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拍手笑:“哈,你嫉妒!那追他们去咯。”

“以为我不想么?”何天纬狠狠瞪她,“谁栽赃我,说是我弄伤了她的脚,把我吆来喝去的,一会儿渴了一会儿饿了,又要喝水又要吃面!”

“你以为你做得很好吃么,只会煮方便面!”

“谁让你中午只睡觉,不起来吃午饭,现在才几点,又说饿!”

“谁饿了?我带了好吃的粽子回来。”齐翊倚在门口,拎了三五只大方粽,“快来,趁热。”

“满心呢?”何天纬问。

“她要陪陆阿婆一会儿。我担心你们没的吃,就先回来了。”

“那晚上我去接她。”

“不必了,满心应该就住下了。”

“那,正好满心不在,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哦!”

齐翊挺直了背,缓缓说道:“我只是边旅行,边打工,没有别的想法。”

“呵,都这么说,前两年也有人说是路过,但隔一段时间就转回来,纠缠满心。”

桃桃低声插嘴:“猪头,你是在说自己么?”

“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哑巴卖掉……”何天纬在她头上弹了个爆栗。

桃桃痛得大叫:“喂,本来么,你也没有什么希望。满心姐喜欢的人比你帅多了!”

何天纬不以为然:“哈,信你才怪,你又没见过。”

“我当然见过。”桃桃不服气,“去年你刚走的那几天,店里正好没有客人,就我们两个在。有人在夜里来找满心姐。我本来都睡着了,又被院子里的吉他声唤醒了,琴声一直断断续续的,然后满心姐开始哭。那个男生就抱着她,两个人在月光下摇晃着跳舞。满心姐一直在哭,从来没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

“三更半夜的,你又哪看得清长相?”何天纬质疑。

桃桃跳起来,抱住齐翊,脸颊侧着贴在他胸前:“呐,他们就是这个姿势了。月亮很亮,我的眼神好得很,正好看见男生的脸,很帅的人,我不会看错。”

“那也不用和他挂在一起!”何天纬揪着桃桃的麻花辫,将她从齐翊身边拉过来,黑着脸问,

“满心有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没有。”桃桃耸肩,“而且她当时泪流满脸……”

“泪流满面。”何天纬没好气地纠正。

“哦,泪流满面。”桃桃继续道,“第二天我就没敢问。”

何天纬有些挫败,又哼了一声,“把满心惹哭就跑掉,算什么男人。”

猪脚涂上酱油,在锅里炸到金黄,加上调料焖炖到酥烂,放在韧性十足的米粉上,加一勺热汤,洒上翠绿的葱花,喷香诱人。

“刚刚和你来的孩子呢?”

“齐翊说他先回去,怕桃桃和天纬饿到。都和他说稍等一下就有猪脚粉吃了,没口福。”

“桃桃和天纬是谁啊?”阿婆想不起来,“哦,刚刚那个孩子叫齐翊啊。”

蔡满心又耐心地解释了桃桃和何天纬的身份。

陆阿婆上了年纪,腿脚渐渐不灵便,忙了一下午,小腿有些酸麻。蔡满心搬了小凳子坐在她床前,帮阿婆按摩双腿。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又说到江海为了阿俊和别人打架而挂彩。陆阿婆忽然停住。

满心听不到下文,低着头,问:“后来呢?”

“满心,你,喜欢阿海吧?”

猛地抬起头,对上阿婆慈祥的笑。

蔡满心惊讶:“阿婆,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阿婆又像小孩子一样无辜地看着她,“我这里糊涂,”她指指自己的额头,又拍了拍心口,“但是,这里没有。”

蔡满心不言语,双臂交叠,趴在陆阿婆床前。“阿俊打过电话,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哦,”阿婆点头,“阿海怎么说?不记得有没有他的音信了,我都想他了。”

“我也很想他。”蔡满心喃喃,眼泪滑落,自面颊凉凉地滴到手臂上。

在夜里,听见风翻越林稍的声音。那些呼啸的声音,像重重叠叠的呼喊。

她猛地开窗。是你,是你回来了么?

然而窗外没有温柔的浪涛声,那些熟悉的、能让她安宁的海浪声,被隐约隔在了树丛后面。她跌在地板上,在月光中抱膝而坐,清冷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隐约有歌声划过如水的夜色,那是自己和着成哥的吉他,欢快地唱老歌。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让我思念到如今。

好像又听到自己笑着的声音,问:“你可以装作喜欢我么?我觉得自己还挺漂亮的。”

他冷冷地说:“我不喜欢你,不能假装。”

“那,在走之前,可以再吻我一次么?”

