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两间屋子,边上那间睡的人外衣都

来不及穿跑了出来,偏偏着火的那间一个人也没伤着。”八福晋抿着嘴狠狠闭了闭眼:“如今那人到是吹不得打不得了。”

周婷叹口气拉住了她的手:“你也不必如此,那个丫头不安份我也是瞧见过的,若有人问你就照直了说,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走水说不定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火烧得那样大,她一根头发丝也没燎着?可见是成心呢。”

叫嚷出那么大动静,胤禛还去帮了半夜的忙,虽说是指挥下人不要慌乱,但火势旺是真的,在起火的屋子里还能全身而退,要真像她说的那样是睡迷了过去,怎么会一点事都没出呢?

八福晋有苦说不出,她是跟周婷熟悉起来了,但也只比过去好了一点,有些话是真不敢往她那里说的,现在听周婷这样安慰她,眼圈一红嘴一张倒把平时不敢说的吐出两分来:“四嫂知道我的苦处,可谁又不知道呢,咱们没儿子的,天生就比那些低一头,上头看你的行事也就越发挑剔,我如今是被架在火上烤呢!”

说着抽出帕子往眼睛上按了按,她年轻底子好,熬了一夜上完粉也像没事人一样,可眼睛里的血丝却是遮不住的。

周婷看着就为她又叹息一回:“你这是强给谁看呢,诉一诉苦难道宫里的长辈还会训斥你不成,总也要叫人知道你辛苦,才不会对你这么苛责。”

八福晋忍着眼泪不掉下来,拉着周婷的手声音都在打颤:“咱们那位爷什么性子没人不知道的,家里就是火上房他也照样摇扇子,这回出了事,他倒比我还急,可见得上回子是瞧见人上了心了。”

这话一出口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心里起疑越想越觉得是,周婷却不这么觉得,她有众多穿越文当后台底气很足,八爷是爱八福晋到死的。

“你就不该这样想,平日里妯娌们不说,心里哪有不羡慕你的,你瞧瞧我就知道了,后宅里头的人已经算是少的了,虽不说百花齐放吧,那也是春兰秋菊各占胜场。再瞧瞧你府里头,你们那位爷可曾多瞧别人一眼?”

说到这个八福晋又有些不好意思,她能放心叫别的女人生孩子也是因为丈夫待她与别人不同,从上往下数,这么多兄弟里头也只有他对正妻另眼相看,可就因为这份好,她才会患得患失,旁人再怎么好歹有孩子,她就怕哪一天连这份好也捏不住。

“要我说呀,你这是遇着了事难免想得多些,这个时候更该把他拉住了才是,若是闹出来,他本来没上心

的反而上了心,你才该哭呢。”周婷看着八福晋就觉得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时不时就要作一下,用各种事情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一不小心就把对方的情爱全磨掉了。

八福晋也是一时间受不了,又不能把心里话跟丫头们说,再贴心那也是奴才,她又没个兄弟姐妹,连亲生母亲都不在了,遇上周婷这样姐姐样的人温言软语的劝几句,马上就掏心掏肺了。

周婷车里的东西备得齐全,打开妆镜让她补妆,八福晋略补补粉,因才哭过眼圈就是红的,看着倒比平时多几分可人,她把头往周婷肩膀上一靠:“怪不得我与四嫂做了邻居,原是该来的缘份。”

☆18、四爷正妻不好当

两人下车的时候,后头跟着的金桂银桂上前福了一福给周婷行礼,跟车的丫头离得近,里面有什么动静瞒不过她们,周婷摆摆手笑一笑,丫头跟主子倒比丈夫跟妻子还要贴心:“走吧,别让太后母妃们久等。”

宁寿宫里还没几个人在,周婷跟八福晋拉着手进去请安,太后眼睛还算好使,一看就乐了:“到底是邻居,你们住的近,感情也好起来了。”

“要不怎么说是远亲不如近邻呢,我同四嫂又是亲又是邻,自然应当好的。”八福晋一进宫就跟在车里像是变了一个人,口角含笑着往惠妃身边一坐,周婷自然坐到了德妃处,德妃心里还惦记着孙子凑过去问:“小阿哥如何了?”

