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这问题上太较真。铁军担心马上会遇到绑匪,让我们小心警惕之余,也最好都把手电关上。

我们四个照做,问题是这么一弄,这里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见。

我记得妲己夜视能力就很强,铁军跟妲己差不多,但这可苦了我们四个。

我们一商量,又不得不采取个折中的办法,各自捂着手电筒,让指缝中能露出稍许的光,勉勉强照个亮。

我们继续出发深入,这样走了一会儿,又转过一个拐角后,我终于听到了铁军强调的那个呻吟声了。

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我们都变得警惕起来。

铁军当先对远处望了望,压低声音说貌似有个人躺在前面,让我们一起把电筒打开,对着前面照一照。

我们四个也没笨的直接打电筒,全都找洞壁贴着站好。之后四条电筒光,全射了出去。

这下我也看清楚了,在三四十米开外的地上,背对我们趴着一个人,他穿着风衣,看不到脸和身子,但呻吟声就该是他传出来的。

我们不知道这是谁,是人质还是绑匪。铁军对着这人喊了几句,“王昕昱?”

他一直静静躺着,并没应声。

这期间我还留意远处的情景,并没其他人了,更别说绑匪的影子。

我问铁军,“要不要凑过去?”

铁军有些犹豫,不过很快的他又对我们说,“找个人先去探探路。”

大嘴和两个老刑警竟很积极的都指着我说,“让圈儿过去吧。”

我心说凭什么?铁军是领导,我们从这个层面考虑,不能让他冒险,但我们四个是平级,凭啥不抓阄就让我去?

但我一个人,拧不过他们三个。我吃了这个哑巴亏,一手握电筒,一手提着枪,一步步的往前走。

我打心里挺怀疑的,怕前方有啥猫腻,会不会这是个假人,我一碰到它别触发啥机关。

但我考虑的不周密,又或者说敌人实在太狡猾了。我走着走着,当又迈步踩到前方地面时,这里突然往下陷了一大块。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甚至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掉到一个布满尖刺的大坑里。

铁军也及时喊了句,“圈儿,快撤!”

我纯属被潜意识带动,而且我脚下也并没出现啥大坑。我一扭身,原路冲了回去。

现在也就是没秒表,不然算一算速度,估计我能入选奥运会的种子选手了。

我跑的极快,最后大嘴喊了句,“都卧倒。”我更是不顾一切的狠狠扑了出去。

我发现自己太实在,大嘴这么喊,他们也只是意思一下的半蹲着,而我是实打实扑出去的,摔倒地上,那股疼劲就甭提了。

我摔得呲牙咧嘴不说,又盯着大嘴看。那意思,你刚才为啥喊卧倒?

大嘴纯属太敏感了,又长吐一口气,说没事啦。

这一刻,我特想用拳头垒他一顿。不过危险并没过去,当我正起身时,轰轰声传来了,辨一辨方向,还是从拐角处发出来的。

铁军反应最快,喊了句不好,扭头往回冲,我慢了半拍,却也嗖嗖跟在他后面。

当我转过拐角时,看到一个铁栅栏门正从洞顶往下的落了下来。合着我刚才踩那一脚,触发的是这个玩意儿。

在铁栅栏门眼瞅着落地时,铁军已经赶到它旁边了,只要他就地一滚,就能顺利出去。

但这一刻,他又扭头看了我们一眼,一耽误,错过这个机会了。

伴随砰的一声,我们五个全被铁栅栏门困到洞里了。

那两个老刑警都稍微露出害怕的样子。我和大嘴倒没啥,毕竟跟铁军处理过两桩奇案,也算见过场面了。

我们一起站在铁栅栏前,又推又晃的试了试,但铁栅栏很结实,有纹丝不动的架势。

铁军还把手机掏了出来,看有没有信号。

他这是卫星手机,就算在海上,甚至荒无人烟的地方,也能打电话,问题是,现在是山洞里,这种鬼地方,连卫星都探不到。

看他咒骂了一句,我心里一沉。

我们又不得不把精力放在铁栅栏上,想怎么样破坏它,而且现在的局势很明显了,我们落入绑匪的圈套了。

这也是我头次遇到这么凶悍的绑匪。

我抛开杂念,观察铁栅栏一番,不过实在是对这方面的研究不多,铁军倒挺积极,最后还爬到顶端瞧了瞧。

等落身跳下来后,他指着顶处两个地方,跟我们说,“那里有两个连接轴,把它弄坏,这门会自行掉下来。”

