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奴婢给八爷、十四爷请安,两位爷吉祥。”

“就是为了这个小东西?”康熙看看桌上的小松鼠。

“是。”

“你逮它做什么?”胤祯忍不住好奇。

“观察。”耿绿琴十足认真的说。

“观察?”胤禩也忍不住出声了。

“对呀,”耿绿琴一脸理所当然,“我以前就一直想好好观察一下诸如松鼠、鼹鼠、沙鼠这些鼠类的形貌的,只是它们是很难捉到的,个个窜得跟飞似的。”

“观察它们做什么?”康熙坐到椅中,实在看不出笼子里的松鼠有什么好仔细观察的。

“不做什么,就是想观察。”

康熙父子均无语,这倒像是某琴会干的事。

康熙看看这个只能算是某琴的个人爱好,虽然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但是有点小爱好那也是被允许的,所以没多坐就走了。

胤祯临出去前,扭头又看了某琴一眼。

某琴却已经又趴回了桌边去看小松鼠。

等到后来耿同学回到圆明园的时候,院子里就多了几只鼠类。

甚至有一天,看到了一只黄鼠狼。

看到黄鼠狼的第一眼耿同学就抽了,手指发颤地指着那只装着黄鼠狼的笼子,暗自咬牙切齿,丫的,死桃花九,这也忒过分了。

靠之!

黄鼠狼就算带了个“鼠”字,但是她个人并不喜欢这个鼠种好不好,竟然送她一只黄鼠狼!!!!!!!

本着中华民族良好的礼仪,耿绿琴本着礼尚往来友好互助的原则,照着那只黄鼠狼来了幅个鼠写真,然后连鼠带画打包送某九府上去了。

画上不多不少,九只黄鼠狼。

某九收到画的当天,胤祯在他府上捶着桌子狂笑,胤俄被一杯茶呛得半天没缓过劲来,只有胤禩一脸笑意地看着那幅生动活泼的九鼠图厚道的没发出笑声,但是抓着椅子扶手的关节都攥白了。

靠之靠之靠之…

桃花九,老娘让你不厚道,让你没事挤兑老娘。

即使送出去了那幅九鼠图,耿同学那心头的一把火仍旧烧得哧啦作响,她觉得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话说的对:忍无可忍,就毋须再忍。

所以现在耿绿琴对于某些人不想忍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回敬过去,反正爱咋咋的,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要命一条,要头一颗。

她要事事都憋下去,非忧郁了不可。

凭啥她就得活得这么憋屈啊?

凭啥?

没多久,这事就传到了乾清宫康熙的耳中。

“那丫头真画了九只黄鼠狼送给老九?”

李德全回答,“回主子,是的。”

“那画拿来了吗?”

“在这儿。”

“快,拿来朕看看。”康熙一脸兴味。

李德全将画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然后放到桌上展开。

康熙一边看一边笑着说:“你别说啊李德全,这丫头这画画的真不错,瞧瞧这些黄鼠狼那真是形态各异,活灵活现的很,整幅画那就是琴丫头那咬牙切齿的表情。”

李德全听到这句评价,肩膀不禁微抖。

“朕这老九不厚道,竟然送黄鼠狼过去。碰上琴丫头这不省油的灯,结果这乐子就闹大了,哈哈…”

李德全心说:这事估摸着也就耿侧福晋能做得出来了,其他人怕是只会吃这个哑巴亏。不过,话又说回来,其他人也惹不来耿侧福晋这样的麻烦事。

这事吧,它还真挺让人纠结的!

“明儿让那丫头进宫来,朕的庆丰司里飞禽走兽多着呢,让她随便观察。”

“嗻。”

翌日,耿同学荣庆的又被召进宫了。

庆丰司是什么地儿啊?那是皇宫专门负责给皇帝提供肉类食材的地方,别的东西没有,就不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追,快点儿,就那只那只…错了,是旁边那个看起来很淑女的那只…”

听到某人如此描述一只鸡,刚刚一脚迈进庆丰司大门的几个人嘴角都不由自主抽了下。

“主子,那个啄的最狠,怎么会淑女。”奉命抓鸡的某小太监很是无语地说。

“那是披着淑女外衣的暴力战斗鸡,还废话,专心抓鸡…快,它窜你右边了…”

康熙看看李德全,小声问:“她来庆丰司几天了?”

