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这么说没错,谁知道妲己苦笑了笑说,“圈儿哥,你想的太简单了,要我说,这案子才露出冰山一角,甚至这词也适应于凶手。”

我直眨巴眼,心说妲己是不是脑子也受伤了,怎么说胡话呢?

但我没反驳她,让她好好休息,养养伤。

这样一直到天亮,我都没离开医院,一会看看妲己,一会看看被送到病房静养的大嘴。

最后我肚子也饿了,想想也是,这一晚上没少折腾,我就下楼出了医院,找个地摊大吃一顿,我还给妲己打个电话,那意思想吃啥,哥给你打包回去。

至于大嘴,我就没问,因为他还没醒呢。

我以为妲己咋也得点几样早餐呢,谁知道她跟我说,“我不饿,圈儿哥,刚刚铁军来电话了,听那意思,警局那边也有点麻烦事,你也甭照顾我了,快回去看看吧。”

倒不是我消极怠工,而是我更想陪陪妲己。但她语气很坚决,又强调一遍后,还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电话愣愣发呆。我也有自己的主意,就猜妲己想吃啥,就随便买了几样,急匆匆的送到病房,等看着妲己当我面吃几口东西后,我又按她的意思,打了辆出租车回到警局。

现在的警局,一点上班前的安静都没有,很多人已经工作上了。我一打听,才知道铁军和杨鑫都在审讯室那边呢。

我又赶了过去,我还纳闷呢,“这大早晨的,找谁问话呢?”

等到了审讯室门前,我看到铁军和杨鑫并排站在单向玻璃窗前,正往审讯室里凝视着,另外邪叔正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闷头吸着旱烟。

他这旱烟挺熏人的,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另外我也顺着窗户往里看,当看清里面坐着谁时,我诧异的瞪大眼睛。

这人是面具男。我忍不住问铁军,“这……他不是死了么?”

铁军一脸严肃,头也不回的说,“这人身体强壮的吓人,离死远着呢。”

换句话说,昨晚他倒地后,原本都有死亡征相了,却又硬生生挺了过来。

我还想问啥,白老邪突然来脾气了,忍不住喊了句,“小圈子,你给我过来!”

我不敢惹这疯疯癫癫的老头,也不知道他突然犯什么毛病了,就一脸赔笑的凑过去,问邪叔咋了?

白老邪也不抽烟了,把剩下那点旱烟全撇到地上,用脚使劲撵着说,“你咋这么丢人呢?昨晚上跟匪徒打照面,人家肚上缠着炸弹咋了?这把你吓得,竟连连后退!”

我听出来了,他这话是糗我呢,我也多解释几句,我的退后可不是胆小,那完全是一种战略,对不对?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我一旦处理差了,后果很严重的。

白老邪想了想,或许觉得我说的也在理,他消气了,摆手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我没太在乎,又好言好语的哄了他几句。等我再次回到审讯室的玻璃窗前时,突然冒出一个问号,心说邪叔咋对昨晚事发经过这么了解呢,难不成他就是那个枪手?

我偷偷瞥了白老邪一样,他现在蜷在椅子上,有打盹的意思了。

我觉得就邪叔这样的,不可能做枪手。我又猜,很可能是那枪手把当时情况跟邪叔说了。

没等我再往深了琢磨呢,铁军叹口气,说不等了,咱们进去问问话吧。

杨鑫点点头。而且这次没其他人,就我们仨搭班子。

我职务最低,做笔录的工作也当然由我来做了。而在门开一刹那,面具男抬头看我们一眼。

我承认,自己头次遇到这种犯人,他一点喜怒无常都没有,反倒目光深邃,让人琢磨不透。

我和杨鑫先并排坐到犯人对面,铁军没急着坐,反倒凑过去,站在面具男旁边。

面具男被绑着,双手也被手铐子铐在椅子上了。铁军先把面具男的左胳膊撸起来。我看到那个鹰头纹身。

铁军沉默一会儿,突然拿出自言自语的样子说起来,“在整个中国,善于驱赶野兽的,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梅山安化的梅山教徒,另一个就是藏地雅鲁藏布大峡谷里的门巴族,他们都有各自的秘术,能跟野兽做朋友,所以你很可能是这两个地方的人,对不对?”

我听愣了,也头次听到梅山脚和门巴族。面具男没啥反应。

铁军继续说,“而你还善于做炸弹。据我所知,梅山教徒更善于做机关陷阱,而门巴族人,因为他们生活的环境特殊,尤其雅鲁藏布各类资源丰富,大峡谷里更是囊括九个垂直自然带,所以这类族人见识多,脑子灵活,各个都是不同领域乃至物理、化学这类领域的奇才。综合种种考虑,你更应该是门巴族人,对么?”

