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军微微点头,示意就这么做,又慢慢闭上眼睛。

妲己随后大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我这时也虚弱的不行了,心里却想,她这么看我,难道铁军的话跟我有啥关系?

妲己没多解释,转身出去了。而且她离开的时间还挺长。

足足半个钟头后,她带着一名护士回来了。这护士表情有点僵,有种丢了魂的架势。

妲己让护士给我输液,而且这次药袋很怪,里面是粉红色的液体。

我很纳闷,为啥只给我输,却没铁军的份儿。我恩恩啊啊几声,妲己懂我的意思,告诉我,“这血很珍贵,只够一个人的量。”

我一听是血,很敏感,也有些膈应,但我动不了,更别说有啥抗议的举动了。

我眼睁睁看着粉红色的血慢慢留到我的身体中。

也别说,这血果然有奇效,很快的,我就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暖气来回游走一样,我也不打摆子了,甚至困意浓浓。

我小憩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后,我一脑门的臭汗,甚至起身活动一下,发现已经无大碍了。

我又急忙瞧铁军,他还是老样子。妲己也坐在不远处。

我就跟妲己说,“那血到底从哪弄的?别管多珍贵,咱们多花钱,一定想办法弄到。”

妲己苦笑一声,叹气说,“这世上,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我不知道再说啥的好了,也跟着一叹气。

没过一会儿,大嘴也赶过来了。他原本一直在高速路口的现场忙活着来了,这次还把夏利车开回来了。而且一看他就没少挨累,一身的泥与汗。

我猜是妲己把他叫回来的,他一进来,看着铁军的样子,还急了。

此时妲己却把心态放的很正,还招呼我们一起帮忙,把铁军送到隔壁的病房,也就是跟白老邪住一块了。

我本来都忘了邪叔的事了,现在被一提醒,尤其去隔壁看到昏迷的白老邪时,我突然发现个共同点,铁军和白老邪的脑门都发黑,难道得了同一种病?

但凭目前掌握的消息,我没法知道答案。我们仨都搬着凳子,坐在这俩人的旁边了。妲己给铁军好好盖了盖被之后,又翻着他的兜,拿出他的手机。

我没用过铁军的手机,但妲己似乎很熟练,输入密码解开屏幕锁之后,又翻着通讯录,给某人发了一个短信。

我想凑过去看,妲己不让,我就只好问一句,“给谁发呢?”

妲己这次没瞒我,说怕铁军和白老邪有危险,她联系一个帮手,让他派人保护这间病房。

大嘴若有所悟的点头,说原来你给大维发短信呢?早说嘛,弄这么神秘干啥?

妲己不置可否,这让我觉得,她找的不像是大维。

随后妲己让我和大嘴把之前的经历说一遍。我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没漏掉啥。妲己听完表情越发的凝重。

我为了缓和气氛,就对大嘴使眼色,我俩开启胡扯模式,一起随便聊起来。

妲己还是不咋说话。这次正当我瞎咧咧呢,突然的,从窗外射来一个红点,正打在我眉心处。

我本来还暗骂呢,心说啥玩意这是?但我也不笨,立刻反应过来,还惊得一身冷汗。

我想起红外线瞄准镜了,甚至我们对面的楼房中很可能藏着一个枪手,只要他一扣扳机,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到这了。

大嘴和妲己也都看到了。大嘴瞬间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又跟我念叨,“圈儿,挺住别乱动,咱们想招儿。”

这红点并没出现多久,尤其大嘴话音刚落,它就消失了。

我一时间觉得自己安全了,却又不敢放松。我还忍不住的大喘气。

妲己却很淡定,这时铁军的手机还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妲己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抿嘴笑了。

我心说这虎娘们,你家老爷们差点被爆头,你还有闲心笑?

妲己索性把手机揣起来,又抬头看我一眼,跟我和大嘴说,“别紧张,咱们找的帮手来了。”

我有些明白了,心说合着刚才的红激光是帮手弄出来的,也算间接告诉我们,他到位了?

