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开了瓶盖儿放在鼻尖轻嗅:“难为额娘想着我,这味儿倒比香饼更纯些。”她刚想在手腕上试一试就瞧见了自己手指上的墨点,抬起头来把瓶子递给山茶:“我正有一桩事儿要去告诉额娘呢,既姐姐来了,就请替我一并回了,额娘身子才好,我便不去打扰了。”

山茶搬过绣墩让翡翠坐下,大格格敛着手轻笑:“原是额娘在玛嬷生辰的时候献了个佛经绣的座屏,听说玛嬷极喜欢的。我便也想着绣一部佛经为阿玛额娘祈福,每日往小佛堂里去,点着佛香在菩萨面前绣,以表孝心。”

翡翠微微一愣,她跟大格格接触并不多,却知道大格格平日里并不多说话,今天听她说了这么长一串,不禁有些奇怪。但绣佛经是好事,只是后院里谁都知道小佛堂是周婷单独拜佛的地方,她要去佛堂里绣,还真要经过周婷同意的。

“格格一片孝心,等奴才去回了主子,主子也只有高兴的。”翡翠先称赞了她,这才又说:“只这天儿越来越凉了,日日这么走一遭怕受了寒气呢,我来之前主子还吩咐了,说格格畏冷,叫我瞧瞧碳够不够呢。”

“额娘心疼我是我的福气,如此一来我更该孝敬她才是。”大格格微微一笑,捏着绢子的那只手紧了紧:“还请姐姐为我遵禀一二。”

“格格既这样说,奴才哪有不应的,等奴才办好了主子的差事,再为格格禀告。”翡翠站起来告退,退到屋子外头见茉莉站在外间便笑着拉一拉她的手:“这香水咱们落不着,主子倒赏了我一盒子香粉珠子,等你卸了差事来寻我,我分一半给你同山茶。”

茉莉一脸惊喜,点头应了掀开帘子送翡翠出去。

大妞二妞手里抓着珐琅娃娃不肯放开,那娃娃有些重量,大妞玩了会儿抓不住了,滚落在坑上,弘时眼馋得看着炕桌上的精致小船,拿手摸了好几回玻璃盖子,周婷把他抱过来:“这东西重,弘时拿不动它,咱们叫人做个木头的好不好呀?”

弘时乖巧的点头,眼睛却还盯住了不放,到底不是亲妈,两个女儿要什么周婷要是不给,肯定已经扯着嗓子哭起来了,弘时却知道不要哭闹惹周婷不快,周婷看了一眼低头站在一边的奶嬷嬷皱皱眉头。

看来弘时身边跟着的人得慢慢换过了,周婷每天让三个孩子一处玩,为的就是让弘时跟两个女儿亲近起来,模糊他们之间异母的隔膜,身边一干侍候的人周婷也是敲打过的,可这些底下人到底还是怕惹恼了周婷,举动说话间不经意就影响了弘时。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室内,一点也感觉不到屋外的寒意,大妞二妞翻滚一阵就趴开手脚躺在炕上眯了过去,弘时的手还摸着玻璃盒子,小脑袋却一点点的,周婷索性让他们睡在炕上,一人一床薄被子,叫奶嬷嬷留下来看着,自己往内室去。

翡翠在后宅里转了一圈,这些东西不独大格格有,就是李氏宋氏也得了些,她一回来就把大格格所求告诉了周婷。

“她既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许她每日去一个时辰,让山茶茉莉仔细看着,不许伤了眼睛。”周婷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下午,刚歪着就有了睡意,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冯氏提的这件事。玛瑙坐在榻上给她捶腿,翡翠应了一声,见她眯着眼睛,欲言又止。

“怎了?可你是去了南院,那一个还不安份?”周婷微微掀开眼皮,宋氏是个识趣的人,知道磕头已经不管用了,马上就出了新招,求了菩萨去供着,说是给周婷念经祈福。这才没几天的功夫,南院里一直飘着的药味就快变成檀香了。

“这倒不曾,宋格格屋子里连香都不用了,直说如今除了佛香,再不染别的香味儿,怕污了菩萨的清净,叫奴才把香珠带回来呢。”这是想借着翡翠的口再拍一记周婷的马屁,翡翠却没那么好糊弄,到底还是把东西留下了。

“奴才只觉得大格格不对劲,”翡翠咬了咬嘴唇,一个原来一直不声不响,努力削弱存在感的人,突然一下子跳了出来,总感觉有些违和。

周婷却没多想,小佛堂就在正院里面,她要干什么也都在周婷的眼皮底下,统共就这么几十步路,难道还能借这个机会绕到别的地方去?

何况除了三日去看李氏一回,大格格是甚少提出要求的,她也不想去为难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听到翡翠也没放在心上:“叫大格格那儿的丫头盯得紧些,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早些报上来,其它的就只当她是真有这个孝心罢。”

胤禛夜里过来果然一眼就瞧见了周婷摆在炕桌上的玻璃盒子,他一面解开外袍递到周婷手里一面问:“这是哪儿得的,我看着竟比太子那儿摆的还要精巧些。”

“这是冯九如刚进上来的,我听冯氏说他去了趟广州,淘了好些小东西来,大妞二妞抓着珐琅娃娃就不肯放手了。”周婷抖开外袍玛瑙接了过去退到屋外,周婷端茶给胤禛:“爷这些日子怎么这样晚?可是部里头有事忙?”