“如今还吃着药呢,大格格眼瞧着要好了,昨儿夜里又惊了一回。”周婷乐意德妃跟她亲近,婆婆喜欢她,将来的后位才能坐得稳,她原来是干广告这一行的,自然知道怎么给自己加分。

“夜里的事咱们也听说了,怎么会走了水?”德妃正问着,那边太后也问起来。

其实真正关心这事的满宫里算下来不会超过三个,但还是要问一回,八福晋大大方方的睁眼说瞎话:“天冷了,下头人守夜的时候就爱喝口酒,厨房里起了火苗也没人知道,这才烧了起来。幸好发现得不晚,只烧了两间屋子,人全都没事儿。”到底没说是为的什么。

“底下人可恶,人没事儿就好。”

太后也不过是问一句,惠妃也是面子情,大阿哥继福晋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太子妃倒多说了一句:“既然该罚就别轻饶了,不然有一就有二,叫那些奴才怕了,自然就不敢了。”

周婷往那里溜了一眼,平时不觉得,现在一听是字字有所指,看来谁也不是高高挂起万事不问的贤惠人,现在这些端庄大方也都是逼出来的。

三福晋在宫里同那拉氏住的近,情感一向和睦这时候就问:“你们两家住的近,可有防碍?”

“我们爷听见声赶过去忙了半夜呢,回来说了不碍我才敢合眼。”周婷有心帮帮八福晋,但她自己不说,她也不好张口:“这回到提醒了我,回去该敲打下头人,让巡夜的人尽心。”

几个福晋都说是,就连太后也难得吩咐了一回:“你们几个也得分派下去,天干物燥的当心火烛。”

宜妃口快先答应了,又指着八福晋笑说:“瞧着是个麻利的,这会子眼圈都红了,昨儿夜里吓着了吧。

“瞧母妃说的,我就那么不中用?”

屋子里的女人们全都捏着帕子笑,周婷眼睛扫过去,衣裳差不多神态差不多,就连笑起来的角度也差不多,这些差不多福晋里头,只有八福晋算是出挑的,怪不得那些男人们全都更喜欢小老婆呢。

好容易散了,德妃拉着周婷的手回永和宫,路过宁寿宫花园的时候德妃下了步撵,同周婷一道散步看景:“你瞧着是好多啦。”

周婷一愣,她上回进宫那拉氏的感情还在,这回进宫才是她自己,虽然大规矩不错,看上去跟妯娌们也没分别,但亲近的人一瞧就知道她变样了。

“合该这样才是,不说温宪,就是老六去的时候,我也撑不住。”德妃走到海棠丛边站住了脚,周婷赶紧跟上去,后头丫环们离得远远的。

“那时候老四抱在外头,虽说不能日日见,好歹也是个念想。你如今好了,更该想着自己生一个才是。”德妃是官女子出身,起点没有四大天王的另三个高,却硬是一起封的妃,受了十年宠爱,容貌是一方面,了解康熙的心意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此刻还没想着自己的儿子能当皇帝,一心只想他能更得康熙的喜欢和重用,一伸手掐下了一朵海棠花捏在手里揉:“这花呀叶呀再鲜妍都是假的,能结果子才是真。”

康熙其实很看重有没有嫡子,太子吃亏就吃亏在没有亲妈在旁边提醒他,康熙挑了那么久的太子妃,难道只是挑一个儿媳妇?他却愣是不亲近她,胡闹到了现在一个嫡子也没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原来那拉氏待德妃亲近,德妃自然也盼着儿子跟儿媳妇好,扔了手里揉碎的花:“如今你还年轻,赶紧再生一个。”