他的唇在那么近的地方,她只要稍稍踮脚就能触碰。

但他终于推开了她:“对不起,这是不同的感情。”

即使在拥有了彼此之后,这仍然是不同的感情。

宁可自己是遗忘了前尘旧事的那个,宁可不记得所有的一切。

指甲陷在掌心里,蔡满心感觉到自己在微微抽泣,环抱着自己的双肩,在这热带的炎夏,双手冰冷。

===本章完====

【《忽而今夏》中的满心】

恍如前世

====定向越野====

何洛和沈列两人的起跑点在同一方向,从检录处出来,沈列递给何洛一块巧克力,“一个小时呢,充分补充热量。”

有女生笑着问:“沈列,三天不见,学会向女生献殷勤了?”

“我原来就会,只不过某些人不问问自己,是不是女生。”沈列嘿嘿地笑。

怎么不是女生?还是个美女。何洛心想。高挑苗条的女孩儿,瘦削的肩线,骨瓷一样细腻的皮肤,象牙白。严肃时冰凉傲然,笑起来嘴角微微偏向一侧,三分俏皮三分讥嘲。像高山积雪融下的泉水,沁凉,让人精神一凛。女孩说:“你个沈阳列车,我懒得和你计较!咱们赛场上见真章。”

“啊呀,我怕了大姐你还不行?你看,我都没敢和你领一样的地图。”沈列递上男子B组的场地图。

“得了吧得了吧,当着美女的面,我就不打击你了。”她转身问何洛,“你是沈列一个系的?我叫蔡满心,是他高中同学。”

“你好。我们一个班的,我叫何洛。”

“你就是何洛?!”笑中颇有深意,“今天的头号强劲对手就是你啊。”

“我?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能找到北就不错了。”

“沈列可不是这么说,把你夸得天上地下的。”

“你说我什么了?”蔡满心走后,何洛问。

“她总夸口,说经管学院女生多,这次的女子组冠军誓在必得。”沈列撇嘴,“我总不能说咱们系女生少,朝中无人啊,就把你说成一代侠女了,你可要争气啊。”

“我压力真大。”何洛笑,“你说她经管的?我想问问她考研究生的问题。”

“咱们学院不好么?你还打算学经济?”

“不,我想帮章远问问。”何洛说,“他们学校保研的名额非常少,我希望他能考到咱们这边。相关专业我都会去问,金融、经济、应用数学,或者计算机。”

“现在开始准备,太早点了吧?”

“还有三年而已,越早下手,胜算越大。”何洛微笑,“我和你说过吧,有些事情输得起,同样,有些事情,我们可输不起。”

发令枪响。

何洛没有着急和大队人马抢跑,她拿着地图,慢慢跑出起跑区,在视野开阔处极目四望,迅速推算比赛的最佳路线,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向着选定的方向出发。一转头,蔡满心采用的也是同样战略。

磨刀不误砍柴工,二人相视一笑。

周欣颜最倒霉,刚出起跑区,一扬臂,“我要翻过这座大山。”攀上起伏的土坡,冲下来时不小心踩到一个废弃的树坑里,立时痛得龇牙咧嘴,走不动路。班上同学七手八脚把她扶到路边,江至尧笑:“你旁边的选手肯定特别奇怪,怎么跑了两步,这个女生一下子矮了半截,土行孙遁地么?仔细一看,嚯,原来是掉到坑里了。”

“你再笑,挖坑埋了你!”无力的恐吓,忘记自己刚刚从坑中爬出来。

江至尧笑得更大声,但最后还是用自行车把她送去校医院。

何洛跑得不错,个人第四。但是女子组少了一个人的成绩,本系的名次自然一落千丈。蔡满心速度很快,但是有两个检查点的顺序弄反了,只得了十一。她淡淡地挥手:“何洛,还有机会,咱们下次再比吧。

“我还想问你,你们系研究生考试专业课的问题。”何洛追上去。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蔡满心挑眉,“你想,每年30%出国,40%保研,百分之二十多的人去外企。剩下的,都是毕不了业的吧,有几个人考研啊?”

“哦……我是帮同学问的。他不是咱们学校的,学金融数学,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学院有哪些专业可以选择。”

“这你要问教务,或者问今年考研的人。”

“教务还好说……”何洛蹙眉,今年考研的,去哪儿围追堵截?

“对了,正好有一个要考研的人,每天和我们一起上基础课,我问问她有什么复习资料吧!”蔡满心扬扬下巴,“现在开始准备就对了,我们学院的竞争满激烈的。”

“张狂吧!”沈列说,“她好多年,一直这样。”

“其实很热心的。”何洛笑,“你们高中出产热心的人,她也是,你也是。”

“这孩子本质是不坏,就是有些傲气。”

“是不坏,人又漂亮。”何洛压低声音问,“不考虑考虑?”

