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就到京了。三姐姐怎么忽然又问起这个?难道你想在邮递上做文章?”

梅勒不由笑了“塔什阿果然聪明,我稍微提个话头你就猜出来了,你想想,驿站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原本只是传递公文,若是再增加一项民用通信,让那些寄信的人花十个八个铜板就能和家人通信往来,谁会不愿意?一封信十个八个铜板,整个大清朝若是朝廷出面成立一个邮局,积少成多你说每年能赚多少钱?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成本没有增加,朝廷还能赚到钱…”

“这主意好!”塔什阿听了兴奋的脸色发红“四爷一定会喜欢的!我明儿得空就跟四爷说去!”

梅勒笑道:“说起这个,我还想起一件事儿,我想着在京里,像咱们这样有马车的人家毕竟还是少数,很多的平民百姓出行只能靠两条腿,若是朝廷能出面置办一些公共马车,画好固定的线路,马车在固定的站点停靠,谁想坐车就交费,规定好坐一站地需要多少花铜板。这个投资也不大,不但能让平民百姓出行方便,又能给朝廷增加收入,一举两得。”

“嗯嗯!”塔什阿不住的点头“三姐姐你真聪明,你说的这些主意好像都不难,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他搓着手,两眼放光,兴奋的再也坐不住。

梅勒还惦记着跟周冲学古乐谱,跟塔什阿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便嘱咐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具体应该怎么实施,若是施行了会出现什么问题,该怎么解决。想好了明天再去跟四爷说,免得四爷有什么问题问你,你答不出来会丢脸。”

塔什阿脸上的兴奋慢慢消散“三姐姐,这事儿我不能跟四爷撒谎,还是跟他说是你想出来的吧!你想出来的法子,就算四阿哥没法赏赐你,功劳也会落在阿玛的头上,我年纪还小,等我将来考了功名,四爷看我办事勤谨,也定不会亏待我。”

梅勒听了心里暗赞,塔什阿这孩子真是实诚,他这几句话,门外的四阿哥听了,心里应该能为他加不少分吧?

梅勒故作为难“塔什阿,你也体谅体谅我才被人退了亲,难道你还想让三姐姐再次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吗?再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若是因为这个,四爷再对我另眼相看怎么办?你也知道三姐姐是绝不做妾的,那些王公贵族皇子阿哥什么的,三姐姐巴不得离他们远一点,越远越好…”

“那…”塔什阿挠了挠头“那我回去再斟酌斟酌,三姐姐早点歇息。”

“好。”梅勒答应着,却没听到四阿哥离开的脚步声,她不由皱起眉头,四阿哥怎么还不走?

果然,塔什阿一出门便惊呼了一声“啊!四爷?您怎么在这儿?”

四阿哥

淡淡地说道:“塔吉娜还没有歇下吧?”

“呃…没…”塔什阿纠结不已,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现在让四阿哥进屋于姐姐的名声有碍,若是不让四阿哥进屋,他又不敢,梅勒生怕塔什阿得罪了四阿哥,她忙迎过来“四爷,这么晚了你有事儿?”

四阿哥说道:“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今天晚上你给爷开天眼看一看周冲吗?”

“啊?”梅勒没想到四阿哥居然提起这个。

四阿哥一挑眉“怎么?难道你跟爷撒谎?根本就没有周冲这个鬼?”

“没有没有,奴婢哪敢撒谎啊,四爷请进,塔什阿也进来吧。”梅勒现在也不明白四阿哥到底什么意思,她已经婉转的表达了自己不想嫁给他的意愿了,他应该是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怎么还会凑过来?扭头就走才是他该有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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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四阿哥的薄唇紧抿着,梅勒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偶尔闪着摄人心魄的璀璨光华,看得梅勒心惊胆颤,扪心自问,刚才她跟塔什阿好像没说什么过火的话吧?

四阿哥在椅子上一坐,喝着梅勒递过来的茶水,半晌不言语,梅勒和塔什阿都倍感压力,好在梅勒不是一般女子,尚能顶得住,塔什阿就不行了,他直觉四阿哥是听到了刚才自己和三姐姐的谈话,虽然那话没有对四阿哥不敬,到底塔什阿还是有些胆虚,他仗着胆子问道:“四爷,刚才您说来看鬼…”

四阿哥瞟了塔什阿一眼“这事儿你得问你三姐姐。”他转头问梅勒:“塔吉娜,你说的鬼呢?在哪儿?”