周婷抽出帕子给德妃擦干净手上的花汁,别人递了梯子她也得说上两句:“额娘说的我何尝不知,可…咱们那位爷,重感情呢。”有了李氏,那拉氏这正妻反而像第三者似的,以前是那拉氏忍在心里不说,周婷才不管什么脸面,跟德妃有什么不能说的,让她知道才好呢。

德妃难得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忽的就笑了,对周婷更亲昵:“你与他难道就没有情份了?这情呀都是处出来的。”拉拉她的袖子往前两步:“我这儿子虽不是在我跟前长大的,但他是从我肚子里头出来的,是个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你多和他说话,不拘再琐碎的事也说给他听,你们是正头夫妻,日子久了,比别的什么情都要真。

”康熙到了如今还这样想念第一位皇后,难道他之前就没女人了?

周婷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心里知道德妃说得对,但又不能把胤禛真的当成丈夫一样,只好点头作腼腆状。德妃见状不再多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可别自误。”

这话说的周婷一凛,那拉氏可不就是自误嘛,换成是她也许是会伤心欲绝,但绝不会这样生无可恋。哪怕为了孩子百计全施也得把丈夫拉过来,到了那地步还有什么体面放不下的,里子比面子重要多了。

两人都不坐撵,一路走回了永和宫。踩着花盆底,虽然旁边也有人扶,周婷还是吃不消,德妃却显得很轻松,见周婷看她就笑一笑:“过去走习惯了。”她是比别的妃子健康,生的孩子多不说,存活率也高,看来还是得锻炼。

周婷坐着喘气的时候胤禛来了,下了朝八阿哥被康熙问了一回,连带胤禛也得了夸奖,进来请安的声音比平时都要响:“给母妃请安。”

“你汗阿玛夸奖你了?”知子莫若母,德妃一摸一个准,周婷笑晏晏的拿帕子遮住口往德妃身边一站,德妃就拍她的手笑:“这性子还跟小时候差不多呢。”

胤禛是跟养母更亲近不假,但也不是不重视生母,他心里是念着德妃的,听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更加勾起了他的孺慕之情,等宫女上了茶,他就问周婷:“方才与母妃说些什么?”

周婷抿嘴一笑:“说起爷小时候的事呢。”看了德妃一眼,把话茬递了过去。

“阿哥们到了六岁都要上书房,那么小的人儿偏偏不肯服输,别人练十张大字他就要练二十张。”德妃回想起了儿子小时候的样子,眼睛里一片慈母情意:“夏天虽有冰也还是热,他悬着手练字,边上的小太监拿着软布候着,一有汗珠滴下来那张字就不肯再要了。”

“怪不得咱们爷的字汗阿玛都要夸奖。”周婷作势瞧了胤禛一眼:“原来是下了苦功的。”才六岁就这么坚毅,怪不得最后成大事的是他。

“可不是,我生的两个儿子都是这么个犟脾气,胤祯也是,拉起弓来就不要命,跟老四一样到了夜里就膀子疼。”德妃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家说儿女都是债。”

胤禛垂着头听,德妃难得跟儿子说两句贴心话,又有周婷在一边和缓气氛,不停的问东问西,德妃从没跟胤禛说过这么许多话,心里高兴:“你们也该再生一个才是,哪怕是讨债也有趣味呢。”

胤禛一听咳嗽了一声清清喉咙,想到他夜里忍回去的那两次就全身燥热,周婷也在一边跟着脸红。德妃一看哪有不明白的,喜动颜色,刚想问两句,又觉得儿子大了,同她亲近本就不易,不当说这些,就准备周婷一个人的时候再嘱咐两句。

“你有正事就先去前头吧,我同你媳妇说说话,晌午就在我这儿摆饭。”

