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芫本是带着满腔热情,开始与余锦年的新征程的。毕竟有过三个月的夜跑经验,还刚刚参加过十公里马拉松,成功拿到完赛证书。
但是跑了一公里,就觉得不太对劲,一股完全不想抵抗的倦怠感油然而生。
一样的夜色,一样的跑道,一样的灯光,唯一不一样的,是身旁一起跑步的人。
“怎么了?跑不动了吗?”余锦年发觉她大口喘气停下来。
夏芫道:“可能是还没完全恢复,跑一点就觉得好累。”
余锦年也停下来:“那歇一会儿再跑吧!”
夏芫微微一怔,明明这是体贴关心的话,可是为什么她更愿意听到江惜言看到她跑不动时说的话。
“才跑了一公里,坚持住。”
“速度可以稍稍慢下来,但是别停。”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一开始她觉得夜跑是受虐般的痛苦,渐渐就变成了痛并快乐的习惯。然而今天这种习惯,忽然变成了索然无味。
她摇摇头,甩开这莫名的情绪,朝余锦年道:“没事,我可以的。”
“真的吗?”
“我可是刚刚跑完过十公里的。”说完又跑了起来。
到底没能像之前那样完成五公里,跑了三公里夏芫就打完收工。
和余锦年道别后,她一个人往单元楼电梯走。当走进空荡荡的电梯后,她忽然好不习惯这种形单影只。
回到家洗完澡,拿出手机,群里已经热火朝天聊起来了。
林妹妹在疯狂艾特她:圆子!圆子!快从实招来,今晚的帅哥,是不是你暗恋六年的那位?
小圆子:看破不说破,留点面子行吗?
林妹妹:我天,看样子这是成了,人家专门开车过来跟你一起跑步呢!
小圆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林妹妹:提前恭喜咱们四十二公里小分队成员脱单!
大飞:恭喜!
晓冬:恭喜!
江惜言:恭喜!
夏芫看到这冒出来的人,一下给愣住,还没反应过来,群里又是一顿噼里啪啦。
林妹妹:言哥,今晚跑步没看到你,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飞:是啊!言哥你就是我跑步的指明灯。
晓冬:没言哥当坐标,我今天就跑了四公里。
夏芫想了想,也发上去:我也就跑了三公里。
江惜言高冷地回复一句:呵呵!
然后遁了。
夏芫本来想单戳他说点什么,但点开对话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作罢。
江惜言是出长差,归期未定。
没了他的夜跑团,忽然就像是一团散沙。那几只从隔天,就开始三太难打鱼两天晒网。
夏芫算是知道当年在家属院,为什么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恨不得拜江惜言为老大,跟在他后面混了。有些人大概就是天生自带王霸之气吧!
王霸?
王八!
夏芫自顾得乐起来。
因为余锦年每天都来,夏芫自然不能跟其他人一样不想跑就不跑了。实际上跑步这件事也已经成为她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只不过,和余锦年一起夜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明明她跑步就是为了他,明明他来跟自己跑步,应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很兴奋的事,为什么一切都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连着几天兴致不高的夏芫,有点迷茫了。
就这么迷迷糊糊过了几天,城市下了一场暴雨,夏芫的夜跑事业,终于暂时得以歇业。她几乎是重重舒了口气。
当天晚上,甚至还点了一堆垃圾食品胡吃海塞吃了一顿。
然而,她很快就体会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快到十二点时,她正迷迷糊糊要睡着,肚子忽然剧烈疼痛起来。这疼痛来得又急又猛,本来她是打算忍一会儿的,但没两分钟就满头冷汗。
她这会儿才第一次体会到单身女孩独居的弊端,胡乱拿出电话准备向余锦年求助,但是调出电话本,看到江惜言的名字,愣了下,下意识就拨了出去。
这几个月,她已经不知不觉从有事找余锦年,变成了找江惜言。
哪怕江惜言根本不在本城。
“喂!夏芫。”那头很快接起。
夏芫疼得直吸气,断断续续道:“惜言哥,我肚子疼。”
“怎么了?”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你别急,我马上叫救护车。”
“啊?”
她其实打电话是想问他应该去买药还是去医院的,但江惜言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夏芫忍着痛起身换衣服,不到二十分钟救护车来了。
活了二十五年的夏芫,平生第一次坐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怎么说呢?
有点凄凉。
也有点丢人。
还有一种安心和妥帖。
她肚子疼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肠胃炎,而且是乱吃东西吃出来的,检查完毕后,边被安排在病房吊水。
凌晨两点钟,吊完了一瓶水的夏芫,肚子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看着双人病房里,隔壁那有人陪着的病友,再看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还真是够凄凉的。
看来,真的该谈恋爱了。
她正失落着,门口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忽然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男二也挺倒霉的,女主不是那种生活能力很强的,这几年其实都是他在各种照顾。哪晓得忽然出现个言哥呢?
第24章
夏芫看到来人,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
江惜言皱着眉头走过来,问:“怎么样了?”
“啊?”
“我问你怎么样了?”
夏芫终于回神:“没什么事了,就是肠胃炎。”
“怎么忽然会患肠胃炎?”
