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问题很严竣!

从情感上来说,她已经习惯喜欢反清复明这帮子人,主要是受后世影视作品的影响。可从现实上来说,她绝对不能落到这帮人手里,因为她如今是满人。

眼前一片乱,耿绿琴的脑子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她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很想揪住出主意扔她出来当钓饵的某人狠狠地暴锤一顿。

把她当饵,有考虑过她的政治立场与情感立场吗?

这也太TMD欺侮人了,搞得她觉得自己挺两面派的,忒委屈了!

图蒙海这位中南海保镖出身的人身手自然是没话说,但有句俗话说的好: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抵四脚。一群人不怕死地涌上来,你就当杂草割也得时间不是?

更何况他们这群人里,春喜是个不懂武的,他们的主子只能算个半吊子,关键时候能不能发挥作用图海蒙他们并不太清楚,主要他们不曾看过耿同学实际对战时的情形,心里没底。

眼看情形越来越不利,耿绿琴心里的怒焰也是越燃越烈,娘的,这摆明了要钓的不是这帮人么,如果是的话早该有埋伏的人出现了,合着这样下去她就被人牺牲了?

真是不把女人当人啊!

于是,耿同学真怒了!

行,把她当棋子她没意见,但是想把她当弃子,那就得看她愿意不愿意了,老虎不发威,真把她病猫了。

“砰”的一声,枪声骤然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孟子埋头只管给主子补药,别的什么也不管,就算有刀剑直劈过来也当没看到。

火铳虽然是好东西,但毕竟不是后世连发的枪,而且这个时代还有暗器一说。

当看到那一溜黑光直飞过来时,饶是耿同学反应敏捷也被打掉了手中的火铳,手腕被那股大力震得发麻。

武林高手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那一刻,耿同学深深地折服。

“主子。”春喜扑上来挡。

耿绿琴第一反应就是把春喜推开,这傻丫头,当自己是壮士呢。

就这么一扑一推,那出手之人已然扑到了近前,耿同学已经没时间做出多余的动作,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就搁到了她的脖子上。

“全都住手。”

“主子——”图蒙海等人脸色惊变。

在这么个紧张的时刻,耿同学的脑中突然就闪过了陈佩斯跟朱时茂的那个主角与配角的小品,“队长别开枪”,她顿时就忍不住嘴角上掀,乐了。

她一乐不要紧,围观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形。

“大哥,麻烦小心我的脸,我跟你不一样,我是靠脸吃饭的,这要毁了容你就算抓住我也什么都捞不到的。”耿同学自认出于非常正直的心理跟挟持自己的人予良心的建议。

许多人都抽了。

即使是耿同学身边的那些人也忍不住抽了,虽然早知主子常抽,但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的抽他们只能甘拜下风。

不怕吗?

其实耿绿琴怕死了,这可是真刀实枪半点水分不掺的啊,可是怕也没用啊,她更怕有人太紧张她倒霉,所以下意识地话就从嘴里吐噜出来了,这完全是纯天然的本能反应,这足以证明耿同学其实本质就是抽的。

“让开。”

这话是对着突然呼啦啦宛如雨后春笋般从四周冒出来的官兵说的。

警察永远是事情结束的时候才出现的——这是警匪片的惯例!

事实证明这是古今通用的,耿同学忍不住四十五度明媚忧伤地仰望天空,蓝天白云真和谐啊。

他母亲的,既然有埋伏,早干什么了?非得等她被人揪住做了人质早出来,这不添堵吗?

然后耿同学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说这帮人始终不肯冒头就是因为挟持她的这位仁兄没露面?

娘的,这位大爷的身份想必很有份量,这么一想,耿同学的心思就忍不住活泛起来,难道这会是某组织的总头目?

突然地,耿绿琴想到了那句“为人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这位会是现实里的洪门老大吗?

趁乱起事貌似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如今边城乱,所以乱的地方鱼龙混杂。

图蒙海跟古尔泰双双不约而同伸出手里的刀剑挡路。

“退下。”耿绿琴第一时间出声。

“主子——”

“你们当这是玩具刀呢,真家伙,非得看主子我的脖子被人放点血才行吗?别这么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看到棺材那后悔也晚了。”

图蒙海跟古尔泰悻悻地退开,眼睛紧盯着那个挟持自家主子的青衣人。

路是让开了,可谁也不敢放人走,上面是下了死命令的,要拿下天地会的总舵主,还得保证耿钦差的安全,一根毫毛都不让少的。

不过,许多人心里默:这情形毫毛肯定是少了的,人就在他们眼跟前被挟持了,不是他们反应慢,而是那人动作实在太快。

所谓高手!