梅勒指了指装腰鼓的箱子“我把他装在那个箱子里,这就放他出来。”她几步来到箱子跟前,把箱子稍微欠了点逢又立刻关上了,趁着背对着四阿哥和塔什阿,随手就把周冲从墨玉阴阳鱼里放了出来。

周冲在墨玉阴阳鱼里吸了足够的阴气,现在倒是精神头十足,梅勒对他说道:“今天我请了四皇子为你做主,你把你被害的经过说一说。”她说着,又给四阿哥暂开了天眼。

四阿哥看了看周冲,第一个问题却是问梅勒:“塔吉娜,有一件事儿我想不明白,你去江南带着周冲的鬼魂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爷替他伸冤?”

“不,当然不是…因为周冲的家住在江宁,他的遗愿就是能回乡探望一下母亲和妻儿。”

四阿哥了然的点头,遂审问起周冲来。

塔什阿听说梅勒能暂开天眼,也大感兴趣,甚至忘了对四阿哥的惧怕,他因是萨满家庭出身,对鬼鬼怪怪这种事耳濡目染,已经司空见惯,很乐意看看鬼是什么样子,这对梅勒来说很简单,便也给他开了天眼。

没一会儿,四阿哥将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却依然不肯走“塔吉娜,你可知道爷这次去江南为何要带你同去?”

梅勒自己也纳闷呢,所谓江南学政的无头案子,梅勒觉得那绝对只是个借口,难道四阿哥今天打算透漏真像?她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四阿哥看了看塔什阿,塔什阿忙说道:“奴才回避一下。”

“那倒也不必,只是别乱说就行。”四阿哥抿了一口茶说道:“其实江南学政冯道元,并不是被人割了头颅,而是他的脑浆和肺腑都被某种东西给吃了!”

“啊?”梅勒有些吃惊“是什么东西吃的?”

“被什么东西吃了谁也说不清,所以爷才带了你来江南,江宁已经有三位官员遭此劫难…”

梅勒一听顿感压力倍增,这也太坑人了有木有!哪一个官员身边不带着下人仆役?这种情况下都被吃了脑浆肚腹,就说明这吃人的东西不简单!说不定是从地狱跑出来的家伙!梅勒下意识的看向叶驰,叶驰眨巴着眼睛一言不发,显然他也没有头绪。

梅勒暗自叹气,她一不求权二没有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四阿哥拉上了贼船,要面对那么大的危险,这次她真是亏大发了!

四阿哥见梅勒满脸懊恼,他的薄唇不由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显然他这会儿心情不错“你放心,只要你帮着爷破了这个连环案,爷定忘不了你。”

梅勒心道四阿哥真是太坏了,只会给人开空头支票,本格格巴不得你忘了我才好呢!可怜梅勒有贼心没贼胆,这话是万万不敢跟他说的。

四阿哥也不肯多呆,该说的话说完了,转身就出门了。

屋里的姐弟俩面面相觑,好半天,塔什阿说道:“三姐姐,四爷说的案子也太骇人了,你若是没有把握,不如咱们找个借口回京。”

梅勒摇头“别浑说了!已经上了贼船,哪有那么容易下去?”

塔什阿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靠谱,可他半点主意也没有,只苦着脸陪着梅勒坐着,梅勒却在想,四阿哥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跟她说这个案子?莫不是他变相的告诉自己别自作多情?要不然怎么自己刚跟他透漏不想嫁,他就跟自己说了这个?

看见塔什阿皱着眉头,梅勒安慰他道:“你放心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去看看再说!便是我没有法子,四爷难道还惩罚我不成?反正我又没有收过他的报酬。”

塔什阿这才放宽心,刚抬脚要走,猛然又想起一件事,忙低声问道:“三姐姐,你说咱俩刚才说不能嫁四爷的话,是不是被他听见了?”

这会儿梅勒倒是很坦然“听见了也没什么,咱们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塔什阿想了想,觉得梅勒的话有道理,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施施然回去了。

总算送走了两位,梅勒赶忙关上门,回身便问周冲“你可识得乐谱?”

“读书人岂能不会君子六艺?不

知格格想问什么?”

梅勒闻言大喜,赶忙把鼓经的古乐谱拿来给周冲看,本来想让周冲将这段乐谱演奏出来,无奈身边没有乐器,那面腰鼓又是法器,梅勒轻易不敢拿出来用,而且也怕身边的人发现,她可没法解释。

却说四阿哥胤禛,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老十三胤祥居然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翻书看“十三弟,你有事儿?”

