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空中餐厅时和昔拉有直接对话,我也感觉他很老成,不像是容易犯错的人。”

“说到空中餐厅,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如果说昔拉在新闻发布会后迟迟没动手是因为他在部署计划,那么在他的计划中每一环都应该是无懈可击的,这一点从昔拉即便身受重伤也能逃脱就能看出来,但在他的计划里却有一处瑕疵。”

“瑕疵?”

“中海大厦对面一共有五栋大楼,当时的时间是下午4点,而中海大厦面西,外墙采用反光玻璃外挂,下午4点的阳光刚好照射在反光玻璃上。”景承点点头说。

我立刻明白过来:“昔拉选择的狙击位会受到反射阳光的干扰。”

“昔拉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狙击手绝对不会把狙击位选在如此不利的地方。”景承再一次点头。“正是因为玻璃的反光掩护了苏锦,否则以昔拉的经验他会发现苏锦瞄准镜镜面的折射光,如果这是在战场他这个失误足以让他送命。”

“你是想说昔拉把狙击位选在对面大楼并不是失误?”我听出景承弦外之音。

“我不相信一名身经百战的杀人狂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景承指头敲击桌面目光深沉。“除非他选择的狙击位有其他重要的原因,以至于能让他忽略不利因素。”

我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刚好苏锦走进来,一整天都没看见她:“我们再去一趟空中餐厅,我想重新勘察现场。”

“今天不行,事情太多快把我忙坏了。”苏锦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让景承和你去啊。”

“我今天有些累,想早点回去。”景承心不在焉说。

“今天是怎么了全都这么忙,刚才陆雨晴忙的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我苦笑一声问苏锦。“你忙什么呢?”

“宫文心的事。”

“宫文心?”

“她是我移交到监室的,现在司法流程走完要对她提起诉讼,她今天要转押到看守所,我是经办人好多手续需要我签字。”

我一愣下意识看向景承,显然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难怪刚才他会拉奏那首《致爱丽丝》,他是用这首曲子在送别她。

“什么时候转押?”我问。

“下午4点。”苏锦回答。

我看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我下达的命令不允许景承再单独见宫文心,现在看见他如此落寞的样子于心不忍:“你可以去看看她。”

“不用了。”景承摇头浅笑。“我先回去。”

我叫住走到门口的景承:“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吧。”

景承转头和我对视,然后看看苏锦:“要不今天大家聚聚,我好久没做菜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一直忙案子的事好久没聚了,今天天大的事都不管。”我连忙打断苏锦不住点头。“你去把陆雨晴叫上。”

苏锦想想高兴的点头,她因为昔拉的事这段时间一直住我那儿,好久没回家因此苏锦把聚会地点安排在她家。

聚完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离开苏锦家送走陆雨晴后,景承心情似乎很好,他开车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说:“很漫长的一天。”

“有吗?”

“要寸步不离跟着我,又不能让我看出来,真是难为你了。”景承淡淡一笑。

我笑的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宫文心下午4点转押看守所,你估计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如坐针毡吧,宁可放下工作还拖上苏锦和陆雨晴也要留住我。”景承偏头瞟我一眼,嘴角是意味深长的微笑。“晚上10点你才敢放我出来,你就那么怕我会去把宫文心救出来?”

……

第三十三章 会走路的公仔

我还是没有瞒过景承,嘴角挤出极不自然的笑,说真的今天的确很累,而且还是心累,我得让自己的视线中无时不刻都出现景承,谁知道一个不受行为约束的人会做出什么事。

我和他一起疯狂过,但至少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如果景承脑子一抽真跑去救宫文心,别说是赫楚雄,恐怕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他。

景承把车停在一处十字路口的拐角,这并不是回家的路,我刚想开口他已经下车去了街旁的自动售货机,回来时手上拿着两罐啤酒。

递给我一罐饶有兴致的问:“我们认识这么久,好像从未在一起喝过酒。”

“你知道我不喝酒。”我没有伸手接。

“就当陪我喝。”

“这罐啤酒喝下去我就躺了。”

“又不要你开车怕什么,而且你今天不是很想找我聊天吗,我们边喝边聊。”景承轻描淡写的笑。

我猜他今天心情应该很压抑,毕竟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被关押却无能为力,以至于他还买了一包烟,我知道只有在他有心事的时候才会抽烟。

