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蔑视自己的父母?”陈芷萧反问。

“是啊,你为什么要排斥他们呢?而且还如此的强烈,你的抗拒如同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在你眼里父母总是不可理喻和无法沟通,但你显然已经过了叛逆期,那么就说明是其他的原因导致你与父母之间有芥蒂。”

陈芷萧又一次陷入沉默,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辩解只会留给景承更多的证据。

“我们换一种思路,或许你蔑视的并不是父母本身,而是他们代表的某种东西,你父母是为国家安全服务的特殊人士,你表现出来的排斥是不是可以引申到他们从事的工作,你在蔑视他们捍卫的使命。”景承深吸一口气。“你真正蔑视的是你父母的信仰,你在仇视他们保护的国家!”

第三十三章 钡餐

景承最后的话语让我们再次惊愕,一名为国家安全服务的间谍怎么会仇视自己的国家?

我还在等景承说完,却看见他拿出一瓶药,拧开瓶盖后倒出两颗白色的片剂。

“你病了?”我担心问。

“最近胃不舒服。”

“胃药?”

“不是。”景承摇摇头,他似乎遗忘了身旁的陈芷萧以及之前的话题,和我们闲聊。“我去医院看过,医生说可能是浅表性胃炎,但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能确诊,所以医生让我去做胃镜。”

“严重吗?”陆雨晴一脸焦虑。

“还好,不过我挺害怕做胃镜的,把一根管子插到胃里想想都吓人,所以医生建议我钡餐造影,你们知道钡餐造影怎么做吗?”

我们茫然的摇头,景承的话题转的太快,以我的经验他不会无缘无故岔开话题,但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钡餐造影和间谍有什么关联。

“我手里的药是硫酸钡,作为造影剂服用后,在x光线照射下显示消化道有无病变的一种检查方法。”景承居然很有兴致的给我们解释。“这是医学上神奇的发明,钡餐在x光透射中能清楚的勾画出胃部轮廓,所有的病变能一目了然。”

“你好像跑题了。”我提醒景承。

“哦,对不起,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景承歉意的笑了笑,目光转向陈芷萧。“你负责情报收集和分析还有窃据,你的目标人物被定位在入境的国外人士,为什么要接触向卫呢?”

“对啊,我们调查过向卫,他完全不符合你接触目标的要求。”苏锦也提出质疑。

“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低调和不起眼,即便在你身边出现也不会被注意,向卫在某些方面具备成为间谍的条件。”

“这么说你接触向卫是打算招募他?”我问。

陈芷萧点点头:“在考察中,等考察结束后我会向上级提交考察报告。”

“考察向卫的事是你决定的还是你上级要求的?”我追问。

“我向上级汇报过,得到的指示就是进一步继续观察。”陈芷萧对答如流。

“你在说谎。”景承面无表情。

“我为什么要说谎?”

“我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很多事,包括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液以及生理周期的时间,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具有这样的能力,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在我面前隐瞒是没有用的。”景承的神情变得冷峻。“你接触向卫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你认为我有什么原因?”陈芷萧问。

“你在四个月开始接近向卫,而就在最近两个星期,刑侦局的警员被调派到铁路执行加强安全巡查的秘密任务,巧合的是这段时间通行的火车被严密遮盖,就连执勤警员也不知道车内装运的是什么货物。”景承视线转向我。“告诉她火车里装的是什么。”

“我调查过所有进出站记录发现运输的物资栏全是空白,直到我联系上赫楚雄副部长,从他那里我才得知这次秘密运送的是最新型号的远程战略导弹,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布,这种武器是国家战略威慑的重要环节。”

“国安局肯定知道这次秘密运输任务,但你并不知道其中的详情,所以你才会接触向卫。”景承在旁边补充。

“你是负责情报收集,为什么要查探战略导弹的事?”苏锦有些吃惊。

“向卫在铁路调度科,他掌握着火车进出站时间以及装运数量,这些信息看似无关紧要,但在一名专业的间谍面前,就能通过这些数据分析出这批战略导弹的数量以及运送终点,从而获取部署战略导弹的位置和批次。”景承神情凝重。

“没道理啊,国安局应该很清楚这次运送任务,为什么还要派陈芷萧去收集这些情报?”陆雨晴一脸茫然。

“如果需要这些情报的不是国安局呢?”我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什么意思?”苏锦和陆雨晴大吃一惊。

“我提到她父母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蔑视和排斥,说明在她心里并不认同自己父母的工作和信仰,她敌视的不是父母而是她父母为之守护的国家。”景承冷冷一笑。“她是鼹鼠,两边都无法见光的双重间谍!”

