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的很仔细,甚至连木桶口的边缘都带了一遍,这也让我无意间发现靠着墙面那侧的木桶壁的下方,有一个黑色凸出物。

我心说这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擦了,特意凑近看看。

我发现它跟我们用的小型跟踪器很像。我心里咯噔一下。

大嘴看我半弓着腰,貌似研究“马桶”呢,哈哈笑了,问我,“干啥呢?”

我赶紧回头,无声的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还摆手让他过来瞧瞧。

大嘴好奇的走过来,等看到这凸出物时,他嘴巴大张,似乎要说啥。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巴,往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我带他远远躲到一个角落里。

我跟他说耳语,“嘴哥,你都看到了吧?”

大嘴轻声嗯了一声,回话说,“他娘的,这跟踪器是哪来的?难道是大维放上的?”

我心说什么跟踪器啊?大维是彪还是傻?吃饱撑的没事干,给自己走私船定位?

我分析说,“这很可能是窃听器!看来大维对你刚才的诡笑念念不忘啊!”

大嘴想了想,很肯定的连说对。但他也没想的太多,还担心上了,说有这玩意在屋里,我们说话都不方便了。

我却持相反态度,跟他说,“咱们刚刚还想着怎么拖延大维逃走呢,既然有这个窃听器在,这事成了!”

第二十三章 反间计

我凑到大嘴耳边,嘀咕了几句。大嘴拿出一副极其崇拜我的样子说,“圈儿,你太他妈损了!”

我本来还有点自豪感,但一听大嘴的话,咋觉得变味了呢。但我没计较这个。

接下来,我和大嘴合伙上演了一出戏。

我本就肚子疼,蹲木桶上大便,这倒不是装的,只是趁空我又跟大嘴聊天。

我俩先随便说说以前的事,比如来深川后的,甚至在警局的日子等等,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随后我话题一转,跟大嘴念叨,“嘴哥,你看大维那傻逼样儿,还以为他自己多了不得呢,其实还不是中了咱们圈套?”

大嘴故意嗤了一声,接话说,“可不是么?他一定万万没想到,他身边最近的人会出卖他。”

我又把话头儿接过来,“刚才咱们都看到了,他对小雅(阿雅)啥态度,却不知小雅早投靠警方了。他费劲巴力的挣了一堆见不得光的钱,还得逃到泰国才能花,但再看看小雅,跟咱们玩了一出苦肉计,只等里应外合的把这案子一破,她领取警方的高额赏金,就能正大光明的在国内生活了,要什么能没有?”

我俩又嘿嘿笑了……

按我原本打算,这话肯定能传到大维耳朵里,他也肯定想法子去套话,试探阿雅。这得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出乎意料的,过了四五个小时吧,当我和大嘴肚子都饿了时,有人来到木屋前,还砰的一声把木屋门踢开了。

这是大维,他带着几个手下一起往屋里走,手上还拽着阿雅的头发。

阿雅整个人都坐到地上了,被拖着往前滑走,而且她还受了重伤,浑身上下全是一道道的伤痕,估计是鞭子抽出来的,另外她左侧腮帮子肿了,很明显被打过。

阿雅根本没个美女样子了,反倒拿出像野兽一样的凶光,盯着大维。

大维不理阿雅,但火药味特别浓。

他撒开拽她头发的手以后,又举起一把手枪,指着我和大嘴说,“妈的,当什么周瑜和黄盖?想骗老子,门都没有。”

顿了顿后,大维吼着说,“一个骚娘们还不足成事,说!这船上还有谁是叛徒?”

我和大嘴沉着脸,没接话。这时阿雅呵呵笑了,只是笑的很冷。

大维甩手抽了阿雅一个巴掌,不解恨的连骂,“贱人!”

阿雅随后也开口了,“代大维,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十八岁跟了你,为你跑前跑后,啥事没做过?甚至光孩子就打掉两个,你他妈现在说这种混话,还怀疑我?我瞎了眼!”

大维不想听这个,气的脸通红。

我和大嘴趁空互相看了看,我俩很默契的打定一个主意,这时候,我们开口说啥都不对。

承认阿雅是警方的人,有点假!不承认吧,万一大维信了怎么办?