“好,我陪你喝。”他或许是真的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忽然莫名的伤感。“有些人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何况她还是一名罪犯。”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是罪犯。”景承摇开车窗点燃烟深吸一口。

“能一样吗?我是被诬陷的,她可是组织劫狱以及危害公共交通安全,而且她还利用欺骗你。”我喝了一口啤酒一本正经说。

“你来找我的时候,直觉告诉我你是无辜的,我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选择相信你,为什么你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让我试图去相信她,是的,我承认的确相信宫文心,可问题是我是警察,凡是要讲证据,摆在明面上的证据只能证明她犯了罪,而且还是很严重的刑事罪。”我打断景承,苦口婆心说。“相信不代表就能监狱法制,算了,不说这些,她现在已经被关押到看守所,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离不开那里。”

“你凭什么肯定她在看守所?”景承吐了一口烟雾偏头看我。

我把手表伸到他面前:“下午4点转押,现在都晚上11点了,就是走也走到了。”

“你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景承叼着烟淡笑。

“这个世界是在制度下运转的,不是都像你随心所欲,何况还是司法程序容不得半点疏忽。”我和他对视很认真回答。“你所谓的意外没有发生的可能。”

“你别这么当真,我就是随口一说,毕竟凡事都有变数。”

“能有什么变数?”现在的景承落在我眼里如同一个郁结难舒又心有不甘的人,我无奈的苦笑跟着他话往下问。“看样子今晚有人会辗转难眠,好吧,就陪你聊聊,你这么聪明不如你告诉我,可能会有什么变数?”

“比如,比如押送的时间被更改。”

“你以为是运送玩具啊,这是押送犯罪嫌疑人。”我看见景承那黯然的表情,忽然发现自己是有些较真。“好吧,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时间被更改,你认为改到几点合适呢?”

“晚上11点。”

“为什么是11点?”

“下午4点开始押送,如果中途遇到突发情况便于控制,附近的警力能及时支援,但如果是晚上11点,交警已经下班而且应对变故只有值班警力,同时路上行人稀少便于逃脱,从各方面看这个时间对宫文心很有利。”

我摇头苦笑,即便到了现在景承还是没放下那个妖精,我不知道他是出于惋惜还是懊悔自己没能挺身而出:“然后呢,就算时间更改到11点又能怎么样?”

“然后需要一个周全的计划,首先是如何解开手铐。”景承弹着烟灰有些入神。

“你在帮她设计逃离计划。”我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感觉景承可笑的像个没得到玩具的孩子,用各种借口来解释他的失落。“手铐不是什么难事,你在警局能轻而易举接触到,比如从我身上就能得到,然后配一把交给她。”

“你说的有道理,这个问题解决后,紧接着该是设计逃脱路线。”

“这个恐怕就麻烦了,要知道狱警的押送路线都是固定的,从警局出来以后上繁华大道,然后出三环上高架,全程都是畅通无阻的高速。”一罐啤酒喝完头有些晕,我放低座椅躺在上面和景承继续无聊的假设。“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否则狱警是绝对不会擅自更改押送路线。”

“万一繁华大道施工呢?”

“繁华大道是主干道,一旦出现堵塞半个城市的交通都会瘫痪,即便要施工也会提前三天通知,提醒车辆绕行,你所说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我又开了一罐啤酒,听他说这些不切实际的假设让我有些幸灾乐祸。“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奇思妙想,统统都说出来,我看看你脑洞能开多大。”

“也许城建局会收到关于繁华大道立交桥出现裂缝,并且要求立刻检修的通知,并且要求务必在今天晚上完成,如此重大的事情城建局一定不敢怠慢,即便想要核对但已经是下班时间,所以会立刻派出施工队赶往立交桥。”景承夹着眼的指头敲击在车门上。“与此同时,交警局也会收到城建局的通知,要求交警对繁华大道实施交通管制,这样一来负责押送的狱警只能改变路线。”

我全身软绵不想动弹,明明是我喝了酒,但感觉醉的那个人是景承,他说着不着边际的空想,我都懒得去纠正他。

“好,就按照你说的来,时间变了,路线也变了,可不变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改变不了宫文心被押送到看守所。”

