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招待所在海军基地内。有必要派了一个军团的卫生队队长跟着,加一个特种大队?”黎立桐标明自己不是容易糊弄的人。

“我不介意你小声一点。”费君臣提醒他。

指挥部里的人,因为听见他们刚刚的话,都竖起耳朵在收听。是谁怀疑海军基地的安全?是不懂内情的外人也就算了,竟是自家的司令官?

“之前她被人跟踪了。跟踪她的人我们有理由怀疑可能是要害死她的人。不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她带到基地里来。”费君臣低声做解释。

“但是已经带到基地里来了,想继续跟踪也跟踪不了吧?”黎立桐切入重点。

费镇南这时杀了过来,口气不容质疑的:“是我多心,不容她有半点伤害,不行吗?”

黎立桐没有丝毫退让的:“六六和岳涛都是要参加演习的人。你让他们突然执行别的任务,成吗?”

“这一点老爷子已经和上头有过商议了。具体你不服的,可以问上头去。”费镇南同样不会退让半步,“再说了,抽那么两个小干部,对于这场演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黎立桐只注意他那句:老爷子的话,即是说,这媳妇是费老爷子看中的。这个,足以让他惊愕非常。谁不知道费老爷子从不插手任何儿孙的婚事,现在竟然要主宰老三的婚事,可以见得这个女的来路不一般。

这时候,一个军官匆匆进入指挥所,递给他们一份报告:“报告,最新天气预报,说是近期有风暴在附近海域形成。上头指示,演习要适时推迟。”

黎立桐将手头这份报告掂量,英挺的眉向上翘起:“是真是假?”

“这么说,我们快到车站时的那场意外,不是你预设的?”费君臣向他投去一个质疑。

“我只负责代表总部监察你们的演习进度,搞计划的不会是我。”黎立桐无辜地说。

费镇南在他的表情上仔细地瞅了两眼,确信了他的辩词。接过他手中那份天气预报,弯腰在军事地图上对比起来。其他人都跟着他凑近去看情况。

岳涛开的车,快要到达军人招待所时,忽然被费海楠叫住。

“等等。带我们去基地外的镇上,我们想买点东西。”费海楠催促他在十字路口处拐弯。

这个基地是一个军事区域,最近的小镇离这里大概也要有49五个钟头的车程。岳涛是要被费镇南枪毙了才敢答应她这事,一口咬道:“不成。”

费海楠瞪白眼:“什么不成?有你这个大队长跟着会出事吗?再说了。离演习开始还有一两天呢。卢同志在基地里又不能四处走动,不是会闷死了?”

墨兰知道是费海楠自己在基地里闷久了,才以她为借口说话开溜,所以安静地没有插嘴。

六六不能见着岳涛被说服,那就不止岳涛一人被费镇南枪毙了,他自己也得被自家政委给枪毙了。于是六六说:”费海楠同志,如果你执意要去,你打个电话给黎参谋吧。先让他说服司令和政委,我们会执行军令。”

提及黎立桐,费海楠没有吭气了,却是对六六的背后龇牙:不愧是我四哥的跟班,和我四哥一个样。

军车到达军人招待所。均世在车上一直睡着,由岳涛抱下车。墨兰跟下车后,看见费海楠坐在车上不甘心下来。等把弟弟安妥好,她收拾自己的行袋,忽然发现一件没有意想到的事情。手机到了基地内,对外是完全不通的。嗯到自己最近一次和金通话,金说及:依照她命令继续派人调查楚文东和楚昭曼的背景,楚昭曼近来因爱女生病而没有动作,但楚文东就不同了,频频有动作发生。说是与一个叫做米拉的人联系亲密。

米拉?

