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一过来就看到在月下漫步的人影,不由愣了一下。

倒是他身旁的十四先一步出声了,“侧福晋,你睡醒了。”

耿绿琴讶然回首,“八爷、十四爷!”一时太过惊讶就忘了请安了,她以为这个时候他们一定早就歇了呢。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这个时候,爷不是应该早就歇了吗?”耿绿琴下意识的话就那么说出去了,想要收音为时已晚,只能故作镇定的看着他们。

“凡事都有例外。”胤禩淡淡的笑。

耿绿琴点点头,说的也是,并不打算跟他们继续交谈下去。

“天冷,侧福晋还是莫在外面呆的太久。”

“八爷说的是,奴婢正打算回去呢。”耿同学借坡下驴,打算就此回屋里纠结去。

“你——”胤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你要是身子不爽,那些成扇爷便先让人拿回来。”

靠之!

什么叫“先让人拿回来”?合着他拿回去之后还打算再让人送过来刺激她?

所谓可一不可再,哪有拿同一件事刺激一个人两回的?

NN个熊!

孰可忍,孰不可忍,耿同学嘴角微抽地看着十四道:“十四爷,那些折扇于奴婢实无用处,爷还是拿回去的好。”

胤禩伸手在嘴边握拳,嘴角忍不住扬起,十四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帮爷随便画些字画上去也就是了。”

“瞧爷说的,哪里就这样的轻巧了,奴婢只怕有心无力呢。”

“怎么讲?”

“明儿开始,奴婢要和皇阿玛一起抄经文虔诚敬佛啊。”哪凉快哪歇着去——啊,不对,这个季节五台山那是凉快过头了,他直接上最高峰看雪兼落户最好。

胤禩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来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东西爷就放你那了,你自己看着吧。”

人如果无耻到十四这种程度,那也是种境界了——耿绿琴内心对此表示了深深的感叹。

第 41 章

陪人抄经与替人抄经是有很大不同的,耿同学认为康熙同志显然太过模糊二者的区别了。

否则,为什么她从陪他老人家抄经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替他老人家抄经?

耿同学悲摧地每日在厢房里奋笔疾书,忽有一日灵光一闪——莫非这是老康对自己夜不归宿的处罚?

娘的,这也太冤了,她是迷路了好不好,这种季节,夜里在五台山露宿那根本就是脑袋有病好不好?

但这种事吧,它还是个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就成的事,还不能那么直扯掰脸的说出来。

郁闷哇!

好在,每天下午,有两个时辰她是不用抄经的,但是就这两个空闲的时间段,有时还是会被某些无良的人占用了去,其中尤以万恶的老康为甚。

耿绿琴深深的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康熙好多好多钱,这辈子才会一直被他黑被他一直黑。

抄经并不是啥大问题,问题是老康还要求她用满蒙文抄几本,听到那个旨意的时候耿同学几乎眼前一黑就过去了,亏得打小心理素质好挺住了。

李德全整天伺候康熙,有空的时间也有限,但是有人闲。

比如跟着来的几个数字,按说去问饱学之士胤祉比较好,但是耿同学暗自一琢磨,自己跟他不熟,这找人请教还是熟人好一点儿。

太子基本就可以无视了,人家就算最后是被废了,现在那还在台上呢,凭啥搭理她这种小事儿啊。

好,最后,剩下的也就八、十、十三和十四了,不过,里面又可以直接踢掉一个胤俄,因为他没那耐心教耿同学。

十四不能求,丫的还两大匣成扇搁她那放着呢,这还不蹬鼻子上脸给她坐下来谈谈条件啥的,绝对不能惯他那坏毛病。

耿绿琴心里这么一划拉,好,现在二选一就成了,不是某八就是十三。逮着一个是一个,要是实在点儿背碰到人家两个一起当差,那算她命运不济。

她运气确实不怎么样!

耿绿琴心中叹气,本来她找十三是最合适的,可是偏偏康熙把十三叫走当差去了,只剩下某八可供选择了。

“八爷,奴婢求您件事。”

“但讲无妨。”胤禩看着她笑,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

“奴婢对满蒙文实在并不精通,只是现在要用满蒙文抄写经书,不知能否向八爷求教一二?”

“些许小事罢了。”

“奴婢谢八爷。”耿绿琴马上把佛经给他递过去,一脸希翼地看着他,“如果八爷能满篇翻译下来就最好不过了。”照葫芦画瓢总是容易些的。

“皇阿玛说了,教可以,代笔不可。”胤禩一本正经的说。

耿同学囧了!

老康…坏人!