“如果无法从繁华大道上三环,那么押送车会临时改道,狱警会向看守所请示,看守所会在第一时间于交警局取得联系,根据路况信息给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线,偏偏这条路线也是唯一的一条,警车会绕开高峰的主干道进入昌平路。”景承像是在演独角戏,一个人一边抽烟一边自言自语。

我在心里感慨万千,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像景承这样的天才,遇到宫文心这样的妖精也开始变的愚笨,刚想撑起身奚落他几句,忽然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马路牌。

昌平路西段。

“你入戏太深了吧,亏你也编的下去。”我叹息一声重新躺在座椅上。“昌平路也好,平昌路也罢,警车走哪条路对于宫文心来说都没任何意义。”

“当警车经过十字路时刚好一辆运土车经过,然后撞翻了警车,之前你不是说手铐钥匙不是问题,那么她岂不是有机会逃脱。”

“你越说越没谱了,运土车为什么会撞警车?”

“路口的红绿灯突然失灵,导致两车相撞。”

“你醒醒吧,你说的这些或许有可能发生,但你知道要多少巧合才能符合你的计划吗?这中间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第二罐啤酒喝完,我头晕的厉害也愈发较真。“算了,我和你争辩这些干嘛,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为什么非要认为是巧合呢。”景承淡淡一笑反问。

“我不相信所有的事会恰好在一起发生。”我昏昏沉沉闭上眼睛挖苦。“何况按照你的计划,不是救宫文心而是想害死她,运土车从侧面撞上警车,前排的警员有安全带保护顶多受伤,可后面的宫文心恐怕……你懂的。”

“我认为这些事可以人为操控。”

“怎么操控?”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做几件事,第一件首先向城建局和交警局发送电子邮件要求对繁华大道进行交通管制以及检修,第二件篡改交警指挥中心路况数据,指引一条适合的路线给警车,这条路线被限速30公里,第三件选择一辆往返这条线路的货车,并把运送时间修改到晚上,最后一件就是黑进监控系统,闭关路口附近的所有摄像头。”景承漫不经心回答。“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对于一个能侵入北美防务系统以及能修改美联储数据的妖精……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承认妖精不是普通人,如果给她一台电脑的话她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但前提是她最为一名在押罪犯,她首先得有电脑……”我一愣忽然想起景承为了让宫文心追查昔拉信息,的确让她接触过电脑,但很快我就打消了疑虑。“就算这些她全做到了,可她在监室里不可能掌控一切,只有这个过程中有细微的变数,那么这个计划就不会成功。”

“是啊,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步骤就是时间,必须精确到分钟,要完成如此复杂的变数计算,这无疑是一道无解的数学难题,可偏偏宫文心在数学方面有着令人难以企及天赋。”景承吸完最后一口烟,弹出的烟头在黑夜中划出一道绚丽的曲线。“我计算过时间,如果计划成功的话,结束的时间是12点07分。”

“回家吧,别再讲这个永远不可能发生的故事了。”我把手表伸到景承面前露出嘲讽的笑容。“距离你推算的时间还剩下三秒……”

轰!

一声巨响把我从车椅上惊起,回头从车后窗望去,十字路口发生交通事故,两边的指示灯全是绿灯,一辆货车撞翻了警车,景承点燃了第二根烟,似乎对这起车祸并不感兴趣,只是波澜不惊看着后视镜。

我猜我应该是真的醉了,除了反应迟钝以外还出现幻觉。

我看见一只巨大的泰迪熊从警车里爬了出来,然后竟然向我们走来,摇摇晃晃的样子滑稽可爱,特别是那张蠢萌的脸一直对着我笑,我用力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等我把手放下时,泰迪熊已经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

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直到金色的妖精从泰迪熊后面探出头,我又一次看见那张只会出现在画像中精致无可挑剔的脸,如同传说中的妖精圣洁纯粹,只是这张脸现在应该在看守所才对,如今却坐在我的后面……

第三十四章 五阶魔方

我从沙发上惊醒,头依旧是宿醉的胀痛,我记不到是如何回家的,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我见到不该出现的金色妖精,记忆有些模糊的混乱。

景承坐在我旁边吃着薯片,我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昨晚……”

“昨晚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来的。”景承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了恐怕你都不相信,我昨晚真是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梦到宫文……”