“回主子,三天。”

康熙抬头去看站在蓠笆外兴奋的对着鸡圈里左扑右扑的小太监指手划脚,两把头上的一串珍珠随着她的动作摇来晃去的。

“小孟子,你明显缺乏锻炼,连只鸡都抓不住。”某琴趴在蓠笆上很风凉的说。

“主子,您自己来试试看,这只鸡贼着呢。”小孟子也来脾气了。

“这奴才…”康熙皱了皱眉。

李德全立马心领神会。

旁边几个人也不同程度的皱眉。

反倒是院子里那个当事人,很无所谓的开始捋袖子,一边推开蓠笆门,一边说,“得得,一边凉快去,主子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高手。”

“奴才等着。”

“主子我也不能白表演不是,一会儿给我摆金鸡独立的造型去。”

“主子,奴才错了,这鸡还是奴才抓吧,那造型奴才摆不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不带讨价还价的,一会儿好好摆造型去。”耿同学的袖子终于捋好了,摆出了相当专业的扑鸡姿势。

小孟子顿时一脸苦瓜样,金鸡独立的姿势本来就不太好维持,更何况耿主子那是一摆就半天不让他动,太痛苦了!

果然,耿同学那专业的姿势不是白摆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只披着淑女外衣的暴力战斗鸡给逮到了。

这还不算,她带着几分小人得志的表情走到小太监的跟前,抓着鸡在他面前晃了几晃,笑得很阴险很快乐地说:“愿赌服输,小孟子,不是主子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太让人失望了,赶紧给我摆造型去,今儿没半个时辰不算完。”

“主子——”小太监抖。

“怎么,你有意见?”

“没,奴才没意见。”

“这就对了,有意见也给我保留在你自己肚子里,我允许你有意见,但我绝对不接受你的意见。”

小孟子无语。

康熙这群人更无语。

他们强烈的感受到了那个叫小孟子小太监的憋屈,就像某琴以往某些时候对他们的那种无声控诉。

“李德全,别难为这小太监了。”康熙感叹一句。

李德全真心实意地应声,“嗻。”他今天才发现这耿主子折腾人也与众不同,太彪悍了。

康熙看到某琴朝着小太监炫耀完了,手一松,那只被她称为伪淑女的暴力战斗鸡就重获自由,而且马上飞到离她最远的地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脚下一迈,踱着方步就过去了。

“丫头,做什么呢,搞得这里鸡飞狗跳的?”

耿绿琴被吓了一跳,赶紧蓠笆里走出来,拉整了一下衣服,然后给一众人请安见礼。

“皇阿玛,你怎么到庆丰司来了?”这地方可不是你们这票尊贵的人会来的地方啊。

“朕听说有人在这里乐不思蜀,都不知道去给自己的皇阿玛请安问好,所以就过来看看。”康熙云淡风轻地说。

耿同学默默黑线了下,“奴婢…”

“别给朕找藉口,朕刚才可看见了,你这丫头确实是玩的太高兴了。”

耿绿琴为之语塞。

名叫小孟子的小太监抖的很厉害,他入宫十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看到皇上,今天不但看到了皇上还同时看到了几个黄带子,他的腿顿时就软了。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动,恨不得就此消失不见。

耿绿琴眼角一瞟看到这个情形,直接赏了他一大脚,“不中用的奴才,还不赶紧下去。”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从身到心都被摧残得让人不忍目睹,实在看不下去。

小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康熙只是看了一眼, 没说话。

“皇阿玛,这奴才没见过世面,您别生气,回头奴婢好好教教他。”

康熙点头,“嗯,他叫小孟子是吧?”

“是。”

“赏了你吧。”

“谢皇阿玛赏。”一个大活人说赏就赏了,就像当初的自己,随便一指就划拉到某四后宅去了,忒不把人当个事了。

康熙笑着看看她,招手,“过来。”

耿同学走近几步。

康熙伸手将她头上的一根鸡毛摘了,笑道:“朕就没见过大清朝有你这样的福晋。”

少见多怪!耿同学很不以为然的想。

旁边的几个人对自己皇阿玛的举动都怔了下,然后紧接着就看到他们的皇阿玛拿着手里的扇柄朝着某琴的额头戳了下,很轻很宠溺。

“跟只猴子似的,耿音志那个莽夫怎么就教出你这样一个女儿啊。”

