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池清的案子一出,两人又一次走近了。成佳本人对池清跟果果都怀有深切的同情,再加上果果是在自己的看护下丢的,难免有负疚心理,她恨不能加班加点,连夜把案子破掉,多亏有单斌在旁劝解宽慰,才算有所舒缓。

此时,单斌见到她又跟从前那样殷勤地为自己跑腿,再加上那层朦胧的窗户纸已经捅破,他心里便有了些别样的味道,怅然中夹杂着一丝朦胧的甜蜜,一时心绪纷乱。

成佳见他半天没反应,忽然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异样,立刻也回过味儿来,她看看那杯仍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不肯撒手的茶,慌忙别过脸去,耳朵根子也隐隐红了起来。

李队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进来,“哟,单斌你回来啦!”

单斌忙放下茶杯起身,脸色立刻恢复了正常,“是啊,李队。”

“来来,到我办公室去。”李队揽着他的肩就往一旁的小隔间里走。

进了办公室,李队刚要返身关门,成佳已经抢先一步进来,“哎哎,李队,让我也听听嘛!”

李队大约也是平常被她软磨硬缠地没了脾气,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无奈地把门拉大,“得,进来吧。”

成佳得意地蹦了进去,不过这次她留了个心眼,没挨着单斌坐下,而是坐在了李队旁边,单斌看看她,仿佛轻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来,单斌你先说说池清那边的情况。”李队先道。

单斌清了清嗓子,脑子里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果果的事如果再拖下去,我觉得她恐怕会崩溃。不过,我也从她那里得到证实,罗俊的确通过手下跟她间接地联络过,也就是说,他对池清的行踪一直有所掌控。”

李队点头,“跟我们的分析吻合。她的情绪属于正常反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她放出去,否则,即使罗俊有心跟她联络,也会因为她现在的处境心存顾忌。”

单斌赞同,同时拧起眉头道:“虽然控告她杀人的证据不足,不过韩吟秋那边咬得很紧,也造了不少舆论,一心想置池清于死地,要让池清脱离出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唉,女人疯狂起来真是有够恐怖的。”李队叹道,“但是眼下的形势也不容我们继续拖下去了,看来,只能早点开庭,尽早了结了。”

一旁的成佳听得如坠雾里,“你们说的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李队耐心地给她解释,“我们要求对董弈航一案重新立案已经得到批准,捉拿罗俊归案势在必行。如今,罗俊很有可能已经潜入境,但是此人一向狡猾谨慎,我们只能采取等君入瓮的策略,诱饵就是池清。”

成佳急道:“那果果呢,果果难道就不找了吗?”

李队摇头,“你还没看出来?池果果的失踪跟罗俊大有关系,我们前期的工作虽然已经很到位,仍然毫无收获,说明方向上出了问题。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他们先动。”

“你们就这么肯定罗俊会来找池清?”成佳对此表示怀疑。

“这个谁也说不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得付出全部的努力。”李队说着,语气也沉重了不少,“我们要还弈航一个公道,必须的。”

三人都沉默下来。

“可是,我觉得这样做,对池清不公平。”成佳不无尖锐地指出,“你们是在利用她,利用她着急果果下落的心理。”

“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是我们只能这么做。”李队道,也许是觉察出自己的语气强硬了一些,他又和缓地补充道:“我们面对的是一帮极为陌生且很危险的敌人,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能看得清楚,而我们对他们却不了解,池清是最为重要也是唯一的与他们接壤的纽带,我们绝对不可能放弃。”

单斌开口道:“成佳,凡事有因必有果,池清当初的行为决定了今天的结果,即使没有我们介入,她一样也会面临这场劫难,谁让她——生下了果果。”

成佳哑然。

3卷4.1池清一案开庭那天,尹成佳与单斌等人早早就进了法庭,坐在最靠前的一排位子上。

当苍白瘦削的池清被带上被告席时,成佳的心还是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在尹成佳的眼里,池清就是一个被“爱”所累的牺牲品,一个可怜无助的母亲,她站在那里即使什么话也不说,已经足够让成佳愧疚不已。

面对公诉人咄咄逼人的质询,池清除了简略回答外,并无多少斗志,有些问题简直就像设好了圈套让池清往里面跳似的,可池清却毫无警觉。

“这么说,你早就发现杜靳平对你有意,但当你得知他要送画,你还是单独过去了,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公诉人紧盯着她问。

“我不知道是他。”池清低声回答。

“你刚才已经说了,是订货人打电话过来要求更换送货地址,当时你的老板韩吟秋就在店里,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或者把新的送货地址给她过目?”