我和大嘴继续沉默不语,我打心里觉得,大维对别人的微表情很在乎,我就又装着一瞬间露出诧异的样子。

这也被大维捕捉到了,他压不住性子的再次追问,甚至打阿雅。

阿雅原本的一身伤,跟大维有绝对的关系,现在她彻底熬不住了,疯了一般的跟大维身后那些手下提高声调的说,“你们瞧瞧!我这个下场,你们还帮这个畜生干什么?”

这话太戳人心窝子,或许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发生过啥我和大嘴不知道的事了,现在火药味再次升级,大维嘀咕几句,竟一怒之下,拿枪盯着阿雅的右眼珠,扣动了扳机。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阿雅脸上多出一个血洞,还有红白相间的液体从里面溢出来。

阿雅一下子死了,无力的瘫下去,最后躺到地上。

大维又用枪指着我俩。我知道现在再不说点啥,很可能小命就交待到这儿了。

我壮着胆子,拿话点大维,“开枪啊?反正我俩是人质,你爱杀就杀!”

大嘴更是立刻接话,“大维,咱们以前是同事,你忘了嘛?”

我心说大嘴真行,关键时刻总能机灵一把。他这话言外之意,大维说过重情重义不杀我们的话,如果现在大维开枪,无疑在手下面前又丢了把人!

大维犹豫了几秒钟,我却熬得如隔三秋。

最后大维骂了几句,让手下死死看住我俩,带头离开了。

等木屋门再被关上时,我忍不住大喘气,甚至脑门的汗呼呼往外溢。我和大嘴没急着说啥,都坐在干草铺上。

就凭大维刚才的举动,我隐隐觉得,这人太猜疑也太敏感了,会不会跟他是走私犯头子有绝对关系?我不知道!另外他口口声声说阿雅是叛徒,还有最恨叛徒之类的话,但他咋就不照照镜子,难道忘了,他本身也是警界的“叛徒”嘛?

我和大嘴一直这么坐着,却没人给我们送餐,估计是大维授意的。

最后我俩上来倦意,就躺着睡着了。但我们睡得不太死,迷迷糊糊间,我突然听到哒哒哒的声音。

我猛地睁眼并坐起来,大嘴慢了半拍。

能品出来,这是枪声,而且枪声很有节奏感,甚至声响不太大。我想到了警用微型冲锋枪。

我把这猜测说出来,大嘴赞同。

我俩心头一喜,因为枪声代表着警方赶来了,正跟大维这帮人恶斗呢。另外能用微冲的,很可能都是特警。

我又跟大嘴提醒,这期间大维别在走投无路之下,先派人把咱俩杀了。

我俩都很敏感,也合计着有啥办法能把木屋守住。但很快的,我们注意力全被转移了。

因为外面大乱,枪声四下响起不说,我突然听到有人吆喝几句,随后咚咚咚的声音传来。

这也是很古怪的声音,我冷不丁很纳闷,心说会是啥发出来的呢?

而且随后还出现爆炸声了。大嘴忍不住骂了句,“我操啊!投(掷)弹筒!”

我心里一沉。我也真没想到,大维的船上竟预备了这种家伙事。而且投弹筒这种东西,跟迫击炮没啥太大的区别。

想想看,警方用微冲,敌方用炮弹,这场仗能打赢才怪。

我心乱如麻,也想着跑出去支援,但我偷偷走到屋门前,稍微打开缝往外瞧了瞧后发现,门口守着两个人呢。

我死心了。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吧,我们所在的船还启动了,似乎要往外开。

这时枪声很少了,估计赶来的特警牺牲的差不多了。

但也不得不佩服的说,这帮特警是好样的,没有人退出战场,最后还有少数特警跟走私船贴近了,他们往上撇了几个手雷。

走私船上传来两声爆炸,不过手雷威力没多大,根本影响不到啥。

我和大嘴本来在木屋里默默待着,突然的,我听到木屋外传来很轻微的咣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墙壁上了。

我第一反应是手雷。我招呼大嘴赶紧趴下,我还把脑袋抱的严严实实的。

但接下来没啥反应,我又纳闷的抬起头,四下看了看。

木屋外看守我们的敌人并没留意到这声响。而传来响动的墙壁下方,正好还镶着那个铁栅栏口。

我就一点点凑过去,顺着铁栅栏往外看。

我发现自己并没猜错,外面确实落着一颗手雷。只是手雷没拉线,也就没爆。

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心说这撇雷的特警是不是塞钱进的警局,咋这么不专业呢?

