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会儿,一个小厮走进来,凑在姜二老爷耳边低语几句。

姜二老爷面色一变,起身对甄世成一抱拳:“甄大人,我忽然有些急事要离开一下,实在不好意思。”

甄世成站起来,笑道:“姜少卿自去忙吧,正事要紧。”

随着姜二老爷匆匆离去,厅内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又闲聊了几句后甄世成一指甄珩:“今日带犬子过来,除了让犬子给姜大公子赔个不是,也是想带他见见姜老弟,省得将来路上遇到却不认得,那就是对老弟的不敬了。”

姜安诚一听,顿觉受宠若惊。

没想到甄老哥如此待见他,带小辈来拜见这是打算长久交好的意思了。

甄珩忙对姜安诚深深一揖:“侄儿见过世叔。”

他心底忍不住为父亲大人的急智喝了一声彩。

两家既然打算长久交好下去,那么让双方小辈见见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比如东平伯府隔壁的永昌伯府,因为从祖辈就是邻居,两家人再熟悉不过,小儿女们也不必太避嫌。

果然就听姜安诚道:“可惜犬子今日当差,没办法让他给甄老哥与世侄见礼了。”

“呃,不知道世侄去了何处当差?”甄世成顺口问道。

姜安诚明明不是虚荣的人,这一刻亦有几分飘飘然:“犬子进了金吾卫混口饭吃。”

甄世成微微一笑:“世侄找了个好去处,恭喜老弟了。”

“哪啊,比起老哥的公子差远了。”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番,甄世成叹道:“本来还想让小辈们见见,看来只能改日了。”

“回头等犬子歇班,我带他去拜访甄老哥。”说到这,姜安诚猛然想起来什么,笑道,“忘了小女了,也该让她来拜见一下甄老哥与世侄。”

听着甄世成吩咐下人去请四姑娘,甄珩恨不得抱住老爹亲一口。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甄世成不着痕迹扫了儿子一眼,嘴角微翘。

小子,为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人家姑娘要是还瞧不上,你就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父子二人用眼神隐秘交流着,没等多久门外脚步声响,一名身姿窈窕的少女走了进来。

快速扫了一眼厅中的人,姜似欠身行礼:“父亲,甄世伯。”

听闻父亲叫她来见甄世成,姜似心中有些不情愿。

金水河画舫纵火一案尽管以悬案落幕,可她毕竟是真正动手之人,短时间内当然不想与善于查案的甄世成打交道。

不过姜似深知越是如此越不能言行反常,所以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就大大方方过来了。

给姜安诚与甄世成行过礼,姜似目光自然而然落在甄珩身上。

甄珩收在身后的手因为紧张用力攥紧,面上却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对姜似礼貌颔首。

甄世成朗声笑起来:“四姑娘,这是犬子,应该比你年长一两岁,你以后叫他世兄就好。”

眼看上一次跟在甄世成身边的小厮变成了儿子出现在家中,姜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第一次相遇是纯粹的意外,第二次一个公子哥扮成小厮跑到她家中就不是意外而是奇怪了,再加上这一次,她想说服自己这其中没有别的意思都不容易。

更何况,前不久父亲还提起过,甄大人有意替长子求娶她。

这样看来,真正想求娶她的或许是——

姜似脸有些发热,神色却越发坦然,对着甄珩一福:“见过甄世兄。”

在姜似看来,越是明白了对方心意,越不能表现出丝毫忸怩,以免让人家误会。

甄珩心跳加速之余看着举止大方、眼神冷清的少女,心中蓦地有些失望。

她明明知道他上次假扮了小厮,面色却如此冷淡坦然,这意味着什么?

聪慧如甄珩,其实已经隐隐明白了答案,可是到底有一丝不甘。

他露出个朗月清风的笑容:“姜世妹客气了。”说罢退至甄世成身侧,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甄世成笑眯眯望着姜似:“不久前金水河画舫纵火案四姑娘听说了吧?”

姜似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道:“我二哥就是落水的人之一,自然听说了。”

“可惜没有四姑娘帮忙,不然这案子说不定就不是悬案了。”

甄珩诧异扬起眉梢。

他一直知道父亲对姜姑娘很欣赏,却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有姜姑娘参与就有可能破案?即便只是玩笑,传出去也足够惊人了。

甄珩忍不住看向姜似。

少女好看的笼烟眉下是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听到甄世成的话后眼波未起丝毫波澜,只是淡淡一笑:“甄世伯就不要取笑我了,您都破不了的案子还有谁能破。”

甄世成摇摇头:“女子有独有的细腻与观察力,只可惜没有机会参与其中罢了。就比如以前我曾破过一桩奇案,布局之精巧令人感叹,凶手就是一名女子。”

姜似嫣然一笑:“要是世人都像甄世伯这么想,我们女子就自在多啦。”

再没事吓唬她,她就要杀人灭口啦。

第256章 派人盯梢

回去的路上,甄珩有些沉默。

甄世成看不过去,甩给儿子一个白眼:“还没有向东平伯再提你们的亲事,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干什么?”