听说此人还有一个称呼是“女祭司”。金对此的语气徵感惊奇,说听起来这个称呼像是塔罗牌。

墨兰决定需要和金再联系一次,必须的。因此她答应了费海楠一块去镇上买衣服,趁岳涛和六六走开的时候。

费海楠会开车。两个女人坐上吉普,向基地外头飞驰,一路畅通无阻。镇上离基地远,但小村离基地就不远了,半个钟头左右就可以到达。

“你想打电话?到指挥所打也没有问题。”费海楠听到她离开基地的初衷后说。

“是私人电话。”墨兰局促地笑笑,“听闻基地内的电话都是监听的。”

“那也是。以防军事秘密泄露嘛。”费海楠大可以理解的,再说了,她越看越觉得这三哥的媳妇长得很耐看,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不是惊艳那种类型。俨然三哥的眼光独到。

到了小村,手机信号仍是不好,墨兰只得在电话亭拨长途电话。费海楠本是坐在车上等她,后来见她要叙话长久的样子,就自个儿下车溜达去了口这小村靠近军人场所,一般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出出入入经常见到军人,安全没问题。

墨兰在与金通电话,说:”楚昭曼的问题不能怠慢。给娇娇继续安排医生,让她从一时的自闭症变成永远的自闭症。”

“这个我知道怎么做,头儿尽管放心。”金照她的安排去做,“头儿吩咐找的那三个人我也会利用起来。”

“既然你从楚文东身边打探到了线头,你就先撤吧。”

“哎?头儿不趁热打铁吗?”

墨兰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直觉,一种对方绝不是能轻易动弹的直觉。这么一想,她额头在军列上撞击的地方又隐隐作痛了起来。走出电话亭,因为不见费海楠在车内,她只得一路寻过去。

小村离海边近,一边走能一边听见海浪拍打暗礁的声音。渔民们清早出海打渔的,快的现在差不多归来了。小孩子在海滩嬉闹的比较多。墨兰漫步到了海边,望见海上浓雾拨开,日升东方,一片明亮。黑夜中大海的地狱气息似乎退散开了。

远远的,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叫: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叫救命的是一个孩子,但不是孩子溺水。墨兰顺那孩子指向的地方,能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几乎没入了泱泱浪涛中。不作二想,她快步走入海水中准备救人。在水快要淹到自己膝盖的时候,啪嗒啪嗒,后面传来激烈的脚步声,紧接一双手从后边环上来在她腰肢上用力一抱:“不要想不开!”

这个声音?脚脖子蓦然涌上来的寒意像是浸透了全身,墨兰的双目镀上层冰霜:是吴梓阳口他不是离开楚雪虹后就无踪无影了吗?有人说他受到沉重打击,自暴自弃。现在看来他还活得好好的。

“不要想不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见她在掰开自己的指头,吴梓阳更用力地大声说。

“需要救的人不是我。”

听见这个熟耳的嗓音,吴梓阳浑身散发出从水里捞出来的冰冷,49肢僵硬。

墨兰趁此机会将他手拉开,继而扑入了海水里救人。那个女人这时候已被海水淹没了头部。墨兰使劲儿划了两次水潜到较深的海底,才伸手捞到女人。然凭她一个人气力,想将人救起不是那么容易。扑通,又有人潜入了水里头。暗黑的水中,墨兰看不清楚来的人是谁,也不会多想是谁,便与对方一同将女人先拉出了水面,接着拖曳到了海滩上。

女人平放到沙地上时,触及鼻息已是没有。墨兰赶紧按了她两下肚子,让她呕出大量的黄水,再在她胸脯上按压几下,渐渐地,女人有了自主的呼吸。

吴梓阳跪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一连串精确到华丽的娴熟动作,眼前忽然朦朦胧胧的,像是在回想到很久以前的往事。

洛杉矾,那会儿在洛杉矶,她和他都要被派去急救中心学习。他比她先到一步,是他一步步教导她怎么给病人做47肺复苏术。她是个很好教的学生,几乎是一学即会。那段紧张到流汗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有一丝丝的甜蜜在心头徘徊。但是,她学习急救知识时一教即会的娴熟感,总让他深感疑惑。

见她额角处的敷料被水打湿了,他不知觉伸出了只手,指尖轻轻地快要触到敷料上面时,她的头一摆就给避开了。因此他的指尖打起了一丝颤抖,僵在了半空里。

有孩子跑回村里叫人,一辆军车从村里头开了过来。

费海楠跳下军车,大惊小怪地呼叫:“裕华,我刚刚到处去找你呢。原来你跑这里来了。”之后,她发现了吴梓阳,用手指着他们两人问:“是你们一块救的这女人?”