我们没带锤子、锯这类的东西,更别说冲击钻啥的了。

但我们都带着枪,铁军的意思他先来,用56式步枪试一试。

我们四个退后,防止弹道反弹。他又举着枪,瞄准一个门轴,砰砰的连续打了五枪。

随着一声声枪响过去,我整个心也越发的焦急,但第五枪之后,门明显松了一块,这表明一个门轴被打坏了。

我心里一喜。铁军沉得住气,拿出处惊不变的架势,继续瞄准另一处。但没等他开枪,山洞深处有动静,吱吱吱的。

我没寻思会有这种变化,心里突然毛愣愣的。

我跟大家一样,警惕的往身后看。这一瞬间,我还看呆了,甚至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

大嘴更是念叨句,“操啊,啥玩意这是……”

洞穴深处出现一堆密密麻麻的绿光,跟鬼火似的。我第一反应,心说这全是死人魂魄?还是说是什么古怪的飞虫?类似萤火虫那种。

但我一时间下不了结论。铁军呢,观察一番后,沉着脸说,“是一群大老鼠。”

我搞不懂为啥这些老鼠会眼睛冒绿光,不过心里却平静了不少。

我太知道老鼠这东西了,偷吃又怕人,别看它们成群结队的出现,但我们五个大老爷们并排这么一站,弄不好都能把它们硬生生吓回去。

铁军表情越发严肃,也不急着开枪打门轴了,我们四个反倒一脸轻松的样儿。

这样过了一小会儿,这帮老鼠在我们四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也很巧的,它们把躺地上那个“人”围住了。

我们用手电照着,看的清清楚楚。这帮老鼠个头不小,有半只猫那么大,另外被它们一捣乱,那人彻底垮了。

其实就是个假人,被棉花填充的。

大嘴还插科打诨的问我,“圈儿,喜欢吃老鼠肉不?用不用大嘴哥帮你抓几个回来。”

没等我回答啥,铁军让我们都别开玩笑了。

他又指了指那些老鼠,问我们,“看到没?这帮老鼠的牙都偏长。”

我没他那么好的视力,只模模糊糊瞧个大概。

我打心里也纳闷了,心说难道这帮老鼠的基因有啥缺陷,天生一个个的大龅牙?

大嘴也插话,问铁军,“牙长咋咧?”

铁军说,“老鼠这东西,牙是不断生长的,要是它们经常吃东西,再找木头、电线啥的啃一啃,就能把长牙磨短,而眼前这些老鼠,牙能这样,只能说明一点,它们很饥饿。”

我突然心里一紧,而且隐隐意识到一个不好的可能。

没等我们再说啥,这群老鼠中有几个长得最为壮硕的,当先带头往我们这边冲。

其他老鼠随后也跟潮水一样。

我血压突然飙升,心说这帮老鼠被饥饿闹得,真要逼急了,岂不是要把我们啃了?而且就凭它们这牙口,估计吃完连骨头渣都不带剩的。

我们五个也没谁提醒,全举枪对着老鼠开火。

一时间枪声大作,倒是挺有声势的,但我也明白,我们这五只枪,加一块还不如一个喷火器顶用呢。

我们打了一波子弹过去,确实弄死几十只老鼠,它们周围的同伴有立刻调转矛头得,疯狂吃它们。只不过大部分老鼠,还向我们冲来。

我们四个前后打光子弹,正急着换子弹呢,铁军的步枪倒还能抗一会儿。

问题是,他打着打着突然停手了。我抽空看铁军一眼,不知道他咋想的。

大嘴更是来一句,“铁哥,不能停!”

