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而遥远,却原来,是他…罗俊的眉头嫌恶地蹙起,“刘永忠收了我的钱,答应会照顾你,可我真没想到你们会…”他眼里的阴霾愈加浓重,“海棠,你怎么能那样糟蹋自己?”

“不可能。”池清的眼里迅速堆积起惊悸之色,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不,这不可能。”

“是,我这辈子,骗过很多人,也对不起过很多人,可唯独对你。”罗俊的语气里渐渐渗进柔色,“我从没说过谎。”

他伸出手,向池清的脸摸索过去,即将触及时,却被池清猛然间躲开了,她象从某个梦境里清醒过来一般,眸中淌过愤怒之色,“就因为这个,你竟然把他杀了?!”

“他不配活在世上。”他的声音阴冷得没有一丝热气。

“你真是个魔鬼!”池清朝他怒喝,泪水却无法承载住厚重的力量,沿着面颊滑落下来,如果说之前还心存侥幸的话,罗俊铿锵有力的定论又给她身上套下了一具精神枷锁——是她,害了刘永忠!是她的任性和自私,让那个老实巴交又一心为她的男人丢了性命!

“罗俊,你知道吗?”池清咄咄逼人地瞪着他,泪水却暴露了她内心的自责与软弱,“永忠虽然娶了我,可他从来没有冒犯过我,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和果果,可是你,却把他杀了!”

罗俊愣住,刘永忠惨死的照片在眼前一晃而过,然而,他的同情心有限,那点因为误杀而涌起的愧疚很快就被熨平,再无一丝褶皱。

眼前,却是池清高举起来的枪口,颤巍巍地正对着自己,他垂眼望向那小小的黑色洞口,他曾经也用同样的方式瞄准过别人,在他枪口倒下的身姿他根本无法数清,如今,却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为着另一个男人而让他面对自己最为熟悉的情境,多么讽刺而可笑的结局!

这,难道就是宿命?!

他忽然心下释然,朝着池清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好啊,你开枪吧,能死在你的手里,是我最好的归宿。”

池清被他的淡定震慑住,手依旧死死地捏着枪柄,身体却开始颤栗起来。

罗俊深深地看着她,再次向她伸手过去,那把枪在他眼里,仿若无物。

池清努力要躲开,可是脚底却象生了根,无法挪动半分,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有多惊惶。

他的手终于顺利无误地攀上了她的面庞,缓慢地游走,仿佛在寻求多年前的记忆。

“海棠,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最大的牵挂就是你。”

池清的嘴唇开始哆嗦,他的声音、还有他手上那层薄茧带给她的奇异的触感象有某种魔力,勾起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在这个只有他与她的世界里,让她无法回避地再度面对那个怯懦的、贪恋着他的自己,要将她拉回那个令她心生恐怖的漩涡中去…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脱出一只手,用力推开了面庞上的“诱惑”,“不,你是个魔鬼!”

罗俊象被她的举止唤醒,自嘲地笑了笑,眼里却涌起悲哀,“对!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切实际。”

他转过脸去,呢喃道:“也许那次你误闯进来,我根本不该救你。这样,我们谁也不必如此痛苦。”

被强硬封死的记忆终于因他这句话倾闸而出,池清只觉得鼻子发酸,两道眼泪滚落下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将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幕幻影,过去如潮水般涌来,在眼前浮光掠影般晃过。

恍惚中,罗俊已经将她拥在怀里,连同那管枪一起。他的气息逐渐逼迫下来,把池清整个儿地包拢住。

“海棠…”他如梦魇似的唤她,亲吻着她。

池清的世界天旋地转起来,她感到一阵阵地绝望,梦境里的一切再度浮现出来,她与魔鬼为伴,却身不由主…“砰——”一声闷闷的枪响,把池清从梦幻中拉扯了回来!

稍顷,海棠握枪的手开始感到一股温热的浊流,她慌张起来,“你,你怎么了?”

心跳得如此剧烈,她想把手抽出来看看,可是被罗俊制止了。

池清在他怀里挣脱不开,他的力气是如此之大,仿佛要将她永远地嵌在自己的身体里。然而渐渐地,他的脸急遽地苍白起来。

池清突然明白了,一颗心顿时凉透!