“她在为另外的人收集情报!”苏锦和陆雨晴更加震惊。

“我所做的一切巨细无遗都会向上级汇报,包括我接触向卫,我只能说你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

“那只是你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目的的伎俩,毕竟说谎是你日常的操作,当然我也很清楚,作为一名专业的间谍是不会承认没有证据的指控,所以……”景承把面前的那瓶硫酸钡慢慢推到陈芷萧的面前。“我特意也为你准备了一份钡餐。”

陈芷萧注视面前的药瓶露出一丝疑惑。

“你去接电话的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聊关于你兴趣爱好的事,比如每周二你都会去电影院,我的朋友认为你对电影的类型很包容,观看的影片几乎涵盖了所有类型。”景承的神情有些舒缓,具有感染力的微笑又挂在嘴角。“不如我们就聊聊电影吧。”

“好啊。”陈芷萧依旧处变不惊。

“上周二你看的影片挺冷门,作为歌舞剧在国内受众挺少,你怎么看待女主最后放弃自己事业从而得到真爱?”

“我很喜欢圆满的结局。”陈芷萧的回答模棱两可。

“那就遗憾了,女主最后患病死在男主的怀抱,哦,对了,影片的类型也不是歌舞剧,而是青春文艺片。”景承的目光透着狡黠。“看来你好像没有仔细看电影,或者说你去电影院根本就不是为了看电影。”

“那她去电影干什么?”

“每周二出现在不同的电影院,星期二电影院的顾客很少,放映厅内灯光昏暗不易被跟踪发现,如果我是一名间谍要交换情报的话,电影院倒是很不错的选择。”景承意味深长说。

“交换情报?!”苏锦一怔。

“这座餐厅的顶层就有电影院,今天刚好就是星期二,你选择在这里约我见面,看来你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景承的笑容很深邃。

陈芷萧明显被触动,她眉头微皱应该在回想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并且快速找出自己的破绽,想尽快的弥补。

“你不用想了,你做错的地方实在太多,我知道你是一名鼹鼠,但要你自己承认怕是有点难度,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份钡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暴露了。”

“你做了什么?”

“向卫在昨天得到的调度安排是被精心伪造的,知道这份调度安排的只有他一个人,我相信你已经从他那里得到最新的火车运送调度安排,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钡餐,一旦这份调度安排出现在其他人手中,那么就说明你在泄露情报。”

陈芷萧神情有些慌乱,眼神下意识瞟向餐厅外面,这时邻座两名身材魁梧的男人起身走过来,当着陈芷萧的面出示国安局证件。

“陈芷萧,我们已经在电影院抓捕和你接头的人,并且从此人身上查获最先火车调动安排,你涉嫌泄露国家机密。”

陈芷萧的反应并没有太强烈,果然是受过专业训练,喝掉杯中红酒后,伸手去拿她的手包。

“我在数学上挺有天分,你落座的时候我帮你拿包,推测出你手包的重量,并且排除你手包里装有的物品,但还是有一件重量大约在720克的物品,符合你心理行为和性格还有这个重量的我只想到usp手枪,出于安全考虑我擅自翻动了你的包。”景承一边说一边将手缓缓在陈芷萧面前展开,子弹掉落在餐盘上的声音格外清脆。“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身旁的两个男人拿出手铐,陈芷萧伸向手包的手慢慢低垂,在她脸上再也看不到自信优雅的微笑,她用怨毒的目光不甘心直视景承。

“我低估了你。”

啪!

