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宜宁侯老夫人苦笑更浓:“那些离奇的事终究只是故事罢了,我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才会生出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可这样的念头一起就无法打消,再面对着她时我心中只有恐惧,疏远也就自然而然了。”

“这么说,当时太后并不知道您的想法?”姜似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冷静问道。

宜宁侯老夫人摇头:“我当然不会说,这种想法太荒谬了,怎么能说出来。”

姜似理解点点头。

如果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跑来问她是不是被孤魂野鬼附体了,她定会觉得这人有病。

宜宁侯老夫人爱怜抚了抚姜似的发,叹道:“如果不是你这丫头追问,外祖母定会把这事带进棺材里。”

让后辈知道她年轻时想法如此离经叛道,她不要面子的么?

姜似抬眸望着宜宁侯老夫人,正色问道:“外祖母,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您的感觉是对的呢?”

宜宁侯老夫人浑身一震,涩声道:“似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外祖母恐怕不知,福清公主在宫中多次遭到暗害,每一次都与慈宁宫扯上关系,十四公主甚至因此丧了命。如果说这事与太后有关,可太后样样圆满,几乎没有不如意的事,让人完全想不出有何理由会与一个公主过不去。我百思不得其解,听了外祖母的话又有了新的想法——”

宜宁侯老夫人听姜似说起宫中的惊心动魄,不由心惊肉跳,忙问道:“什么想法?”

姜似抿了抿唇,语气沉沉道:“如果太后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太后呢?那么如此处心积虑顶替真正太后进宫的人定然有所图谋,而且所图不小。这样一来,这些想不通的事就能解释了。”

宜宁侯老夫人满脸震惊:“太后不是太后,那她是谁?”

姜似沉默半晌,问道:“外祖母就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宜宁侯老夫人寻思许久,还是摇头:“只有感觉不对,且没过多久她就进宫了,从此几乎没有来往,顶多年节上外命妇进宫请安时见上一面,哪能发现什么。”

见太后这边问不出什么来,姜似话题一转:“我还听说当时有个异族女子住在侯府上?”

宜宁侯老夫人脸色微变,下意识绷紧身体。

姜似顿了顿,问道:“那位异族女子与太后之间发生过特别的事么?后来又去了哪里?”

宜宁侯老夫人深深看姜似一眼,彻底沉默下来。

姜似不敢催促,垂眸等待。

屋内光线不甚明亮,宜宁侯老夫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虚无。

姜似听她一字字道:“其实,那位异族女子才是你的外祖母。”

姜似猛然睁大了眼睛,错愕望着宜宁侯老夫人。

对于她和阿桑容貌相似,她曾有过一些猜测,可听外祖母亲口说出这些心中还是难免掀起惊涛骇浪。

最艰难的话说出口,宜宁侯老夫人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那年我出门踏青遇险,幸被一名异族女子所救,见她孤身一人四处漂泊就带回了侯府小住…后来她结识了一名进京赶考的读书人,那名读书人落第后却不见了踪影,结果没过多久她发现有了身孕,生下一对孪生女儿。”

宜宁侯老夫人望着姜似叹了口气:“那对孪生姐妹中的一个就是你的母亲阿珂。”

“另一个呢?”

“不见了。”

“不见了?”

宜宁侯老夫人苦笑:“是啊,就在她生产之后的第二日她就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孪生姐妹中的姐姐,而妹妹被留在了侯府。那时我恰好要临盆,半个月后生下一女却不幸夭折,于是把她留下的女儿当了自己的女儿来抚养。”

女儿不涉及争爵位、争家产的问题,培养好了一副嫁妆嫁出去对家族来说是不错的助力,宜宁侯老夫人这样做不足为奇。

“外祖母,您知不知道她是哪里人?”