“是。”胤禛在周婷面前还能说上两句,在德妃面前就是个闷葫芦,答应一声冲着周婷点点头往外走了。

周婷拿了抹额出来,两人说了一回针线,德妃有意再拉她一把,有个跟自己亲近的媳妇,母子关系也能更近些。

“难为你病着还要做这些。”德妃招一招手,宫女上来换过茶碟,“我倒真有一件事要托给你呢,我这里有个顾嬷嬷是一直跟着我的,如今她年纪大了,我不忍再叫她当差,送出宫去吧,她又没有了亲人,我就想着,不如放在你那儿。”

“额娘这说的什么话,您开了口我哪有不应的。”周婷微微一愣就答应下来,也容不得她不答应。

“她最会调理女人身子,你调两个丫头跟她学学灶上的手艺也好。”这才是重点,这下子周婷再傻也明白了,还是那句,要她生孩子呢。

“谢额娘为我费心。”周婷心里无奈的很,一个两个个个都盯着她的肚皮,她还不像八福晋,成婚这么多年无所出,大家也都不再期盼她的肚子了。

那拉氏的娘家也曾经递过话要送个嬷嬷过来,甚至还有过送年轻丫头进来的心思,那拉氏那时候有儿子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后来死了儿子更是堵着一口气不肯答应,连嬷嬷也回绝了。

送丫头周婷是不肯答应的,给丈夫塞小老婆那也太下作了。嬷嬷就不一样了,就算派不上真正的用场,调理身体也不错,德妃的年纪算起来四十好几了,看上去却还年轻,周婷还是很心动的。

“既这么着,给她两天收拾收拾,等收拾好了就送到你府上去。”

周婷起来又谢了一回,回去的时候就吩咐玛瑙:“母妃那儿要送个嬷嬷过来,你把你的屋子挪出来,先跟珍珠挤在一处,等过年的时候我再给你们分派屋子。”正院里最好的两间下人房是给了大丫头的,既然是德妃赐下来的人,自然比丫头要尊重了。

“这嬷嬷是?”

“说是专会调理女人身子的。”周婷有些不好意思

。玛瑙欢天喜地的应了,还专门指了两个小丫头伺候顾嬷嬷。

“主子可用过饭了?”这个点从宫里头出来自然是用过了,珍珠问上一句,扶着周婷的手进正房的时候凑在耳边说:“南院里抬了两座玻璃灯进去。”

周婷皱起了眉头:“可看清楚是什么灯了?”

珍珠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婷的神色见她不像是恼怒的样子才敢回:“一座妆灯,一座炕灯。”

周婷不怒反笑,进了暖阁往炕上一歪:“上回喝的果子露好,再来一盏,再上几样点心,宫里头的饭菜精细是精细,就是不比家里头的热乎。”说着伸手拿了个石榴在手里慢慢剥,珍珠走过去抢下来:“哪用主子干这个。”

周婷拍掉手上碎屑,问道:“今日可有人进过院子?”李氏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炕灯呢?难道她昨天晚上来听壁角了?想到她打听自己屋子里的事,周婷就一阵恶心。

“奴才问过守门的婆子了,大格格那里人并没有出去过,侧福晋那儿也并未有人进来过。”这才是珍珠奇怪的地方。

“不一定是咱们院里透出去的,那样大的东西抬进来总有人瞧见的。”每到这个时候屋子里就只会留下珍珠玛瑙两个丫头,碧玉和翡翠一个办事一个守门,配合默契。

就算这样,她怎么会这么清楚是灯!周婷的脸上烧红一片心里咬牙,跟吞了只苍蝇一样呕不出咽不下,还真别小看了古人的脸皮,打听房事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屋子里的丫头跟她最是一条心的,不可能干出转投李氏的事儿来,可其它人就不能保证了,李氏现在当着家,难保没有眼皮子浅的去卖好,昨天夜里主屋的灯一直亮着的事只要是院子里侍候的都能知道。

“把昨儿夜里当差的人点一遍。”周婷抓了一把珍珠剥好的石榴用手帕托着慢慢吃着,白色绢丝被汁水染红了一片,她眯眯眼睛,她不惹人,别人上赶着要来惹她,可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看来过去的那拉氏让李氏的日子太好过了,明里暗里吃了这么几次亏竟然还学不乖,碧玉进来上了点心又退出去,玛瑙坐在榻上,珍珠站着伺候周婷喝果子露,周婷抬抬眉毛露出笑来:“打听打听,侧福晋可把灯摆上了?”