话才说到一半浴室的门被拉开,一头湿漉漉金发的宫文心从里面走出来,她身上穿着景承的白衬衣,两条白皙的大腿裸露在外面。

我目瞪口呆望着她,如此性感妩媚的尤物站在我面前,可我的样子比看见鬼怪还要震惊,我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还没醒的梦,我轻咬舌尖明显的痛感中我再次睁开眼睛。

她仍然出现在我面前,只不过已经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抱着消失很久的泰迪熊公仔,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梦幻中的精灵。

“她,她……”我终于有些清醒,从沙发上跳起来语无伦次。“昨晚是真的,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话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白痴,景承带我去昌平路的十字路口根本不是为了聊天,他是在等逃脱的宫文心,我目光落在泰迪熊公仔上,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计划,从景承买这个公仔开始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泰迪熊公仔是为了防止警车被撞时产生的冲击力伤害到宫文心,整个计划就如同景承对我讲述的那样,完美的天衣无缝甚至精确到秒。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大声质问。

“从我确定她不会说出严漠生下落的时候。”景承反应很平静。

“你这是劫狱!你脑子里面装的是浆糊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昔拉的出现绝对不会仅仅是小打小闹杀几个人而已,到现在我都无法破译《理想国》中隐藏的秘密,倒计时器上的时间只剩下19天。”景承一边吃这薯片一边看向我。“严漠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而她是唯一能帮我们找到严漠生的人。”

“她骗过你!”

景承望向宫文心声音很坚定:“我相信她。”

我捂住头无言以对,感觉他已经彻底鬼迷心窍,如今我的沙发上坐着一名在逃嫌疑犯,而且我作为警察居然参与了劫狱,虽然和景承在一起我早做好面对各种刺激的准备,但没想到他连劫狱的事都干做。

“你可以把我再送回去。”宫文心抱着泰迪熊嫣然一笑。

果然是物以类聚,她的样子和景承如出一辙,我记起第一次见到她时,景承曾经问过宫文心,为什么不选择逃走,她的回答是会有同类来救她。

现在才明白她所说的同类指的就是景承,不,还包括我。

虽然我极力在回避,但不得不承认我也是相信她的。

宫文心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读懂了景承,而景承一直都能读懂我,所以我最终还是妥协的倒在沙发上:“怎么才能找到严漠生?”

“我安排他去加拿大后为他准备了新的身份,并且还留给他一张银行卡,通过这张银行卡的消费记录我能追踪到他的位置。”宫文心靠在泰迪熊上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我们得赶往加拿大。”

“不用,昨晚我追踪银行卡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偷偷回国。”宫文心盘腿在沙发上笑的轻松。“现在他就住在文华酒店507号房间。”

我们立刻前往酒店,507号房间开门的是一名男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用警觉的目光打量我和景承,直到他看见站在我们身后的宫文心,如释重负叹口气。

男人让我们进去,牵住宫文心的手声音沉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父亲。”

“你认识我爸?”宫文心问。

“他是我的老师。”

“你是我爸的学生?”宫文心恍然大悟。“难怪我调查爸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你。”

我出示证件后开门见山问。“你到底叫什么?”

“我叫梁鸿。”

“你的职业是?”景承好奇问。

“计算机程序开发。”梁鸿回答。

我们三人全都一愣,不明白一个搞程序的人怎么会卷入凶案。

“梁鸿?你就是开发铁幕防火墙的梁鸿?!”宫文心大吃一惊问。

梁鸿点点头:“铁幕是一种基于网络完全的保护程序,因为复杂的运算模式很难被病毒侵入,这个程序的开发多亏了你父亲宫天一老师,他为程序提供了全新同时宏大的代数体系作为运算基础。”

“难怪。”宫文心黯然伤神说。“爸曾经让我尝试侵入铁幕系统,很独特的防火墙,运算极其复杂严谨,可以说铁幕是我遇到最难攻破的系统之一。”

“我听老师提过你,老师说如果连你都要耗费时间才能攻破,那么这个防火墙系统足够抵御绝大多数病毒。”