甄珩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父亲,亲事暂时不要提了。”

“嗯?”

“再等等。”甄珩垂眸,扫见车厢角落里随意放着的一卷书册,伸手拿了过来,声音放轻,“再等等吧。”

他几乎可以肯定,现在去提亲事的话只有被拒绝的份。

父亲也就罢了,一连被拒绝两次,母亲是绝对不会再同意的。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敢冒险。

东平伯府的二房,此刻好一阵鸡飞狗跳。

姜二老爷手持棍子追着三公子姜源满院子跑。

“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您不打我,我就站住。”姜源可与长兄姜沧完全不同,十四岁正是性子跳脱的年纪,一边与父亲讨价还价,一边抱头鼠窜。

姜二老爷这个气啊。

他与肖氏千防万防,就是没有料到小儿子居然跑到长子面前把外头的风言风语给捅了出来,结果身体已经大好的姜沧一听当时就闭过气去,醒来后整个人都木木的,喊他毫无反应。

姜二老爷越想越气,手里棒子一甩,飞出去砸到姜源后背上。

姜源打了一个趔趄,惨嚎一声冲出了院子。

姜二老爷追到院门口,铁青着脸气喘吁吁。

院子里的下人们噤若寒蝉,等姜二老爷大步离去才低低议论起来。

“二公子这才有了出息,怎么三公子就成了二公子以前那样了?”

“什么呀,三公子不一直这样嘛,只不过以前有高个顶着呢。”

“主子们的事你们也敢嚼舌,赶紧做事去!”

三公子姜源因为口无遮拦把大公子姜沧气倒的事传进姜似耳中,姜似心里半点波澜都没起。

她那位读书好、性子好的大堂兄前世成为东平伯世子后,对父亲可无情得很。

“四姑娘出门啊?”门人见到姜似,态度很热络。

四姑娘得了御赐的玉如意,二公子当上了金吾卫,据说三品大员还与大老爷交好,府中上下都知道大房算是扬眉吐气了,见了大房的主子当然就转了态度。

姜似对这些有所察觉,对待下人的态度却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微微颔首走出门去。

她这次出门是要见一见阿飞。

数月前姜似开了个脂粉铺子交给豆腐西施秀娘子打理,本来没指望靠这个赚钱,只当多一个靠谱的地方方便行事,没想到因为一款香露味道格外好,竟然赚了不少银子。

姜似对钱财不甚看重,见脂粉铺子能赚钱了,毫不犹豫拿出一笔银钱交给阿飞,让他好好经营人脉。

像阿飞这样的小混混结交的都是三教九流,这些人别看不起眼,往往关键时刻会派上大用场。

姜似来到租赁的住处,阿飞已经等在那里。

“姑娘。”见到姜似,阿飞依然不敢多看,心中却一阵激动。

半年前,他还是寻常人看一眼都嫌弃又畏惧的浪荡子,而他自己也从没想过将来会如何,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现在呢,呃,他还是个混子,不过用不着为了填饱肚子祸祸人了,而是过上了呼朋唤友喝酒吃肉的生活。

无数个清晨从床上一跃而起,阿飞都有种大喊的冲动:老子太聪明了,赌对了,跟着姜姑娘混果然有肉吃!

姜似回眸看了一眼阿蛮:“阿蛮,你去外边守着吧。”

阿蛮点点头,快步向外走去,心中不由激动起来:姑娘又要搞事了!

阿飞见这情形同样神色郑重,摆出认真聆听的模样:“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的关系网怎么样了?”姜似开门见山问。

她与阿飞一开始算是胁迫的关系,后来恩威并济,再到现在随着阿飞办了一件件靠谱的事,关系自然越发融洽了。

可以说,双方的信任是一步步建立的,有利益驱使,短时间内会很牢靠。

阿飞拍着胸脯道:“姑娘放心吧,我那些朋友大事办不了,要是打听个消息、盯个梢或者传播点谣言这类的事,手到擒来,保证不留后患。”

姜似沉吟片刻,道:“这件事用的人可以少一点,但必须找信得过的来,你能找到几个?”