“哎。”玛瑙领命离去。

既然她横竖都学不乖了,那不如一巴掌拍狠点儿,她要再爬起来恶心人也得费些功夫。周婷心情大好,

伸出手来细细看自己的指甲。

“主子好些时候没抹蔻油了,要不今儿换个色儿?”

周婷点点头,珍珠很快拿出一套工具来,周婷咋舌,这都快赶上美甲店了呀,仔细一看小瓶子里装的还真是指甲油,只是颜色没那么多,指了个浅红色:“就这个吧。”

“这个看起来倒比凤仙花汁子好用。”古代就有指甲油了?周婷看到化妆工具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了,美甲还是这些年才流行起来的呢,没道理现在就有了呀。

“如今哪有人用那个,蔻油颜色比用花汁染的要鲜亮,这会子全用它呢。”珍珠涂完了一只手给周婷轻轻吹干:“冯记那对夫妻倒真是会做生意,这些零零碎碎的也难为他们想出来。”

“这也是冯记做的?”周婷好奇的问。

“主子忘了?先前还夸过他们给爷办差尽心呢。”周婷回想了一下,那拉氏手上的帐本上是有很多个冯字,原来就是冯记,周婷看了看玻璃灯又看了看全套美甲装备,暗想这会不会是穿越同乡?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赶紧让四爷重生

赶紧重生,不然我绷不住肯定要把女主给他啃上一口了

唉,古代女人好苦逼

正妻更苦逼~~~~~~~

我为毛就开了个那个苦逼的文呐

PS:那个,请别拿穿越文来考据,正妻无子小妾也不能生什么的,在清朝皇室里真的不讲究,从一排到十四,几乎都是侧室先生孩子~有的还一生好几个~~~~~~

☆19、四爷正妻不好当

就算这个冯老板穿越的,那也是她过她的日子跟别人不相干,难道还巴巴的跑去认亲,拍个肩膀说请多关照?不说她能不能出得了这大门,光现在的男女大防就够让她却步的了。

八阿哥那里的新月也不知道是真格格呢还是假格格,周婷猜测名字相同只是巧合,换成是她穿成了不得宠的小妾还不得老老实实窝在房子里不出来呀,有吃有喝就当放长假了嘛,现在这种物质水平,出去是死闹腾也是死,还不如乖乖呆着当摆设呢,八福晋又不是刻薄人,正妻厉害也得看对象是谁,既不得宠又没孩子,谁会把你当成靶子盯着。

这样一想周婷就不再关注那个冯记到底是不是穿越人氏开的了,到了这个坑爹的地方,活下去才是真的,人家有的本事她没有,只好老老实实当四福晋了。

“主子瞧着可喜欢?”蔻油不像指甲油颜色那么艳丽,淡淡的一层粉色显得皮肤白晢手指纤长。

周婷一时兴起索性拿玫瑰香脂出来给自己做了个手膜,不干粗活的手本来就细嫩,先用热水浸,再抹上厚厚一层脂膏敷着,最后让珍珠给自己轻轻按摩。全弄好了伸出来一看,周婷自己都得意起来。

“主子这法子倒好,摸上去就跟绸缎似的。”珍珠搓着手上多余的香脂往自己腕子上抹,玛瑙从外头打了帘子进来鼻子一动:“这是点了玫瑰香?”