景承竟然重重一巴掌打在陈芷萧的脸上,如果只以前我一点都不会惊讶,我甚至能想到景承另外的诡计,他会去刺激陈芷萧让她反抗,并且亲眼目睹她被击毙,在景承的世界观中,有些事是不可饶恕的,他身上有黑暗的一面,只不过他用这种黑暗来惩罚罪恶。

“有人告诉我你会行凶,看来这个人措辞不准确,你知不知道自己泄露的这些情报会危急到国家的安全,一旦有突发情况,会因为你的出卖导致多少无辜生命死亡,你父母是无名的英雄,而你却令他们蒙羞。”景承一脸严峻声音冰冷,他曲张手掌应该是太用力的缘故,愤恨渐渐平息,用另一种轻蔑注视陈芷萧。“你原本可以成为一名受人尊重的英雄,就像你父母那样,你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同样也会被信仰所遗弃,包括你现在为之服务的势力,他们不会因为你的暴露而承认与你的关系,你剩下的日子将会成为真正的无名之人,直至被所有人遗忘。”

第三十四章 催化剂

我见识过景承所有的情绪,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的他,我从未见过景承生气,他不是那种轻易流露情绪的人,所以经常给人的感觉是冰冷漠然,亦如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而如今的景承却更像一个普通的凡人,他毫不掩饰展现出来的七情六欲让他更加真实。

景承还在曲张着手,应该是刚才那巴掌他太用力的缘故,陈芷萧被国安局的人带走后,景承竟然有些自责。

“刚才我反应太过激了。”

“我不认为你做的有错。”陆雨晴投来赞许的目光。

“若是以前的你,我估计陈芷萧多半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苏锦苦笑一声。“不过你那巴掌打的好。”

“是我太主观了,其实陈芷萧并没有错。”景承冷静下来。

我白了景承一眼:“你这三观不正啊,而且立场也有问题,她在出卖国家机密并且已经严重危及到国家安全,她这样的人就该直接枪毙才对。”

“背叛和出卖这两个词用在陈芷萧的身上其实都不合适,没有得到某种需求和利益,而背弃自己之前的信仰与承诺,这一点在陈芷萧身上并没有被体现。”景承的态度很客观。“首先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我分析过陈芷萧的行为特点,她对精神层面的追求远远超越物质需求,她唯一的错就是选择了和我们不同的意识形态。”

“你刚才揭穿了她并且还义愤填膺打了她一巴掌,现在怎么反而帮她说话。”苏锦很是诧异。

“因为我不够客观,人总是这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都在固执的坚守自己认同的信仰,所有与之相悖的都是敌人。”景承叹息一声。“从陈芷萧的角度,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错。”

陆雨晴很是意外打量景承:“说真的,我一直对你失忆的事都抱着怀疑态度,现在我可以肯定,你真的不是以前那个景承了。”

“那到底是现在这个我好,还是之前那个我好?”景承一本正经问。

我们相互对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简单去定义,我很怀念那个把我变成怪物的同类,但那时的景承永远都活在痛苦和复仇之中,现在的他很阳光,至少可以无拘无束流露情绪,他更加真实更加开心。

“我不知道,不过你一定不会喜欢曾经的自己。”苏锦笑言。

“不说这个。”景承的神情稍微有些凝重,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注视我。“你最想杀的人是谁?”

“……”我一怔,半天没反应过来。“杀人?我什么要杀人?”

“田浦和陈芷萧的事足以证明凌闻天并非危言耸听,他交给你的五份档案,并且会在35天之内让这些人变成凶手,事实上他已经做到了,相信剩下的韩子笑和余时也会行凶,我关心的不是这些人,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

“我,我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凌闻天试图向你证明人性本恶,而档案上那五个人根本无法触动你,说明凌闻天交给你的这五个人另有目的。”

“他说会把这五个人变成凶手。”我说。

“这只是表象,档案交不交给你,这五个人迟早都会行凶,你改变不了任何结果,本质是你在整件事中的位置和作用。”景承心思缜密说。“简而言之,你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凌闻天把档案交给你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让我们阻止这五个人行凶。”苏锦说。

“你们做到了吗?”景承神情严肃反问。“事实上你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是促使这五个人提前行凶,难道你们还没有意识到,在整件事中你们成为了催化剂。”

“凌闻天借我们的手除掉这五个人!”陆雨晴反应过来。

“对,这是他目的的其中之一。”景承点点头。“反过来想,如果没有我们去调查,这五个人不会在短时间内被发现。”

“我们成为凌闻天的清道夫,帮他除掉了某种障碍。”我仔细回想认为景承分析有道理,但很快感觉逻辑不对。“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清除这五个人呢?以凌闻天的能力对付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这个原因我还没有想到,不过多半都和你有关。”景承忧心忡忡问苏锦。“关于凌闻天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没有,我怀疑他的名字是假的。”苏锦摇头。

“名字是一个人身份的符号,自信骄傲的人从不会用假名,凌闻天绝对足够的骄傲,所以他不会用假名字。”景承说完转头问陆雨晴。“看守所的监控设备修复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设备损坏严重,技术科反馈的消息不容乐观,修复的可能性不大。”

“关于凌闻天我有两件事一直没想通。”景承一筹莫展。

“什么事?”

