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只有一张石床,奴隶没有资格睡上面, 只能蜷缩在主人脚边。每天起得比鸡早, 睡得比狗晚。早上要起来料理苍翎昨晚猎回来的肉块,做好早饭。好在, 苍翎再凶残也是个小屁孩,每日睡眠时间不短, 早饭做起来,倒也不算紧迫。

自从为苍翎打开了吃熟肉的新大门后,宁婧越发觉得不满足——没有调味料的肉食是比血淋淋的生肉好下口, 但其实也有一股骚味。某次,苍翎带回来的猎物身上的倒刺插着两三个黄绿色的果子,似乎是在拖动的过程里不小心带上的。

宁婧就问苍翎这果子有没有毒,据他所说,这是一种动物爱吃的、随处可见的果子。宁婧大喜,当天中午,她就从系统那借了本食谱,用骨刀在肉块上纵横交错的**,榨碎了果子,把酸酸甜甜的汁液倒入其中,烧熟后,果然消除了那股难闻的骚味。(⊙V⊙)

苍翎嘴上没说什么,但那天中午,却吃得格外狼吞虎咽。

就在他吃完一块,伸手去拿另一块刚烤好、还冒着热烟的肉时,不出意外地被烫了下。

被这个野蛮人奴役了几天的宁婧幸灾乐祸,忍不住缺德地“噗”了一声。苍翎耳朵抖了抖,眯起眼睛,危险锐利的眼光瞬间逼视过来。宁婧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刚才笑出猪叫声的不是自己。

苍翎这才用手夹起那块肉,让它离开乘载的叶片,散散热。

宁婧暗暗发笑,自若地从石头后掏出了一支叉子——这是她在等候肉熟时抽空磨好的,一手叉肉,一手用刀切割,就像在现实吃西餐一样。末了,在唇边吹散了热气,才往嘴里放。

苍翎:“……”

宁婧差点笑出声。她仿佛看到了这小屁孩脑袋飘着一圈的问号,很好奇,可又碍于面子,问不出口的矛盾。顿时就觉得,这个一见面就说要割掉她舌头的小孩儿,貌似也没那么可怕了。

宁婧吐出一口恶气,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便得意洋洋地在苍翎面前转了转粗糙的叉子柄:“没见过吧?这叫叉子,用它吃东西,就不用直接用手拿了,不怕烫伤也不怕脏。听过一句话么?进化,就代表着延长我们的手脚的工具越来越多。”

苍翎不屑道:“奇奇怪怪的东西。”忽然,他顿住了,冷冷地看向宁婧:“你叫我什么?”

宁婧无奈,举手投降道:“抱歉,我又忘了,主人主人。”

宁婧的得意状态没有持续多久,这枚叉子就被没收充公了——毕竟,在这个时代,奴隶的一切都属于主人,不允许有私有财产。若是藏私房钱被发现了,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被处以鞭刑。

宁婧痛心疾首:“噫,奴隶没人权啊!”

系统:“……”

于是,第二天,变成了宁婧幽怨地坐在旁边,苍翎用她的叉子在吃东西,不时揶揄地看她几眼。刚开始还不太熟手,左右手切换了几下,很快,苍翎就掌握了使力的诀窍。而且,宁婧观察到,苍翎似乎没有惯用手,左右手都用得很溜。

宁婧:“这算是兽人自带的技能吗?”

系统:“不算的,大部分兽人都只惯用一只手。”

宁婧顿了顿,又好奇道:“话说,苍翎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进化方向?”

系统:“兽人取名都有根据,你可以往他的名字的方向去猜测。”

空气里飘荡着肉的香气。马死下地走,宁婧没别的法子了,只好哭唧唧地切换回了野蛮人的手抓模式。

宁婧不是一个轻易狗带的人,叉子被夺走后,没过几天,她就重新振作起来,琢磨着弄双筷子出来。到时候,就算苍翎见到了抢过去,肯定没两天就无趣地丢回给她——她就不信他还懂得用筷子夹肉吃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要把树枝磨成粗细相当的笔直筷子,比起找一根末端分叉的骨头加工成叉子,难度要大得多。宁婧尝试了多次,树枝都在中途折断,最终只得放弃了。