“海棠,你…能不能亲口告诉我…”他的舌头开始僵硬,连说话都艰难,“果果他…是…是,我的儿子…”

池清终于放弃执拗,拼命地点头,泪水象决堤一般奔流在脸上。

罗俊望着她,眼里流露出欣慰。

池清绝望地哭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罗俊虚弱地笑,“你…不会…用…枪,我…帮…你。”

池清大恸,哭着喊,“不,不是的,我不想让你死!你,你不该回来,更不该来找我!”

罗俊看着她心神俱碎的模样,眼里浮起心痛,努力抬了抬手,却没能成功,有一股巨大的引力要拉他倒下去,他咬紧牙关,凭借最后的毅力支撑着。

“海棠,我…没有…杀…你…母亲。是…冯…齐云的人干的,你…相信我。”

池清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一抹渐行渐远的生气,终于,她作出了抉择,狠狠点下头,“我信。”

在她哽咽的抽泣中,罗俊咧了咧嘴角,想笑,却根本没法做到,热量正一点一点从他身体里流失,连意识都开始抽离,他终于无法控制住池清,任凭她挣脱出来,用惊恐而破碎的目光瞪着他胸腔处肆意喷涌的鲜血!

她的哭泣与绝望渐渐离他远去,他觉得抱歉,他本来希望让她能够远离血腥,然而,终究是食言了。

“来,单斌,这次破案的功劳除了马头儿,就数你最大!我们敬你,怎么也得喝干啊!”李队擒着酒杯来到已经被人灌了不少酒的单斌面前。

单斌的脸被酒精熏的红红的,一味推辞,“别别,李队,我真不会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案子是一起努力的结果,应该是我敬大家才对!”

在你来我往的推让中,尹成佳悄悄从欢歌如潮水的酒店包厢中退出来,她的心情始终融入不进周围的喜庆气氛,即使她明白这一天的到来对大家来说有多么不容易。

初冬的夜晚,空气格外清冷,成佳倚在酒店门前的大圆柱上,双手塞进口袋里,向着远处川流不息的街道发着呆。

“怎么一个人溜出来了?”不知何时,单斌来到她身旁。

成佳扭头瞟了他一眼,“你还没喝醉啊?”

“我怎么会醉。”单斌难得在她面前流露出骄傲的神色。

成佳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不会喝酒的嘛!”

“我装的。”单斌笑着又凑近她一些,淡淡的酒气向成佳飘来,她不禁干咳了一声。

单斌学她的样子也倚在柱子上,抱起膀子望着她,“还在想池清的案子?”

成佳耸肩,似乎她的心思他总能猜到。

“不知道为什么,案子虽然破了,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对着星空怅然一叹,“也许舅舅说得对,我的确不适合当刑警。”

这些日子,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尽是自己随破门而入的特警进那间仓库时见到的骇然景象:罗俊仰面朝天倒在血泊中,而哭成泪人的池清木然地跪在他面前,茫然地望着冲进来的人,无动于衷…如此惨烈的景象给成佳造成了深刻的印象,也深深刺激了她的心灵,让她感到迷惘。

“别这么说。”单斌凝视她,“人都是有感情的,也很容易被一些表象迷惑,当年我刚干这一行的时候,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怀疑。但是,只要我们时刻记住我们的使命,公正客观地去分析,就能把黑和白区分开来。”

成佳听着他温婉的语调,仿佛有一股涓涓细流淌过心田,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惆怅便在夜色里不自禁地驱散开去,她突然轻轻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单斌盯着她狡黠的脸蛋,甚是不解。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时候很婆婆妈妈。”她虽如是说,却给了单斌一个异常明媚的笑颜。

单斌蓦地了然,神色微窘,被酒气渲染的面庞酱色弥深,不得不用假意的轻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实,成佳早就知道,单斌对她并非没有感觉,每次她的情绪陷入沮丧或者觉得不开心的时候,他总会不失时机地给她加以疏导,虽然每次看起来都是很无意的。

“哎,昨天舅舅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成佳低语。

“什么?”单斌没明白。

“哎呀!就是咱俩的事儿嘛!”成佳见他不开窍,不觉恨恨地跺了跺脚,脸上也泛起些许红晕,她虽然性子象男孩,但毕竟还是有女子特有的羞涩。

单斌的脸也腾得一下火烧火燎起来,“你,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知道。”成佳粗声道,“得看你怎么想的。”

“我…”一谈到感情问题,单斌又言辞笨拙,手足无措起来,同时,心里的某处有一团火开始不加控制地燃烧起来,越烧越旺。

成佳看着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单斌一下子又陷入嗫嚅的状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上前给他两拳。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腆下脸来,做最后一次努力,“单斌,我希望,你能勇敢一些,今天咱们索性把话说清楚,你就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吧?