宜宁侯老夫人沉默一瞬道:“她应该是乌苗人。”

第807章 猜测

姜似从宜宁侯府离开后,宜宁侯老夫人把老宜宁侯叫了过来。

“似儿知道她外祖母的事了。”

老宜宁侯一愣,不悦道:“不是说这件事对谁都不提了,阿珂不在这么多年了,你和似儿说这些干什么?”

女儿才出生不久就夭折,他是真的把阿珂当亲生女儿看待,姜家兄妹在他心中就是嫡亲的外孙。

在老宜宁侯看来,宜宁侯老夫人把这秘密说出来就是没事找事。

宜宁侯老夫人叹口气:“似儿和湛儿他们不一样,她是当上太子妃的人,有些事知道了至少能有个准备,而不是蒙在鼓里将来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陷入被动。”

真正让她瞒不下去的原因,是外孙女对太后的惊人猜测。

太后如果从一开始进宫就不是太后,甚至带着大阴谋,那就太可怕了,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秘密置大周社稷于不顾。

她是女子,是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可她还是大周人。

老宜宁侯还有些想不通:“这件事当时只有咱们知晓,最多还有一些亲近的下人,这些年来那些下人都不在了,你瞎担心什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似儿这个地位,宁可知道多了心烦也比一无所知强。老头子,你这么不高兴莫不是担心似儿以后对咱们疏远了?”

“谁担心了,似儿不是这种人。”老宜宁侯讪讪道。

宜宁侯老夫人笑了:“这不就是了,快别板着脸了,你永远都是似儿的外祖父。”

老宜宁侯脸上有些挂不住,嘀咕道:“都说了不是担心这个!”

姜似匆匆赶回燕王府,打发人去前院喊郁谨。

随着郁谨身份转变,王府属官事情极多,时常聚在书房议事。

“殿下,太子妃请您过去。”小厮元宝才不管里面议论得热火朝天,对着门口就喊道。

打断太子议事一点都不重要,耽误太子妃相请才是自寻死路。

这些宝贵经验他以后说不定能换银子呢。

郁谨迈着长腿快步走出书房,留下众人看向老长史。

老长史摸了摸鼻子,无奈道:“继续。”

看他干什么,看他有用的话他天天揽镜自照。

每当这时候,老长史就忍不住怀疑人生:这样的王爷怎么就当上太子了呢?

郁谨很快回了毓和苑,挨着姜似坐下喝了几口茶,揉揉眼角道:“正听得昏昏欲睡,可算解脱了。去宜宁侯府有收获么?”

“问出不少事。最重要的一件,外祖母说我真正的外祖母是乌苗人…”

听姜似说完,郁谨有些唏嘘:“原来你与圣女阿桑是表姐妹,难怪容貌相似。”

姜似还有些疑惑:“虽然我与阿桑的母亲是孪生姐妹,可我们这么像还是有些奇怪。”

没听说孪生姐妹的女儿还长得一样的。

郁谨想了想道:“我猜这与你们的特殊血脉有关。”

“你是说——”

“阿桑是乌苗圣女,可她生前并未完全掌握御蛊术,掌握这门奇术的是你。我在想,或许你才是天选圣女,而阿桑因为流淌着稀薄的圣女血脉在某种玄妙原因下与你生得酷似,这可能是上天对乌苗一族的考验,才诞生两位容貌酷似又有血脉关联的女孩儿…”

姜似静静听着郁谨的分析,轻声道:“大长老也曾有过这样的疑惑。”

如果她才是圣女,而阿桑不是,那么前世她与阿桑究竟算是谁占用了谁的身份?真是一笔糊涂账…

“至于太后,如果宜宁侯老夫人的感觉没有错,那她很可能在进宫之前就被人取代了,取代她的十有八九是乌苗人!阿似,你对乌苗的易容奇术应该有所了解,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姜似不由点头:“假若两个人本就年龄相仿,脸型身段相似,以乌苗的易容之术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郁谨摩挲着茶盏,神色凝重:“阿似,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位真正的外祖母很可能是这个李代桃僵计划的实施者。”

姜似眼帘颤了颤,一时无言。

郁谨握住姜似的手,分析道:“宜宁侯老夫人、异族女子、太后,她们三人在那个时期有了短暂交集,之后太后进宫,宜宁侯老夫人则觉得手帕交仿佛换了人,那么异族女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什么?如果阿似你是异族女子,出现在宜宁侯府的目的是什么?”