胤祥眼睛一亮“四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多呆一会儿?”

四阿哥听了这话,脸有些发黑,胤祥却是不怕的,他拿起旁边的洞箫接着说道:“兄弟这不是想着四哥要教塔吉娜格格吹洞箫嘛,我就把日常用的这支洞箫拿来借你,谁知道四哥先一步走了,我怕打扰你们,也就没派人给你送去。四哥,你好像不太高兴,怎么?碰钉子了?”

四阿哥冷“哼”了一声“小丫头居然说什么要做正妻,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她到底能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胤祥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拒绝四哥?!”

四阿哥气闷,抓起胤祥面前的茶杯一口气将茶水喝完,说道:“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当面拒绝我,不过是我听到她跟塔什阿说话…”他忽的想到,不会是那丫头故意说给他听的吧?他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软底布鞋,这布鞋不光穿着软和舒适,就连走路都没有声音,他自己先否认了这个可能。

胤祥笑道:“这事儿好办,四哥你只要跟索伯汉透漏点口风,不用你说什么,那老家伙肯定会主动把女儿送到你面前。”

四阿哥瞟了胤祥一眼“十三弟,你四哥身边不缺女人…”

从来只有女子千方百计想嫁四阿哥,就像今天在码头上遇到的佟佳表妹,他还没有被女人拒绝过。四阿哥此时说不上自己对塔吉娜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那个女人的确有吸引他的资本,很漂亮,有头脑,自尊自爱不粘人,虽然不知不觉想靠近她,却还没有要将其收入后院的打算,但今晚这么被人一拒绝,四阿哥最大的感受就是丢了脸面,丢了脸面怎么办?当然要哪里丢了就在哪里找回来!

“总要她心甘情愿的肯嫁才好…”四阿哥眯着眼睛琢磨着,福晋的位置是不可能了,不过让她做侧福晋却没问题,侧福晋不必在正室跟前侍候、立规矩,就跟汉人的平妻差不多,所差的不过是个说法和名号,塔吉娜的脾气,肯定是个不肯吃亏的,让她做侧福晋,不至

于委屈了她,那样她就不能惹什么麻烦,尽管索伯汉的官职低了些,不过这次去江南,塔吉娜若是立了功,皇阿玛未必不允…

梅勒万万没有想到,只因她的这次变相拒绝,倒激起了四阿哥要拿下她的“雄心壮志”。

一夜无话,挨到天亮,梅勒趁着大船没有出发,便命人上岸去买古琴,因为周冲不会别的乐器。

楼船停靠的是一个小县城,这样的小地方,梅勒估计应该没有什么好琴,好在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弄明白古乐谱就行。

古琴买回来,梅勒根本不出房间,周冲的鬼魂只要不见阳光就没有关系,一人一鬼紧闭窗户和舱门,一个学一个教,梅勒因为有精神力,学什么都很快,一开始弹奏还是噪音,等到了下午,一首曲子已经被她弹奏的似模似样了,就连周冲都忍不住夸她是个很有音乐天分的人。

住在楼船二层的十三阿哥这会儿正跟四阿哥讨论邮局的事儿,旁边塔什阿虽然有些拘谨,倒也应对自如。十三阿哥对梅勒弹奏古琴很好奇,他还记得梅勒说过不会乐器,怎么会进步这么快?“塔什阿,塔吉娜的古琴是跟哪位老师学的?”

塔什阿摇摇头“奴才的三姐姐原本不会,今天才学的。”

十三阿哥惊异“今天才学的?跟谁学的?”

塔什阿和四阿哥对视了一眼,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只有十三阿哥蒙在鼓里,四阿哥不想瞒他,便仔细的讲了周冲的事儿,弄得十三阿哥惊疑不定“原来咱们这船上还有只鬼,真的没有事儿吗?”