“是的。”吴梓阳答。

费海楠马上弯下腰察看溺水的女人,问:“她怎么样了?”

“吐出了脏水,但人没有清醒,说不定是头部撞伤。”吴梓阳站了起来,回答费海楠,“送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你是军人吧?把她送到你们军队的医院吧。”

“你是?”费海楠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像是个医生,当然会质疑他的身份。

吴梓阳白皙的脸拉出了一抹苦笑:“我曾经在美国一家急救中心工作过。只是,近来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不知道以前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原来是留学归国的学子。”费海楠从他回答的字面上这么理解。紧接,她要求他帮手将溺水的女人抬上军车。

墨兰看他爽快地接受了费海楠的要求,愈是以为今天的吴梓阳与之前陪楚雪虹的时候大有不同,像是变了个人。真是因为遭受太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了吗?看着他,那张本来就清苦的学子脸凹陷了一大块,颧骨突了出来,双目忧郁,眉经常徵徵簇着。

吴梓阳回头,给她一个忧郁的笑容。

墨兰从他身上抽离目光,望向大海,她此刻的心情与大海一样的平静。她待他,终是不再有任何一丝激情。

望着她一抹清淡高傲的侧影,吴梓阳的双目中浮现出雾气,好像是透过了她的剪影不断地眷恋旧事。

军车往基地的方向行驶。到达最外边的一层哨岗时,哨兵拦住了军车,道:“陌生人不准进入基地。”

“是伤患。”费海楠答说,“只在基地外域的小诊所看诊。”

这个小诊所,是部认为了方便给附近小村的村民看病而设置的。

哨岗放行。军车几声嘟嘟,就到了小诊所。担架兵出来,将溺水者抬进了诊室救治。墨兰等三个人坐在外面等结果。这时一阵风吹来,未干的衣服贴着身体表面,墨兰不觉地鼻子一痒,要打个喷嚏。

“赶紧进去换个衣服先,不然要感冒的。”吴梓阳看见她样子,声音里略带了焦急说。

“对,对。瞧我都忘了。”费海楠马上把他们两人都赶下车,并且招呼战友给他们取来能更换的衣物。

墨兰待换了干净衣物后,在小休息间拿条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在他们换衣服的时候,费海楠去给军车加油了。小诊所一共就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都在处理病号。门咔嗒一开,走进来的人是吴梓阳。

“喝口热水,这样身体才能暖和起来。”他徵笑着,徵卷的刘海下露出的那双明亮眼睛,一如以往在美国的时候犹如日出薄雾,充满了温柔的赢光。

“谢谢。”墨兰凉凉地道,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却搁在了桌子上,没有喝一口。被骗,只要一次就够了。她是那种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人,不,是一辈子都会记住教训的人。

吴梓阳的眼神默默地变了,看着她,愈是骇然地看着她这副宛若陌生人的样子,声音哑哑地说:“卢裕华。我知道你不是卢裕华,你是墨兰。”

墨兰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向窗外头,好像连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我知道是你,墨兰!别人或许认不出来,但我肯定能一眼能认出你的。我知道你这么做是要报复我!”吴梓阳心头的气往上涌着,上前一步伸出手掰起她的下巴颌。

结果,呈现在他目前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犹如白纸的空洞无神。他呼吸逐渐地急促起来,声音如磨过沙子一般的干涩:“你连恨,都不恨我吗?”

她是根本连拿开他的手都懒,只是将目光移开过去,望着窗外一棵梧桐的枝叶。至于他,在她身边就是空气。

突然间是,他举起的一巴掌颤抖地落在了她左脸上。

啪一声的响亮,却是滑过她的脸皮,打到了敞开的窗玻璃。

刚好费海楠加完油回来打开门,看见吴梓阳挥手打人的动作。杏目瞳圆了,费海楠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吴梓阳,吼道:“你动我家嫂子?!”