姜似良久才道:“如果我是带着李代桃僵计划接近外祖母的乌苗女,通过外祖母与准太子妃有了接触就能观察她的言行举止,从而使取代太后的人毫无破绽,顺利成为大周太子妃,继而成为皇后、太后——”

说到后来,一种大恐怖在姜似心头蔓延。

太后入宫是数十年前的事了,如果从那时候乌苗就开始布局,未免太可怕。

姜似用力握紧郁谨的手:“阿谨,你说乌苗到底图谋什么?总不会想颠覆大周万里江山。”

“如果是这样,太后要对付的就是父皇,而不是福清。”

“阿谨你莫忘了,让太后出手的除了福清,还有废太子。”

郁谨摇头:“乌苗想颠覆大周江山还是说不通,乌苗人虽有些神奇手段,可族人稀少,统治南疆十几个部族尚且吃力,颠覆大周江山对他们有何好处?一个人或许可以抛开利益,可站到一个部族的层面上为的必然是利益。他们的目的或许还是与圣女有关,要知道乌苗这些年的危机就出在圣女空缺上。”

姜似点头赞同,蹙眉道:“猜测乌苗的目的还可以放一放,当务之急是揭穿太后底细,让她不再兴风作浪。”

太后借刀害死了废太子,又屡次对福清公主下手,而今阿谨成了太子,有天狗吞日的算计在先,太后以后下手的目标显然是他们。

无论坐以待毙还是见招拆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主动出击解决大患。

“证据呢?”郁谨叹气,“太后被李代桃僵完全是咱们根据宜宁侯老夫人的感觉做出的猜测,更重要的是太后在进宫之前就换了人,对父皇乃至所有与太后打过交道的人来说,她一直是那个太后,从未变过。”

第808章 召见

一个入宫几十年,熬死了先皇和一群太妃稳稳当当坐着太后位子的女人,跑到被她抚养成人的皇上面前说这个太后是假的,这已经不是简单作死了,这是作大死!

郁谨摩挲着茶盏,语气微沉:“更重要的是我们根本不可能从太后的家族寻找突破。”

比起跑到景明帝面前说太后是假的,跑到太后家族说太后是假的更荒唐。

太后双亲早已不在人世,当年连父母都没察觉异样,更遑论别人。甚至可以说就算父母察觉到女儿换了人,为了家族利益也会守口如瓶。

一个铁板钉钉的太子妃,不管真假,对太后家族来说一定是真的。

到了现在,太后家族正是得享太后恩泽的时候,除非疯了才会站出来。

“这件事的突破口还是要落在乌苗那里。”郁谨道。

姜似目光投向南方,喃喃道:“大长老曾说,多年前阿桑的外祖母带回一个女婴,便是阿桑的母亲。阿桑的外祖母从此再未离开过乌苗,直到过世。”

阿桑的外祖母,也是她的外祖母。

“真相除了阿桑的外祖母,恐怕就只有乌苗大长老最清楚。可乌苗怎么会承认把大周太后李代桃僵?真要承认了,父皇就是再好的脾气也会与乌苗不死不休。”姜似分析完,一咬唇,“无论如何,还是要试一试。”

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自身安危问题,而是关乎大周数百年江山社稷。

姜似从暗格取出一枚小小的令牌,正是乌苗的圣女令。

她把圣女令交给阿蛮,低低吩咐一番。

阿蛮领命而去。

不出半日,一名模样寻常的婆子从燕王府角门走进去。

“见过圣女。”与姜似相见后,婆子忙行礼。

姜似打量着婆子,微微一笑:“花长老,咱们有些日子未见了。”

花长老微弯的腰直起来,笑道:“还以为短期内没有与您相见的机会。”

姜似从乌苗离开后,花长老就奉大长老的命令再次来到京城,以全新的样貌与身份留下来,为的就是方便与姜似联系。

对乌苗来说,姜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姜似回道:“我也是这么以为。”

尽管现在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着稀薄的乌苗血脉,可对她来说,她就是大周人。

“圣女召见我,不知有何事?”