我继续愣着,而面具男呢,慢慢抬头看了铁军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纯属被潜意识一带,有这么个想法,他这反应,表明铁军的想法是对的。

我也因此更加不明白了,他一个藏地来客,怎么会来到卫海做案呢?还差点把这里的天都捅出个窟窿?

难道真像妲己所说,这案子看似要结束,其实才刚刚开始吗?

第二十一章 黑光

我插话问面具男,“你为什么要针对警方,甚至杀警察?”

我想的是,这或许是这案子的一个突破点,而且一旦他交代这个了,我相信很多疑点也会随之而解。

面具男抬头看了看。动了动嘴唇。

我压着性子等着。但没等他有接下来的举动呢,杨鑫使劲拍了桌子。

伴随砰得一声响,杨鑫又吼道,“还不想说么?快点把犯罪动机,还有绑架的经过都说出来。不然老子对你动刑。”

看得出来,杨鑫动怒了,而我看着他,心里诧异连连。

一方面我觉得他这怒来的有些突然,面具男刚才那情况是好现象,也没到死活不说的程度,另外我问的事还没解决的,他咋又一转话题,让面具男交代别的了?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他的主。我是客,外加他官大的份上,我真有可能沉着脸跟他掰扯掰扯,让他知道自己刚才有别不礼貌。

这时面具男看了看我俩,莫名其妙的诡笑一下,又恢复常态,低下头。

铁军没理会面具男,瞅了瞅杨鑫,突然嘿嘿笑了。

他对我俩使眼色。那意思想别审了,我们出去商量一下。杨鑫肯定给铁军面子,我们仨一起来到会议室外面,坐到白老邪旁边了。

白老邪不参与我们的话题,依旧蜷在椅子里小憩。杨鑫先跟我俩说,“实在看不惯凶手这么装。都落网了,还这么目中无人。而且这案子拖太久了,真的需要给上面一个交代了。”

我没说啥,铁军点头表示理解。

我们又聊了几句,铁军跟杨鑫说,“要不这样吧,给面具男熬鹰,顺带耍点小手段。”

杨鑫点头采纳了,还起身就这去准备了。

等看着杨鑫离去,铁军又单独跟我说,“案子都到现在这步了,而且审讯也是杨鑫强项,咱们不用跟着参与了。”

我不懂铁军为啥有退出的打算。我想多问几句,铁军却张罗着肚子饿了,问我俩去不去吃饭。

白老邪小憩中还摇摇头,说他牙口不好,一会给他带几个酥饼就行了。

我本来吃的挺饱,就摇摇头不想出去,铁军却非说他自己吃没意思,让我陪他。

我这人好说话,外加跟铁军关系处在这儿了,就妥协了。

我俩出了警局,铁军说有一家地摊好吃,要带我去那里,这时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照的人暖乎乎的,我俩就溜溜达达在街上走着。

我发现铁军挺屌丝的,这时还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吊了郎当的,一点老男人的架势都没有。

他闷头想着事,我也知趣的没打扰。等这么走了一会儿,转过一个弯后,铁军抬头看了看,又喊了句,“等等。”

我心说他等啥呢,就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铁军指着上方,让我凑到他身边,在那个角度看看太阳。

我照做了,不过看太阳可不是啥好玩的事,我盯着不到两三秒钟,眼睛就花了,而且这角度的太阳,还被几缕黑云挡了几下,透过来的光线有点黑。

我实在熬不住,揉着眼睛,甚至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问铁军,“有啥好看的?”

铁军说我太实在了,他让我看,看一眼就得了,谁让我长时间盯着了?

我特想吐槽,心说你早点这么说啊?不过这并不是铁军最终想跟我说的话,他又一转话题,点了句,“圈儿,知道么?这次绑架案的情况,就跟这角度的太阳一样。”

我第一反应是,里面有隐情,不然咋能出现黑光呢?

我追问,铁军只是笑笑,并不想多说。但我这次很执着,拿出死缠烂打的劲儿。

我记得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就很墨迹,估计现在的自己都跟他有一拼了,最后我陪着铁军喝豆腐脑时,我也不喝,话题绕来绕去总会回到案子上。

估计铁军也没吃好,最后他无奈的笑了,问我,“圈儿,记得那个呆子么?”