事实证明与鬼同行一点事儿也没有,几天过去,梅勒已经将古乐谱学的滚瓜乱熟,无奈她不敢在索伯汉的那个腰鼓上试验,于是闲暇时梅勒除了练功之外,就是给索恩讲讲故事,教他九九乘法口诀什么的。

这一天,叶驰提醒道:“还是买一个腰鼓吧,你闲时练一练。”

梅勒觉得这主意不错,买了来她以后再拿出便宜阿玛的腰鼓,就没有人会怀疑了。

眼见天色不早,大船又要进码头,梅勒忙吩咐人上岸去打听下有没有卖腰鼓的,毕竟这种乐器一般没人用。哪知道当她看到距离码头不远处的水面,顿时就愣住了。

四阿哥见她神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梅勒若有所思“那儿应该经常淹死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元宵节快乐!刚把这一章修了一下,新章节正在写,明天再看吧

☆、第 28 章

四阿哥现在对梅勒的专长毫不怀疑,既然梅勒说那里经常淹死人,那就十有八、九是真的。

大运河和淮河交汇处,这里不但水面颇大,往来的船只也多,影响当然就更大,四阿哥忙使人去打听怎么回事儿,既然这里经常淹死人,难道地方官都不过问吗?

就在这时,对岸传来一阵惊呼:“救命啊,救命!马惊了!”

四阿哥和梅勒同时看过去,只见一匹飞奔的马背上趴着一个人,那人紧紧地抱着马脖子,梅勒的眼神好,看出那人脸上带着惊恐,面皮煞白,可是那样疯狂奔驰中的马,马上的人不敢往下跳,周围的人也不敢上前拦截,梅勒虽有心帮忙,无奈中间隔着那么宽的一段水域,她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塔什阿和索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索恩小家伙一看那情形,急得直跳脚“糟了糟了,要死了要死了!”

塔什阿吓得赶紧捂住索恩的嘴,四阿哥这会儿还在呢!贵人面前怎么可以乱说话!塔什阿偷偷的看了看四阿哥,见他虽然神色严肃,但是根本没有注意他们叔侄,更别说有什么发怒的迹象了,他这才放了心。

此刻,梅勒的心正揪着,同索恩一样,她也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那马不会跳水里吧?

这个念头在梅勒脑海一闪而过,眨眼间就见那匹马已经奔到了岸边,再一眨眼,它已经带着人跃进了梅勒先前看过的那片水域,一人一马一头扎进水里,甚至都没有挣扎,瞬间没有了踪影,只余下水面的涟漪一圈一圈漾开,直到消失…

夕阳下,若不是有港口大船小船上所有的人都脸上都带着惊讶,很多人都会以为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四阿哥想起梅勒的话,顿时脸上变色“快,放船下去救人!”

楼船上一直备有两条小舢板,一条已经被梅勒打发上岸给她买腰鼓了,等船工七手八脚的将另一条小舢板放下水,港口里已经有几条小船飞快的过去救人了。

春天的水还是很凉的,很多船家不敢贸然下水,有经验的人都是喝几口烧酒再跳下水救人,可惜过了大半天之后,一群人什么也没有打捞上来,一人一马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失去了踪影,直到夜色降临,这些人什么都没找到,有心人都觉得惊悚。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消失在那片水域,梅勒怔怔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浸在的冰里面一样寒冷,全身都有些麻木。

索恩扯了扯梅勒的衣角“姑姑,那处怎么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我看见有一团团的黑气死气…”

周围几个人听见了都很诧异,四阿哥沉思中,怪不得索伯汉那老家伙让塔吉娜带着他的孙子,原来这小家伙也不简单…

塔什阿怕索恩接着胡言乱语,赶忙将他抱起来“你浑说什么,太阳落下去了天自然就黑了,走吧,咱们回去添件衣裳,免得着凉。”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对视了一眼,他二位都是人精,当然不会被塔什阿一句话糊弄过去,四阿哥问道:“塔吉娜,你能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

梅勒摇摇头“我没离过京,见识浅薄,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若是在陆地上,或许我还有办法,可现在是在水里,更何况黑灯瞎火的阴气正旺,不太方便…还是等明天再去看看吧,总之这地方有点邪门,四爷还是通知大家今晚上一定要小心些。”

其实梅勒现在最想跟叶驰商量商量,毕竟叶驰比她更专业。

没一会儿,四阿哥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事实证明梅勒说的很对,半年来,这片水域每个月的十五都会有人溺水,今天也正好是十五,只是这次溺水者的遭遇最是离奇。

这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能打听到,于是停留在码头上的船只纷纷离开,只剩下几艘大船夜晚行驶不方便,前面又找不到可以暂停的码头,只好留下来。

用过了晚饭,就听见岸边有人在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在火把的映照下,能看到岸边上站着好多人,应该是死者家人来了,还雇了一些人打捞尸体。

这样的氛围下,梅勒所在楼船上,所有的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就连一向胆大的十三阿哥都有些胆怯,若是别的还好些,可是鬼神这东西,总让人觉得又神秘又可怕,他赖在四阿哥的房间里不肯走,两个人下围棋消磨时间,胤祥看着面色平静的胤禛,忍不住问道:“四哥,你对塔吉娜格格的本事很有信心。”

瞥了胤祥一眼,胤禛落下一子,若无其事的问:“何以见得?”