如果你不愿意,以后我再提这个话题我就是——”

“我愿意!”单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那三个字就冲口而出!

一旦得到肯定答复,成佳倒又有点不太相信真实性了,直愣愣地望着单斌。

单斌再也忍不住,伸出手,使劲把她拽进自己怀里,嘟浓道:“我可不愿意你把自己变成小猪或者小狗什么的。”

成佳埋首在他暖和的怀抱里,眼角突然涩涩的,一阵委屈赫然间涌上心头,不分青红皂白地举起拳头就朝他肩部和胸部一通乱擂,“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是我不好,我该揍!”单斌呵呵笑着,也不躲闪,任由她胡闹了一气,才把她的手抓住,紧贴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

四目相对,单斌真诚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成佳赌气,一想到自己从前那些委屈,还是止不住嗓子哽咽。

“我是怕你将来后悔。”单斌低声说,语气里的赧然和一丝细微的自卑让成佳的心蓦地柔软下来。

“我决定了的事,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她拨弄着他外套上的拉链扣,慢慢说道。

单斌一阵感动,额头与成佳的相抵,用能溺毙人的口吻在她耳边吐出了承诺,“我保证,会永远对你好。”

这些日子,单斌何尝不受煎熬,他总是会在夜深人静之时不由自主地想到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善良热忱,无一不让单斌欣赏和喜欢,甚至她热烈大胆的示爱,也让单斌在耳热心跳之余,又隐隐生出些许喜悦来,那种欢喜却是不能被他自己认同的,他不得不用世俗的价值观来约束自己的情感,唯恐耽误了她。

而此时,在成佳的再度“威逼利诱”之下,理智忽然急流勇退,情感的闸门一旦打开,他才赫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渴望了她许久。

是呃,他干嘛不能勇敢一些?干嘛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

将来,他们的道路上也许会风流迭起,可那又有什么呢?

人,既然无法控制过去与未来,那么,只有珍惜当下,珍惜眼前拥有的每一分美好。

成佳终于甜甜地笑了起来,完全被柔情蜜意浸润,由着单斌再度把她紧拥入怀。

她知道,这个冬天,她将不再感到寒冷。

门铃乍响时,池清刚好打包完最后一袋衣服,她吃力地撑起身子,缓步走向大门。

门外站着的是单斌和成佳。

“我们,来看看你。”单斌先开口,目光在池清几乎脱了型的尖脸上扫了一眼。

池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进来坐吧。”

一进门,成佳立刻把一大袋水果奉上,故作欢快地嚷嚷,“池清,果果上幼儿园去了吧,我给他挑了些爱吃的水果。”

池清泡了两杯清茶端过来,嘴上应答道:“谢谢你们,不用那么客气的。”

成佳见角落里堆了好几个包裹,顿时一怔,讶然问道:“怎么,你要走?”

池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瞒不过,也就点了点头,“哦,你们吃饭了没有?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吧。”

监控期间,他们两个经常傍晚过来看她,偶尔会留下吃饭。

单斌忙道:“我们刚吃过,你别忙了,坐下说吧。”

池清没再坚持,在成佳与单斌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单斌沉沦着道:“你要走,我们也能理解,但是你刚出院不久,是不是先把身体养好了再…”

池清的眉心抽搐了一下,笑容惨淡,“我这辈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但是我想给果果一个好一点的成长环境。”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成佳关切地问。

“走一步算一步吧。”池清淡淡地欷歔,“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在这儿呆着,夜里总是睡不好觉,就连出个门,也时不时会想起…”

她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单斌和成佳的心情也不由自主陷入沉重。

池清没有再说下去,她的眼里,除了哀伤,剩下的就是难描难画的悔痛,那种痛无法逃避,也许余生都将如影随形。

她承认,她一直是自私的,她的爱,因为种种世故和解不开的心结,无法做到纯粹。这些年,她对罗俊的感情始终徘徊在矛盾之中,象钟摆似的摇来摇去,既割舍不下,又做不到忘情投入。

直到最后那一刻,她了然他的心迹,终于再也没有犹豫和迟疑,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在道德与法律的前提下,她也许没有错,但是在爱的范畴里,她没有罗俊爱得那么深。