看着眼前人脸上的表情转换,胤禩忍不住微微侧头轻笑,还真是有趣呢。

“那就麻烦八爷教我吧。”定定神,耿同学义无反顾地说。

在耿同学在某八和十三之间不住求教的时候,十四忍不住出声了。

“难道爷的满蒙造诣就那么差吗?”明明他闲着,明明他就在八哥的身边,怎么也没见她问过他一句半言的?

当时,耿绿琴收了经书,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奴婢没这样说啊。”

“那怎么你一听说八哥有事转身就走?爷不是还闲着嘛。”

耿绿琴特别诚恳地看着他,“十四爷,您要真闲的话就先把那两大匣的扇子派人拿回来吧,对我而言,这个更重要。”

正走到门口的胤禩忍不住笑出声,回头道:“十四弟,在那扇子的问题没解决前,侧福晋是不会求教你任何问题的。”

耿绿琴马上附和点头,“对。”

胤祯一时说不出话来,而耿同学也就趁这个时候走人了。

五台山的日子就在耿同学在满蒙经文中煎熬的过程中结束了,康熙终于起驾回京。

这次,康熙没有再微服私访,而耿同学心中忍不住怅然若失。

其实,她一直觉得私访比较有爱,跟在华丽的皇帝仪仗中很无趣的。

而御驾行至离京城几百里的地方时,某四和一众皇子出城迎驾了。

自家的爷来了,耿同学得上去招声招呼,顺便请个安,表示一下她仍健在的事实。虽然人家不一定需要,但是她得这么做。

规矩有时很让人鄙视!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

胤禛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一路辛苦了。”

“还好。”

“老四啊。”

“儿臣在。”

“你这侧福晋投朕的缘,朕就多留她几日,你没有意见吧?”

耿绿琴觉得老康那一脸的和蔼可亲真假,心说:某四丫的就是有意见他敢提么?何况拿个小老婆讨老爸欢心,他何乐而不为。

对于这个事,耿同学颇是有几分郁闷在里面,相比较待在宫里继续让老康腹黑与跟某四回雍亲王府让他欺压,某琴还是倾向于后者的,至少在某四宅里要面对的通常只有某四一个人,但在老康跟前那要面对的人就多了,压力忒大!

可惜,这事某四跟她都做不了主,老康死活不松口,他们就只能干瞪眼。

“但凭皇阿玛做主。”

娘的,真大方!耿绿琴心下颇是愤愤。

没成想,康熙下一个目标就对准了那个一脸波澜不惊的人,“丫头,你都没给老四准备什么礼物吗?”

她为什么要给某四准备礼物?他从她这里已经打劫走不少好东西了好不好。

“奴婢没准备礼物啊。”

“你这丫头太实在。”

实在了多好哇,不惹事还低调,都要像她这样早天下太平了。

“皇阿玛,为什么奴婢要给四爷准备礼物?”老师说过,不懂就问,才是学习取得进步的不二法则,所以她问了。

她这么一反问,康熙不由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边笑边点头,“说的对。”

旁边的几个人也忍不住面泛笑意。

胤禛目光一沉,这个女人!

“那你为什么会帮德妃准备礼物?”康熙冷不丁又打了一个回马枪。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耿绿琴的身上。

耿同学面露诧异之色,她没有啊。

康熙也是一脸的惊讶,“难道你亲手做的那把牡丹纨扇不是给德妃的礼物?”

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是强盗…这是耿同学看到李德全将一把团扇呈给康熙时的内心独白,她都把东西藏到自己的行李最底层了,怎么还会被人找到?她甚至都没让小邓子帮她打包行李,亲力亲为,结果却仍然让人如此伤心…

如果不是十四那两大匣的成扇刺激她,如果不是她一时抽风,如果不是她太富有研究折腾的精神,那么今天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出现,所以十四就是万恶的根源,应该人道销毁以期人类可以更加和谐的存在下去。

老康绝对是故意的,别以为她近视,她的视力好的很!这小老头的惊讶绝对是装的!

百分百纯的!

康熙一脸不胜扼腕的表情,“可是,丫头,朕已经派人告诉德妃了,如果不是…”

红果果的强迫中奖!

老康…你真的是坏人!

凭毛啊凭毛?凭毛偶帮你十四儿子画了孝敬的观音,还要被你打劫个人私藏去做笼络后宫的小赠品?

如果眼睛会说话的话,大家相信,耿侧福晋眼里一定写着“皇阿玛是坏人”六个大字。

于是,旁边伺候着的几位皇子不约而同地觉得眼前的情形着实的好玩。

康熙打量着手里的纨扇,一脸的若有所思,“如果你只给德妃一个人礼物,宫里的其他娘娘怕是会有意见,丫头啊,你怎么能只做一件礼物呢?”