吴梓阳像是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低头看打人的手:“不,我不是,我只是”

“你这个欠揍的家伙”费海楠卷起袖子,怒气汹汹准备殴打小人。

“费上尉。”墨兰叫住,道,“没事儿。刚刚起了点误会,是我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先生。”

“卢同志。”费海楠惊疑地回身看她,对她的宽宏大量无法理解。

墨兰微笑地向她摇摇头,表明根本不需大费周章。那是由于,从吴梓阳刚刚要打她的神态来看,就知道打人的人肯定比被打的人不好受。她不管打还是被打,都是先做好考虑的。为了引开费海楠的注意力,墨兰眺望对面的样子说:“急诊室的门好像开了,得去看看那人的情况。”

费海楠见她出去,只得跟了出去。

对面的急救室,走出来的医生对她们说:“伤者的脑部肯定有问题,必须送大医院去做仪器检查。这样吧,这里离城市远,怕送过去来不及。你们看能不能向基地里的医院申请一下。我打过电话去问过了,但是,说是要等上头批示。”

“要等多久?”墨兰问。

“这个难说了。”费海楠抓抓帽子,“现在基地这个特殊情况,短则几个小时也是要的。等的时间长的话,还不如送大城市医院里去。但我这开基地军车的,也不可能把病人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不能通融吗?”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费海楠咕哝着,其实自己不大想打电话向两个堂哥求助。

“我来打吧。”墨兰看出她的想法,向费海楠要指挥部号码。

这一通电话直接拨到了指挥所的文秘。

“司令,卢同志来电。”

一句话,让指挥所的军官们刷地都把目光聚集在费镇南一人上。

费镇南在众目睽睽下,迈开脚步走到电话那里,接过文秘手中的电话筒,背过身去听。

黎立桐望着手表,叹:“这小别就是胜新婚啊。看,不到两个小时,就开始思念了。”

费镇南转过脸,向他扫去一个横眉。

“哈哈。你继续听,我向你保证这里的人都不会偷听。”黎立桐收到他的眼神,马上向他拍胸脯打包票。

“不是。我是问,她说她在海里救了个人口这人情况比较危急,需要送到基地里的大医院处理,你说能通融吗?”费镇南沉稳地说明情况。

黎立桐脑子里差点拐不过弯来,呆呆地重复他的话:“你说她在海里救了人?”

“她和海楠私自跑出去基地外面了。这个,我会处理的。”费镇南咔一声挂了话筒。

所有军人包括黎立桐,默声无语。对于费镇南来说,通融收个病人可以,但是自己的兵违背自己命令跑出去基地外头,就是不可能通融的,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果然,在看见岳涛带了两个49察兵过来时,费海楠两条腿儿懂得害怕了,打起了抖儿:“是三哥,还是四哥的命令?”

“你说是谁接的电话?”岳涛给她一个没好气的白眼。

“三哥。”费海楠沮丧地耷拉下脑袋,“这点上三哥比四哥严厉得多。早知道我直接找四哥解决问题了。”

六六指挥两个医护兵将病人抬进救护车里,走到墨兰那里,看见了她嘴角的淤青。他眼中抹过一丝疑问:“被谁打了?”

连六六都能看出是被打的,墨兰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质。她本想笑着敷衍过去:“泡海水时,不知怎么撞到的。”

“你连我都骗不了,怎么能骗得了政委?”六六弯弯的眼睛笑了一笑,表明不是他想为难她。

想到那只恶魔,墨兰就头疼。还真的是头疼,她的手不觉地伸出去摸额角的纱布,却在见六六的目光扫过来时收回了手。防着个兵,防着个军官,绝对都比防着个军医官容易得多。费君臣将一个最难搞定的人指派到了她这里,费镇南也能同意,都不知道怀了什么心思。

六六带她出去时,微笑着给她手里塞了条药膏,让她赶紧擦擦嘴角的淤青。

撇去费君臣的关系不提,这个叫六六的军官对自己倒是蛮好的。墨兰接过药膏时这么想。

当她要坐上军车时,吴梓阳从里面追了出来,向着她喊:”墨兰,我知道你不原谅我,但没有关系。以后我还是你的学长一一”

他声嘶力竭的喊声赶不上飞速的军车。墨兰望着车前镜里他的影子愈来愈小,最终变成一个小点,仍一直屹立在原地。为什么,他会流浪到这个地方与她相遇?为什么突然对她穷追不舍起来?她不是傻子,总以为这事有很多蹊跷。