这一切,无关其他,只是他们俩之间的恩怨。

如今,都结束了。

“不过我现在…倒是不再做噩梦了。”池清抬手拭去眼角的两滴泪,抿了抿唇,强笑着道。

她的笑容比哭泣更让人觉得揪心。

顿了一顿,单斌再度开口道:“我们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两个消息。杀害你母亲和丈夫的凶手,还有韦杰,都已经判了。”

池清脸上的神色郑重起来。

“都是死刑。大概下个月会执行。”

池清听了,久久不语。她的耳边反复响起罗俊临终前那句话,“相信我,我没有杀你母亲。”

她答应了信他的,可是她并没有告诉单斌。

她忽然厌倦了,究竟是谁的指使,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逝者已矣,她身上天生缺乏复仇的血液,她自顾不暇,余下的日子只想找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

但是韦杰——“我…能去看看韦杰吗?”

池清突然提出的请求出乎单斌与成佳的意料,见他们两个用略显惊诧的目光盯着自己时,她不得不作出解释,“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我才…”

单斌摇头,“我们其实一直在怀疑他也有幕后主使,但是这孩子脑子太糊涂,始终不肯开口,情愿自己揽下听有的罪行。”他深吁了口气,叹息道:“才20岁呢!如果你真想去见他,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安排,不过不能肯定。”

池清点头表示理解。

成佳问她,“具体什么时候走,定下来了吗?”

“两周后。”池清如实道,“先去B市,那里有个琴行,在招钢琴老师,我跟对方联系上了,说可以去试试。”

“我们还能帮你什么吗?”成佳真诚地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们。”

“谢谢你们。”池清终于展露出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微笑,“这段日子,多亏有你们的照顾。”顿了一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也祝你们两个能白头偕老。”

成佳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脸立刻红了起来,单斌也觉得微窘,不过这次他没再躲闪这个问题,停顿了片刻,很大方地拉过成佳的手来握着。

“谢谢。”单斌笑着说。

回局里的路上,成佳笑嗔单斌,“想不到你脸皮够厚的。”

单斌道:“我其实一直都这样,是你老戴着有色眼镜看我。”

“我那叫崇拜!”

“别啊,我会有心理压力的。”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成佳问:“你真打算安排池清跟韦杰见一面啊?”

单斌收敛了笑意,点头道:“嗯,但愿能有新的进展,其实那对韦杰也是有好处的,如果他供出幕后主使,他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行。”

“会不会…还是罗俊?”成佳猜测道。

单斌耸肩,“不好说。不过给我的感觉不太像。”

他拧起浓眉,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预感,罗俊的这个案子不那么简单,好像我们是在阴差阳错间把它给了结了,而在这些表象的后面,也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

成佳笑着拍他的肩,“好啦!案子永远也查不完的,但至少,4?26这个案子已经给成功破掉了,也就达到咱们的初衷啦!你没看见最近舅舅跟李队他们振奋地跟什么似的,你可千万别给他们泼冷水啊!”

单斌听她这么一劝解,也就把思绪扯了回来,他当然明白凡事不能急在一时。

刚一踏进警局的大门,单斌就被李队逮了正着,“快过来快过来,找你有事儿。”

边说李队还边丢了个眼色给成佳,“借你男朋友说句话啊!”

成佳气恼地嗔道:“李队,您胡说什么呀!”一甩手跑了。

“瞧瞧,脾气还挺大。”李队笑呵呵地看着她的背影打趣,最近一阵,成佳跟单斌的恋情就像疯长的草一样在局里散布开来,逢人都得被调侃两句。

“找我什么事儿?”单斌岔开话题问。

“哦,这么回事。”李队这才恢复正色,“你知道尤珊儿在XX医院休养吧?”

“嗯,有什么问题?”

“今天一早泰国那边来了个人,自称是尤珊儿的亲属,要给她办理出院手续。”

单斌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亲戚?”

“说是她堂弟,也是尤珊儿面前唯一的亲人,提交的证件倒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现在的问题是尤珊儿精神状况不正常,咱们这么把人交出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单斌也很为难,头一回接触这样到这样的事情,“跟泰国警方联系过了吗?”

“还没有,我也是考虑交给警方比较合适一些,不过问题是咱们没有尤珊儿犯事的证据,况且她那堂弟把功课都做足了,手续上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还专门带了个律师过来,那个律师说,目前他是尤珊儿唯一合法的监护人。咱没理由不交啊。”

“他人还在吗?我找他谈谈去。”单斌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