但这颗手雷能意外落到这儿,对我和大嘴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了。

我赶紧顺着铁栅栏把手伸出去,想把手雷拿过来。只是我胳膊有点短,差一截才碰到雷。

我就扭头喊大嘴,让他过来。

我本以为他手长胳膊长的,拿个手雷,问题不大。谁知道老天似乎在考验我俩,大嘴使了好几次劲,也就差三五厘米,就能把手雷摸到了。

这一刻,我急的都想抽大嘴,心说你个不着调的,小时候咋不多吃点盖中盖补补呢,那时再长高一点,现在不就成了?

大嘴闷头想想,他倒是突然念叨,说有招了。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招儿是啥,就默默看着他。

我们的木屋里,除了我俩,还有阿雅的尸体,隔了这么久,她身子有点硬了,甚至身下聚了好大一滩血。

大嘴也不嫌恶心,直接踩到血泊中,蹲在阿雅身边。他把阿雅的手举起来,又一发狠,张开大嘴咬了过去。

我觉得大嘴应该有个外号,叫鳄鱼或鲨鱼,因为他的牙齿太强悍了,咬了几下,就把阿雅的中指齐根咬断了。

他含着中指,又跑了回来。当我面,把它吐出来。

我有点崩溃的感觉了,大嘴又不耽误的把中指夹在他手指上,再次顺着铁栅栏伸了出去。

这次有阿雅的中指帮忙,大嘴勉强碰到手雷了,等扒拉几下后,终于把手雷弄了过来。

我俩如获珍宝的捧着它。我说了接下来的计划,我俩务必想办法,用手雷把门口两个男子解决掉,我们再抢了他俩的枪,趁机溜到走私船上捣乱。

大嘴拍胸脯,说这事交给他了。

我没想到他竟懂得挺多。又虐尸去了,拽下阿雅一把头发,用这些头发接起一根长线,把手雷巧妙的绑到门口了。

这样一旦外人有人开门,这手雷就会被拉线,七秒后爆炸。

我和大嘴悄悄站在门口,我俩都想着一件事,如何能既把敌人引进来,又让他们在门口站上七秒钟。

我承认自己馊主意挺多的,灵机一动后,又凑到大嘴耳边念叨几句。

大嘴听的一愣,盯着我,那意思就好像再说,你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啊?

第二十四章 出笼双蛟

都这时候了,我摆手让大嘴别犹豫了。大嘴信我,也倔强的一点头,那意思来吧。

我俩稍作准备,又一起对着屋门duang、duang的敲起来,而且幅度之大,让木门直晃悠。

在门外守着的两个大汉冷不丁不知道发生啥了,不过也挺警惕,试探的把门打开。

他俩盯着我俩,其中一个问,“怎么回事?敲个几把门!”

大嘴没回复啥,我拿出一副略带神秘的样子,跟他俩说,“站在门口别动,让你们看一件怪事。”

在他俩诧异的目光下,我和大嘴一同往后退,一直到屋正中间。

有个汉子忍不住,甚至还拿出狐疑样,想不听我的,迈步往里走。

我又拿出很认真的样子,喝止他。其实这就是我拖延时间的计划,按说啥屁事没有,但我跟大嘴学了一招,就是故作神秘。

而且在两个汉子推开门的瞬间,手雷就已经启动了,我一直在心里默数着,这么一耽误,时间差不多了。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一眼,又毫无征兆的一同扑到地上。

这俩汉子看的更迷糊,不过再也没有让他们思考的时间了。轰的一声响,手雷炸了!

我抱着脑袋,觉得有股热浪冲了过来,就好像有个无形的大手一样,狠狠蹂躏我身子一下。

等热浪过去了,我急忙抬头看。

屋门都被炸坏了,甚至有一处挨门的墙壁也裂开一个大口子。

那俩汉子死的不能再透了,倒在地上。我心中一喜,念叨句,“成了!”