“第一件他是如何进出看守所,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凌闻天为什么能在没有通行记录的情况下来去自如。”

“这件事我也提到过,并且我专门调查了看守所的出入规定,正常情况下,任何人进出都需要提前申请并且登记个人信息,而且进入看守所携带的物品是必须接受检查。”苏锦一脸疑惑说。“凌闻天虽然破坏了监控设备以及杀掉所有见过他的人,但看守所的登记本却完好无损,在案发时间的前后竟然没有关于凌闻天的记录。”

“毁掉监控设备和杀掉见过他的人,说明凌闻天害怕自己的样子暴露,但登记本上没有记录就说不通了,值班狱警怎么会放一个陌生人进入看守所?而且当时凌闻天还携带着电磁脉冲炸弹,应该很容易就能被检查出来。”陆雨晴说。

“如果,如果不是陌生人呢?”我猛然抬起头。

“什么意思?”苏锦和陆雨晴问。

“我也是这样想到,之前我们一直认为凌闻天是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因此始终在关注他是如何在没有记录情况下进出看守所,但如果凌闻天是一名警察呢?”景承一脸严肃。

“警察?!”苏锦大吃一惊。

“而且这个警察的职务不会低。”景承补充。

“看守所的狱警都认识这名警察,所以出入看守所不需要登记。”我说。

“凌闻天是警察?”苏锦和陆雨晴更加吃惊。

“但你说过凌闻天太过骄傲,所以他绝对不会说谎,可他告诉过我,他是美籍华人,毕业于密西根大学,犯罪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双博士。”我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可能是警察啊。”

“他是不是真正的警察并不重要,关键是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认为他是警察,并且这些见过他的人并不是第一次和他见面,相互很熟悉。”景承深吸一口气。“这个叫凌闻天的人很有可能我们都认识。”

我们顿时面面相觑,景承的分析无疑缩小了对凌闻天的侧写,但这一次却让我们不敢相信。

“你凭什么肯定我们认识凌闻天?”

“至少我应该是认识他的,而且还不是泛泛之交。”景承回答。

“为什么?”

“我不了解之前的自己,但通过你们的言行,我能分析出自己曾经像刺猬,随时都竖起尖锐的刺防备试图靠近自己的陌生人,说明我缺乏安全感。”景承不慌不忙对我们说。“假设我不认识凌闻天,突然他出现在看守所,我本能的反应会是防备,即便精神控制力再强大的人,也不能在短时间封存一个处于戒备状态人的记忆。”

“说明当时你很放松。”陆雨晴说。

“这种放松源于对环境和事物的安全感,看守所只会让人沮丧压抑,能让我在看守所感到放松安全的人,一定是我身边很熟悉的人。”景承点点头继续说。“显然凌闻天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能趁我不备发起攻击。”

“职务不低的警察并且是我们熟悉的人……”我眉头紧皱思索良久。“我们身边没有一个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存在啊?”

“那只能说明我们出现了意识盲区,凌闻天就在我们身边,但我们却无法注意到他,越是这样凌闻天对我们造成的危险越严重。”景承神情严峻对苏锦说:“从现在开始不能相信任何一名警员,秘密调查出入看守所不需要登记的警员名单,我需要对这些人进行分析。”

苏锦沉稳点头,景承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你必须好好想想,你到底有没有想要或者企图去行凶的目标。”

“这还用想吗?我凭什么要去行凶?”我不假思索回答。

“你才是凌闻天证明人性本恶最好的筹码,如果他能唤起你内心的邪恶,不,如果你内心真有邪恶的话,他一定有能力唤醒,一旦你选择了行凶……”景承长长叹口气。“还有什么比一名背弃自己信仰的英雄更具说服力。”

“我杀谁去……”我不以为然笑了笑,突然又停住。“如果说非要让我选也不是没有,万一让我遇到凯撒,指不定我真会杀了他,而且在没有任何负罪感的情况下,但这也不能让我相信人性本恶啊,凯撒恶贯满盈我充其量算是惩恶除奸,而且如果你没失忆的话,我相信凯撒站在你面前,你连犹豫都不会犹豫便会选择开枪,难不成这样我就能认为你是罪恶的?”