“你既然是做程序开发的,为什么会被关押到平南监狱,而且还用严漠生的身份?”宫文心问。

“整件事要从七年前说起,在完成铁幕防火墙后,有一天我收到一份电邮,内容是委托我开发一款病毒防御程序,我如期完成了委托对方也支付了丰厚的报酬,随后我又收到雇主的邮件,委托我开发一款更为复杂的防御程序,开出的酬劳让我无法拒绝,但条件是必须前往指定的地点确保开发任务保密。”

梁鸿坐到沙发上追悔莫及告诉我们,他接受了雇主的委托,被蒙上眼睛带到一处设备完善先进的设施里,在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五十多个人,但他们相互之间被单独隔离,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见面之外平时都各自独立工作。

开始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认为或许是某个公司的绝密开发计划,为了防止商业间谍而采取的保密措施,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开发室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除了每月准时汇入银行账号的酬劳外,他和雇主之间从未有过交流。

“你开发的只是防火墙程序,没道理如此保密啊?”宫文心疑惑不解。

“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我每个月会提交一份开发进展报告和程序雏形,然后会在几天后收到修改指示,我渐渐发现雇主在用我的程序兼容其他程序。”

景承若有所思说:“可见负责程序开发的并非只有你一个人。”

“我在开发室过了一年,根据雇佣协议在程序未完成之前我是不能离开的,但我发现一年后每次吃饭时我见到的人越来越少,两年后已经从最开始的五十多人剩下不到二十人。”梁鸿说。

“想必其他人也是开发程序的,完成开发以后离开。”我说。

“我曾经也是这样想过,直到我在开发室第三年的一天,一个人冲进我的电脑室,那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吃饭的时候我见过他。”梁鸿搓揉双手显得很紧张。“那还是我第一次和除了负责安保人员之外的人接触,他当时的样子很害怕,甚至都来不及和我说话,就被赶来的安保人员带走,但他却把一样东西藏在了我的桌下。”

“什么东西?”宫文心追问。

“三本书。”

“《理想国》?!”景承大吃一惊。

“那人被安保抓走之前对我说,秘密就在书里,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梁鸿点点头继续说。“晚上我翻阅《理想国》时,发现藏在其中一本书中的存储卡,我猜那人说的秘密就在存储卡中,我调取了存储卡里的信息,发现那是一个快要完成的程序,在这个程序中竟然还有我设计的部分。”

“是什么程序?”我问。

“不太清楚,因为程序极其复杂,而且是用很多不同程序组合在一起,无法知晓程序的通途,但我在程序中发现倒计时设置,推测程序会在特定的时间被激活。”梁鸿摇头心有余悸说。“不过从程序架构来看,我怀疑雇主在开发五阶魔方。”

宫文心吃惊的站起身:“你确定是五阶魔方?!”

“程序虽然没有完成,但看雏形八九不离十。”梁鸿点头。

“魔方?”我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是五阶魔方?”

“五阶魔方是指每面由5x5方格组成的魔方,而在计算机程序中,把由多个内嵌式程序组成的完整程序称之为五阶魔方,这些程序由不同的人设计,就如同每一个人负责魔方的一个方块,最后在拼凑起来,除了得到五阶魔方的人外,任何参与开发的程序员都无法知晓程序的秘密,而且五阶魔方也是最难攻破的程序,因为不管魔方如何转动,永远都没有人能看见魔方最中心的方块,这个方块被称为内核,是所有程序的核心所在。”宫文心给我们解释。

第三十五章 后门程序

在没见到梁鸿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本《理想国》里隐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万万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程序,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复杂点的程序。

“昔拉开发一个五阶魔方程序是什么意思?”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搞的如此神秘?”

“不是神秘而是为了保密。”一直默不作声的景承冷静说。“你可以理解昔拉在修建一座陵墓。”

“陵墓?”我更加疑惑。

“但凡陵墓必定要保密,因此最先施工的都是主墓室,然后围绕主墓室依次修建,最后才是墓道封土,但整个修建过程的民夫都是分批次完成,最先参与修建主墓室的民夫第一批被灭口。”

“梁鸿负责的是防火墙程序,相当于程序的最外层屏障。”我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他是最后一批被灭口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在四年前就被杀掉,为什么你会活着出现在平南监狱?”宫文心问。

“我也意识到自己接受的委托可能有危险,因此我提出终止委托,但得到的答复却是我女儿的照片。”梁鸿把头埋在双手上痛心疾首说。“我妻子因病去世后,我和伊墨相依为命,我拼命赚钱也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之所以接受委托主要原因是雇主送伊墨到国外就读。”

“原来你留在书里的密信是想让我爸找到你女儿。”宫文心重重叹息一声。“雇主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伊墨来要挟你。”

“为了伊墨我只能妥协,但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我向雇主提出两个条件,第一个是我必须每个星期看见女儿的视频,第二个我先想出去走走。”

“你是打算逃跑吗?”