于是,那天晚上,苍翎发现宁婧的状态比前几天更萎靡了,像株蔫了吧唧的小草,幽幽地转着烤肉的棍子。

苍翎盘腿坐在兽皮上,正咬着系带,在为自己暴露于外的伤口包扎。锐利笔直的刀锋被熔熔的烈焰炙成金红,丢在了一旁。

透过余光看到那个奴隶的模样,苍翎的唇畔忍不住泄露出了几分嘲笑。

大概是熔铸在骨子里的狩猎本能,他总能准确判断出猎物的年龄。这亚兽人奴隶,估计也就十四五岁。他并不习惯有人进入他的洞穴,在一开始,只不过冲着对方有预知的能力,想对此加以利用,才先下手为强,把她抢到身边的。

他能猎到的东西比他要吃的多得多,所以,并不介意多养一个奴隶。可养久了,他却发现了这其中的一丝难以言喻的乐趣。因为膝盖受伤,她走得很慢,却从来都不喊疼。她吃得少、睡得乖,被抢走了那个奇怪的叉子,明明在生气,却不敢反抗他,像只敢怒不敢言的小动物似的。

不仅这样,她还懂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水要放在容器里,在火上烧沸腾了,凉下来才喝;比如刚处置完猎物,手上的血还没洗干净时,不能去抓烤熟的肉……

他表面不屑,其实私下都尝试过,最终发现她说的是对的。这个奴隶,也许真的曾是一名出色的巫师。

可那又如何,即便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巫师,从他把人带回来那天起,她就已经是他的奴隶了,一辈子都是。

宁婧还在那边惋惜自己的筷子没做成,忽然听到系统道:“叮!人品值提高了,实时总值:15点。”

宁婧:“……”这小野人是磨刀磨出快感来了吗?

刚这么想,一片阴影便笼罩住了她。宁婧讶异地抬头,看到苍翎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摸向她的眼睛。宁婧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那只冰凉的手指只是轻轻地停在了她的眼皮上。

苍翎语气不怎么好,质问道:“你闭上眼睛干什么?”

宁婧:“……”总不能说——我以为你要戳我吧?

“睁眼,我不喜欢别人闭上眼睛跟我说话。”

宁婧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眼皮,苍翎半蹲了下来,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那圆润的瞳孔常年弥漫着纯净而剔透的水蓝色,好像时时刻刻都带着水汽。

苍翎脸上闪过了一丝捉摸不定,他有些迟疑地道:“一直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宁婧:“……”她才想起来,苍翎都使唤了她一个多月了,好像真的不知道她叫啥名。

宁婧把原主的名字“奈菲”告知他后,苍翎哦了一声,就收手走开了。

当晚,两人相安无事,熄灭了大部分的火把,只留门边的一个小火把照明,便各自躺下睡觉了。

这片陆地气候湿润,最近,已经快要进入每年雨水最泛滥成灾的季节了。兽人的山洞没有防蚊措施,半夜蚊子扰人,在宁婧耳边嗡嗡嗡地飞个不停。

在兽人里,苍翎属于挺爱干净的类型。他不像很多兽人那样,毛发都油腻腻的,甚至粘成一缕缕。每次打猎回来,苍翎都会在外面冲干净身体才进来。再加上最近还养成了餐前洗手的好习惯,卫生越来越好了。但当山洞里只有两个活物时,蚊子可不会挑人叮。

天气很热,宁婧却还是用兽皮裹住了自己全身,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生怕被蚊子叮到。石床上的苍翎貌似也被蚊子吵得睡不着,宁婧能听到他翻来覆去的声音。

忽然,苍翎坐了起来,借着月光的银光,他倏地看向了宁婧,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终于,他坐在了床边,伸腿轻轻踢了踢宁婧的被子,命令道:“奈菲,过来替我扇蚊子。”

宁婧:“……”

当晚,山洞内清脆的啪啪声不断。宁婧又默念了一次忍字诀,安慰自己——反正扇蚊子对自己也有好处,便黑着脸,蹲在了床边,老老实实地给苍翎扇风了。

苍翎像个来享受的大爷,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躺在了宁婧面前,手臂垫在后脑勺,闭上眼睛睡觉。宁婧扇了一会儿,猜测他也差不多睡着了,偷偷慢了下来。

“继续。”

宁婧额角的青筋抽了抽,强忍着要把扇子扔到他脸上的冲动,速度快了起来。

宁婧:“噫!奴隶是真的没人权啊!”

系统:“……”

宁婧绝望地说:“这是第一个让我真实地觉得我在被压榨的世界。”

系统:“……”

宁婧一直运作到了深夜,不知什么时候,她终于抵不住周公的诱惑,沉沉地睡了过去,连蚊子也吵不醒她。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山洞外的大雨停了,空气清新,凉风从顶洞灌入,昨晚扰人的蚊子已经不知去向了。宁婧侧躺在了地板的兽皮上,苍翎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睡够没有?”