珍珠把手往玛瑙鼻子下面一伸:“姐姐鼻子可真灵。”

“问好了?”,周婷还关注着李氏的玻璃灯事件,就像她说的,开了一个洞就能引过来一群耗子,蚁多还能咬死象呢。若是真有人故意走漏出去,拿她被窝里头的事去李氏那里说嘴,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交给碧玉去办了。”几乎每个院子里都有些沾亲带故的人在,比如碧玉屋子里的小丫头锁儿和南院李氏那的扣儿就是亲姐妹。

扣儿锁儿都是洒扫丫头,根本都不用故意拉着她们打听,放锁儿半天假再给她些点心糖果,她自然就会去南院找妹妹聊天。连借口都是现成的,帮大格格搬箱子辛苦了,碧玉再有意问上两句,那就全清楚了。

从宫里头出来建府就已经是那拉氏在管家了,虽说她为人正气,但到底还是在每个院子的不显眼处插了两个自己人。过去那拉氏不得宠,跟胤禛之间相敬如冰,李氏自有办法拢住胤禛的心,就算往正院里打听消息,也不过是看看那拉氏有没有往胤禛面前送什么人。

今天这一回,她恐怕是真的慌起来了,竟然这么沉不住气。胤禛算起来有半个月都没有歇在她的

屋子里,小阿哥的事,人参的事再加上大格格的事,已经让胤禛有些不待见她了。

这个女人的心思也实在是简单,或者说她还真是切中要害,焦点一下子就集中在了床上,周婷不知道该说她愚蠢还是聪明,想一想又觉得李氏还真没错,男人要是管得住下身三寸,也就不会有后宅这么多的事。

周婷点点头,心里好奇胤禛今天进了李氏的内屋,要真的瞧见了炕灯会怎么样?多半还是会为了小妾在讨好自己觉得高兴吧。

翡翠掀了帘子进来站在门口:“主子,管婆子过来问爷寿辰那天摆些什么花。”

周婷自从知道自己要接手宴席早早就把事情分派下去,事儿看起来都简单得很,真的做起来千头百绪。

请来的客人里有喜欢南腔的有喜欢北调的,叫戏班子的时候就不能只考虑一种不想着其它人;再就是位置坐次,有相互亲近的妯娌就要安排在一处,往日就不大对付的须隔远一些;同一桌上有人不吃葱姜蒜有人不吃鸡鸭鹅,上菜的时候就要盯住丫环小心在意。更别说周婷还是主家,除了忙这些当天还要招呼所有的女眷,方方面面全都要考虑进去。

“院子里就罢了,总有各色梅花应景,屋子摆些雕红石榴紫葡萄的摆件,也算添些色儿,。”院子那片的海棠和木芙蓉到了时候恐怕要谢,暖棚里的花也都不经冻,周婷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有早开的水仙没有?往水榭里摆两盆,再给大格格屋子里也摆上一盆。”主要是给女客在水榭里休息时摆着看的,男人们哪里会注意这个。

说到花卉周婷就想到了衣服,指了玛瑙:“拿些料子给大格格挑,做几身新衣裳,不要太素的。”大格格刚搬到正院来,恐怕妯娌们要见见她的,总要打扮一新才能带出去给人看。

“主子也太想着大格格了些。”玛瑙嘴里嘀咕手上不停。

“不独大格格,你们也都有的。”慷胤禛之慨,周婷才不会肉痛呢:“就说爷要做生日,每人得新衣裳一套,再多加一个月的月钱,主子身边伺候的就再多一套。”

玛瑙马上福一福:“还是主子体恤咱们。”

“一套衣裳就把你高兴成这样子了,我往日里亏待你了?”周婷笑嗔一句,手上托着的石榴滚了下来,裙角上染了一

点石榴汁。

珍珠扶她进内室拎着裙说:“怕是洗不干净了,可见着主子该做新衣裳。”那拉氏从儿子去后就一直没有欢颜,更别说是做衣裳打首饰了,此时说到兴头上,珍珠玛瑙都故意装样子哄她做。