“跑不了。”梁鸿无力的摇头。“在开发室每天都由安保人员寸步不离跟着我,我渐渐发现去吃饭的人只剩下几个,我也猜到五阶魔方这么庞大的程序不可能由一个人完成,那些后来没出现的人应该都是参与程序开发的人员,他们最终怕是都不会活着离开开发室,而我开发的防火墙是五阶魔方最后一道程序,一旦我完成开发结局会和其他人一样。”

“所以你把《理想国》邮寄出来,想用这个办法来确保自己安全。”我说。

“《理想国》里除了那张存储卡之外没有其他东西,我原本是想把存储卡带出去,可开发室有严密的检测设备,别说存储卡就是一张纸都别想带出去,因此我通过铁幕程序的数列把秘密藏在书的批注中,并且用针留下机器编码,宫老师协助我完成过铁幕程序,我相信他一定能看出其中的秘密。”梁鸿声音低沉继续说。“雇主答应让我出去走走,我还提出想给朋友送一份圣诞礼物,雇主检查书后没发现里面的秘密便同意,我在安保人员的陪同下被带出开发室,为了妥善起见,除了邮寄给宫老师外,我还将另外两本分别寄给了我两位相互不认识的朋友。”

“雇主根本不可能让你邮寄出任何东西,之所以答应无非是为了让你早日完成最后的程序,在你把《理想国》邮寄出去后,雇主便将所有得到书的人灭口。”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宫文心声音沉重。“你是最后的漏网之鱼。”

“是我害了宫老师和其他人。”梁鸿充满愧疚自责不已。

“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不能让爸死的不明不白,我一定要给他讨回公道。”宫文心黯然伤神抿嘴说。“你最后完成程序了吗?”

“完成了。”

“雇主为什么没对你灭口?”宫文心认真问。

“我通过存储卡里五阶程序的构架,在防火墙里故意留下后门程序,可以绕过防火墙获取五阶魔方的控制权。”梁鸿将一个u盘递给宫文心。“这是后门的启动程序,只要五阶魔方上传到网络就会被自动搜索并且锁定。”

“原来你就是靠这个活下来。”我恍然大悟。

“其实我骗了雇主。”梁鸿深吸一口气回答。

“骗?什么意思?”宫文心问。

“我在存储卡里见到的五阶魔方无懈可击,那可能是目前最为完美的程序,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被攻击的漏洞,我向雇主演示的后门程序只不过是一个搜索程序,我根据五阶魔方中特定的数据进行搜索,可雇主并不知道我看过五阶魔方的雏形,所以雇主相信我的后门程序会对五阶魔方造成致命攻击。”梁鸿望向宫文心感激不已。“我能活到现在全是因为你。”

“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告诉雇主,后门程序除了我知晓外,还被我用书传递出去,一旦我和外界失去联系,那么掌握程序的人会将其公开。”

“昔拉杀掉所有得到书的人,唯独找不到你。”我这才明白整件事的真相。“所以他只能留着梁鸿。”

“至于为什么会把我改名换姓诬陷过失杀人关进监狱,这件事我也不清楚,雇主告诉我,如果我不按照要求去做,或者是泄露身份和开发程序的事,会立刻杀掉伊墨。”

“诱饵!你是昔拉用来清除障碍的诱饵!”景承靠在沙发上镇定自若说。“不管昔拉相不相信,他都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因此他必须要拿回你邮寄出去的书以及杀掉最后一个漏网的人,所以才会把你关进监狱,改名换姓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但只要来找你的就是昔拉在等的猎物。”

“你偷偷回来是为了伊墨吧。”宫文心问。

“她是我最后的亲人,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她。”梁鸿点点头但表情疑惑,指着桌子的电脑说。“奇怪的是,我用后台程序搜索,在网络上并没有发现五阶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