姜似把圣女令递过去,在花长老怔忪之际,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太后是不是乌苗人。”

花长老瞳孔猛然一缩,脸皮不受控制抖了一下。

姜似把花长老下意识的反应看在眼里,暗道她与郁谨的猜测果然不错。

呃,用阿谨的话来说,这不叫猜测,这叫推测。

不管怎么说,太后应是乌苗人无疑。

“花长老?”

花长老回神,眼神闪烁:“圣女的话震惊我了,大周太后怎么可能是乌苗人?”

“震惊?”姜似笑笑,“花长老若是再对我如此不坦白,那这个圣女我就不干了。”

花长老脸色顿变:“圣女,您怎能如此——”

圣女是店铺雇佣的小二吗,说不干就不干了?这把乌苗置于何地!

姜似脸一沉,毫不客气道:“假若站在花长老面前的是真正乌苗圣女,花长老也会言辞闪烁,话不由衷?”

花长老被问得一滞。

姜似冷笑:“乌苗不以诚心待我,我为何要做这没滋没味的圣女?”

见花长老被问得额角青筋直冒,姜似嗤笑道:“这是大周京城,燕王府,我若真不想干了,花长老莫非能把我从这里劫回乌苗?别忘了,现在乌苗可没有我的兄长了。”

“圣女想毁约?”花长老脸色十分难看。

姜似神色淡然:“守约的前提是坦诚。我再请教花长老一次,太后是不是乌苗人所扮?”

花长老动了动嘴,显然十分纠结。

姜似冷冷提醒道:“花长老可莫要拿你不知晓族中秘辛敷衍我。大长老年事已高,而你目前是族中除了阿兰唯一知道圣女真相之人,而今把你派到京城来与我保持联络,大长老对你不可能不吐露丝毫。不然我对乌苗还算外人,阿兰一个小小婢女担不起事,大长老一旦有个好歹,难道要把乌苗的秘密全都带走,给族人留一笔糊涂账?”

花长老忍无可忍道:“圣女怎可如此诅咒大长老?”

姜似凉凉瞥花长老一眼:“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怎么是诅咒?倘若万事都能顺着人意发展,乌苗就不会为圣女发愁了,不是么?”

花长老被问得哑口无言。

姜似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恢复笑容:“所以花长老还是与我讲清楚吧,这样我也好安心为乌苗出力。”

花长老久久沉默着,热茶升腾而起的白气模糊了那张平庸的面庞。

姜似有种拿帕子把花长老脸上易容擦拭干净的冲动。

也许是每一次易容都伴随着不大愉快的经历,她十分不愿在自己家中见到一张假脸。

当然,理智让她默默忍了下来。

花长老终于开了口:“您为何会怀疑贵国太后?”

姜似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道:“因为近来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想要把秘密从花长老口中撬出来,就要坦白点什么,这就叫有来有往。

“身世?”花长老一愣。

姜似随手放下茶盏,不紧不慢道:“我才知道我的外祖母是乌苗人,我与阿桑原是表姐妹。”

花长老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阿桑的外祖母回到族中只带回一个女婴,后来再未离开过乌苗,阿桑如何来的表姐妹?”

“她还留了一个女婴在大周,便是我的母亲苏氏。”

花长老嘴唇直抖,许久吐出一句话来:“您,您才是圣女!”