我对这人印象很深,就是让大嘴夜里“尿床”那个。我点点头。

铁军又问,“知道么?他本来不是呆子,十年前还是个名人呢,你猜猜,他以前干嘛的?”

我心说这让我怎么猜?尤其他爱玩尿床游戏,难道以前开了个生产尿不湿的厂子?

这话我没说,反倒让铁军直说吧。

铁军正结账呢,还给白老邪带了五块酥饼,等我俩往后走的时候,铁军意味深长的叹口气,说那呆子,以前为了给他嗜赌成性的爹还钱,当了卫海的一个线人,而且最后还成了“线头儿”,只是老话讲,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在一次任务下,他被罪犯打得脑伤,醒来后记忆扭曲,变成呆子了。

我听完心里挺不得劲的,但我又想到一件事,问铁军,“这呆子不会跟98年的连环抢劫案有关吧?”

铁军哈哈笑了,说你太有联想力了。不过这种回答,也不算否定我。

我们回到警局后,一时间没啥事做了。我俩外加白老邪,一起躲在会议室。我的意思,想看看妲己和大嘴去,但铁军说等等吧,今天很可能有大任务。

我心说面具男都被抓了,还能有啥事?难道说,面具男还有啥同伙逍遥法外呢?

我又想到了一直人间蒸发的许友武,也问了句。铁军不说,也强调不让我问了。

我揣着迷糊,而且这期间我还看到,白老邪手腕上带了一个很怪的皮筋。这皮筋应该是没生产好,原本应该是独立的两个皮筋,却有一段粘合在一起了。

白老邪把其中一个皮筋扯断了不说,还时不时把好皮筋从手腕上拿下来,用两只手指抻来抻去的。

我隐隐想,这皮筋不会代表的是许家兄弟吧?

就这样,我们一直待到晚上十点来钟。我趴在桌子上,正半清醒半迷糊的睡着呢。

会议室外面有动静,而且很嘈杂,好像有任务要出警。

铁军把我扒拉醒了,说果然不出他所料,真行动了。

我诧异的啊了一声,这时杨鑫带着几个手下,正从会议室门前经过,铁军跟兔子似的,嗖嗖窜过去,打开门把杨鑫拦住了。

我稍微慢了半拍,在后面跟着。

等我离近后,听到铁军正问杨鑫呢,“这是要干啥去?”

杨鑫说,“刚接到线报,找到许友武了,他在卫海郊区绑架一名人质,而且带着重武器和炸弹,正跟警方对峙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铁军倒没表现的多诧异,他还建议,我们仨也跟着去看看。

杨鑫说行,而且他还让手下少去两人,让他俩把精力放在面具男身上。

我猜这一天时间,面具男没少遭罪。

我们只开了一辆警车。司机手不错,大约半个钟头吧,就赶到事发地点了。

我大体看了看,这里不太荒凉,离市区并不太远,还是别墅区,也该是卫海有钱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我心说许友武是不是脑子有病?在这风口浪尖上,咋还绑架呢?另外铁军以前提到过,许家兄弟很可能也是这次案子的受害者,怎么跟现在的情况相互矛盾呢?

我一时间迷糊大发了,但脚上没停歇。

我们下车后,来到一个别墅门口。这时门口和墙头上,都守着特警。

特警都拿着微型冲锋枪,全指着别墅里面。亚司宏血。

杨鑫问特警的负责人,“现在什么情况了?”负责人一脸严肃,说不好办,许友武身上带着太多的炸弹,还拿了一把老式的AK,躲在人质后面。

我被许友武的举动震慑住了,还特意跑到门口,顺着往里看了看。

最先让我看到的,是门里不远处有一只鞋,另外我发现特警负责人说的都有点轻了,许友武长得人高马大的不说,脖子上挂了一圈炸药,肚子上更是里三圈外三圈的缠着密密麻麻的小炸药包,还有两根黑线,从炸药包里引出来,又顺着他胳膊,一直延伸到手腕旁边了。他左右手腕上还各挂着一个小按钮,我估计这就是引爆器了。

许友武现在没碰这俩按钮,反倒让人质跪在他面前,他双手举着枪。

警方在墙上挂了两个探照灯,这时全射在许友武和人质的身上了,这也让我能瞧清楚人质的相貌了。

我以为这人质就是卫海某个富商,自己肯定不认识呢,谁知道我越看越觉得面熟。

许友武还发现我了,喝了句,“他娘的,看什么看?说了给老子准备一辆车,现在还没弄好呢?”