铁军不理我们,摸向后腰。他穿的是个大夹克衫,我是真没想到,他后腰上偷偷挂了三个手雷,估计是出发之前,他去枪库领的。

他把三个手雷迅速撇了出去,而且都很准的落到鼠群中。

砰砰声过后,又死了好一大群老鼠,这帮老鼠有些胆怯了,在离我们十米开外的地方止步,又慢慢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当然了,那些死老鼠也被同伴拽走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这帮老鼠撕咬着自己的同类。但我们也没闲着,很快把弹药都填充好了。

这一刻,我心里特别怕,因为我想的是,这些死鼠一旦被吃完了,接下来不还是轮到我们么?

铁军却给我们打气,让我们时刻留意死鼠的动态,他又举着步枪,对着铁栅栏上方打起来。

我知道,现在我们在豪赌。赌在老鼠大军发动第二波攻势前,我们能逃离此地!

第五章 阴谋

这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处在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里。我们四个举枪举的也没丝毫松懈。

我相信,一旦鼠群有大动静,我们就会立即开火。

但我们所有人都忽略头上方了,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能想到这里会有问题?

在洞顶边缘,原本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突然间这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来,这是一只肥老鼠。

它俯视着我们。刑警老赵离它最近,它就把老赵当成目标,猛地扑了过去。

等落到老赵的肩膀上后,它又不客气的对着老赵脖颈狠狠啃了一大口。老赵惨叫一声,这突来的一嗓子,倒是把我们几个也吓得够呛。

我盯着老赵。这时老赵有些急,更有点迷糊了,一边伸手拽老鼠,一边要举枪。

看得出来,他想用枪把老鼠打死,问题是他这么做了,岂不也会打到脖颈上,来一把自杀?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握枪的手拽住了。随后砰的一声响,一发子弹在我面前飞过,我心头一震,吓出一身冷汗来。

大嘴和另一名老刑警也赶过来帮忙,大嘴真不客气,一把抓住肥老鼠的后背。

其实大嘴想的挺周全,没强行往下拽老鼠,不然很可能连带着,也把老赵脖颈一块肉弄下来。

他先用尽全力的捏老鼠。老鼠疼的吱吱乱叫。大嘴趁空再一提。

老赵的脖颈呼呼往外冒血,另个刑警用手给他捂着。大嘴四下看了看,又将乱扭的老鼠对准一处洞壁狠狠投了过去。

我隔远听到砰的一声响,这老鼠当场被摔成重伤,估计离死不远了。

但我们这一系列举动,也让远处的鼠群有点小动作。它们默契的停下其他活动,一同盯着我们,甚至都不吱吱叫唤了。

山洞里一下子清净不少。我却觉得这不是好现象,有种暴风雨前平静的感觉。

铁军也察觉到这个了,索性把步枪调整成连发状态,又对着铁栅栏上方哒哒哒的扫射起来。

这次有效果了,伴随砰的一声响,铁栅栏像解脱束缚一样,还斜歪了不少。

铁军又对着铁栅栏连踹几脚。铁栅栏最后整体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鼠群也突然爆发了,这帮老鼠一个个的跟脱缰野马一般,往我们这边疯狂涌了过来。

我脑袋嗡嗡的,开了两枪后,跟大家一起扭头就跑。

我们五个中,属老赵跑的最慢,而且他运气差,踩着铺在地上的铁栅栏时,一只脚还卡住了。

他被惯性一带,惨叫着摔到了地上。

我知道我们要不救他,等鼠群涌上来,他必死无疑。

我又停下来,扭头看着。我与老赵之间的距离,和鼠群与老赵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我冲回去的风险极大,很有可能救不成老赵,还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

我稍微一犹豫,大嘴跑过来拉住我手了。

他扯嗓子跟我喊,“别傻了,先顾自己吧。”