我知道,一般警局里是没有这种枪手存在的,妲己能找来这种人,除非是从军队借的。

妲己也不在病房多待了,非要带着我和大嘴一起离开不说,还趁空嘱咐,“铁军和邪叔需要静养,而且你们一定嘴巴牢牢地,别把找帮手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我和大嘴点点头。

我们一起回了警局,这时都快到下班时间了。这期间警方也把高速路口的现场处理完了,都收队了。

我们在大维的办公室找到他,他此时正把脚搭在桌子上,半靠在椅子里,看一份资料呢。

我们进来时,他又想调整姿势,板正的坐着。

我觉得没必要,我们都不是外人,他这一天也挺累的,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我就对他说了一句。大维笑了笑,继续随意起来。

我们仨一起跟他碰了碰案子。大维告诉我们,按三娅警方传来的最新消息,那伙渔船贩子都招了。

他们并没走私,真就是仅仅非法捕捞来着,而铁军抓住的那个疯狂分子,目前正处在缓刑期,原本犯过强奸罪,他之所以逃,是因为这次摊上案子的话,他可就数罪并罚,判重刑了。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等大维说完,我又追问,“这帮贩子难道真跟那帮走私犯没什么联系?”

大嘴还插话说,“对了,我记得鱼贩头子还说三娅警局有熟人呢,这是怎么回事?”

大维拿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哼了一声说,“这熟人也被供出来了,其实是三娅警局经济调查科的一个警员,叫洪宝,警方也认为这人的问题很大,但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有人发现洪宝躲在商场厕所马桶上死了,经法医检查,是吃药自杀,窒息死亡的。现在尸体也被送到当地殡仪馆了。”

我和大嘴听完都愣了一下,我想的是,这哥们可以嘛,俩眼一闭,一了百了。

大嘴更是骂了句,“他娘的!”

而妲己呢,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忍住了。

大维又把现在的窘境讲了讲,三娅那边的线索断了。我们这边虽然找到运私货的军车了,只是两个司机都死了,这军车后来一查,也都是假牌子,等于线索断了。目前能做的,一方面把还活着的野生动物,赶紧转移到野生动物救治中心进行救治养殖,另一方面就看能不能把走私船找出来了。

我闷头想了想,也觉得大维说得对,能做的真只有这么多了。

我不由暗暗祈祷,希望我们尽快挖到新线索吧。

大维看了看时间,说今天是没啥事了,要不一起简单吃个饭吧,之后我们仨去酒店好好歇一歇?

我和大嘴没意见,但妲己代表我们仨摇头说不用了。

这种拒绝很不给人面子,大维冷不丁脸色不咋好看,我急忙笑着打圆场,说等以后破了案,我们再搓一顿好的吧。

就这样,我们仨先离开了。

但我们不跟大维吃饭,不代表我们不饿。妲己也真一切从简,在路边买了三份盒饭,拎回酒店后,我们匆匆吃了。

妲己的意思,我和大嘴晚间别乱走,在酒店待着就好。

我能感觉出来,妲己似乎还有啥事让我们做。我和大嘴就这么应了下来。妲己回她的房间了。

一晃到了晚上十点,我俩无聊的看电视听粤语歌呢,有人敲门。

我跑过去打开一看,当场心血沸腾了。

来的是妲己,只是她换上一身紧身衣,身材美美的,尤其是我盯着她的胸,觉得自己小腹热乎乎起来。

妲己往房间里指了指,说要进来坐一坐。

我是真有点某虫上头的感觉了,心说做一做?做一做啥呢?

我跟着妲己一起往屋里走,这时看着大嘴,觉得他就是个多余的。我还摆手跟他说,“兄弟,隔壁老王刚才找你有事,你去看看。”

大嘴本来不明白的说声啥?但看我的眼色,他又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这就要给我腾地方。

我是打定主意今晚要占妲己的便宜了,没想到妲己把大嘴叫住了,说找我俩有事,他走了怎么行呢?

我和大嘴各有想法的都看着妲己。

妲己一屁股坐在床上,问了一个让我俩诧异的问题。

她说,“如果非要你们自杀的话,你们会怎么做呢?”

第十五章 开颅

我打心里觉得,妲己问的挺无聊的,但她很严肃,又让我和大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思考。

稍许沉默后,大嘴先回答说,“要我自杀呀?得先洗的干干净净,再穿上一身好衣裳,再选个自己钟意的地方,吃一大把安眠药或者割腕啥的。”

我点点头,那意思跟大嘴想的一样,这也算变向的回答了。

妲己听完兴趣更大,反问我们,“如果让你们在公共厕所自杀,愿意吗?”

