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他迅速地将手上的粉末倒上伤口处。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从伤口处传来。我咬住唇,额间渗出汗滴。
小芒拿了纱布,重新为我包扎完毕。
“好了。”他松一口气。“姐姐,你先休息休息罢,我让人做些药膳来。”
我有些怔愣,也忘了提要回去的事情。
“虞子霄一定派人监视着你。你带我回来,不怕他怀疑么?”
他毫不在意。“有什么比你的伤更重要?再说,我可不怕他。”
“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帮我上药?”我摸摸手上的纱布,说不清心里的感觉。
“要不然还是什么?”他略有疑惑,随即狡猾地笑。“自然,也是因为想念姐姐。”
他在我身旁坐下,围着我的腰,贴近我的脸颊。
“好久没和姐姐亲热了呢——”他压低了声音,有些引诱的味道。
我脸一热,想推开他。刚刚和阿离的亲密还历历在目,怎么能——
他却轻笑一声。“放心罢,姐姐的伤还没好,我不会碰你。”
我窘迫地瞪他一眼,别扭地在他怀里放松了身体,居然很快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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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你究竟爱谁?
醒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身在梓鱼的公主府,自己的卧榻上。
衣衫已经换成干净的,发出怡人的淡香。
我猛地坐起来,依然有些晕眩。
塌边的案几上放了一张信笺。是小芒的笔迹。
“姐姐,你失血过多,需好生调养。沐浴更衣之事,我不曾假手于人,放心。不过我抱你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九非离。你好好想想怎么与他解释罢,就此说清也好。我会再来看你。小芒留。”
我咬了牙,居然还特意跟我说不曾假手于人?还让我放心?
看到后面那句,我立刻心一沉。
阿离他定然是一直在等我回来,却等到了小芒抱着睡得不省人事的我回家。
就像小芒说的,跟他“说清”?我该放手了么?
心里不断地逃避,一百个不甘愿。但却有另一个声音说:“放手罢。你已不能爱他。”
我抱着头,坐了许久,一直到有人轻叩房门。
“清歌,醒了么?”
竟然是阿离?我立刻慌了神。该怎么办?
“阿离?”咬咬牙,还是去开了门。阿离清隽的容颜出现在眼前,略显憔悴,却更多牵挂。
“休息得还好罢?”他手里捧了托盘,浓浓的药香从托盘上的小盅里传来。
“这是——?”
“你失血太多,桃花回转丹虽然能治愈你的伤,却不能补回失去的血气。所以这些日子,你得多用些药膳,好好补补身子。”他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依然如往常般的温柔平静。
当归炖鸡,上好的补品。只是为何他还能这样平静,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却无法平静,胡乱地点点头,拿了勺子便喝了一口滚烫的鸡汤。
“好烫!”舌头发麻,嗓子似被火灼。
“快喝些凉水。”阿离又心疼又好笑地为我送上一杯凉水。“慢些喝。”
我窘迫地抱住水杯,又从眼角偷偷看了他一眼。
“阿离。”我虽然开了口唤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望着我,静静地等待。我却觉得喘不过气,憋闷得厉害。
“大哥!”
小四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小四的跑了进来,眉眼间怒气正盛,恨恨地盯了我一眼。“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值得你这样!”
“非忧!”阿离的语气难得的冷冽。“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清歌如何,也不用你来评说。”
“你——”小四气得语塞。“真是不可救药!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你带回去!”
“我不会回去。”
小四恨铁不成钢地睁圆了葡萄眼。“大哥,我是为你好。你为她差些送了命,可她呢?她却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昨夜——你都看到了啊!今天居然还为她炖汤?!你难道想让爹娘他们为你担心死么?你难道忘了——”
“非忧!”阿离温柔清隽的眉眼忽然变得无比寒冷。“若你再说一个字,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小四愤怒又无奈地住了口,索性过来揪住我的手臂。“你究竟爱谁?若不爱我大哥,就放他走!”
我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小四。”我叹了口气。“让我和你大哥单独谈谈罢。”
小四复杂压抑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转身走了出去。
“阿离。”我望着他。“我知道你看到了一切,也听到了那些话。为什么不问?”
他垂了眸,淡淡地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笑了笑,走到窗前。正值樱花盛开的时节,粉白色的樱花片片落下,像是粉色的雪。
“阿离,还记得你第一次到静王府的时候,我府里的樱花也开得这般好。”
他走到我身后,从后面抱着我的腰。“是啊。当时我在想,这静王虽然昏庸,布置庭院的品味倒也不差。”
我轻笑一声,靠着他的肩,与他的手交叠而握。
“我一直在想,若我们能早些相遇,那该多好。”望着飘满花瓣的庭院,我满心惆怅。“若我能在五岁,或者十五岁,甚至是十八岁的时候遇上你,一切也就不同了罢。”
他将脸颊贴近我的,轻轻摩挲,不曾言语。
“有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过。”我捧着他的脸,极尽温柔。“我爱你,阿离。何其有幸,我遇见了你。”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半是欢喜半是悲忧。
“歌儿,还记得我在皇陵对你说过的话么?这一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他拥紧我,话语如下在我心头绵密的细雨。
“阿离——”我鼻一酸。“小四说得没错,我的确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我曾经想过,就和你两个人,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过最简单的日子。”眼前似乎已勾画出那样的画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世间所有平凡的夫妻一般恩爱。我会生几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看着他们慢慢长大,成亲,生子。到了满头银发的时候,我们还会恩爱如同往昔。”
“可是最终我明白,我做不到。”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我不能不去想,小芒会怎样,远哥哥会怎样。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幸福,不能停止想着万一他们不幸福会如何。”
“小芒他十四岁便跟着我创立卿楼,十七岁嫁给我为君,至今不过一年。我曾以为只要我伤透了他的心,他便会放弃离开,找寻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才知道,我实在想得太过天真。”
“我不能想象,若我真的离开他,他会变成什么样。我娶了他,便该对他负责,该让他幸福。”我垂下眸,手指快要攥进皮肤里。“我恨自己不能给你一心一意,恨自己伤了你的心。”
阿离,即使这一辈子我都会生活在对自己的怨恨中,我也不愿强求你一刻。
“阿离,你走吧。是我先违背了诺言。你值得一位更好的女子来爱你,值得全心相付。而我——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我垂着头,心中一片死寂。
他久久没有回答。
我像个死囚,等待着最后的刑期。既希望这一刻慢一些到来,又希望快一些过去,好摆脱这种煎熬。
“清歌要说的,就是这些?”半响,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却听出其中的颤抖。
我咬牙点点头。
“这么说,清歌是要我走?”