指挥所里,费镇南见费君臣要亲自赶往海军基地医院看那个伤者,低下头对堂弟说了一句:“我确定了她是巩”

“你怎么确定?”费君臣果然被他这句话引了回头。

“我摸到她身上一条疤痕。位置与49当年受伤的时候一样。”费镇南没有抬头看他,似乎知道他肯定会提反对意见,只一个劲儿地说下去,“她是49,Aida会来,教皇也会来。至少这两个人是会来的。”

“你是走火入魔了吗?”费君臣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想安慰他过于绷紧的神经。

“我一直以为,那孩子之所以会突然消失,是你和老爷子的主意。”

费君臣与他49目相对,没有说话。

“我会娶她。”费镇南戴上军帽,比他先一步往外走,“而且我会告诉她一切的。”

费君臣在稍愣一下后,追了出去,拉住他一条胳膊,肃穆道“什么都不要告诉她。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这么说,她的记忆是你抹去了。”费镇南没有疑问的,只是用骇然的目光在他脸上搜索,“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老爷子一句命令就让你做了,这不合情理的命令你怎么可以遵循!”

“你怎么看待我没有关系。但听我一句,她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当你的太太,一辈子不需要再受到生命的威胁,这就够了,不是吗?”费君臣收起向来吊儿郎当的姿态,认真到甚至可怕的眼神对着他说。

“可是她现在生命受到威胁了。”费镇南句句力争。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成为了你的太太,他们就得考虑动她的后果。他们如果敢动她,就是与费家又黎家、白家又容家、陆家五个军团的人为敌。虽然老爷子一开始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长大,成人,接受一个世俗的家庭与爱情,过一个完全平凡人的生活。但现在如你所想,已经完全是不可能了。她的命运没有办法放过她。”费君臣一句句说给他听,希望他能下定决心。

“告诉我,她是什么人?”费镇南逼问。

“她叫做傅墨兰,傅尚惠的女儿,父亲不详。傅尚惠是傅家老太太不为人知的养女。傅尚惠是老爷子当年堪称包养的“情妇”傅尚惠后来离开,不是因为“愧疚”是因为伤已养好。问我怎么知道,当时给傅尚惠疗伤的是我爸和我妈,谨遵老爷子的命令一句话都不能说。”费君臣娓娓道出了埋藏在父母心里许久的秘密。

“傅尚惠的真实来历是?”费镇南双眼眯紧。

“她姓卢,所以49的原本名字就应该是卢裕华。”

原来费老先生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有缘故的。费镇南忽然对于爷爷的高深莫测,升起了一股畏惧。

“知道都是爷爷安排的,你还会发誓去把她作为一个妻子保护一生吗?”费君臣冰凉的眼神从眼镜后方射了出来,“我先警告你。如果你让她受到伤害,我和老爷子第一个不会饶恕你!”

第六十六回:四将聚集

九年前,当一颗石子忽然倏地穿过了枝丫的密缝,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到他左脸上时,他作为十圣心排行第三的狙击手“教皇。”从未有过地感受到了侮辱。他迅速转移瞄准器,回扫到石子发来的方向,Aida忽然发来了命令,道:撤,你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他咬牙忍受侮辱撤退时,清楚地听见了一个童稚的声音:胖子,你过来干什么?

49,你再喊我胖子,我就喊你瘦子。一一48说。

49吐掉嘴里咬的草根,望着跟来的妈。比她编制前一个学员号的48个胖乎乎的小伙子,体重应有她的两倍重,因此她随口喊了他胖子。

说起来,48是与她同病相怜的学员,表现在经常受到指挥官的惩罚。不一样的是,她是爱与司令官抬杠,才被司令官惩治。48则是身材过重,被政委同志喝令减肥。两个学员在半个月的训练期中,天天晚上一块被惩罚跑步,自然而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

妈沉重的身体从草地上爬伏过来,把草屑磨得沙沙沙声响,足以吓跑四周的小动物们,看得49直皱眉头。然而这胖子毫无自觉性,爬上来还故作小声地问:“我见你在射弹弓,射到什么没有?”