他还调转枪口,要对我这边射击。我急忙缩回去。

我又凑到铁军他们身旁,我想的是,现在情况确实棘手,应该找个谈判专家过来。

我这么提了一句。特警负责人无奈的摇头,说刚才来了一个谈判专家,刚进了院子,就被许友武一顿扫射,吓得逃出来了,也亏得跑的快,只是鞋跑丢了一只,不然小命就交代到这了。

我这才明白,那院子的鞋是谁的。而且我打心里客观的想,这谈判专家是不是不够格?关键时刻,让他上,他咋临阵退缩了呢?

杨鑫并没怪那谈判专家啥,他又另一个法子,说调狙击手过来行不?

特警负责人微微摇头,说有那炸药包挡着,难度和风险都很大。狙击只能作为备选。

杨鑫皱着眉。

白老邪原本只是作为一个无聊的旁听者,这时他抬起头,也不哭丧脸了,反倒目光中露出精明之色,跟我们说,“要不让我试试呢?”

第二十二章 谈判专家

我想起以前的一幕了,白老邪突然手一挥,就把赵晓彤降服了。

虽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邪叔用的什么法子,但他这一招,或许能把现在僵局打破。

我当先赞同的点点头,但铁军作为白老邪的死党。却意外地摇头。

白老邪很在乎铁军的意见,一看这反应,他表情一变,又哭丧的低下头。

铁军说让他再想想,我们别打扰他。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我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心说他要想啥?

但铁军不再理会我们,低个头。这样足足想了一分钟。

要知道,现在的一分钟非常关键,这期间许友武还在叫嚣着,问他要的车来没来?要是警方太穷,弄不到车,就把局长叫来,他要跟局长问问话。

我觉得他太嚣张了。咋不叫卫海市长或者国家领导人呢?

特警负责人最后都有点按耐不住了,甚至都想不等铁军,先行离开了。这时铁军回过神,还一抬头看着负责人问,“有防弹盾么?”

负责人说有。铁军让他这就拿过来一个,而且特殊强调,要最大号的。

负责人也真配合,转身往警车那边跑,等回来时。他拿着足足一人高的防弹盾,他问铁军,“够用不?”

铁军点头称赞,又让我举着大盾试一试。

我头次拿这种东西,冷不丁有点不习惯,另外我突然冒出个念头。心说铁军不会是让我举个大防弹盾去院子里跟许友武谈判吧?

我立刻要把防弹盾还给负责人,但铁军拦住我。而且我刚才的猜测只猜对了一半。

铁军让我举着盾挡在前面,他跟我一起进去,这次谈判由他来。

不仅是我,杨鑫和特警负责人都诧异了。铁军让他俩放心,就招呼我出发了。

我纯属是跟着铁军破了两个案子了,对他这人有信心,不然打死不会这么逗比的配合他。

我举着大盾,当先站在门口。

这大盾是清一色透明的,但许友武冷不丁还是看的一愣,又举着枪指着大盾,喝了一句,“这他妈什么几把玩意?我要的车能长这德行?”

我不想回答啥。这时许友武还忍不住举着枪。哒哒哒的对我开火了。

我听到大盾上传来砰砰的声音,甚至还传来好大一股冲击力。

我咬牙挺住了,其实这力道不大,我的臂力够用,问题是,这是子弹打来的,这才是吓人的地方。

铁军趁空伸手推了我一下,算是给我鼓劲了。他还说,“别光站着,往前走吧。”

我费劲巴力的嗯了一声,也一点点迈步。

许友武断断续续开了三次火,最后一梭子子弹都打光了,他很熟练的装弹,就凭着,尤其打AK还这么稳,我断定他是个老手。

而且一点点的,我保护铁军,慢腾腾的来到院中央了。许友武很聪明,看这么打枪不是办法,只能光浪费他的子弹。

他又有招了。他身上这些炸药包,其实也都是独立的。

他从中摸了一个小的,对着我的防弹盾撇了过来。伴随啪的一声,炸药包撞在上面,最后又顺着落到了地上。

许友武用枪指着炸药包,说你俩他妈的再过来试试?信不信老子把炸药弄崩了?

我知道他这么做的后果,脑门刷的一下流汗了。

我觉得铁军太鲁莽了,现在很明显,我俩处在风口浪尖上了。

铁军却跟我完全不一样,他还一脸轻松的嘿嘿笑了,扯嗓子喊,“许二郎,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有这么难么?再说堂堂七尺汉子,你这么用枪欺负我俩,有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