“若不是对她有信心,你怎么会跟皇阿玛提出带她来江南?而且现在你半点惊慌也没有,不是对她有信心是什么?”

对她有信心吗?胤禛扪心自问,或许自己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若不是她,自己还是那个认贼做母的糊涂虫,枉为人子,一想起德妃娘娘,胤禛一双眼睛满是阴鸷,活像一只看到

了猎物的猛兽,他暗自思忖,不知道皇阿玛会怎么处置那个女人,想来自己从江南回京,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胤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胤禛,顿时吓了一跳“四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胤禛回过神来,看了看棋盘,伸手夹了一颗棋子落在中盘,淡淡地说道:“十三弟,你输了。”

…………………………………………………

梅勒此时已经将塔什阿和索恩撵出房间,她正与叶驰讨论“你说那河底应该是个什么鬼?”

叶驰慢条斯理的说道:“在河底的当然是水鬼。”

梅勒顿时没好气“我当然知道那是水鬼,可是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水鬼,你知道什么赶紧说!”看他那样子,梅勒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底了,眼看着今晚别想睡安稳觉了,他居然不知道着急。

“你听说过鬼咒吧?”

“呃…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阴阳师,阴支专修阴功,对付的是活人,阳支专修阳功,专门对付阴人,鬼咒好像是阳支对付阴支手段。”

叶驰点点头“师父曾经说过,其实是阴支和阳支是相生相克的,他们本是同根同源,若是相互扶持,对对方都有莫大的好处,可是双方都看不透,结果弄得不死不休…阳支的先人发明了鬼咒,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中了鬼咒的阴支人,死了百年之后得到地气滋养就会在每月十五出现,吸收人的阳气。”

一阵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房间里的烛光闪烁,再加上不时传来远处那若有若无的哭声,梅勒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叶哥,他们很厉害是不是?若是我自己在这儿倒是不怕,可是现在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在,再加上塔什阿和索恩,他们四个我怎么才能护得周全?任何人出了意外我都没法交代…”

“你不是有阴魂鞭吗?怕什么?还有你的净化术,都不是吃素的!”

梅勒眼睛一亮,是啊,她从周冲那里得来的阴魂鞭还没有用过呢!这法宝可是厉害得很!就算那水鬼不简单,应该也能对付得了,关键还是身边人的安全。

梅勒也不敢大意,忙叫上塔什阿和索恩,赶紧搬到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旁边的屋子暂住,也好便于她保护。非常时刻,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没有异议。

直到二更天,那些打捞尸体的人才无功而返,港口也沉寂了

下来,梅勒觉得附近水域的阴气越发重了,她也不敢睡,直接坐在床上修炼,一直月到中天,梅勒那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再一次涌上心头,那水鬼他找来了!

☆、第 29 章

梅勒蹑手蹑脚的来到舱门边上,就听见甲板上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小家伙出来,出来玩啊!水里好好玩啊!出来,出来吧。”这声音不高,好似能催眠,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蛊惑味道,别说的索恩了,就连梅勒都有些抑制不住想听她的话。

梅勒不敢耽搁,一个箭步窜出去,就见索恩的门前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汉服,衣服上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奇怪的是这湿淋淋的衣裳居然在夜风中随风舞动,她的一头长发到达腰际,恣意飞扬着,冷丁从侧面一看,活脱脱是一个仙人般的女子。

梅勒沉声问道:“你就是淮河里的水鬼!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水鬼一听见声音,忙侧头看梅勒,梅勒顿时看到了这辈子看过的最恐怖的一张脸,其实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因为她另一侧的脸已经被人从头顶用利器劈开,稀烂的脑浆如豆腐脑一般和着血水正往下流,她一只手上正捧着半个脑壳,在下面接着流下来的脑浆…

