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军迎风继续驾驶汽艇,我和大嘴不得不紧靠在一起,这样能让身子稍微暖和一些。

我觉得时间过了挺久,但其实并没多长时间。我们渐渐远离码头,有往深海去的驾驶了。

铁军觉得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毕竟我们两个汽艇半斤八两。他又有个招儿,让我和大嘴接他班,驾驶汽艇。

我俩都没摆弄过这东西,大嘴非要先试试,我却把他拦住了。

我心说就凭他毛毛愣愣的劲儿,别把艇弄翻了。我让他走开,自己独自霸占驾驶位。

其实驾驶汽艇比开车要简单的多,铁军把设备都调好了,我只需握着方向盘就行。

我也不敢大意,直奔着走私犯追。铁军往旁边凑了凑,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来,还把步枪举起来。

他用上了瞄准镜,稍微缓了十几秒钟吧,他开了第一枪。只是赶得巧,这一刻汽艇颠簸了一下,这发子弹走空了。

大嘴一直旁观着,他根本没领会铁军的意图,这时还建议,“铁哥,别顾子弹了,玩命的扫射吧,说不准能蒙大运把贩子弄死呢。”

铁军白了大嘴一眼,也没听他的。

铁军继续耐心瞄准,陆续打了六枪出去,这次有效果了,至少是百分之五十的准确率。

前方汽艇的马达坏了三个,呼呼冒着黑烟,这么一来,它速度上不去了。

我看的心里一爽,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渐渐变小。

这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我怕对方带着枪,离近了别跟我们打枪战。

我提醒铁军和大嘴。大嘴挺严肃的,把枪紧紧握在手里,铁军却摇摇头,很肯定的说,“对方没枪,有枪那个刚才落海死掉了。”

我信铁军,却也不敢完全大意。

铁军又顶替我,驾驶汽艇。大约两三分钟后,我们跟前方汽艇很接近了。

我们用汽艇灯照着前方,我看到那走私犯也不咋开艇了,反倒放慢速度,似乎等我们到来。

我可不信他就这么放弃抵抗了。我们也适当降速,一点点靠近。

其实这真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两艇快要并驾齐驱时,走私犯有动作了,他让汽艇猛地往我们这边撞来。

汽艇边缘都带着一圈橡胶,算是防震层了,但这仍架不住撞击的力道。

在撞上一瞬间,我看到我们汽艇边缘立刻凹进去一大块,我们脚下也跟地震了一样,我差点摔倒。

要不是想生擒活捉,我真不会受这份窝囊气。但铁军给我们下命令,想办法把对手降服,他还故意调节艇速,让两个汽艇“粘”在一起。

我和大嘴赶紧找家伙事,我是左右打量一番,没见到啥好东西,大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一个长杆网兜来。

他招呼我一起握着杆子,把网兜递过去,我俩想这么样的把走私犯扣住。

但走私犯很聪明,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急转弯。

很可惜,网兜贴着走私犯身子落下去,最后滑到海里。

我和大嘴又一起发力,把网兜拽回来,我也不知道咋这么逗比,最后往网兜里一看,还有一条大鱼。

我心说我勒个去啊,我和大嘴以后不当警察了,就上海捕鱼吧,绝对有天赋。

铁军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等不及,要自己下手擒贼了。

第十一章 抢滩登陆

铁军猛的让汽艇转弯,再次对着走私犯的汽艇贴上去。

伴随砰的一声撞击后,这次对方汽艇凹进去一块。铁军又扯嗓子喊,让我俩驾驶。随后他深呼吸几口气,助跑几步,对着对方汽艇扑了出去。

这一刻让人看着就胆颤心惊。而且也就是铁军爆发力强,换做别人,很可能差之分毫的就落入海中了。

铁军没带枪,索性伸出两只手爪,对着走私犯抓。而且他这动作让我想起森林猛兽了。

走私犯也不是白给的,会两下子。他俩就在另个汽艇上撕扯起来。

我和大嘴想帮忙,问题是隔了这么一会儿,两个汽艇又分开了,中间出现还大一个空隙。我和大嘴就算有胆往对面扑,各种条件也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我俩互相看了看,大嘴问了句很实在的,“圈儿,刚才铁哥告诉咱们怎么给汽艇减速了么?”