宁婧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苍翎正翘着手臂,坐在了在她头顶的方向,不悦地看着她。

宁婧连忙往旁边一滚,坐了起来:“我昨晚睡着了?”

苍翎嘲道:“对,所以我把你丢出去喂蚊子了。拜你所赐,我睡得很好。”

宁婧:“……”她晃晃脑袋,觉得不太对劲,苍翎已经站了起来,把绳子丢到了她面前:“把手递出来。今天,我要带你去见我的族人。”

那是一个用藤麻所制的类似于手铐的东西,宁婧叹了口气,老实地把手递了出去,忽然,她瞥见了自己**在外的双边手臂,皮肤光滑紧致,别说蚊子叮过的痕迹了,连疙瘩也没有。

宁婧:“???”

奇了怪了,苍翎总不可能给她拍一晚蚊子吧?他的人设岂不是OOC了?

宁婧的目光扫向了苍翎的上半身,果然,也没有蚊子叮咬他。被牵住洞穴时,宁婧狐疑道:“昨天我睡着后,你没有被蚊子叮吗?”

苍翎嗤笑一句,随口道:“它们怎么可能叮得到我。”

宁婧呆了呆:“什么意思?”

可苍翎没有解释这句话。

苍翎把宁婧带到了部族每次捕猎前,开作战会议的地方——那是一个用木材搭建的平顶棚子,所有被选中下次出战的战士,都会围坐成一圈。而巫师则会坐在中间,解答各种问题,并占卜出发去捕猎的吉日、队伍前进的方向。

距离上次的捕猎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但是,上回刚回来就面临着部族被捣毁的局面,战士们一鼓作气地反攻后,虽然族人的数量少了,但粮食消耗的速度几乎是以前的两倍。雨后是大型猎物离巢觅食的高发期,最容易一举找到多头猎物。也差不多是时候计划下次出行了。

这种会议一般不允许奴隶参与,所以,苍翎刚把宁婧带到时,众人都轻微骚动了片刻。坐在中央的巫师脸色都沉了下去。

宁婧:“……”哦豁,秒懂了——她是时候以神婆的身份上线了。

虽然身份是奴隶,可她的本事,在当天是很多人都有目共睹的。所以,宁婧最终得到了一个席位,坐到了苍翎的身边。

会议正式开始,戍夏死后,苍翎还没成年,所以族长的事务都交给了当初的副族长。他简要地说明了本次狩猎的方向、猎物头数、时长,坐在棚屋中间的三个巫师据此进行占卜。

他们用的占卜方式,和甲骨文很像——炙烧一种不知名的动物的壳,根据裂纹的方向和形状判断结果。最后,一个吉签,两个中签。结论是可以成行。

宁婧越看越心惊。

如果时间线没有出错的话,在原剧情里,这一趟的出行,的确猎回了能养活一个部族一个月的猎物,可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部族选的路线是一段位于山崖边上的路。陡峭狭窄,但走惯了就知道,这条路看似危险,实则脚下的岩石非常坚固。

那问题出在哪里?

——部落捕猎的地方每次都不同,这次的目的地,他们已经有半年多没去过了。大约在三个月前,那里发生过一次小型的地震。因为事发在深夜,所以没人察觉到。但是,那片山崖底下的土层结构,其实早已变得岌岌可危。

祸不单行的是,在雨季开始后,雨水渗入岩缝,湿润了底下的泥土,让不稳固的地方变得更加脆弱。

去的时候还好一点,可回来时,那么多的人再加上猎物的重量一起压迫,那段山路就像积木一样,轰然倒塌了,顺着笔直的峭壁滑入了深渊。

若把付出的这个代价和他们得到的猎物相比,这次的狩猎,注定会失败。

而苍翎,也会因为这个事故而受重伤。

当然,原剧情呈现出的结局标明,苍翎并没有在这事故里死去——在后续故事里,他可占了很多戏份呢。可当宁婧捊顺了这个事件后,她终于明白,这就是剧情的漏洞。

在连成兽人都难以自保的危险境地里、在这个断根腿骨就可能感染死亡的时代里,苍翎一个未成年的兽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边厢,巫师定吉凶的步骤已经快结束了。虽然苍翎把宁婧带来了,可显然,在三个德高望重的巫师的肯定下,众人对新一轮捕猎充满了信心。已经没人打算让她发言了。