“射到了一个。可惜不是枪。”49惋惜地摸摸自己做的小弹弓。

“明天下午要进行实弹训练了.“48道,瞅瞅她未发育完全的身材,倍觉她可怜的,“我说,瘦子,你能扛得起一支步枪吗?”

“你明天下午看就知道了。”49帅气地扔下这句话,回身滑下斜坡。她两条腿刚在草地上站稳,忽觉一个小山般的身影笼罩在了自己的上方。立马,她一条胳膊举了起来,敬礼:“司令。”其实她在内心里边骂:这三更半夜的,你这司令官不睡觉跑到野外来干什么?

费镇南自然一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脸色一黑:“你晚上不睡觉,到这里干什么?”

即使是在黑咕隆咚的夜色里,48和49都能感受到费镇南头顶的乌烟在冒气。48想在49挨训的时候,偷偷溜回营房。当然,他过大而不迅捷的身体移动时,就宛如坦克车经过一样,能逃得了费镇南的法眼吗?

“48。”费镇南喉咙里发出一个低音。

“到!司令!”嫣喊得特别大声,生怕自己的教官没有听见赶来营救自己。

因此,在半夜里被告知自己的学员偷溜出营房,继而四处寻人的六六和48的教官,听闻声响跑了过来。

费镇南在48和49的脸同时扫过一眼,对够的教官说:“带他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妈获得了缓刑,离开前特别嘱咐49:“瘦子,你小心一点。”

49摘下头顶上的军帽,开始扇风,表明已经习惯了。六六见她在煽风点火简直是要触怒到费镇南的龙须上,赶紧将她的袖子扯一扯。

费镇南发现到了六六的小动作,深吸上口气,道:“49,我们到办公室谈谈吧。”

“深夜谈话?”49大摇大摆跟在他后头走,阴阳怪气地说,“司令,你不会对未成年少女意图不轨吧?”

眼看费镇南那快要杀人的目光扫过来,六六急忙捂了她的嘴,气道:“你能不能给我闭上嘴!”

见大姑娘教官六六都生气了,49心里腹诽:这群军人真是不开化不开化啊,只不过是一点点的玩笑话就能紧张成这样?

指挥所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费镇南今夜之所以会到营房四周巡查,是由于这几天侦查兵报告说,周近夜晚里有热源闪现,不排除是敌方的狙击手在趁夜间行动。

推开办公室门进去,见黎立桐已经躺在一张军用帆布床上和衣侧卧。费君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沓文件,俨然在等费镇南回来后告知结果。结果呢,这是带回来了谁?

“没有搜到敌人,却是捉住了个自己的人。”费镇南解开衣领子最上头的那颗扣子,如今是近秋,夜里风凉,他走这么一趟,却能被两个偷溜的学员气得浑身冒热烟。

费君臣好奇的是49左手里拿的那把小弹弓,问六六:“她什么时候做了这个东西?”

“应该是夜晚我不在的时候做的。”六六也略带了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有这个闲工夫做这个,夜晚不睡觉。”费君臣扶着教授的眼镜,点头,“怪不得你怎么吃都不胖。”

“我不胖是因为我苗条。现在的男人不是都喜欢苗条的女孩子吗?”49在嘴头上的功夫向来不会吃瘪。

黎立桐听到她声音,迅速从床上翻坐起来,一派头疼的模样:“我说,这是谁教她说这些话的?”

“她认为自己魅力过人,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费镇南接上话道,继而给自己先冲杯凉茶灭火。

众人听到他说出以他本人性格绝不会说出来的话,就知道他是被气到要中风了。49这时依然像是毫无自觉的:“司令,不是说要谈话吗?给坐吗?”

“你先告诉我,你刚刚拿弹弓干什么了?”费镇南回过身来,问。

“我拿它瞄准了个目标,击中了目标。可惜手里握的不是支枪。”49左眉往上一挑,答。

当然屋子里没有一个军官相信她的话。

“你怎么能确定它击中了目标?”费君臣看着书,眼皮子都不抬地问。

“因为我听见了石子啪一下击中到了人脸皮上的声音。”49声色并茂,答道。

“如果击中了目标,目标不回过来扫射你吗?”黎立桐瞪着她的这番”无稽之谈”。

“这个,我想,对方应该是接到了命令,比如说,技不如我,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