我心里一下产生恐慌感,也骂了句我勒个去啊。

我俩不想别的了,赶紧凑到驾驶座上。大嘴摆弄两下,我发现汽艇速度不减反升,尤其六个马达,嗡嗡声几乎震天响了。

大嘴说给他点时间,肯定行。但我看他一脸迷迷糊糊的表情,心说算了吧。

我把他轰下来,看着表盘上一堆按钮,我是不敢乱摆弄。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把汽艇调头,让它往回开。

我又拧着方向盘,几乎是绕了一个大弯。之后我就这么驾驶着汽艇,开了好一会儿。

大嘴真是笨人有笨招,甚至也败家。他又有了一个主意,跟我说,“圈儿,你等着,我把马达弄坏几个去。”

说完他拿着枪凑到艇后面。他又举着枪,对准其中一个马达,砰的打了一发子弹。

只是他用的是手枪,弹头威力有限,这发子弹打在马达上以后,马达不仅一点事都没有,还造成弹头反弹了。

大嘴哼了一声,又扭曲着脸,蹲下来。

我吓坏了,以为大嘴要牺牲了呢。我不断喊他。但他运气好,只是胳膊被擦边,弄出一条口子来。

大嘴因此也来脾气了,把注意力放到艇里那个步枪上。

这是铁军留下来的。大嘴骂骂咧咧凑过去,拿起步枪,跟我说,“老子要一顿扫射。”

我心说他可别犯虎,不然六个马达全弄坏了,我们岂止是减速?更是停留在茫茫大海上了。

都说重要的事强调三遍,我就反复跟大嘴说,“悠着点、悠着点,您悠着点哇!”

大嘴点点头。他用的是点射,还从左至右的开始了。

我听到砰砰两声枪响,两个马达冒烟了。这是好现象,我心头一喜,不过接下来我眼巴巴等着,大嘴却没动静了。

我跟他喊,“还等啥,继续啊?”

大嘴无奈的举着枪,跟我说,“操他妈的,没子弹了。”

我特想捶足顿胸一番,因为最左面两个马达坏了,剩下四个马达都往右偏,被这么一弄,我们的汽艇不走直线了。而且大海之上,我也没个指南针或参考物,很难有方向感。

我没招了,只能蒙着来,也跟大嘴强调,赶紧想办法,再从右至左的把另外两个马达弄坏。

大嘴是真拼了,要么用枪托砸,要么用脚踹的,但这些马达高速运转下很危险。

有一次大嘴砸秃噜了,让枪托碰倒马达里的螺旋桨了,还激出一条火星子来。

这样过了一会儿,海滩上出现一条垂直上天的光柱,这一定是那帮海警弄出来的,在给我们指路。

我看的心里一喜,急忙调整方向,奔着去了。

等我们的汽艇接近海滩后,一直困扰我俩的问题又笼罩在我们头上方了。

我心说我俩总不能让汽艇撞到码头上吧。那样只会艇毁人亡。

大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连连说怎么办的好,我突然有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调整艇的方向,让它横着行驶,我想一直把汽艇的油耗尽,这样艇不就停下来了?

我也这么做的,大嘴本来还对我竖起大拇指,那意思:高,实在是高!

但趁空我又观察表盘,发现上面有个计数器,按它显示,剩余油量还能开五百公里。

我顿时心凉了半截,心说真这么耗光油的话?我和大嘴咋回来?我特想骂那个走私犯,心说真是有俩骚钱嘚瑟的,干嘛把汽艇的油加这么满。

但五分钟后,事变得有转机了,我们看到沙滩了。

大嘴的意思,对着沙滩往上冲,让沙子的助力帮助汽艇减速。

我本来没多想,应了一声,也立刻让汽艇奔着沙滩去。但眼看着越来越近,我打退堂鼓了。

我不知道汽艇的框架结不结实,尤其底部的钢板厚不厚,会不会扛不住沙子的摩擦。

我是真被逼急眼了,跟大嘴喊了句,“兄弟,要不跳水吧?”