苍翎听得很认真,宁婧用力地掐了掐他的手背。

在猝不及防下,苍翎被掐得低低痛呼一声,回头瞪了宁婧一眼。

众人被这声音吸引,纷纷看向这边。机会来了,宁婧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等一下,我有不同的见解!这次的狩猎不能成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团叽的结局一定会让你们感到惊(xing)喜(zai)万(le)分(huo)的,哈哈哈哈哈~~~(づ ̄3 ̄)づ╭

第117章 第八只小团子5

此话一出, 苍翎错愕地看向宁婧。其余人则都面面相觑,三位刚给出了可行信息的巫师都皱起了眉头。

系统:“警告:用言语、图画等方式向原住民剧透未发生的剧情, 是严令禁止的行为, 请宿主不要尝试。”

宁婧点点头。

规则不允许她透露出“大多数的战士会死于回程的倒塌事故”这个剧情。但是,不代表不能陈述已发生的客观事实——比如说,地动。

族长手执悬满了战利品碎牙的权杖,目光炯炯,威严道:“为什么不能成行?”

在四面八方的注视下, 宁婧挺直了腰杆, 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把她要说的话套入了一个原始人能接受的模板里道:“我的神力并非来源于巫蛊,而是来自于星星。当我向天占卜时, 我预见到了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战士被泥石掩盖, 纷纷罹难的情景。它告诉我, 你们所定下的路线,某个环节曾在不久前发生过地动, 如果坚持成行, 可能会引发灾祸。”

再厉害的部落巫师的占卜,顶天也只能给出粗略的吉凶, 不可能精细到每个细节都汇报给你听。

比如说,上回捕猎出发前, 褐土的巫师占卜的结果是两个吉签,一个凶签。结局大家也知道了,这边的战士前脚刚走, 那边的蓝叶就趁虚而入。虽然,在反杀的经历拉锯战后,褐土是最终的胜利者,也获得了更多的土地和奴隶,但损失也惨重至极。

光看那二吉一凶的占卜结果,根本猜不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而如今,宁婧却是直接把画面描述了出来。大伙儿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地动?”

“她说的是那种整个大地都在震动的恶灾吗?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大地摇起来时,足以移平一座山!土地还会劈出又深又长的沟壑!”

“不可能!如果不久前发生过地动,我们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地动起码几十年一次。若前不久才发生过,不就反而说明了近期很安全吗?”

“三位巫师大人也没说什么……”

……

满场嗡嗡的议论声中,她镇定地迎接着各种怀疑的视线,轻轻挠了挠绑着她手腕的粗粝绳索。弹出来的绳丝划得她的手腕内侧有点疼。

年老的巫师掀起了厚厚的眼皮,眼球浑浊,皮肤枯瘦黧黑挤出一道道褶皱,像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树妖:“荒谬。蓝叶的奴隶,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话?”

“这是无法被证明的,不如说,我就是为了不让它成真,才说这番话的。”宁婧摇摇头,朗声道:“现在已经进入了雨季,洪流多发,山地的泥块经过一次地动的影响,已经变得很脆弱了。再被流水日夜冲刷,难以估量其松动程度。一个人走时还不明显,当几十个人加上猎物一起碾压过它时,坍塌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

宁婧良心劝告了一把,她已经尽己所能,把可能出现的危险都摆到了部落的人面前了,就挨个提捏着他们的耳朵吼一句“你们还要坚持就是在找死”了。(=_=)

奈何,宁婧高估了奴隶的话语权。虽然这番话是引起了一点议论,但其影响力和三个巫师的话根本没法比,没人相信她。当然,更深层次,这也是因为她没有触发隐藏剧情,这个事件依旧是原剧情里必走的环节,所以根本绕不开。

最终,狩猎还是按照了原定的计划进行。

半个月的时间在准备材料、翻新武器间匆匆度过。转眼,就到了出发前的那天晚上,故事完成度上涨到了30%。

虽然原始时代的气温普遍比现代要低,但也相当闷热。尤其是下雨前,乌云翻滚压顶,空气闷热,好像把人投进了一个蒸锅里,还不带透透气的。

苍翎已经把石床上的兽皮收走了。可怜了宁婧,由于不能直接打地铺,所以大热天的依旧躺在兽皮上入睡。哪怕只盖住肚子,也总会在半夜热醒,冒了满脖子黏黏的汗。

于是,宁婧琢磨着弄了张吊床。她用洞穴里猎物的长毛编织成了数根麻花绳,再把它们连接在一起,一张简陋的清凉吊床就出现了。苍翎看到这个古怪玩意儿,当时没说什么,可宁婧看出了他其实很好奇,就很识趣地再弄了一张缩小版的给他。果然,苍翎爬上吊床后,人品值倏地就提高了15点之多。