“还有很多事我暂时没有头绪,不过凌闻天限定的35天应该不同寻常。”景承思索了片刻对陆雨晴说。“你从时间上入手,调查这35天之内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马上开始着手调查。”陆雨晴说。

“不急,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抓到了一只鼹鼠,这件事还是值得庆祝一下的,我,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们。”景承突然欲言又止。

“什么事?”我看景承的表情,认为他要说的事一定很重要。

“今晚这段饭吃的不是太开心。”景承犹豫了半天。“我,我打算明天晚上请你们吃顿饭。”

“就这事?”

“也不是吃饭,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们,但我认为应该正式点。”景承很少会腼腆,但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害羞,这个表情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从未见到过。

第三十五章 朋友的祝福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景承为我们安排一场为期两天的度假,其实度假一直都是我和苏锦的计划,只是因为工作一再延后,这一次终于成行只是和我设想的有些出入,原计划中我和苏锦会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行程旅行,都是一些让我和她都感兴趣的景点。

但事实上出入有些大,比如我站在一晚需要花费5万的酒店套房里小心翼翼环顾四周,苏锦和陆雨晴也和我一样拘谨,以我们的收入怕是赔不起这间套房里随便一样东西。

我在心里嘀咕,到底谁会一掷千金住这样的套房,毕竟一晚的费用就是我大半年的工资,可景承还预定了三天,整个周末我们都会住在这里,我都不愿意去看落地钟,感觉每一分钟都在烧钱。

好在我不心痛,因为用的不是我的钱,何况现在的景承并不差钱,他在股市上到底赚了多少钱,我还真猜不出来,不过以他的智商想要成为大富豪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愣着干什么?”景承来回打量我们,指着套房轻描淡写说。“房间随便挑,想吃什么自己点,先休息一会,晚上我安排了节目。”

“我们不用住这么贵的地方。”陆雨晴说。

“又没让你花钱,看把你愁的。”景承拿过陆雨晴的行李箱,指着一间房间。“这是阳光房,留给你。”

景承把陆雨晴推进房间,走到我和苏锦面前:“最里面是套房,双人床。”

后面一句他可以说的很暧昧,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我一个人睡。”苏锦白了景承一眼。

景承也不介意,自己拖着行李回房,我揉了揉额头压低声音对苏锦说:“难得他这样高兴,别少了他的兴。”

我和苏锦关上套房门,苏锦再也忍不住:“他到底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

“你没发现景承今天很紧张吗?你见过他什么时候紧张过,说明这件事对他很重要。”我说。

苏锦抿嘴跟着无力的叹口气,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人疲惫不堪,我躺到床上疲倦让我和苏锦在聊天中不知不觉睡着,直到夜晚才被敲门声叫醒,客厅餐桌上摆满丰盛的晚餐,摇曳的烛光平添了几分浪费,景承招呼我们坐下,他的样子显得兴奋激动。

“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们吗?”陆雨晴好奇问。

景承很轻松的一边倒酒一边说。“你们是我朋友,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分享。”

苏锦一脸茫然:“分享?分享什么?”

“还是先给你们一个惊喜吧。”景承起身从房间拿出三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打开其中一个拿出来竟然是一条镶满钻石的项链,在灯光下钻石晶莹剔透绚丽夺目,景承把项链亲手给陆雨晴戴上。“送给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为,为什么要送我项链?”陆雨晴受宠若惊。

“送礼物给你还需要理由吗?”景承向后退了一步,欣赏戴在陆雨晴身上的项链,心满意足赞叹。“真漂亮。”

若是以前我才陆雨晴一定会很高兴,可惜现在我在她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喜悦,只剩下景承看不懂的惆怅和惋惜。