“她?眼光太高!”沈列说,“能看上我就怪了。”

“看你说的,那以后活该没有女朋友。”何洛笑,“哪个女生看上你,不等于承认自己没眼光。”

“她眼光高到头顶上!”沈列大叫,“除非我是电线杆。”

蔡满心隐约听到几个字,斜乜着沈列,“小子,你死定了。”

====何洛希望章远考研========

何洛千辛万苦搜集了考研的资料,蔡满心在寒假到来前一天终于借到最后一本笔记。“他们今天才考试结束,都出去庆祝了,才回来。”她有些歉然。

何洛是第二天上午的火车,她担心学校的复印社到了假期缩短营业时间,开门晚,于是心一横,熬了通宵,把一学期的经济学原理笔记统统抄下来。

=====大二军训========

或许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大笑了吧。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要面对不苟言笑的教官,在烈日下暴晒,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天里只有三两次机会洗澡。然而这样的生活是单纯的,因而是快乐的。晚饭后大家刷了饭盆,一群女生凑在一起唧唧喳喳,讨论哪一个教官比较英俊可爱。

蔡满心跑来说:“我们教官一说话就脸红,特别清纯。”她怎么也晒不黑,站在众人中格外扎眼。

“你用的什么防晒霜,推荐一下啊。”叶芝问她。

“我还想黑点呢,太白了会得皮肤癌。”一本正经地回答。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叶芝嘴一撇,“看我们一个个黑的,晚上站岗只看到一件件军装在飘。”

童嘉颖吃吃地笑。

叶芝说:“笑什么笑,就你牙白。”她模仿着教官的训话,惟妙惟肖的河南腔,自己忍不住也笑,“喂喂,以后给班长一个外国名字好不好,朱莉娅白,他的确就是这样发音的。”

大家笑作一团。

蔡满心说:“你们看,我来找何洛聊天的,她根本不理我,只是望天。随便我们怎么说,她都听不到似的。”

周欣颜笑:“这女人最近总发呆,想情哥哥呢吧,这鬼地方电话都没法打,某些同学习惯了煲电话粥,每天三十分,比新闻联播还准时,现在受不了了不是。”

何洛的确在看聚聚散散的浮云,她回过神来:“谁说我发呆?你们一个个麻雀似的,我也插不进嘴啊。”

“你分明就是在想某人,还狡辩。”蔡满心说,“这鬼军训什么时候到头?”她开始学张信哲的新歌,凄凄哀哀唱,“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众人齐喊:“不对,不对!”

何洛和她们一同大笑。她是喜欢军训的,在笑闹中心情平静。周围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一再提醒,这才是你现在的生活,如此开心如此美好,为什么反反复复想着过去将来,想到心疼想到不快乐?

========蔡满心和何洛一同报名考托福=======

蔡满心要去北外报名,参加第二年五月的托福考试,游说何洛和她一起去排队。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国。”何洛说,“要看看章远的打算。”

“他们数学专业出国形势很好啊。”蔡满心说,“你们慢慢商量,先考个试有什么关系?就算不出国,找工作去外企,一样是有利条件;如果读研,分数高的话,研究生英语都可以免修。”

======何洛章远分手之后==================

何洛的头脑想要爱的有骨气有尊严,但一颗心却没有骨气地疼着。上微观经济课的时候也是恹恹的,在纸上乱画着蛋糕、冰激凌,说:“这是第一次,他过生日的时候,我没有送他贺卡。”

“选了我们系的课,你不专心听讲,还想那个烂人!”蔡满心气得去抢她的笔记本。何洛不给。两个人在课堂上咬牙切齿,一言不发地拉拉扯扯。

蔡满心一松手,何洛不提防,本子刷地滑出去,甩到长条课桌的尽头。沈列回头看看,伸长手臂帮她捡回来。

“你看这臭小子,一向最鄙视社会科学了,现在屁颠屁颠来听课。司马昭之心啊。”蔡满心哼了一声,抿嘴一笑,“其实,你不觉得沈列不错么?他真的真的真的比章远好。”

“我没有说他不好。”何洛说,“但你知道,感情是沉没资本。不一定是因为他处处都作的最好,但却是我已经投入太多,收不回来。”

“知道是沉没资本,你还继续投资?”蔡满心撇嘴。

“是啊,我选择损失最小化。”何洛笑笑,“我总希望自己不会最后清盘破产。”

蔡满心叹气:“爱情它是个难题,其实没什么道理。”又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一个人,你说,怎么才知道,自己是否爱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