夏芫心虚道:“……我也不知道。”
江惜言站在床边,定定看着她,让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江惜言叹了口气:“等回去,你把你家里的垃圾食品全部上交。”
“没……没这么夸张吧?”
江惜言皮笑肉不笑哼一声,道:“你觉得呢?”
夏芫忽然就想起“大院第一凶残”这个名号,默默缩回脖子,过了会儿又问道:“你不是在外地出差么?怎么会忽然来医院的?”
江惜言轻描淡写道:“你一个人大半夜来医院,我不放心,反正就在临市,明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开车赶过来了。”
“哦!”夏芫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熨帖伴随着窃喜涌上来,心脏忍不住跳得有些快,让她莫名有些慌乱。
江惜言看了看她的吊瓶,又看了眼腕表,在她旁边坐下:“你睡吧,我在旁边看着。”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江惜言皱眉看向她:“你觉得我人都来了,会看着你一个人在医院打吊瓶过夜?”
先前所有的失落孤独无助,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夏芫抿抿唇,钻进被子里,明明正在吊水的身体有些冷,但不知为何,脸上却有点热,她笑眯眯看向他:“谢谢你,惜言哥!”
“别说话,睡觉,小心吵到别人。”
“哦!”夏芫老老实实闭上眼睛。
其实旁边的病人也没睡,不然也不会开着灯。
不过这会儿也都没再说话了。
江惜言看了看她在灯光下白皙的脸,又看到她插着针头露在外面的手,小心翼翼拉了拉被子,给她盖住。
夏芫闭着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耳根忍不住蹿上一抹红色。
当然,江惜言并没有看到。
夏芫这一觉睡得很好,连护士什么时候给她换药都不知道。
睁开眼,外面已经天亮,手上的针头已经拔了,江惜言还坐在床边。他脸上有倦色,但洗过脸,看起来很清爽干净。
见到她睁眼,道:“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夏芫摇头:“没什么太大感觉了。”
江惜言点头:“我买了白粥,你洗漱了吃。”
“你出去过了吗?”
江惜言:“我叫人送来的。”
“哦!”
他又拿出洗漱用具,递给她,见她一脸懵然,道:“知道你肯定什么都没带,让人送粥的时候顺便捎了一套,你凑合着用吧。”
夏芫略微惊讶:“现在外卖服务这么方便了?”
江惜言随口道:“送东西的是我助理。”
“啊?”夏芫了愣了下,反应过来,感叹道,“你还有助理啊?”
江惜言木着脸看她:“我好歹是公司合伙人,就不能有助理?”
夏芫道:“二语说你是皮包公司。”
“……”
江惜言揉了揉额角,看她下床,伸手扶她,“我扶着你。”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哪知脚刚落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江惜言在旁边将她抱住。
他抓着他的手臂,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往常两人其实也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但那都是跑步之后,浑身是汗,脑子混沌,跟现在完全不同。
夏芫的心忽然就砰砰跳起来,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刚刚……起来有点头晕。”
江惜言将她扶稳站好,皱眉道:“真的没问题吗?”
夏芫挺胸道:“没问题的。”
说完一溜烟钻进了病房的卫生间。
江惜言摇头叹气。
医生交代还得在医院住两三天,夏芫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也不敢贸然出院。
喝完白粥后,看着还没离开的江惜言在手提电脑上噼里啪啦干活,难免有点不好意思:“惜言哥,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了,不用管我。”
江惜言道:“过会儿还得吊水,我还是在这里看着,免得你粗心大意忘了叫护士换药。”
“……”
她才没有那么粗心大意呢。
正要再开口,她的手机忽然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余锦年发来的消息。
“今天天晴了,我晚上准时去找你跑步。”
“今天不行啊,我在医院。”
“医院?”
“是啊,我昨晚忽然得了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这条消息刚刚发过去,余锦年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现在在医院?”他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夏芫道:“是啊,昨晚忽然肚子疼,来医院检查是肠胃炎,得住几天院。”
那头的余锦年默了片刻:“你怎么没告诉我?”
夏芫道:“昨晚很晚了,我没好打扰你,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晚了才应该打电话给我啊,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医院多不方便。”
“挺方便的,我打电话给惜言哥,他帮我叫了救护车。我平生第一次坐救护车,还挺刺激的,哈哈哈……”
一旁的江惜言抬眼,像看白痴一眼看了她一下,于是她后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余锦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道:“我马上过来看你。”
“我没事……”
她还没说完,余锦年已经挂了电话。
抬头时,对上江惜言的眼睛。
“你师兄来看你?”他问。
夏芫点头:“是啊,其实没必要的,我又没什么事。”
江惜言沉默了片刻,道:“他不是你喜欢的人么?这种时候千万别推开他,不然让他误会你对他没意思,你这几个月流的汗就白费了。”
夏芫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僵住。明明自己喜欢余锦年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拨云见日如愿以偿,为什么忽然就感觉不对经了呢?曾
经的期待好像不知不觉就消失殆尽,再也找不到了。
江惜言收好笔记本,笑道:“别忘了,要是你师兄对你表白,你请我吃大餐的。”
夏芫讷讷地点头,看他起身:“你要走了吗?”
江惜言道:“既然你师兄来了,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