英雄凭的往往是一股热血,而大嘴这番话,无疑把我的热血浇冷了。我被潜意识影响,心一横,往远处跑去。

此时的老赵显得很无助,一边开枪一边要尽量站起来,但鼠群最终过来,无数的老鼠爬到他身上撕扯着。

我隔远听到他沙哑的惨叫声,心里在滴血。

这下只剩我们四个了,我们全速飞奔,也亏得这洞穴的地表坚硬,没有啥陷人的泥沙。

铁军带头,我们先后冲过洞口的爬山虎,来到洞外。

这一刻看到阳光,我心里也跟着敞亮了。我想的是,马上骑摩托,他奶奶的,不信甩不开这帮小龅牙畜生。

但等看着眼前一幕,我呆住了。

我们三辆摩托,有两辆的轮胎都瘪了,剩下那辆的轮胎下方,正有几只老鼠光顾呢。它们正肆无忌惮的啃咬着。

我估计再过一会儿,这辆摩托的轮胎也得彻底报废。

我们都急了,也仗着这只是几个老鼠。我们冲过去,想把它们最快速的弄死。

大嘴是真来彪乎劲儿了,最后还抓起一只老鼠,爆喝一声,双手发力,骂了句操你妈的,竟把它大板牙掰断了。

这时山洞里隐隐传来吱吱声,鼠群要冲出来了。

我的意思,我们四个挤在一辆摩托车上逃吧。铁军却盯着洞穴,又看着另外两辆爆胎的摩托,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招呼我们一起把这俩摩托推到洞口,挡在外面。

我冷不丁理解不透,因为这是摩托又不是门,挡的再好也有缝隙。

但我们照做了,随后铁军叫我们退后,他举着步枪等待着。也就没到十秒钟吧,有老鼠钻到爬山虎外面了,甚至要绕过摩托。

铁军举起步枪,对准摩托车砰砰打了起来。

我突然有点明白过劲儿了,也来了一股很强的危险意识。我赶紧蹲下身,抱住脑袋。

轰轰两声传来,这俩摩托先后爆炸了,因为子弹打透油箱了。

这下子鼠群遭殃了,带着油的火沾到它们皮毛上,让它们跟个火鼠一样。我看着眼前的画面,甚至这一刻都怀疑,我是不是上战场了!

我们都眼睁睁看着,饥饿最终败给了烈火,这帮老鼠彻底怕了,扭头又逃回洞里,只留下一些被烤焦的死鼠。

大嘴来了句不和场合的话,说仔细闻一闻还挺香的。

我们四个稍做休整,铁军趁空给杨鑫去了电话,简要说明情况,又让他调派更多的人手过来。

我们不想在这里等待,我的意思,现在时间稍微充裕了,我们试着四个人骑一台摩托走人吧?

但铁军闷头想了想,下了另一个决定。

他让大嘴和另一名老刑警步行往外走,而我和他骑摩托先行一步。

我们仨都不懂他的意图,他也不多说。

我们只能揣着迷糊的服从命令,而且我刚坐在摩托后座上,铁军就把摩托全速开了出去。

我哇哦一声,差点失衡掉下去,但我腰一用劲,又把自己救了回来。

铁军让我拿好枪,时刻准备着。我应了一声。

等我们渐渐远离洞穴,快到山区入口时,铁军警惕起来,四下看着。我也隐隐明白了,心说这里原本藏着洁老儿,他会不会有问题呢?

我没时间问,不久后,铁军一定发现啥了,还把摩托对准灌木丛开过去。

这把我折磨惨了,这里的灌木,有的长着倒刺,我听到自己衣服上总发出嗤嗤声,知道这身行头又报废了。

最后铁军把摩托开到灌木丛中的一片“空地”上,而且这里的空地一看就是人为弄出来的。

要我说,好像有人在这里打斗过,很多灌木被压趴下了,有几处还有血迹。

铁军招呼我一起下摩托,我们蹲在一处血迹前。铁军先伸手抿了一块血,观察一番后,还放在嘴里吮了吮。

之后他又呸了一口,把血水吐掉,跟我说,“人血。”

我皱起眉头,这时远处传来呃的一声。似乎有人再求救。

我和铁军赶紧往那边跑。我俩一起穿过十多米的灌木,发现有人横躺在远处,他双眼木讷的看着上空,嘴角挂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