“我,我…”池清嗫嚅地说不出话。

“你其实知道那个地址就是杜靳平的新别墅,是不是?如果你让韩吟秋知道了,她就有可能阻止你去。你认为这是个机会,一个改变你们母子窘困生活的机会…”

“不是那样的。”池清被他的推断惊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打断他。

“混蛋律师!”成佳捏紧了拳头恨恨低骂。

席间有些微的波动,不少旁听者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可以很容易就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你跟杜靳平因为某些细节没有谈拢,他又强行要求与你发生关系,所以你怀恨在心…”

面对如此指控,池清的脑子里发出嗡嗡一片轰鸣声,她惶惧地往座席望去,接触到的是一双双鄙夷而疏冷的目光,她下意识地用手攥紧木栏杆,想要汲取些许力量。

而当她的目光扫向听众席的边缘时,突然整个人都僵直,一个身着米灰色西装的男子,正抱着膀子,一手撑住面颊,远远遥望自己。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那副轮廓,即使至死,她都不可能会忘记!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呼吸骤急,公诉人的指责与席间的非议像波浪一样一圈圈往外退去,她的耳朵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忽然,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侵袭上头,她张了张嘴,想要呼唤什么,身子却失控一般软塌塌地倒了下去…“不好,出事了!”成佳愤怒地叫起来,便挤出听众席向前面冲过去。单斌却像被定住了似的没有动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还凝聚在池清倒下去那一刻愕然的表情上。

他猛然间转身,目光急切地在后面搜索,人头攒动中,没有发现异常,他有些失望。

眼看着救护车把池清拉走,站在街道旁边的成佳还是愤愤不平,“公诉人怎么能这样信口胡说八道呢!明明就是证据不足嘛!”

“主要是舆论导向太厉害了。池清如今在大众的心目中,就是个贪婪的第三者形象。再说,公诉人总是站在被害者一边说话的,他接触最多的人是韩吟秋,这也难怪。”单斌劝解道。

成佳有些忧愁,“唉,池清太可怜了。被刺激得当庭晕过去了。”

单斌笑着拍了拍她的背,“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已经同情心泛滥了。你呀,破案最忌讳感情用事,我看你还得好好再磨砺一下。行了,别撇嘴了,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那个骤然而起的疑团在单斌的心里却没有因此而消散,反而越聚越浓厚,他坚信,池清的晕厥一定跟见到了某个人有关。

尽管警局方面希望池清的案子能早点了结,但鉴于池清的身体状况,不得不再往后拖延。

就在大家沮丧地准备继续空等时,案情却出现了谁也没想到的重大转机。

韦杰投案自首了。

坐在单斌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谨言讷行,怎么看都不像个冲动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不错的。

“人是我杀的,与池清无关。”他反复强调着这句话,“你们放了她吧。”

“你为什么要杀杜靳平,他是你姑父吧?”

“是。他是我的远房姑父,但他连禽兽都不如。”

“说说那天的具体情形。”

韦杰点了点头,“那天下午,我原来准备回绣坊的,结果在停摩托车的时候看到池清在对面的公车站候车,她手里拿着幅绣品,估计又是去送货的,我就追了过去,想代她去送。哦,也不能说是‘代’,这本来就是我的活儿。”

“等我开到对面时,她已经上了公车,我反正闲着没事,就跟着公车一路开过去。然后,我发现她去了杜靳平的别墅。”

“你为什么要跟踪池清?”乘着韦杰停顿的片刻,单斌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

韦杰稍稍迟疑了一下,低头轻语,“我…喜欢她。”

单斌扬了扬眉毛,眼含深意地向他望去。

韦杰脸上的羞赧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之色。

单斌没有发表意见,手一抬,“你继续。”

“我一直疑心杜靳平这人道貌岸然,有几次还被我在夜总会撞见他搂着年轻女孩,只有我姑姑看不出来,想不到这次他竟然胆大包天,对池清动起了歪脑筋。”

“我不希望池清有事,前思后想还是决定进去。我把摩托车停在别墅区的外面,然后徒步走进去。我跟钟点工见过几面,所以她认识我,我叫了门后她就放我进去了。”

“后来钟点工走了,我就悄悄潜到楼上,正好看见杜靳平在拉扯池清,当时我气得眼睛都红了,池清跑出去之后,我就用自备的一把弹簧刀把他给杀了。”

“你出门为什么要带着刀?”单斌盯着他问。

韦杰笑笑,“常备的。”

“钟点工在之前的供词里并没有提到你。”

“出事后,我就找到她,第一时间嘱咐她不要说出来,否则她也脱不了干系,她因为害怕被牵扯进去,就同意隐瞒了。”

“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最后池清成了杀人嫌疑犯。”

韦杰脸上现出愧色,“我没想那么多,当时的念头就是杀了人得躲一阵,没想到后来会弄成这样。”

“你躲在哪儿了?”