对乌苗人来说,关注的重点永远是圣女。

眼前的大周太子妃有乌苗血脉,还掌握了御蛊术,那圣女就是她,而非阿桑。

哪怕阿桑的乌苗血脉比姜似要深厚。

姜似很明显感觉到花长老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这也是她坦白的原因,一个真正的圣女在花长老心中地位终究不同。

“花长老能说了么?”

第809章 棋子

花长老凝视着姜似,心情起伏。

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决。

花长老不由想起姜似在乌苗的表现。

这是对大长老都能据理力争的人,甚至还敢威胁大长老,何况是她?

挣扎了片刻,花长老选择妥协。

“不错,贵国太后是我们的人。”

姜似眼神一闪,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收拢,语气却保持着平静:“太后是谁?与我外祖母有何关系?”

花长老开了口,又有些后悔了。

这么重大的事,她应该先向大长老禀报的,怎么一个没坚持住就说了呢。

“花长老莫非又不想说了?”姜似把手放在茶几上,神色冰冷。

花长老瞄着姜似手边的茶盏,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她要是不说了,圣女该不会拿茶水泼她吧?

圣女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暗暗吸了口气,花长老认命道:“圣女稍安勿躁,听我道来。太后本是一个寻常乌苗女,因其年龄、容貌与大周当时的准太子妃有些许相似,所以被选定成为取代准太子妃的人。而你的外祖母擅长易容模仿之术,就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

随着花长老讲述,姜似对这段往事越发清晰,与他们的推测相差无几。

因为某些原因,乌苗需要往大周最尊贵的地方安插自己人,多方面考虑后选定了当时的准太子妃。于是阿桑的外祖母奉命来到大周,借着宜宁侯老夫人这个跳板与准太子妃有了接触,时间一久熟悉了准太子妃的言行举止,再把这些教给那名与准太子妃外在条件有些相似的乌苗女,从而李代桃僵。

这个计划很大胆,却并非难以实现。

一个临近出阁的贵女,与家人的接触本就不会太多,太后换了人后只要谨言慎行就不会被发现异常。退一万步,即便发现太后有异,谁会说呢?等到太后进宫,一切变化就更无人能察觉。

这个计划可谓完美,独独忽视了一点:宜宁侯老夫人与真正的太后是密友,对其了解比太后家人还要深。

而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敏锐的。

姜似庆幸宜宁侯老夫人当时把疑惑压在了心里,而没有去质问,不然恐怕早就稀里糊涂没了性命。

“我那位真正的外祖母既然肩负重任来到大周执行李代桃僵计划,为何会与大周男子相恋?”

花长老眼神微闪,叹道:“圣女已为人妇,难道不明白这世上唯有男女之情最让人情不自禁?”

姜似一时被问住了。

她不得不承认花长老这话有道理。

假若能够理智,就不会有她与阿谨的再续前缘。

她是如此,那位外祖母或许也是这样。

不过姜似对此还是存了疑问。

倘若那位外祖母与大周男子只是单纯相恋,为何产女后转日就匆匆离去?又为何只带走了一个女儿,把另一个留下?

花长老迟疑道:“许是她一个人无法带两个婴儿远行吧。”

姜似望着花长老似笑非笑:“外祖母既然是奉命而来,难道就无族人暗中相助?”

花长老被问得一滞,干巴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的事我毫不知情,是机缘巧合与您有了接触,大长老才对我透露了这些。”

“这么说太后只是一位寻常乌苗女,那她是否精通乌苗异术?”

“就如大半寻常乌苗女一样,懂些皮毛。”

姜似动了动眉梢。

这样说来,太后其实并不是乌苗核心人物,而是作为一枚棋子存在。

一枚成为大周太后的棋子?

姜似灵光一闪,隐隐抓住了什么,再细想又没了痕迹。

“花长老可否知道李代桃僵的原因?”

花长老顾左右而言他:“圣女知晓太后是乌苗人,有何打算?”

姜似静了一瞬,扬眉问道:“如果在我与太后之间选一人,花长老认为大长老会如何选择?”

花长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