿都能听见。阿雾就能听见船娘在船尾骂她女儿的声音。

“我轻些就是了。”楚懋咬着阿雾的耳朵道,“你听,船娘正在宰鱼做饭,顾不上听咱们的壁角的。”

阿雾来不及反对,亵裤已经被楚懋褪了下去,几经揉弄也就气喘吁吁,听任楚懋摆布了。阿雾一路咬着牙地不敢发出丝毫声气儿,猫着腰去迎合楚懋,只盼他快些完事。

船壁外有人走过,阿雾不自觉地缩紧,惹得楚懋一把掐在她的臀上,低笑道:“可不会这样饶过你,你省着力气些,小心待会儿肿得厉害。”

阿雾欲哭无泪地喘着,脸色绯红,仿佛盛夏的粉荷,睫毛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可见是忍得厉害了,几乎哭出来,楚懋干脆将手指塞入她的嘴里,哄她吮着。

一番折腾下来,阿雾哆嗦得厉害,由着楚懋拿手绢替她擦拭干净。

“殿下这样做,我真是没法儿见人了。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嫡妻尊重啊?”阿雾喘息刚平,就嗔怪了起来。

“我要是不这样,才是对嫡妻最大的不尊重。”

阿雾哪里听得进楚懋的鬼话,“楚景晦,你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随时都能…”阿雾再说不下去,可是眼里却包了泪花,“你叫她们怎么看我,还以为我是什么随便的女子。”

楚懋揉了揉鼻子,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阿雾,我已经是极力克制了。”

阿雾简直不敢相信,楚懋尽然这样厚颜无耻,居然还敢说他是极力克制。

“若不是,我这会儿已经又将你…”楚懋顿了顿笑道:“你每回这样疾言厉色的骂我时,我都忍不住。”

“楚景晦!”阿雾简直怒无可怒,却又觉得楚懋并非虚言,只好抚头道:“闹得我头疼,你先出去吧。”

楚懋出去后,不多时,阿雾就听见外头船娘的女儿唱起了渔歌小调,连声叠唱“几多情,无处说,落花飞絮清明节”。声音说不上多好听,可含情脉脉,别有女儿家的娇态。

一时有船娘叫骂:“小丫头片子思、春啰,还不快去剖鱼,人家贵人看得上你个丑丫头?”

到晚饭时,船家饭都是河鲜,蒸鱼、煮鱼、烤鱼,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而且鲜。虽然阿雾如今贵为祈王妃,可要在京城吃上这样新鲜打捞上来的鱼便是皇帝老儿也做不到。

而且祈王殿下今日大约心里有愧,便显得格外的殷勤,主动地帮阿雾剔鱼刺,一旁伺候的紫宜看了都不敢抬头。

倒是那小船娘,端着炸柳条进来时,见着这一幕心里又喜又酸,喜的是这位公子果真是难得的体贴之人,小姑娘见惯了粗犷的汉子,哪里见过如此温柔体贴又生得比神仙还好看的男人;酸的却是他体贴的人不是自己。

小船娘偷偷打量了阿雾一眼,只觉得这天下再没有人能比眼前这个夫人更好看了。她看得眼睛都呆了,心里头觉得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她的心上人。

只是姆妈下午的时候在她耳边悄悄地跟她说,这女人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小鱼妹又多少为她的心上人觉得不值,当然也多少觉得阿雾辜负了她的那张脸。

阿雾如果能读出小鱼妹的心声,恐怕也就不会羡慕这位船家女了。阿雾的眼睛在小鱼妹肥腻的屁、股上瞧了瞧,听说这样的身段儿最容易生儿子。

儿子、儿子,如今都成了阿雾的心头大患了。

船是第二日到上海的,临行前阿雾在船舱里收拾东西,刚走到舱尾,便听见外头传来小鱼妹的声音,尽管很小声,可是因为四周静悄悄的,阿雾居然也听清楚了,“公子,这些鱼干给你们闲了下酒吃。”

“多谢。”楚懋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雾的步子一顿,没想到祈王殿下居然对一个小鱼妹这样和颜悦色。大概是不好一副冷脸对着给自己唱过情歌的姑娘。

“公子。”小鱼妹的声音有些迟疑。

阿雾本来想要挪开的步子又停了下来,她绝对无心听壁角,只是不想打断小鱼妹的话。

“公 子,我姆妈说那位姑娘不是正经女子。”小鱼妹怕自己的心上人走上邪路,迟疑了半天还是决定规劝他几句,尽管自己一点儿资格也没有。可是小鱼妹昨天听了姆妈 的话,晚上又听了姆妈讲狐狸精吸人精气的故事,再联想到阿雾的那张脸,简直就把“狐狸精”三个字钉在了阿雾的额头上。

“她生得那样好,只怕是狐妖也不一定。”小鱼妹继续道,心里却想着姆妈充满了鄙夷的话,“只有那种女人才会逗着男人白天也干那档子事。”

舱帘“唰”地被掀开,阿雾铁青着脸走了出去。那小鱼妹跟见了鬼似的,居然“噗通”一声,跳入了河里。小鱼妹打小在船上长大,她落水倒没引起尖叫,她们经常这样闹着玩儿。

阿雾诧异地看了看小鱼妹激起的水花,她这只“狐妖”就这样怕人?

“楚景晦,你给我进来。”阿雾气得手直哆嗦。

阿雾返身回到舱里,“你们都出去。”紫宜和紫锦忙地退了出去。

楚懋跟进来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

“你居然还笑?”阿雾气得指着楚懋的鼻子尖道。

楚懋拼命地忍住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阿雾来,说实话,真是没从他这位高贵大方的王妃身上看出什么不正经的地方来。

“我瞧着挺正经的呀。”楚懋戏弄阿雾道。

“你还说,还不都是你,肯定是,肯定是她们听见什么了!”阿雾气得跺脚,她本来不是爱哭的人,可是在楚懋面前总是忍不住。

“别担心,总有办法让她们再开不了口的。”楚懋握住阿雾的手道。

阿雾原本要甩开楚懋的手,却变成了反握,睁大了眼睛道:“你要做什么?”

楚懋捏了捏阿雾的鼻子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给些银子总是能封口的。”

阿雾这才松了口气,“你今后再也不许那样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