我和大嘴也没谁强调啥,一起争先站起来,往门口冲。

这俩汉子带的武器不一样,一个拿的手枪,另一个是AK步枪。大嘴太不地道了,直接奔着步枪去的,还毫不含糊的一把将其举起来。

我退而求其次,把手枪捡起来了。

爆炸声也被船上其他走私贩发现了,这时已经有人露面,正往我们这边赶呢。

我和大嘴压抑的够了,这时大嘴发威了,把步枪调整成连发状态,对准露面的敌人,哒哒哒的打起来。

我发现大嘴在打枪方面挺在行,一波子弹过去,敌人全中弹倒下来了。

但很快又有新敌人出现,大嘴就用AK招呼他们。他们找到掩体后,虽然被大嘴的火力压制着,却还能趁空反击几下。

我拿的手枪虽弱,却也不惧怕,配合大嘴,断断续续的开枪。

大嘴还问我,“圈儿,接下来怎么走?”

我俩一直在木屋躲着,对整个走私船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我有个概念,在我们右前方,刚刚传来投弹筒的声音,而且现在大体打量几眼,那里也应该是船头所在地儿。

我俩肯定不能往那里奔,不然岂不撞到火力点上了?

我因此拿定主意,招呼大嘴,往左后方撤。大嘴应了一声,他还负责殿后。

这一路上,我们倒没遇到啥大危险,只是跟追击而来的敌人周旋着。趁空我也四下看了看。

我们确实在一个洞穴里,只是这洞穴很大,有股子大溶洞的感觉。而且很高,上下差得有个几十米或百八十米的。

我一方面打心里顿悟的啊了一声,一方面也挺纳闷。

让我明白的是,亏得这溶洞够大,投弹筒才能发挥出威力来。再说让我不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在海上的小岛中?还是在深川或三娅沿海的某个岩洞内呢?

我现在没法知道答案,这时走私船也在航行着,估计是被刚才警方突袭事件吓得,他们不敢在这里继续藏匿了,很可能这就要强行逃到公海,转而去泰国。

我和大嘴也不是能无穷尽的逃下去,最后来到船尾,这里原本有两个人,一番枪战之后,我俩发挥超常,把他俩消灭了。

这一刻,我和大嘴也并非毫发无伤。

我右腿上被子弹擦出一个伤口,大嘴肩膀中了一枪,却不致命,也不影响活动。

我本来都有后悔的心思了,心说我和大嘴非得逞什么能?捡个手雷就坐不住,非得逃出来得瑟!现在好了吧?没外界的支援,就我俩跟一船人死扛,也不知道能抗多久,甚至很可能因公殉职。

但我相信,大嘴跟我一样,打心里不后悔。原因很简单,关键时刻要没那股拼劲,没那种胆色的话,就别考警校,别当刑警。

我俩打定主意抵抗到底,这一刻却也应了一句老话,天无绝人之路。

我发现船尾一个栏杆底下,放着两个箱子。我有种感觉,刚刚打死这两个人,或许是特意守护这箱子的。

我撇开大嘴,当先冲过去,等把这俩箱子打开后,我愣了一下,接着是忍不住的狂喜,甚至都笑出声来。

大嘴不知道咋回事,还骂咧了一句,说你傻了?这场合还有心笑?

我都顾不上拿枪了,腾出双手,从这俩箱子里捡出两件东西给大嘴看。当大嘴看着我手里的投弹筒和大脑袋榴弹时,他都忘了刚刚说我啥了,咧开大嘴嘿嘿傻笑。

我让他多用心掩护我。大嘴应了一声,也豁出去了,玩命的扫射,大有败家不过了的样子。

而我赶紧拿出两个投弹筒,并排摆在一起。又拿出两个榴弹。

我还是头次摆弄这玩意儿,要遇到一般人,或许手生之下连怎么用都不知道,我却看着投弹筒的外表,也因为曾听朋友讲过它的原理,心里有点谱了。

我先找到击发杆,拉动后,把榴弹放进去,之后我又看了看前方,估算下距离,这样好调整调节杆,让榴弹打到瞄准地方附近。

这本是一个挺耗时的事儿,大嘴先没耐心,忍不住跟我说,“别几把研究了,圈儿,快射吧!”

我倒不是怕他念叨,而是真不懂这调节杆上的数据,最后我心一横,心说去他姥姥的。

我拉动击发机上的皮带,咚、咚两声响,榴弹像箭一样出去了。

但接下来意料不到的事儿发生了,这俩投弹筒角度太高了,两个榴弹都打到洞穴顶上,轰轰爆炸了。

这是何等威力?我相信没感觉错,整个洞穴都抖动了一下。

我本来想炸船啥的,最终却来个“塌方”事件。伴随着轰鸣声,无数的巨石碎土往下落,都砸到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