这天晚上。

树叶制作的简易灯罩上涂了一层树油,可以防止火焰隔空传热,烧毁叶片。叶片的细枝脉络隔着火光,疏疏地在石壁上跳跃。宁婧盘腿坐在网床上,双腿间放着几块发红的磨刀石,双手均匀地推动一把猎物腓骨改造而成的小刀。

狩猎没说不让带着奴隶出行,只要战士本人愿意即可。照目前来看,坍塌事故十有八九会发生,偏偏原剧情对这段只有一笔带过,面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境况,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吧。

银河静谧深邃,虫子的叫声从草丛里传来。苍翎懒洋洋地倚在了吊篮上,静静地看着苍穹。

磨好了,宁婧把小刀**刀鞘,躺了下来,吊床轻轻晃动。她随口道:“明天就要出发了。其实,真的非去不可么?部落存粮还有那么多,狩猎不急在一时吧。”

本来没指望苍翎有反应,没想到他忽然开口道:“奈菲,你真的以为这次出行只是一次简单的狩猎么?”

宁婧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坐了起来,迟疑道:“什么意思?”

苍翎没说话。

宁婧脑海开始快速转动。原剧情里,压根儿没写过他们这趟狩猎的目的不单纯啊。

除非,他们原本是想借狩猎之名去做点什么的,只不过因为坍塌事故而终止了额外的计划而已。

如果意外没有发生,按定下的路线走回程,褐土的人会经过什么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一张模模糊糊的地图浮现在了宁婧脑海里。手绘的画面上,标注了各个部族的领地分布。已经灭亡的蓝叶也在其中,还被大大地画了个篮圈。

这张地图,似乎是原主奈菲的记忆。

一个因为船难而从外来世界来到这片蛮荒之地的医生之女,记忆里怎么会有这片大陆的手绘地图?

再结合奈菲身上残血斑斑的衣物,虽然它又破又旧,但那裁剪和手工,都不是平民百姓穿得起的款式。说不定,奈菲的身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之女那么简单。

这个疑惑暂且押后再论。通过阅览这张地图,宁婧发现,褐土的回程计划绕远了路,特地进入了一个叫做索亚的部落领地里。

宁婧脱口而出:“索亚部落?”

苍翎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哼了一声,默认了她的话。

宁婧喃喃道:“我感觉褐土的存粮还挺丰富的,需要动用到抢这一步吗?”

苍翎冷冷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猎物一直在东迁,在褐土的领地内,能找到的猎物已经越来越少了。索亚独占着一块肥美的领地,只要能在秋天前把它抢到手,今年的冬天,褐土就不会有很多人饿死了。”

宁婧考虑了片刻,道:“如果只是想活下去,可以尝试着圈养猎物,种植蔬果,不一定非要抢吧。”

“这个世界的生存信条,就是弱肉强食。我父亲的父亲教会他掠夺的本领,他又把这个本领教回给我。”苍翎眯起了鎏金色的竖线瞳孔,那里面燃烧着一簇火焰,既有未臻成熟的野心、又有年轻无畏的自信:“我们要得到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猎物,更多的奴隶。”

宁婧:“……”

这小屁孩真是典型的强盗思维——别管那样东西是不是别人的,只要自己想要,就抢过来。怪不得他和高唱主旋律、推倒奴隶制的亚力不对盘了,这俩根本就话不投机半句多。(=_=)

此刻的宁婧,心里还残存着几分对那个被强盗盯上的索亚NPC部落的同情。

她不会猜到,这个NPC部落竟然他娘的是个食人族。和它一比,苍翎这帮强盗简直可爱到了极点。当她落到了对方手里,差点被送进锅里炖的那一刻,宁婧不禁为了当初自己的那丝同情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翌日,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褐土出发。

未免上次的悲剧重现,他们这次留了一半的兵力在大本营守着。从出发地步行至目的地,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不少人都带着自己的奴隶,把他们当成载货负重的牲口来使用。亚力也在队伍里,背着几把长矛,看起来还挺轻松的。宁婧隔空和他点点头,亚力一愣,朝宁婧灿烂地笑了下。

宁婧虽然也在队里,但苍翎没有让她做奴隶该做的事,自己的东西都自己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