老娘一件礼物也没做,那是做给自己天热扇风用的。耿同学很想这样冲着康熙咆哮过去,可惜她没胆,再说为了一把扇子直犯天颜,也有点儿不划算,死了都丢人。

“奴婢第一次做纨扇,手艺还生疏,所以便只做了额娘的,她老人家想必是不会笑奴婢的。”

康熙理所当然地接口:“你其他额娘想必也是不会笑你的。”

老——康——你说你因为臣子们前来迎驾临时安营歇脚就算了,有必要这么忙里偷闲地黑我一把吗?

耿绿琴用力握了一下拳,微笑,“既是如此,奴婢会给其他额娘也做一把的,不会误了她们天热时使用。”

“那就好。”康熙欣慰的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对了丫头,既然这把扇子无一钜细都是你自己做的,那么其他的也都比照吧,别让你的额娘们说你有偏颇。”

一句话就把耿同学打算让工匠们做好素面纨扇,自己添加扇面的想法彻底打破了。

她忍不住轻咬下唇,眼泛水光地幽幽地瞟了一眼明显很HAPPY的老康以及一众不厚道面带戏谑的皇子,最后决定让自己去眺望远方,她的穿越人生为什么如此萧瑟?

第 42 章

“叮叮咚咚”的声音有规律地响着,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在长春宫德妃的院子,落在那个一身旗装,梳着两把头,拿着一把小巧铜锤,一脸认真专注地跨坐在长凳上,在长凳一截包了厚厚铁皮的凳面上敲敲打打着。

德妃抱着杯茶,坐在不远处晒太阳,兼看着自己的儿媳妃忙碌。

这孩子话不是很多,可是,看着她忙也会让人觉得生活很充实,有时候看着她那么敲敲打打的,会让德妃产生一钟错觉,这丫头是木匠出身。

德妃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取悦了,不由地弯起了嘴角。

那幅观音像她很喜欢,从来没见过画的那么美又那么让人无杂念的观音,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心静了,安了,仿佛一切皆祥和。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正出神间,忽地听到一个清脆爽利的声音,德妃抬眼看去,就见延禧宫的宜妃领着两个宫女走进了院子,急忙起身相迎。

“宜妃妹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呢,快请坐。”

宜妃甩了甩手里的帕子,笑道:“一个人在宫里怪闷的,就过来跟姐姐说会儿话,顺便也看看绿琴那丫头。”

那边听到动静的耿绿琴也走了过来,给宜妃请安,“奴婢给宜额娘请安,宜额娘吉祥。”

“免了免了,你去忙你的,我跟你额娘说说话就好。”

“嗻。”

耿同学很听话地继续去捣鼓自己的东西,她不知道纨扇怎么做,她的纨扇就是按自己想的那样做,至于结不结实,耐不耐用,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她现在只想尽快完成手上的份额。

这边德妃跟宜妃继续说什么的话。

“姐姐,前儿我过来看你那绣样真不错,谁画的?”

德妃笑着朝那边的小木匠看了一眼,“就绿琴那丫头闲着给我描画的,妹妹要要,我房里还有别的花样。”

“那妹妹就看看。”宜妃也笑。

“去,把那些花样拿来。”

“嗻。”

等到宫女把几张绣样拿来,宜妃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称赞,“姐姐,不是妹妹说啊,这绿琴丫头的绣样总透着跟别人不一样。”

“是呀,瞧这两只扯线团的小猫多可爱。”

“这两只草叶上的蚂蚱也不错啊。”

“…”

耿同学忙里偷闲地瞄了那边一眼,然后忍不住感慨,多和乐的画面啊,为毛她偏偏得是那个和乐的桥梁,太TMD悲摧了!

后来,宜妃走的时候拿走了几张绣样。

再后来,在康熙万寿前,耿同学终于获释出宫了。当然,前提是她把康熙六大妃的礼物都做好了,献上了。

回到雍亲王府,进了自己的院子,屁股还没坐定就被告知一个晴天霹雳——可能要搬家,原因:老康赐给某四的那幢叫圆明圆的宅子似乎已经盖的差不多了。

于是,耿同学满身失落地站到书房那一大幅仍然没完工的壁画前,黯然神伤。

难道她跟这壁画注定无缘?

冷风嗖嗖地在耿绿琴的心上刮过,漫天大雪铺满她的心房,那心瓦凉瓦凉的!

“主子,你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