我没有回答,心渐渐缩成一块冰冷的石头。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跳动。
“看着我。”
他按着我的肩。
我只得抬头与他对视。他深褐色的眸,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充溢了那样多的情绪。
“清歌,你爱我,我也爱你。为何你还要我离开?”
我一怔。我想象过阿离听到我的话之后的百般反应,却不曾想过是这样一句话。
“因为——”
“因为你放不下慕容远,放不下姬流芒?”他微微蹙了眉,有些困惑,也有些伤感。“我从小在九宫长大,一直到成年,始终未曾探究过世间的情爱。”
“遇上了你,我才知情之所幸,情之所苦。看见你抱别的男子,为别的男子忧心,我也会难过,会生气。你说要和我过两个人的生活,我虽然开心,也同样为你担忧。”他望着我的眼。“你说不能给我两个人的生活,我有些难受,可还是不想离开你。”
“阿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母皇,是历史上第一位只有帝后,没有帝君的女帝。当年诸位大臣联名上书,也未曾令她改变心意。她虽然从未讲过,我却知道,爱一个人,便该像她那样,坚持到底,无论面对怎样的压力,也要让心爱的人不受到半点的委屈。”
“阿离,我爱你,却不能给你该有的坚守和一心的承诺。我不想让你在我身边受到任何委屈,也不想将来终有一日你会厌倦这样的生活,转而离去。”我闭了眼。“若真有那样一天,我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清歌,你的话,我不太明白。也许我需要想一想。”他望着我,褐色的眸里不掩困惑。“但在这之前,请要让我离开你,好么?”
我纠结了心肠,点点头。
他垂了眸,叹了一声。“清歌,你放不下的人,又何止慕容远和姬流芒?是不是还有虞子衿?”
“不。”我摇头。“我与他,只是朋友。”
“朋友?”他拉开一抹苦笑。“清歌来的路上,可有听到民间的传言?”
“传言?你是说——”
“翼帝病重的事是真的。这件事,跟虞子衿有关。”
我瞬间白了脸。梓鱼他这是要——
“我想他之所以那么做,和你坠崖的事关系密不可分。”
“梓鱼!”
我猛地推开他的房门。
没有人?
有动静从内室传来,我也没多想,便走了进去。
屋内热气蒸腾,薄纱屏风的后面似有人形晃动,还有水声。
“梓鱼!”
我皱着眉,一面想着阿离刚刚的话,一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去。
泡在浴桶的热水里,披散了头发裸 露着身体的妖孽鱼,见鬼似地盯着我,无比惊愕。
我张了嘴,没发出一声声响,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的能力。
蒸汽从他的头发,脸颊,双臂上袅袅而上,衬得妖媚的眼越发迷离,殷红的唇上还有凝结的水滴,顺着下巴的凹陷滑落,滴落到形状优美的锁骨上。
呃——
我咽了咽口水。
“打扰了。慢洗。”
怎么也没料到,这妖孽有在白天洗澡且不锁门的习惯。
我镇定无比地合上嘴巴,转身,决定以淡定的姿态面对这件尴尬事。
“怎么,看也看光了,想不负责开溜么?夫人。”
妖孽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首先,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负责这个问题,你本来就是我的侧君。其次,这儿是伽罗国,怎么看也是我吃亏。最后,我刚刚看的可是伽罗的公主殿下,反正都是女子,看了无甚大不了的。”
他轻笑一声。“夫人的理由真多。既然大家都是女子,不如就由你服侍我沐浴好了。”
“什么?!”我转过身去对着他,又呆了一下子。“我又跟你不熟,不太好罢?”
“夫人说话还真伤人。”他垂了眸,幽幽地叹了一声。“可怜我空有倾城貌,却不得妻主欢心,真是红颜薄命!”
我的唇角抽了抽。“慢洗,我先走了。”
“你来找我,难道就为了看我沐浴?”
“当然不是!”我想起这一次来的目的。“我是有事要问你。”
他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服侍我沐浴,我便什么也告诉你。”
“真的?”
“真的。”
他反身趴在桶壁边缘,露出光滑的背。长长的黑发沾了水,丝丝熨帖在白皙的背脊,让人有种想要蹂躏的冲动。
“帮我擦背罢。”
我一面在心里念叨着冲动是魔鬼,一面拿了绢,抖着手朝他背上擦去。
“重些,再重些。”他的声音如浅吟,带了暧昧的颤音。
我的脸开始有些发热。这个妖孽,实在有让人抓狂的本事。
“不许再叫!”
“…好罢。”
他没有再言语,安静得让我有些忐忑。
“喂,梓鱼,你怎么了?”
他垂了眸,许久之后才幽幽地说:“清歌,我有些难受。”
“怎么了?”我走到他面前。“是不是泡太久的缘故?”
他抬眸,忽然很闪过一丝狡诈的光。
我暗叫不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忽然伸出的手臂一拉,带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