“全部退下。”耿绿琴很光火地命令,开玩笑,现在是她被挟持呀,而且这些人摆明了是要拿她交换某些人质或者条件,不让他带自己走是不现实的,逼急了就一拍两散了。她那把老康一帮人耗倒的伟大理想还未实现,绝对不甘心就此退场。

领头的几个人彼此看看,谁也不敢作主,谁都知道这位主子来头大,那是在皇上跟前挂了号的,真要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不放行,说不得马上就出事。

所以,他们纠结啊。

“让他带我走,在他们的目的没达成之前,我不会有事。”耿绿琴相当的镇定。

“主子,那他们要是达成目的怎么办?”春喜已经满脸是泪,惊惶失措。

“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事了,跟他们回去。”耿绿琴给古尔泰失了眼色。

古尔泰默默接受,退至春喜身边。

“主子——”春喜哭喊。

图蒙海突然单膝跪地挡住去路。

青衣人手中的剑贴近耿绿琴的颈侧,马上有血丝涌现。

耿绿琴倒抽一口冷气,口中却力持镇定地道:“你最好让他跟着,否则他一定会当下死在我眼前,他要这么做我就一定不会活着让你带走我,我要死了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相信我,”她顿了下,语气加重,语调也轻松了起来,“那个后果你一定不想看到。”反正说大话死不了人,她就往悬里说,吓死谁算谁。

当然,耿同学是不知道她这句对在场众人的震骇,所有人惊疑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跟图蒙海的身上。

他死,她也不独活…

其实,耿绿琴也不想这样说,可她知道图蒙海领的差事是确保她的平安,她要出了事,这小图铁定是没活路的,而他有时候那是一根筋到底的,死忠加愚忠,她说的那种情形还真他母亲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她这么说也是有私心的,如果小图能跟过去,她也会觉得安全比较有保障。

“不可能,他是高手。”青衣人直接拒绝。

“小图,发誓,”耿绿琴毫不犹豫地说,“在他们不伤害我的情况下你绝不会出手,否则天打雷劈,死无全尸。”小图领的旨原也是保证她的安全,她没事小图就不会有事,这是必然的,只要她没事,无论她做什么,就算被人挟持圈禁那也没关系。

图蒙海眼睛都不带眨地照做。

“来人,把他绑上。”

对于耿同学的这个命令,下面的人倒是执行地很干脆,马上就拿来了结实的绳子将图蒙海五花大绑,捆结实了。

然后,被绑得跟棕子差不多的图蒙海也被人拿剑指在脖子上挟持走了——

第 122 章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点上了油灯,明明灭灭的,不是十分亮堂。

被人拿牛皮筋捆住手脚的图蒙海歪在墙角,心情十分平静。

他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点着油灯的桌边趴坐着他的主子。

对于耿绿琴这样一个人质,天地会的人还是十分客气的,没有对她五花大绑啥的,主要耿同学总的来说还是相当配合的,只除了要求把她跟图蒙海关一块。

耿绿琴从头上拔下一枝簪子,对着灯芯挑拨了几下,很有几分恹恹的感觉。

因为——她无聊!

没错,耿同学现在感觉很无聊,那帮人把他们扔进这屋里后就没再进来,但外面倒是派了人把守,有点过分的是连口吃的也没给送,丫的虐待人质。

图蒙海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主子已经被简单处理包扎好的伤口上,眼中闪过自责,如果他当时能反应再快一点,主子就不会落到他们手中的。

“图蒙海,你饿不饿?”耿绿琴闷闷地问。

“奴才不饿。”

“可我饿了。”耿同学郁闷地继续挑拨灯芯,在她锲而不舍地折腾下,油灯最后挣扎了几下终于光荣,月光从窗外射进屋内,有些清冷。

图蒙海没有接话,依他看主子只是有些无聊。

耿绿琴突然直起身子,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大声嚷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饿死了我你们拿什么去换人?给我送碗饭来。”

图蒙海在月光的映照下很清楚地看到主子嚷完之后一脸痛苦地捂着她刚刚拍桌子的手,突然就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其实耿绿琴也就是无聊不愤随便喊喊,她可不以为人家会真按她的要求做。所以等到一个面无表情的青衣人端着饭菜送进来时,耿同学不可避免的惊异了一下。

不过,看到托盘里的食物,耿同学就淡定了。

残羹冷饭,配上现在清冷的月光,颇有几分凄凉的意境。

那人放下食物便冷冷地转身离开了。

耿绿琴摩梭着自己的下巴对着饭菜看了一会儿,尔后无声地笑了起来,连托盘一道端起,走到粽子一样的中南海保镖跟前盘腿坐下,将饭菜放到两人中间。

“主子——”图蒙海惊疑不定。

耿同学很淡定很无所谓地道:“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饭,还是要吃的,就算是冷饭。”

图蒙海忍不住朝托盘里的饭菜看了一眼,这样的饭食主子怎么吃得下去。

然后很快中南海保镖同学就不得不感慨了,那饭菜他主子非但吃得下去,主子还吃得相当欢快,就仿佛眼前放得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酒佳肴一般。

耿同学当然不是那么无良的人就只顾自己吃而让中南海保镖干看着,她间或也会掰几块馒头喂过去。

图蒙海起先十分惶恐说什么都不肯张嘴,但是最后终究屈服在主子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逼视下,他想能在那样直勾勾的毫不妥协的目光下坚持立场的人一定很少很少,至少他不行。

“小图啊,你看现在的气氛多有意境啊,简直就是冷月纱窗凄凉满分,这样的情形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赶紧感受一下吧。”

图蒙海抽了。

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他的这位主子想法总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中南海保镖一个,他不是一个人!

