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够,可以继续。”他向我凑了凑。

我收回手,咳了一声。“你干嘛要冒充伽罗三公主?”

“冒充?”他笑笑。“我本来就是。”

我被搞糊涂了。“你明明是男子,怎么会是公主…”

“这里面的缘由,等你记忆恢复了自然会想起来。”他又凑上前来,殷红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脸。“静王走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我脸一热。“谁-谁想你!”

他凝视着我。“可惜了,我倒是很想念你。”

我一愣,再看向他时,他脸上的认真已经变成了妖娆的笑。

“对了,我那皇兄,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要跟我合作。”想到这个,我又开始情绪低落。

“合作?”妖孽鱼的红唇勾起嘲弄。“可惜他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我忽然反应过来。“这么说,我们之间的合作也是关于——”

妖孽鱼竖了一根食指点在我唇上。“嘘——小心隔墙有耳。”

我心一沉。原来我在失忆之前就已经答应了要跟妖孽鱼合作。原来所谓的合作,真的是针对皇姐的。难怪慕容远会给我下毒,原来我的确是危险人物。他们没有直接杀了我,而是让我服下绝情殇,倒是对我的一种怜悯。

“等等,你表面上还是公主,即使我跟你合作,你也登不上帝位啊!”

“清歌有所不知。”他脸上的神色是难得的凝重。“本来这帝位的确轮不上我。但伽罗的储君之位,向来能者居之。这一次,父皇偏偏出了个特别的题目。谁赢了,谁就是储君。”

“什么题目?”

“皇兄他没跟你说么?”他有些意外。

我摇摇头。“他只说要与我合作,让我考虑考虑。”

“这个题目,是灭了沧国,或者杀了沧隐帝和前四皇子华。”

“什么?!”我失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年太上皇,也就是我们的皇祖父,在一夕之间精神失常,禁足于洛水宫,后郁郁而终。我父皇经过多年打探之后,才知道真相。是当时还是太子的沧隐帝和当时的沧国四皇子华合谋,对太上皇下了药。父皇蛰伏谋划这许多年,也未能完成替太上皇复仇的心愿,所以召集所有皇子皇女密谋,将这作为了成为储君的唯一砝码,也变成我唯一的机会。”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也想——得到那个位置?”

“谁会不想?”妖孽鱼轻轻一笑,却有难遮掩的疲倦和无奈。“对于我们这一代伽罗皇室成员来说,没有权利,就无法生存。”

“无法生存?”我的心坠入谷底。“一定要如此么?”

他紧紧盯着我,眼神凌厉。“你以为我那短命的大皇兄是怎么死的?为何我从小要被当做公主养大?”

我吸了了一口气。

他却轻轻笑。“已经走到这一步,便不能不继续下去。更何况——我还要保护我的母妃和皇弟。”

“难道你真打算想办法灭沧国,或是去杀那个沧隐帝和前四皇子?”

他挑眉,做了个毋庸置疑的表情。

“可是——谈何容易。一个国家,哪里是这么容易被灭的?更何况沧国的国力甚至强过伽罗。”

“不错。所以我选择了后者。”

“刺杀沧隐帝和那个四皇子?如果是这样,你完全可以自己进行,为何要跟我合作?”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他敛去笑容。“其一,沧隐帝被九杀所保护。要杀他,难上加难。其二,前四皇子华早已在二十年前便不知所踪。据传言,他身在九宫。”

“九宫?九杀,是不是那个极富盛名的杀手组织?”

“不错。据卿楼的消息,九杀和九宫的关系也很不一般。”

“卿楼?”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之一。我需要借助你的卿楼。我有财富,而你能知天下事。这是天作之合。”

“应该不止如此罢。”

“不错。另外一件,是你手上的凤尾。”

“凤尾?”

“传说凤尾原本是九宫之物。有个流传已久的说法:只要能找到凤尾,就能找到神兵九勾九曲。有了九勾或者九曲在手,就可以进入九宫。”

“所以,你想找到九勾九曲,从而找出在九宫中的前沧国四皇子?”

“不错。我已经找到了杀死沧隐帝的方法,现在只差找出这个四皇子了。”

“这么说,我的凤尾琴也在你手上了?”

“是。可惜直到现在,我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那么我跟你交换的条件又是什么?”我迫切地看着他。

“我能配出一种药。在短时间内造成衰弱的假象,然后假死。醒来之后——宛若新生,什么都不会记得。”

“你是说——”我将之前的种种联系起来,“我想——”

“女帝若是死了,你就是顺位的继承人。你做了黎国女帝,对我自然更有利。”

“那这药——?”

“这药,需要一种花才能配成。”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我。

“不会恰好就是那个‘一寸相思’罢?”