大嘴没多想的嗤了一声,说神经病才在厕所呢,又脏又臭的。

而我一下反应过来,想起洪宝了。我心说自己真他妈的笨啊,听大维说这事时咋就没反应过来呢。

我立刻接话,说洪宝的自杀绝对有问题。大嘴愣了一下,表情有变化了。

妲己其实早就明白了,现在是变相的点我们呢,而且她又强调,如果洪宝是‘被自杀’的话,公共厕所反倒是最理想的场合,因为在那里,很多证据比如指纹之类的,都会无法考证了。

我觉得这是重大发现,我又拿出手机,想第一时间告诉大维。

谁知道妲己拦住我了,说这毕竟只是个猜测,具体情况,还得去检查一番才行。

说到最后,她还特意指了指我们仨。

我懂她的意思,问题是,我们仨再次赶往三娅?

我看了看大嘴,大嘴也觉得累,摇摇头。但妲己非说不是有那辆夏利车吗?现在就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我们仨轮番开,很快就到了。

我动了动嘴皮,没想反驳,打心里却说,我们仨捆一块也不如一个铁军,毕竟没人敢把车速开到二百六七吧?

但妲己很会劝人,又各种理由的说了一番。我和大嘴动摇了。妲己趁着这股劲,把我俩带下楼了。

而且经过她房间时,她还取了一个小箱子。

我们上车后,我发现我当司机时,把车速开到一百六七就是极限了,妲己和大嘴还能彪一点,奔二百迈去的。

一直到后半夜凌晨两点,我们又到三娅了。我的病才好,所以有点累,得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撑着。

这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洪宝的尸体在殡仪馆存放着,我们去尸检的话,要不要事先联系那里的工作人员,不然直接去了,总觉得有些唐突。

我问了一句,妲己没回答,默默把导航定位了。

接下来的一路,全是妲己当司机,而且到殡仪馆附近后,我们没奔向正门,反倒来到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妲己把车停到墙下后,招呼我们下车,又指着墙说,“来吧,跳过去。”

我和大嘴很默契的问了句,“啥?”

我心说我的乖乖,看架势妲己是压根不想找相关工作人员了,我们要来一次偷偷摸摸的勾当。尤其想想也挺丢人的,别人偷偷摸摸都奔着财路去的。我们偷偷摸摸,却为了尸体,这也太没眼光和追求了吧?

妲己看我和大嘴挺消极怠工的,再次强调,为了破案,不守规矩也没啥,跳吧。

她还从夏利车的后备箱中找到一捆带着铁八爪的绳索。

我印象里后备箱没这种东西,真怀疑是啥时候放进去的。

我上警校那会儿,学过一些基本技能,其中包括怎么用铁八爪,所以我打头阵,熟练的抡了抡,就把铁八爪抛到墙上并卡住了。

我们仨依次往上爬,又跳到里面。我本来担心妲己身手不行,但她穿着紧身衣,还挺灵活的。

妲己做法医出身,或许是出于职业敏感性吧,她四下打量了一会,就一点弯路没走的,把我和大嘴带到尸库门口了。

现在的尸库,铁门关的死死地,侧面的小门也反锁着。

我们聚在小门附近,我无奈的笑了,心说瞎忙活一通吧,结果还是进不去。

妲己却没这么轻易放弃,她抬头看看。尸库的这面墙上,每隔三五米就有一个窗户,离地三米高左右。

也不知道是工作人员疏忽了,还是特意为了放味啥的,有一个窗户没锁,半开着。

妲己就指着这个窗户,让我和大嘴抽出一人爬上去,只要有人跳进去,把小门从里面打开,我们其他人就能进去了。

我和大嘴都点头应下来,但因为这墙太平太滑了,根本没有借力攀登的地方,我俩就想,一个人踩另一个人的肩头,靠着堆人的方式上去。

本来大嘴体格比我壮,他应该在下面,但大嘴不同意,说凭啥你踩我?还非要跟我剪刀石头布,输了的在下面。

我俩正准备划拳头呢,妲己等不及了,凑过来损我俩,“你们笨不笨?”

我心说这跟笨有啥关系?大嘴也嘟囔一句,“妲己啊,你女孩家家的,别参合老爷们的事!”