一听用人不多,阿飞就更有把握了:“要说口风紧能信得过的,有三个,不知道姑娘要兄弟们干什么?”

三个么?应该足够了。

姜似便把要阿飞办的事讲出来:“你们给我盯一个人。”

“谁?”

“大理寺右少卿朱府的公子朱子玉,在翰林院任庶吉士。”

阿飞一听险些跪了。

他就知道姜姑娘不是寻常姑娘,听听,一开口就要他盯着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关键还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而是在翰林院当庶吉士的。

科举在大周人心中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哪怕是阿飞这样的街头混混都知道庶吉士意味着什么。

庶吉士是从新科进士中选出来的,入翰林院学习三年,前途无量。大周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所以说,每一位庶吉士都可称得上将来的国之栋梁。

姑娘好端端要他们盯一个庶吉士干嘛呀?

在阿飞心里,庶吉士这样的人物先不说有多大本事,至少每日规规矩矩去上衙就没什么好盯的。

嘶,难道这是姑娘的心上人?

阿飞看向姜似的眼神有了几分异样。

姜似淡淡道:“这人是我大姐夫。”

“咳咳咳。”阿飞猛烈咳嗽起来。

姜似诧异看阿飞一眼。

阿飞立刻恢复了一脸严肃:“没问题,姑娘想重点盯着哪方面?”

莫非那人背着姑娘的大姐养外室了?

“不拘哪方面,只要他不在府中,你们轮流盯着就是。”

阿飞有些为难:“可是翰林院咱们进不去啊。”

“守在门外,从明天开始每隔三日你就来向我汇报,事无巨细,我要掌握朱子玉的一切行踪。”

加上阿飞一共四个人,盯着朱子玉应该足够了。

“姑娘,要盯到什么时候?”

“一直到入冬。”

第257章 露生香

对于长姐姜依前世与人私通被休,姜似是绝不相信的,可经过不久前外祖母大寿时的试探,又一无所获。

姜似思来想去,暂时无法把手伸到朱家内部,那目前能做的就是盯住朱子玉。

作为长姐的夫君,朱子玉是姜依最亲近的人,无论前世有什么隐情,他都不大可能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盯着他或许会一无所获,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姜似有些遗憾。

长姐因为私通被休回娘家,她回去见了长姐一面,当时长姐整个人跟丢了魂一般,什么都问不出来,只不断说着“我没有”,让人瞧了心中难受。

她不敢再刺激长姐,想着等长姐想开些再问个究竟,谁知道回府后没过多久就等来了长姐自缢身亡的消息。

倘若前世逼着长姐多说几句,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毫无线索了。

不对,也不全是毫无线索。

姜似记得前世姐妹二人最后一次见面,还从姜依口中听到一句话。

那是她安慰完姜依离去的时候,走到门口掀起厚厚的棉帘子,风夹着雪扑面而来,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脚步微顿。

就在那时,里屋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哭喊:“不该救他的!”

那一声哭喊低低的,飘到外边就被风吹散了,以至于她以为听岔了。

到现在,隔了前世今生,姜似依然不确定那时的长姐有没有说那么一句,不过她不准备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倘若确实有那么一句话,长姐救了什么人?又为何说不该救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人是其他人救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姜似得出一个结论:在相信姜依绝对没有私通的前提下,那句话很可能说明长姐落得那样的结局与救了一个人有关。那么这个人便是解决姜依困局的关键。

姜似眼底闪过冷光: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姑娘,那小的去了啊。”阿飞见姜似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没有回神,小心翼翼道。

“去吧,记着每三日来向我汇报,无论有无异常。”

阿飞是个机灵的,见姜似如此态度,立刻提高了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拍着胸脯道:“姑娘您放心吧。”

离开租赁的宅子,姜似带着阿蛮去了一趟脂粉铺子。

这间被她随口取名“露生香”的小铺子由原本的门可罗雀到现在已经变得有几分热闹,敞开的大门时不时有女子出入。

露生香是由阿巧负责的,包括与秀娘子的接触、查账等都是阿巧一手打理。

前些日子阿巧凑在她跟前唉声叹气,哭诉新开的脂粉铺子在两家老字号脂粉铺子的夹击下一直在亏损,再这样下去不若盘了铺面划算。

姜似嗅觉出众,能掌握气味的丝毫变化,在调香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当时她随手写了个香露方子交给阿巧,很快这款香露就传出了名气。