“不错。所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就是找到九勾九曲,进入九宫。”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在长乐城还有一株一寸相思的消息。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

即使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的现在,我依然想不通我为何要这么做。让皇姐假死,自己登上皇位?就算我的记忆里曾出现那么深的怨恨,我也根本就不想做皇帝。

“我一定是疯了。”

他的唇角微翘。“你不是疯了,只是太痴而已。”

不管怎样,妖孽鱼总算是对我坦诚了一回,不知道该不该为之高兴。

“梓鱼,陪我一起喝酒罢。”我指了指被我从街上带回来的酒壶。“今天,我想好好醉一场。”

他眉一挑。“抱歉,我呆在这儿太危险。皇兄的耳目可到处都是,若被他知道我单独找过你,一定会被他怀疑。”

“你皇兄和你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为何却没想办法除掉彼此?”

“你以为他不想?父皇说了,若我们之间有任何一人出了事,那么另一方也失去资格。”

我笑笑。“他倒是想得周到。”

“我得走了。”妖孽鱼无谓地叹了一声。“妻主大人。”

第一次听他这么叫,颇有些不习惯。“好了好了,还不快回去?”

他眉眼里有些狡黠,语气却很哀怨。“妻主大人真是狠心。”

说罢,飞快地上前,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大愕,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纵身到了门边,戴好了面纱。

“记得要想我,夫人。”

说完,便没了人影。

我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摸摸嘴唇,又恨恨地想,这个家伙倒是越来越嚣张,现在竟然已经开始学会占我便宜了?

倒了杯酒,放在手里细细啄饮。

此时,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

难道那妖孽又回来了?

我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说:“你怎么又——”

门外,赫然站着一身轻袍的阿离,垂了眸,表情淡淡地。

“阿离?”

“清歌。”

“进来罢。”我将他让进来,看看左右,才关上门。

“刚刚那人是——”

果然还是被他看到了。

“是伽罗的三公主。”

“三公主?她找你做什么?”

我笑了笑。“阿离,你知道他是谁?他是梓鱼。”

“梓侧君?”

我看着他略略黯淡的褐色的眼。“他跟我——不是那样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对他解释。

他淡粉色的唇弯了弯。“我知道。”

“阿离,你来找我——有事?”我试探地问他。

“我只是有些担心。虞子霄找你是为了什么?”

“他果然有目的。他想劝我跟他合作,帮他坐上储君之位。”我疲惫地笑笑。“他倒是知道得不少。连从前那些旧事,也能被他查出来。”

“清歌…”他担忧地看我。

“我没事。只是他让我想到些回忆,有些难过罢了。”

“你的记忆——”

“我的记忆在渐渐恢复。也许是药效慢慢消失的缘故。”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也许是因为对他动了心。

“阿离,我有些害怕。”我抱住手臂,对他敞开心扉。“我以前,做过那么多不好的事。难怪皇姐她要对付我。”

“清歌,这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你并没有再做下去,不是么?”

“我…”我垂下头。

“你在喝酒?”他却一眼看到桌上的酒杯。

“没-没有,还没有开始喝呢。”我像个被发觉做了坏事的孩子,有些慌张。

阿离见我如此,亦觉得好笑。

“清歌,若想醉一场,不如试试这个。”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

“这是什么?”

“浮生一梦。它能让你放松下来,也不会伤到你的身体。”

“这么神奇?”我从他手里接过来。“若我醉了,你可要记得让我好好睡一觉。”

他微笑着看我,眼里有些怜惜。

我仰头,将瓷瓶里散发出淡淡香味的液体一口喝了下去。

一种安定祥和的暖意包围了我。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所有的烦恼和痛苦在这一刻暂时隐匿。

有种奇特的幸福感。

若这是梦,真叫人不愿醒来。

阿离在我身旁轻轻地呼唤。“清歌,感觉好些了么?”

我抬眼看他。“阿离——我有些困。”

他淡淡地微笑。“好,我扶你去床上。”

他的手刚碰到我的手臂,我便像八爪鱼似地缠上了他。

“阿离——陪着我,好不好?”我开始像个小女孩似得撒娇,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极为不妥。

他的面色微红。“清歌,这-这是药效。”

我像个拨浪鼓,拼命地摇头。“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好,我答应。”他无法,只得依着我。

好容易将我扶到床边躺下,又替我盖上被子,我依然不肯放手。

“清歌,你不是说困了?”

“我要你跟我一起睡。”

阿离的脸更红了些。“清歌乖,放手好不好?”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不要。”我忽然坐起身来,抱着他的腰。

淡淡的香气,围绕在我的鼻端。我越发欢喜,紧了紧手臂。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阿离,只有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骗我,知道么?”他忽然一颤。

“好。”

我得到回答,心满意足。他坐了下来,抱着我的肩膀。我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依然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不放。

许久,只听得幽幽一叹。

“清歌。”他的手抚上我的脸庞。我半眯了眼,微微抬头,只看见他那双轮廓优美的眼眸里浓浓的温柔。“难道只有在你不那么清醒的时候,我们才能如此靠近?”他的手指如蝴蝶般,轻点过我的唇。“别再躲避我,好么?我不会让你受伤。”

我微皱了眉,脑子已如同浆糊,完全听不懂他的话,只看见他开合的淡粉色唇,微微上翘的弧度,好看极了。

好吵。我想也没想,便凑了上去,咬住他的唇。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温温软软的唇开启,伸出湿热的舌,热切地与我纠缠,似要吸走我嘴里所有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