“主子,您都不觉得委屈?不觉得害怕吗?”抽完了的中南海保镖不淡定了,忍不住就问出口了,虽然问了他就后悔了。

果然,他家主子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兴奋声音道:“看看你的样子,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至少我没让人捆成粽子。”

图蒙海顿时无语凝噎,心说:主子您有落井下石之嫌啊。

“再说了,你不还在我跟前么,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有熟人在,我心安心安。”某琴一边说一边特豪迈地扫荡了碗里最后的那点菜末,全无形象可言。

图蒙海忍不住就想:主子,您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幻灭了,如果这才是您的真性情,那以往您得多憋屈啊。

“可奴才现在跟废人一样。”图蒙海忍不住提醒自家主子这个残酷的现实,期望她不要乐观过头了。

耿绿琴托着自己的下巴,扫了他一眼,很是认真严肃地说:“这样才显得我很有优越感,才不会觉得委屈害怕啊。”

图蒙海终于叹服了。

他的主子很好很强大!

这要换个人易地而处,不定哭成什么样,担惊受怕成什么样,可他家主子简直跟出外游玩一样轻松嘛。

“主子,您的伤不要紧吧?”

“小伤小伤。”某人很不在意,结果太不在意的结果就是得意忘形扭头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了,顿时就忍不住呲牙咧嘴。

“主子——”

“靠之。”耿同学忍不住暴粗口了。

图蒙海囧了。

沉浸在疼痛之中的耿同学兀自啐啐念着:“擦,伤在这么个地方,这让老娘怎么睡觉啊,太不仁道了,还他娘的自称什么为国为民请命的侠士,简直就是混蛋…”

图蒙海默默地低下了头,他还是当自己暂时失聪吧。

在耿绿琴主仆体验人质生活的同时,西宁的将军行辕今夜注定是个失眠之夜。

灯火通明的大帐,在座诸人皆是面色严肃。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们的预料,所以便让人有焦头烂额之感了,耿绿琴落入敌方之手,这事可大可小。

每个人心里都有想法,却又无比默契的缄口不言,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出头的鸟。

十四心里烦,他担心,却又不敢表露太多,抓狂又不能率性而为,要考虑的太多,他感到了深沉的悲哀与无力。

如果必要的时候要牺牲她,就算皇阿玛跟四哥不怪他,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与此同时,信鸽加八百里加急奏章也送了出去。

边城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不管别人是如何度过那一夜,总之耿同学很痛苦。

伤在脖子上,一不小心就会扯痛,导致她的睡眠质量大打折扣。

第二天,那个疑似现实中洪门老大的人终于出现了,耿绿琴对他的到来几乎忍不住鼓掌欢迎。

有句俗话说的好,那啥早死早超生,挟持这种事拖久了没啥意思,迟疑生变嘛。

“你看起来还不错。”

耿绿琴冲对方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伸手摸着自己的伤处,说:“你如果让我也在这个地方划一刀的话,一定看起来比我还不错。”

对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只要夫人配合,日子会过得比较舒服。”

耿绿琴瞄了他一眼,“这倒是新鲜了,原来被人挟持当人质也能过得舒服的啊,受教受教。”

对方忍得住,可他身边的人就忍不住了,立时有人骂骂咧咧地道:“你个满清鞑子,有什么好叫嚣的,咱们总舵主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

图蒙海闻言面色冷肃目光冷冷地扫过去。

倒是耿绿琴不以为然,笑道:“如果换个立场来看的话,我跟你们总舵主说话那也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寻常人可是见都未必能见得到我的哦。”靠之,怎么到哪儿都身份歧视啊。

洪文渊闻言却不禁微微一笑,撩袍坐到桌边,“夫人请坐。”

“总舵主客气了。”能当首领气度上自然也与人不同,耿同学不由暗暗赞一声。

“咱们请夫人来,只是想交换一个人,得罪之处望乞海涵。”

“哦,交换那位分舵主啊。”耿绿琴云淡风轻地说。

“你见过咱们严舵主?”有人冲口问出。

耿绿琴一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塌塌地道:“非但见过,还聊了几句,想知道聊什么了吗?”最后她笑得十分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