随后不等大嘴应声,我嗷了一嗓子,一个大跳飞出去。

大嘴好像喊了句啥,这时我已经落到水里,听不清了。我之前就呛过水,这次抱着一个原则,往死了憋气。

我还用手紧紧捏着嘴巴和鼻子,等在水里缓冲一会后,我适应过来,又手刨脚蹬的往前游。

在出水一瞬间,我呼吸着新鲜空气,也觉得这是世上最让人舒服的一个举动了。

之后我四下看了看,想知道大嘴和汽艇咋样了。

汽艇在沙滩上停着,不过它出溜出去老远,大嘴在中途的一片沙滩上躺着,还面冲下。

我纳闷了,心说乍一看汽艇也真挺结实的,底没露,但大嘴咋还掉出去了呢?

我往岸上游,踩到沙滩后,又用最快速度冲了过去。

这时大嘴也有力气爬起来了,只是他浑身上下全是沙子,包括头发里,甚至对我一张嘴,从里面还流出一小捋沙粒。

大嘴都想跟我打架了,还说,“你个不靠谱的,关键时刻喊跳船,我本来就有选择恐惧症,被你这么一说,我犹豫后竟等汽艇冲到沙滩上了才跳,结果你看……”

他亮了亮胳膊和腿,上面全是划痕。

我尴尬的笑了笑,又带着大嘴一起去海里洗了洗,至少这么一弄,把他身上的沙粒清洗掉了,而且也权当给大嘴不太重的划伤消消毒了。

赵亚楠他们也看到我们的汽艇往哪个方向走的,我俩随后等了等,有一艘警方汽艇赶了过来。

我和大嘴赶紧挥手,跟他们汇合了。

等我们回到红树林码头,赵亚楠还从渔船上找到两套衣服,那意思让我俩换上。

其实这都是走私犯的衣服,也不能说我小心眼,穿好这身衣服后,我又把警服的袖子扯下来一截,套在新衣服外面了。

这样证明我是警察,不然被哪个二五子海警当成走私犯了,岂不是乌龙了?

不久之后,铁军开了那辆汽艇也回来了,他很厉害,把走私犯弄晕了,绑好后丢在汽艇一个角落里。

我觉得今晚的任务,完成的堪称完美。但铁军上岸后,脸沉得厉害,还一屁股坐在码头上,冷冷看着夜空。

我心说这是咋了?难道跟走私犯搏斗时,伤到脑子了?

我、大嘴和赵亚楠都凑到他旁边,我先问了一句。

铁军冷笑起来,问我们,“检查渔船了么?这上面装的都什么东西?”

赵亚楠回复,刚刚派手下查了,全是海货。

铁军笑的跟邪乎。我也有点反应过来了。

我又问,“难道咱们抓错人了?这不是泰国走私船?”

大嘴一脸诧异,接话说,“不能吧?”

铁军猛地站起身,招呼我们一起上船。这次我们没去货仓,反倒来到渔船驾驶室。

我们发现,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老设备。铁军解释说,“这就是单边带电台。”

这电台上面还有型号,铁军让赵亚楠好好看看,我们之前收到的信号是不是这种老电台能发出来的。

赵亚楠对这方面的技术不太懂,但他记下型号后打了个电话,很快我们收到回复,说这种电台确实太老了。

言外之意,这不是我们要找的渔船。

我一下子迷糊了,而且怎么想怎么矛盾,既然不是这渔船发出的信号,它又怎么出现在红树林呢?

铁军多说了几句,指着这渔船强调,“这一看就是个非法捕捞的渔船,不然船上不可能满载海货。至于我们要抓的走私船,一定是事先知道什么口风了,提前撤离,又让这傻渔船顶‘雷’来了。”

铁军跟赵亚楠商量一番,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这渔船肯定跟走私船有啥联系,所以赶紧审问这帮贩子。另外走私船载货归来,就算不停靠在红树林,也不能因此返回泰国,尤其里面装的走私动物肉,不赶紧运出去,肉质会变坏的。

另外我们抽出一部分海警,开着汽艇沿海岸去搜,看能不能撞大运的发现啥线索。

这也算是兵分两路了。赵亚楠负责审问这一块,我们仨带着另一组人马,分别开了四辆汽艇,按照不同方向进发了。

我、大嘴和铁军肯定在一起了,外加另两个海警。

我们主要奔向三娅东面的海岸,也就是红树林偏右的海域。这次不用我和大嘴当司机,我们也不顾忌的把汽艇开的飞快。

当然了,我们还有望远镜,用它来扩大搜索面积。

这样一直到天蒙蒙亮,我都有些放弃时,铁军看着望远镜,指着远处沙滩说,“去那里,貌似有发现!”