耿同学只能干笑,提到她现任的阿玛,她自己也挺无语的。其实,他们姓耿音,算是满族里的老姓,不过入关后改成了汉姓“耿”,不过,耿同学倒是觉得“耿音”这个姓挺不错的。

第 56 章

从一个庆丰司任人欺凌的小太监一跃而成为雍亲王府侧福晋的贴身内侍,小孟的人生经历了戏剧性的转折,整个人一直到两天后仍然有些不确定。

身边的人仍然是那个看起来很没主子样子,文静时贤良淑德一副贵人的样子,疯起来也很没形象。

小孟子想,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其实他是幸运的,她看他的眼神从来就不是那种看下人的目光,她也会骂他,甚至会踹他,也会整他,但是他就是觉得他没把他当成下人,她来庆丰司几天,甚至许多次有意无意的从管事的手里解了他的围。

现在他更是被皇上赏给了她,她于是成了他的主子。

“小孟子,你的柴火再添点儿。”

“嗻。”

在庆丰司里的一大块空地上,雍亲王府的耿侧福晋坐在一把小马扎上认真地烤着一只鸭,而她的新任跟班小孟子则蹲在一边添柴加火。

主仆两个人都很认真,认真的让庆丰司其他的偶尔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羡慕加嫉妒。

也让过来探望某人的胤禛眼角有些抽,她在这里过的也太过悠闲了吧?

跟在某四身边的胤祥一脸的忍俊不禁,以手掩口咳了一声,说:“四哥,耿侧福晋过的很好啊。”

“嗯。”简直好的让人嫉妒。

空气中飘浮着肉香,引人垂涎欲滴。

胤禛才想着朝那边惬意的让人咬牙的人走过去,就看到李德全匆匆的另一边走进来,直奔她而去。

于是某四兄弟静观其变了。

“主子,皇上问您的鸭烤好没有?”

正烤着鸭的耿同学眼睛抬了一下,一边翻着手上的鸭子一边说:“还差一点儿了,谙达,谁去跟皇阿玛说我在这边烤鸭子的?”忍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忒不厚道了,这种小道消息也往上汇报,也不想想这有多给日理万机的国家元首康熙同志添麻烦。

庆丰司的一只鸭子被烤了都得上报,他们下面这帮子管事太监们个个吃干饭的吗?太不懂得领导分忧了,真是不称积的下属。

李德全的嘴角忍不住弯了,笑说:“这宫里人多眼杂的,保不住哪个嘴巴不严的就说漏了,主子也别太计较。”

我是不想计较啊,可是人人都跟我计较不是?耿绿琴恨恨不平的想。

不就烤只鸭么,搞得好像她犯了多大错误似的,结果烤好了,还进不了她自己的肚子,整个儿一个替他人做嫁。

耿同学心理不平衡啊,简直太不平衡了。

“谙达,皇阿玛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宫吗?”

“这个奴才可不知道,要不,主子自己去问。”李德全打了个太极。

耿绿琴瞄一眼李德全,压低声音道:“谙达,怎么说我也是你学生,你就不能给我点儿内部消息啥的?”

李德全也配合地压低声音,“主子,奴才是真不知道。”

“谙达,你不厚道哦。”

李德全笑的轻松,“主子严重了。”

小孟子埋头添柴,心里忍不住嘀咕,都说李大总管难亲近又严苛,现在他感觉传言实在很不靠谱。

说话的档口,鸭子也终于完工了。

李德全朝着带来的小太监一招手,他就赶紧端着食盘过来了。

耿绿琴看着自己辛苦半天的烤鸭就这样落到了银制的盘中,并被盖上了盖子,满心的不甘。

“谙达,从里拿到乾清宫味道就差太多了。”她好说还是给她留下吧。

“主子放心,皇上离这里不远。”李德全保证。

耿同学死心了。

目送李德全领着两个小太监离开,耿绿琴恨恨不已地咕哝了声,“强盗。”

小孟子心说:我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

“小孟子,去,把那两只鹌鹑拿出来。”

“嗻。”

等小孟子拿着两只洗剥干净的鹌鹑过来时,他又看到了两天前见过的两位爷,急忙请了安:“奴才给四爷、十三爷请安,两位爷吉祥。”

“去拿两个马扎来。”胤祥随口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