梅勒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弯腰干呕了两声,伸手去拿阴魂鞭,再定睛去看那水鬼,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四阿哥、十三阿哥、塔什阿和索恩以及他们身边的下人都已经惊醒,纷纷顺着门缝往外看。梅勒忙说道:“你们都在屋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她在船舱门口做了些手脚,只要几个人不出门,就安全无虞。

梅勒不知道那水鬼去了何处,她绕着楼船走了一圈,十五的月色很不错,月色下的河水无忧无虑的流着,附近的另外几艘船上,都漆黑一片没什么动静。

梅勒目光所及,忽然发现上游河面上飘着的一个东西,她仔细观瞧,却是先前看到的那只水鬼,正穿着大红色衣裙飘在河面上,梅勒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见水鬼那张泛着青白的半个面孔,正对着梅勒笑,仅余的那只眼睛睁得老大…

梅勒这次有了思想准备,倒是没被吓着,等到那水鬼的魂魄飘到了楼船附近,她抡起阴魂鞭便甩了过去,哪知道不等阴魂鞭到,那水鬼眨眼间又不见了,水面上只余下漂浮着的半截颜色暗沉的枯木。

梅勒不知道是自己看花了眼还是那水鬼施了幻术,也不知道那水鬼什么时候会再出现,这样的夜里,她有些孤单有些无助,好在手里有阴魂鞭,让她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梅勒绕着楼船巡视了两圈,又郑重嘱咐所有人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出门,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修炼,那水鬼刚才既然来找索恩,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来,一动不如一静,她干脆在船舱里等着吧。

梅勒刚在床上坐好,就听见有人敲门,她惊疑的问道:

“是谁?”

“是我。”

听着是四阿哥的声音,梅勒连忙下床去打开门“四爷,你有事儿?”

“爷陪着你壮胆,免得你一个人害怕。”

梅勒听了哭笑不得,谁给谁壮胆还说不定呢!本来想把四阿哥撵走,可是他根本不给梅勒说话的机会,径直进了屋子坐在了八仙桌旁,他倒是准备的齐全,居然带了一套棋具过来,兀自开始打谱。

梅勒在床沿上坐了,看着四阿哥的背影不免生气,传说中这人不是最讲规矩的吗?他深更半夜来到女子的房间,这又是哪一门的规矩?

梅勒看着四阿哥一本正经的打谱,好似她这个人不在一般,她忽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来“四爷,闲来无事,不如奴婢给您讲个故事听。”

四阿哥浑不在意“好啊,你讲。”

梅勒笑道:“有一种说法,不知道四爷听没听说过,据说每月十五的夜晚,是不能吹箫的,因为会招来鬼。”

四阿哥手上一哆嗦,手里拿着的棋子“啪”的掉落,他嘴角抽了抽“还有这种说法吗?”

“是啊,我就听说过那么一个真实的故事,那是一个姓马的秀才,他最喜欢吹箫,有一次他在月圆之夜吹了一曲洞箫,恰巧被一个路人听到了,这个路人就趁着夜色去敲他家的门,想讨口水喝,马秀才把人让进来,沏了好茶招待,路人临走的时候送了他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面放了三块骨头,路人告诉马秀才,这三块骨头代表了三个愿望,只要马秀才冲着骨头许愿,他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马秀才本来不太信,不过他正打算到州府去赶考,却发愁没有盘缠,于是等客人一走,他就打算试一试,他拿了一块骨头许愿,说‘我想要二百两银子。’他话音未落,就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原来的他的邻居跑了来告诉他‘马秀才,不好了,你儿子在县城被县太爷儿子骑的马给踏死了,县太爷做主赔了二百两银子。尸首也拉回来了。’马秀才的娘子看见儿子的尸体躺在棺材里,立刻嚎啕大哭,她忽的想起她还可以许两个愿望,连忙拿起第二块骨头说道:‘我要我的儿子活过来。’她刚说完这句话,她的儿子真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他一边把肠子往肚子里塞,一边喊道‘娘,我饿了。’马秀才见了吓得魂不附体…”

梅勒故事还没讲完,四阿哥怒道:“住嘴!你故意吓唬爷是不是!”

“哪有?”梅勒坚决不承认,偷偷的看了看四阿哥脑门上亮晶晶的细汗,显然是被吓出了冷汗,她强忍着笑说道:“四爷不喜欢听,奴婢不讲就是了。”

梅勒坐在床上,看着四阿哥挺直了后背强自镇定的摆棋谱,心中暗笑不已,她

忽然觉得这时候的四阿哥更让人亲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