第十二章 追击

汽艇离沙滩太远,我这么望了望,也发现不了啥。

我们往那里开,离近一段距离后,我看到这沙滩上湿了好大一片,甚至还有一个破碎的木箱子。

我们把汽艇停靠,又一起跑过去。

我先查看下湿沙。这不像是被海浪打出来的,我又捧起几把沙子,发现挺冷的,里面掺杂着没化开的小冰块。

铁军正检查破木箱呢,这时喊我们过去。

我发现这木箱里有不少鳞,很像鱼的,不过细细观察,又觉得不太一样,至少这鳞片很细很密。

铁军识货,说这都是蛇鳞。就凭这两条线索,我们能肯定,走私船曾在这里停靠,而且私货刚被运走。

我特想叹气,心说就差这么一会儿,不然我们能把他们逮个正着。

铁军并没放弃,还立刻给我们分配任务。他让这两名海警联系同事,一起往深海里追,看能不能把走私船追到。

另外既然走私船刚从泰国回来,这么远的路程,它一定得找修船码头检查并小维修一番,铁军又给赵亚楠打电话,让他跟三娅刑警队一起配合,在各个渔港和码头广布眼线,试图找到偷偷藏匿的走私船。

而我们仨呢,要立刻启程,往高速赶,因为这时一定有车将私货运往深川了。

我们都没耽误,我和大嘴更是跟着铁军,一起玩命的跑出海滩,来到最近的102国道上。

这个时间点,国道上的车很少,我们足足等了五分钟,才有一辆私家车经过。

我们想让它停下来,但司机压根不理这茬,甚至看我们仨把路封上了,远远的一掉头,往回飞也似地跑了。

我们仨自认晦气,铁军还之指着我俩穿的衣服,说本来就不合身,又脏兮兮的,咋看咋像劫匪。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也觉得真有点这方面的意思。我俩在路边蹲下来,这样能不显眼一些。

又过了十来分钟,有一个出租车出现了。铁军独自站在路口摆手,那意思要打车。

但出租司机也很警惕,本来想往铁军这边停靠,或许是我俩突然站起来要跟铁军汇合,这举动把他吓住了。

他又加速想跑。但我们可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

大嘴还来气了,骂了句他娘的,猛地往出租车上扑去。他这股彪悍劲儿又把司机吓住了。

司机猛地一刹车,大嘴借着惯性,趴到车前盖上不说,又往上秃噜几下,最后脑袋磕到挡风玻璃上了,让上面裂开一个大缝。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的大嘴兄啊,让你拦车,你咋拿出一副碰瓷的架势呢?

但不管咋说,出租车真停了。我们仨赶紧上车,铁军还稍微解释几句,说我们是警察,要临时征车。

司机有点懵,啊、啊的应着。我们仨看他这状态,根本没法再开车了。索性让他坐在后车座上,铁军当了司机。

我们直接奔向那个“砖厂”。守门的还是那两个爷们,他俩都认得我们。

我们把出租停到砖厂门口,铁军又让这俩爷们赶紧找出租司机,给人家一点补偿,我们仨趁空进到厂里。

我和大嘴各找到一身警服换上了,之后我们仨带好枪,坐着夏利,再次出发了。

我发现还是夏利给力,铁军开着它,速度嗖嗖的,没多久就来到高速路口。

这时这里停着一辆警车,一定是赵亚楠找来的。还有一个大货车停到路边,有两个民警正对货车司机盘问呢。

我和大嘴都误会了,以为走私车被逮住了呢。我俩更怕这司机是暴徒,都拿着枪从夏利车上冲下来,快速往那里跑。

货车司机看到我们这举动,立马吓得不行了,说话都有些哆嗦,问我和大嘴,“两个警大哥,我不就超载了么?至于这么大阵势的收拾我么?”

我察觉到不对劲了,大嘴更是爬到车上翻了翻,跟我念叨,“妈的,全是混凝土。”

我知道我俩找错人了。这时铁军已经钻到高速收费亭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