第二份礼物是送给苏锦的,居然还是一条钻石项链,而且和陆雨晴的一模一样,倒不是景承没有心,只不过他现在完全是靠价值来衡量东西的好坏,想必这两条项链都价值不菲。

“你知道我从不戴首饰的。”苏锦委婉的推辞。

“戴不戴是你的事,我送给你是我的心意。”景承很坚持,同样也亲手为苏锦戴上。

最后的礼盒应该是留给我的,但我始终都高兴不起来,景承拿出来的是一块手表,满心欢喜向我介绍:“百达翡丽,这块表20多万,我感觉挺适合你。”

“我是警务人员,收入是要报备的,以我的收入哪儿能戴的起这么昂贵的手表,真要戴出去估计麻烦就大了。”我淡淡一笑没有伸手去接。

“警务人员怎么了,警务人员就不能有朋友吗?朋友送的礼物难不成也违法。”景承不以为然非要我戴上。“这些礼物就当是我谢谢大家这段时间来的照顾,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不要推辞。”

我们三人默默对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变成了景承的朋友,其实我更喜欢成为他的同伴,可惜如今的景承变的让我们都很陌生,他还是那个高智商的天才,只是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人。

“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们分享,到底什么事?”我打破了房间中的沉默。

景承招呼我们吃东西,他好像并不急于说出来,只告诉我们今晚他为我们安排了节目,晚餐后他带我们下楼,宽敞的赌场大厅人头攒动。

“现在是放纵时刻,输光这些筹码。”景承把兑换好的筹码分给大家,脸上洋溢的兴奋像得到糖果的孩子。

这就是和我度假计划出入最大的地方,景承安排我们来了澳门,国内唯一拥有合法赌场的地方,作为警察我更愿意称这里为罪恶之城。

赌场里面和我们住的总统套房一样奢华,高大的穹顶光线永远那么柔和,厚厚的地毯踏上去总是那么悄然无声。

赌场里应有尽有,可唯一看不到的就是太阳和时钟,没了这两样人们就忘了时间,再加上只要你在赌台上酒水都是免费的,人们往往输到精光才想起离开。

就连原则性很强的苏锦也在赌场中迷失了自我,她和陆雨晴兴高采烈玩着老虎机,我对赌没丝毫兴趣,感觉自己和这里充满欲望的人格格不入,我跟着景承看见他轻车熟路坐上一张赌桌。

在赌场里不管你的钱包大还是小,感觉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幸运女神眷顾的对象,当然绝大多数人走出赌场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腰包又缩水了不少,但景承是一个例外,他选择了二十一点,以他的智商足以能计算出牌面的概率,所以才尝试几局后,景承开始在赌桌上大杀四方。

他赢得的筹码越来越多,渐渐围观的赌客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景承又一次成为焦点,只不过用了另一种方式,依旧是运筹帷幄的神情,可惜我看见的不是那个坚守信仰对抗黑暗不屈的黑暗骑士,我眼中的景承变成精明的赌徒。

原来让英雄堕落其实很简单,一间赌场就可以做到。

唯一欣慰的是景承的笑容,透着开心和满足,我熟悉的那个景承从未这样笑过,或许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生活。

苏锦和陆雨晴输光了所有筹码,回来时居然意犹未尽,我在心里感叹赌场的魔力,景承用赢来的筹码换了一张现金支票,他似乎对胜利多少有些麻木,我感觉他今晚有心事。

从赌场出来,我们坐在音乐喷泉上,动听的音乐和五光十色的喷泉成为我们的背景。

“我交女朋友了。”

……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中间的景承。

“你,你说什么?”陆雨晴吃惊问。

“交女朋友。”景承重复一次,估计是看见我们诧异的表情。“你们干嘛这个反应?”

“你女朋友是谁啊?”我半天才回过神。

“你们不认识。”

“你要和一个我们没见过面的女人交往?”苏锦震惊的瞪大眼睛。“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长时间了?她是干嘛的?叫什么?”

“认识有段时间……”景承来回看看我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交女友至于让你们这样紧张吗?”

我又有些跟不上景承的思维:“你是想说,你打算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交往?”

“感情这种事和时间没关系,主要是感觉。”景承不以为然点点头。“我交女友是好事啊,你们不应该祝福我吗?”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陆雨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