同样的香露,露生香的香露闻起来就是格外芬芳怡人。

香味的细微变化给人们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露生香因为一款独一无二的香露一下子红火起来。

进了铺子,姜似并没有取下帷帽,而是隔着轻纱环视一番。

小小的铺子打理得一尘不染,各式物件有条不紊放着,一个头上包着蓝底碎花布的妇人来回穿梭招呼着客人。

这样小的脂粉铺子一个掌柜加一个伙计足够了。

露生香从无到有,从冷清到红火,见证并参与着这一切的秀娘子似乎也从丧女之痛中缓缓恢复过来,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姜似没有打扰秀娘子,带着阿蛮悄然离去,心中却有了想法:她要再调制两款香露,使露生香在香露这一块更加有优势,这样的话生意就会更红火。

钱财无疑是一个人的底气,而姜似要用到钱的地方很多,不说别的,阿飞那边有不少人要笼络,这些自然要拿钱来填。

走出露生香没有几步,阿蛮突然轻轻拉了拉姜似衣袖:“姑娘,您看那位夫人,婢子瞧着有些面熟。”

姜似脚步微顿,顺着阿蛮的指点望去,便见一名年轻妇人由丫鬟陪着往露生香的方向走来。

姜似颇觉意外。

这梳着妇人髻的年轻女子竟然是季崇易的心上人巧娘,呃,现在应该称她为季三奶奶了。

与那晚在莫忧湖畔见到的荆钗布裙的秀雅少女不同,此时的巧娘换上华贵衣裙,头上戴着金步摇,每走一步金步摇垂下的珠玉都随之轻轻摇晃,与数月前比已然判若两人。

令姜似惊讶的是,如愿以偿嫁入高门的巧娘气色看起来并不大好。

姜似很快收回目光,与巧娘擦肩而过。

“这里的香露果真那样好么?”巧娘抬眼看着露生香的招牌低低说了一句,带着几分迟疑。

这些日子她明显感觉到季崇易回房的时间不如以前多了,虽然对她依然柔声细语,她却本能感觉到了不安。

那日无聊逛花园时,无意间听到丫鬟们夸赞大姑娘身上的香露味好闻,据说是从一间才开不久的小铺子买的,她悄悄把铺子名字记在心里,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买。

听巧娘质疑自家铺子,阿蛮笑盈盈接话道:“当然好啦,夫人您试试就知道了,我们姑娘也用呢。”

“阿蛮。”姜似低低警告阿蛮一声。

从顺利退亲开始,她就没想过再与这二人有交集。

巧娘先是一愣,感觉到阿蛮的善意笑了笑,微微低头走进了铺子。

往回走时姜似不悦道:“就你话多。”

阿蛮吐吐舌头:“谁让她怀疑咱们铺子的香露不好呢。再说,婢子真的觉得那位夫人面熟呢,奇怪了,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才走了两步,阿蛮猛然想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姑,姑娘,她是那个,那个——”

姜似神色冷淡:“她是来咱们铺子买香露的客人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阿蛮眨眨眼,安静下来。

虽然不懂姑娘是什么意思,但看姑娘满不在乎的样子,还真是觉得痛快呢。

姜似回到家中,提笔给姜依写了一封信。

第258章 白云寺

八月已经快要过去,离前世事发还有两个来月的时间,这对姜似来说已经很紧迫。

在信里,姜似并没有打听姜依有没有救过人,这样的事当然要当面了解为好。

信送到朱家,没过多久就等到了姜依的回信。

姜似把信看完,揉了揉眼尾。

看来又要出门了。

信中姜依提到后日要去城外白云寺上香,约她在白云寺相见。

相比去朱家,姐妹二人在白云寺见面自然更方便自在。

姜似很快给姜依回了话,耐心等着后日的到来。

转眼就是两日后,阿蛮一大早便给前边传话要车,不久后一脸沮丧回来禀报:“姑娘,府上那辆大车被二太太用了,小车被三太太和三姑娘用了,已经没车了。”

姜似想了想道:“叫老秦出去雇一辆干净点的车子就好。”

老秦办事很可靠,很快就雇好了马车,载着姜似与阿蛮主仆二人向城外白云寺赶去。

天高云淡,出了城后少了熙熙攘攘的行人,天地似乎更广阔了。

阿蛮掀起车窗帘一角,任由微凉的秋风吹拂着面颊,心情愉悦欣赏着路边的景致。

“姑娘,您看那片麦田,金灿灿好似金子堆的,瞧着比花儿还好看呢。”

坐在车中闭目养神的姜似睁开眼睛,探头往外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