“乡下一个朋友那儿。”

“你父母难道不担心你?从来没找过你?”

“我平时夜不归宿得多了,他们都懒得管我。”

“你知道池果果被被绑架的事情吗?”

韦杰眼里闪过一抹惊异,“池果果?你是说…池清的儿子?”

“对!”

“我不知道!他被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

单斌冷眼看着他,韦杰的惊讶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你肯定这件事与你无关?”

韦杰虚弱地笑笑,“我连杀人都承认了,你觉得我还有隐瞒什么的必要吗?”

单斌向马寿山和李队汇报了此事。

“靠谱吗?”马寿山皱着眉问。

“很多细节都跟现场查证一一吻合,而且,我们在那天门卫的监控录像里没有发现韦杰的摩托车,韦杰在供词中也提到,他是把摩托车停在了别墅区外面才步行进去的,这个细节很微小,我觉得是比较可靠的。”

李队沉吟,“就是这个作案动机实在是…”

单斌道:“韦杰平时就是个问题青少年,所以他身上带刀,一时冲动杀人也在情理之中,另外据绣坊其他员工也提到过,韦杰对池清一直都是很客气的,也最愿意帮她的忙。当然,这当中,也不能排除他被人利用的可能。”

李队表情稍稍放松了些,“我会立刻派人去重新核对细节,只要能够证实人的确是韦杰所杀,池清就可以无罪释放,我们的计划就能继续下去。”

马寿山道:“释放池清问题应该不大,但韦杰杀人一事,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暂且不去说这个动机能不能成立,他之前没有任何严重的前科,但从现场上看,能够做到天衣无缝,不留一丝痕迹,这绝对不像一个初案犯的手笔。这极有可能是一起收买与幕后操纵的协同犯罪。”

李队和单斌都认同地点头。

那个在审讯期间在单斌心头积聚而起的疑团再度飘了过来。

杜靳平一案因为韦杰的出现而峰回路转。

池清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赢来如此戏剧性的结果,当她走出看守所大门,迎面看到等候在车边朝着自己微笑的单斌时,真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走吧,我送你回家。”单斌从她手上接过仅有的行李包,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很轻。

面对唯一的关切,池清拒绝乏力,她悄无声息地钻进车内,听着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恍如隔世。

一路上,池清始终缄默不语。

“饿吗?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好不好?”

池清摇了摇头。

“我跟局里商量过了,觉得你还住在原来那个大院不太合适,也不安全,所以想给你换个地儿住,你…”

“我哪儿也不去。”池清轻轻地打断他。

单斌被她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也有些尴尬,顿了一顿,才又缓言道:“房子已经找好了,在东城区,我昨天去看了看,挺清净的。”

池清望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隔了半晌,幽幽地说:“我不能走,果果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无息地淌下,无论她装得多么坚强,只要一想到果果,她的心就像被鞭子抽过似的又痛又酸。

快一个月了,他在哪里?吃得饱吗?穿得暖吗?对着陌生人他会害怕吗?有人打过他吗?

这一系列的疑问犹如一支支插上心头的利箭,把池清伤得鲜血淋漓!很多时候,她甚至不敢去想,拼命压制自己,让大脑呈现真空状态,否则,她迟早会疯掉!