那一匣子金子放着也是放着,周婷有心想置点不动产,细问下来京郊该圈的地盘早在入关的时候就圈得差不多了,要买好的就要买到京城外头去,看不见摸不着的,想想还是花在自己身上最值得,马上点头:“是该做了,上回八福晋说时兴的三层袖,恐怕那一天大家都要穿的。”平时进宫穿的只能算是制服,不出挑不过份,那天妯娌之间肯定是要相互比较的。

“不如跟八福晋打听打听哪家的样子好些。”这方面八福晋还真是大老婆里面的代表人物,搁现代能算是时尚达人引领潮流,她的发式衣裳首饰全是刚刚兴起来的。

“再等等吧,她这会子正忙乱呢。”周婷摆摆手:“叫人把料子送来,也不用一次都做好了,先做两套寿宴时穿的,旁的叫针线上人慢慢赶出来就是了。”

“到那会子都该下雪珠了,原来爷带回来的毛料,可要看着做件大衣裳?”玛瑙把之前珍珠用过的工具细细擦拭过收起来,见珍珠又举起手来看啐了一声:“瞧把你美的,还不快给主子烘衣裳去。”珍珠嘻笑着应了一声。

“我倒是想拿几块小的出来拼着当褥子用。”周婷原来体质是热性的,一吃热的东西就要上火,到了这儿偏成了寒性体质,穿得比别人多不说,到了夜里怎么睡也睡不热,这时候又没有蚕丝羽绒被,只好想别的办法。

“拿那毛料拼褥子?”玛瑙有些傻眼:“那可是爷给的。”

“东西白放着也霉坏了,横竖这些东西年年都有的,攒着它干什么。”周婷早已经想好了,下面铺一条上面盖一条,睡觉的时候肯定暖和,单做惹人眼,正好趁着这时候一起做了。

珍珠把烘好的衣裳给周婷换上,把那条染坏的裙子交给小丫头:“那毛料的褥子要怎么用?像做大氅似的,衬上羽面缎子?”

“那就配上大红的吧,冬天里看着也暖和些。”说完了这些指指珍珠:“去把宋氏请来,我有事儿分派给她,既然她在熬汤煮粥上头费了心思,就叫她管了那天的汤水吧。”要办宴席那就大家一起出力气,免得这些小妾闲来无事在后院里不安生,就算要掐尖也得掐在正事儿上。

珍珠应得最响,

带着小丫头一路过去,走到南院的时候眼睛往里一瞥,这个时候了还乱哄哄的,守门的婆子倚在门廊上打哈欠,看见珍珠硬生生把嘴闭上了,抬起袖子一抹泪花,脸上带笑弯腰曲膝:“珍珠姑娘来了。”

“我不是来寻你们主子的,是福晋叫我分派爷生辰的事儿呢。”珍珠也笑,眼睛不往里头看,自然有人凑上来跟她打听。

“告诉你也好乐一乐,福晋说了,爷生辰每人都做一套新衣裳。”冬天的衣服不比夏天的,耐穿厚实更实惠。

守门的婆子脸上笑开了,正要说什么呢,珍珠又加了一句:“一人再多一个月的月钱。”声音不高不低的正好传进门廊里头。

有小丫头停住了手上事儿问:“真的?”旁边的丫头敲敲她的头:“珍珠姐姐是侍伺福晋的,那还能有假。”

帮周婷打完广告,珍珠快步到了宋氏的屋子里外面,小丫头回禀过了才走进去:“我们主子请格格过去说话。”

宋氏眼皮一跳站了起来,整整身上的衣裳笑眯眯的走在珍珠前头,侧头问:“福晋传唤,不知为了何事呀?”她捧着汤拦住胤禛的事儿后院里头都传开了,没能如愿不说平白给人添了笑料,一个白天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周婷一来叫她心里就打鼓。

珍珠不肯多说,抿嘴一笑:“自然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