妲己哼了一声,撂下一句话就走到一旁,她让我们往右侧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划拳吧。

我和大嘴都扭头,只是那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妲己背的小木箱里还有手电筒,她把电筒拿出来,对着照了照。

我服了,这里竟有一把梯子,只是梯子横着放的,再被黑暗一笼罩,一点都不明显。

我和大嘴也不划拳了,一起把梯子拿过来。这期间我瞥了妲己一眼,挺诧异的,心说她夜视能力不错嘛。

我俩支好梯子,妲己问了句,“两位大老爷们,你们谁上啊?”

大嘴挺好面子一个人,也觉得刚才我俩挺丢人的,就嚷嚷着,他来。

他爬着梯子嗖嗖上去了,又骑在窗框上。我看大嘴身子扭来扭去,貌似不太平衡,就劝了一句,让他悠着点。

大嘴还跟我摆手呢,说别小看他,但前一秒钟他还在窗框上,后一秒钟就消失了,我还听到尸库里传来一声惨叫。

我心说得了,这傻玩意儿嘚瑟吧?真摔下去了。

我又稍微提高声调,喊着问,“大嘴你咋样了?”

我都做好准备了,要是他真摔个好歹的,我得爬进去救他。但大嘴哼哼呀呀几声,又说没事。

我费劲巴力的,把梯子搬回原位,又跟妲己到小门等着。

很快的,大嘴把门打开了,只是短短这么一会儿不见,他左脸肿了一大块,还红彤彤的。

大嘴拿出一副很烦的样子,使劲搓着脸。我趁空看了看,除了肿也没啥大碍,我们就没太理会它。

进了尸库,妲己给我俩下命令了,一起找一找柜子前的姓名,把洪宝尸体找到。

这可苦了我俩,而且大半夜找尸体,多多少少慎得慌。我只好压着性子,这样找了少说一刻钟,才发现“正主儿”。

妲己对尸柜很了解,摆弄几下后,咔的一声响,尸柜伸出来了。

我们看着死去的洪宝,或许是死了没多久就被冻起来的缘故,他尸体不吓人,紧闭双眼,就跟睡熟了一样。

但我们也不是瞻仰遗容来的,妲己招呼我俩,一起把洪宝尸体抬出来一些,让他脑袋枕在尸柜边缘。

随后妲己指了几处地方让我俩看,甚至还扒开他的眼睛。

洪宝的眼睑结膜有出血点,口唇、指(趾)甲微微青紫,舌头在上下齿之间,喉头水肿、气管内有白色泡沫,这都是窒息征象的典型特征。

我又想了想,问妲己,“洪宝窒息死亡是肯定的,但有啥办法知道,他是自杀还是被自杀呢?”

妲己不满的哼了一声,不过不是针对我。她说,“原来的验尸法医有问题,因为查的并不仔细。比如为何不给洪宝开颅呢?”

我听的一愣,心说想知道自杀不自杀的,跟开颅有半毛钱关系?

妲己不多解释,这就打开小箱子,这里面除了一个解剖用具以外,还有一个温水袋。

妲己把温水袋拿出来,对着洪宝的脑袋敷过去,这举动很明显了,马上要就地给他开颅。

大嘴看到这儿,呵呵一声,转身就走。他是真看不得这情景,索性选择远离。

我也想跟大嘴一起,但妲己拦住我,说需要有人帮她。

我多少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

温水袋敷了有一刻钟,之后妲己摸了摸洪宝的脑袋,说可以了。

我发现变身成法医的妲己,是挺疯狂一个人。她拿着解剖刀,唰唰几下,就在洪宝的后脑皮上切了两个大口子。再这么一扒,洪宝的脑皮全堆到脸前了。

妲己又从木箱子里找来一把小钢锯,对着洪宝的颅骨,嗤嗤的锯上了。

我一直默默忍受着,也形容不好这一刻的感受,反正想吐的念头一直有,也一直被我压着,尤其锯颅骨时,还时不时飘来一股骨头屑子味。

大嘴蹲在远处,偶尔抽一根烟。他倒是躲过这一劫了。

等妲己把洪宝颅骨锯开后,再这么一掀,洪宝的脑组织全暴漏在我眼前了。

妲己让我捧着锯下来的那块颅骨,这上面还粘着点血丝呢,她又把洪宝的大脑放在这块颅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