可是,总在不经意间,果果的小脸就会映入她的脑海,用那双清澈而懂事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她,她心碎欲裂…单斌扭头瞟了眼她凄楚的面庞,心里也不好受,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们替池清想得再周全,也无法代替她去承受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伤痛,他决定尊重池清的意见。

那间破落的租房里,所有物品纹丝未动,单斌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没有逮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他仍然不敢懈怠,思忖片刻,把自己手包里的一只笨重的大哥大和一张记载了联络方式的纸片郑重交给池清。

“晚上睡觉时你就把它开着,有情况赶紧给我们打电话,局里24小时有人执勤,我们也会派人手在这附近转悠,一旦发生意外,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池清接过那只如一块砖似的手机,瞄了两眼,放在了桌上,漫不经心地说:“谢谢。”

实在没什么可干的了,单斌摘下帽子,抬手一撸后脑勺,“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的。”池清送他到大院门口。

临上车前,单斌忍不住又嘱咐她,“池清,我有预感,这两天极有可能会有事发生,不管你碰到什么人,何种情况,请一定记得告诉我们。”

池清低着头,无动于衷的表情。

“虽然我们的初衷是要破董弈航的案子,不过我答应你,果果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请相信我。”

他把手搭在池清肩上,一双坚毅的眸子执着地盯着池清。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活色,“谢谢。”她对他点了点头。

送走单斌,池清返身回自己屋里,在走廊上遇到两个女街坊,笑容尴尬地与她点了点头,池清素来与邻居不来往,也仅是点头之交而已。

擦肩而过时,池清听到一个对另一个窃窃私语,“就是她,平时就神神秘秘,独来独往的,这次听说连儿子都被人绑了,吓死人了。”

“离她远点儿,别把咱们也搅合进去了,这种人,得让房东赶紧打发她走人…”

池清快步回到自己屋里,把门砰的关死。

3卷4.2那块黑色的砖头还放在桌子上,像个阴森的窥伺者,目光灼灼审视着她,眼含嘲讽。

池清走过去,把它抓在手里打量,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她的果果没了,警察不好好去找,反而疑神疑鬼地认为是罗俊干的,还担心他会来找自己!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吗?

罗俊,罗俊…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曾经令她倾慕过,曾经令她畏惧过,曾经又爱又恨,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感情都已经像粉尘般飘散,随着空气灰飞烟灭!

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为什么老天爷对她这么狠心!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要她的孩子,只要果果能回来!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抖动着的瘦削的肩上,隔着薄薄的几层单衣,池清能感受到那是一只透出凉意却极为有力的手。

恍惚间,她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场逃难中。

那时,曾有一只类似的手将她从死亡中拽回来,扶持着她,守护着她。

她想起来了,那是罗俊的手…池清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挺起身来,惊惧地向身后望去,然后,她整个人都彻底惊呆了!

站在面前,默默注视着自己的,正是罗俊!

“真的是你…”池清喃喃地低语,原来,在法庭上见到的并非是她的幻影!

他昔日清俊的五官和挺拔的身姿犹在,只是那眉眼间仿佛又多了几缕沧桑,眼里也不再似从前那样隐隐燃过两团簇跃的火焰。

如今,他凝望着她的眼眸中,早已褪却了青涩的痕迹,幽黑深邃,却又仿佛有种特别绵软悸动的东西在里面,让人无法捉摸那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池清渐渐恢复了清醒,她紧张地向后退开几步,双手仅仅攥住桌沿,目光下意识地略过桌上那块“黑砖”,虽然只是仓促且飞快的一眼,却没能逃过罗俊的眼睛,他的眸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悲哀,深藏心底的一盏灯倏然间黯淡了。

多少次,他曾幻想过与海棠再次见面会是何等场面,她是恨恨地扑过来厮打自己?亦或是泪眼相对,无语凝噎?还是转头就跑?

原来,都不是。

他于她,已经与“故人”无异。

罗俊自嘲地笑了笑,把一切情绪不露痕迹地收起,“见到我,就这么害怕?”

池清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那带点儿磁性的男中音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乍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与她内心深处某个不可告人的渴望不谋而合时,她的心像被灼烧了一下,火辣火辣的,喉咙口更是犹如被卡住了似的,再也无法正常说话。

罗俊就近选了把椅子坐下,跷起腿,一手撑住下巴,目光还牢牢盯在池清脸上。

五年了,她变了不少,从前,她的美如犀利的锋芒,耀眼而灼人,能一下就扎进别人的心里。

但是现在——即使在大街上迎面遇见,罗俊大概都不会留意到她。诚然,她依旧有着清秀的面庞,可是支撑她美丽的张扬与灵气不见了,她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可见,一个人真正的美丽,并不纯粹来自于先天的容颜,更得倚仗后天的精神面貌。

这些年来,他很辛苦地想着她,可是充斥在他回忆中的,是她曾经的笑颜,那些调皮的对话,她纤巧灵动、能够弹奏出魔力音乐的手,而远非眼前这个徒留躯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