“汗阿玛让咱们每人呈一份奏疏上去,我今儿同十三十四谈论这个。”胤禛接过茶饮了一口:“你说冯九如刚从广州回来?”

“是呢,听说似乎还顺路去了福建,带了些洋人玩意回来,冯氏跟我打听往后能不能在广州开个玻璃铺子,说是洋人烧的玻璃也没咱们的好呢。”冯氏说到这个颇为自得,可见工艺上头已经压了洋人好几头,不然翻了五倍的价钱怎么还有人肯买呢。

胤禛略一沉吟:“冯九如既然来问这个,想是得了些信儿的,正巧问问他那边的境况。”一撩袍角坐在炕桌边把玻璃盒子打开来,拿出那艘海船。

周婷深吸一口气:“她就是来问这个呢,咱们同洋人起了龌龊不成?冯九如两口子担心开了铺子买卖也做不下去。”

胤禛正细细看那船的构造,听她发问不禁一笑:“福建广州地狭人稠,当地所产不够食用,与外通商可补耕耘不足,应是百姓福祉。”一面说一面那手去量那船只的大小,细数桅杆数量。

“我并不懂这些,只不过听她说那洋人和尚手伸的太长,竟不许人祭拜祖宗。”周婷忖着胤禛的脸色,见他愿意说这些,就把话头往那里扯过去。

胤禛听她把教皇称作和尚,放下手里的海船冲着她笑:“说是和尚也是八九不离十了,真要比起来倒更像藏地活佛罢。”

“活佛尚且不敢这样指手画脚,那洋和尚真这样胆大?”周婷装作不懂,往胤禛身边一靠,其实这些她知道的还真不多,她既不能接触奏章也听不到外头的政事,除了问问胤禛还真没渠道知道这些。

胤禛伸手搂过她:“只怕他还有胆子更大的时候。”如今方才十月,教皇的使臣还未到达京城,再等两个月就要京中哗然了,这些话他不能同十三十四挑明了说,此时便透了一些给周婷。

“汗阿玛许他们传教,便是看中他们的西学才下的敕令开禁,如今竟敢蹬鼻子上脸了。”胤禛捡不要紧的细细说给周婷知道,手指头沾着茶水画出地图来,自京城往下什么地方产些什么,有多少人口,出瓷器还是蔗糖,烟叶还是丝绸,何地一闾人家多少银子能过一年。说到沿海处天主教兴旺的地方还能指出某处教众多少,某处又归哪一教派管理,全是周婷根本就没听说过的,他甚至还指出了罗马的方位。

周婷目瞪口呆,就连她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其它的全还给了地理老师,听一个梳着辫子头的未来帝王讲这些,实在太超出她的常识了。

别的她是真不知道,但她知道那个倒霉的光绪皇帝连吃个鸡蛋还要小心翼翼的盘算价钱,现在突然发现他的老祖宗不但熟知细务,连这些生僻知识都了然于心,她抬起眉毛纠结地看了眼胤禛,要是被康熙胤禛知道自己的后代里头有个不知道鸡蛋价钱的,会不会直接就疯了?

周婷听了这么一大圈才明白过来,赶情这个二百五的教皇是把中国放自己屁股下面了,以为全中国人民都得听他的,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向中国发了七条禁令。

民族自尊心是个奇怪的东西,混在同胞里面还不觉得,一听到有人欺负到头上来,立马拍案而起,周婷从鼻子里头哼出声来,这二百五教皇以为现在是一百年后呢:“那汗阿玛怎样说的?这是把咱们当成高丽倭国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愫回来就累趴了

有点喉咙痛之类的感冒症状

然后愫妈不许愫碰电脑

必须休息神马的

因为现在感冒真的很可怕呀呀呀

唔,强国神马的会提到一点点~~

毕竟,咳这里面有了穿越女也会有穿越男嘛

教皇真的是个二百五,真的…

他在罗马发了七条禁令给康熙

ORZ

道光跟光绪这两娃子真叫人忧桑

吃个鸡蛋就觉得自己好奢侈了…

晚更新了,鞠个躬~~~

☆89、四爷正妻不好当(显示不出的伪更)

康熙却没有如周婷想像的那样发怒,而是亲自写了封信给教皇解释中国礼仪,详尽的解释“天”“帝”在中国意为何物。

这实在是太好脾气了些,想想葛尔丹再想想台湾,哪一个在指完康熙的鼻子之后还得能到这样的回应。

自同传教士接触以来,他深为西学所震撼,西方流传而来的武器医药都有过人之处,但那他推崇的也只是西学,而非西方教派。

作为一个封建帝王,权力的凝聚才是第一位的,那个信佛信到把自己舍出去的梁武帝实在是荒诞可笑,任何时候宗教都只是统一的手段,他亲选活佛为的就是巩固藏地的统治,而不是把活佛抬到跟自己一样的高度来对他指手画脚。

教皇发布禁令的事儿胤禛并不过于忧心,既然已经解决过一回,这一次就有了经验,他在上疏中提到了人口流失米粮不足和当地的民生问题。所有已经站班的兄弟们当中,他的这份奏折是包含问题最全面,也最务实的。

康熙把几个儿子呈上来的奏章按侧重分类归出来,十三十四的跟胤禛多有相同处,魏珠弯着身子上前添了茶,又悄没声儿的退了下来。

全都看完之后,康熙又把胤禛的那一份拿出来从头翻阅,嘴角含笑微微点头,手指在“不习中华文义道理,即作此妄论。”上面轻轻点了两下,胤禛拉出利玛窦作对比,言明西方传教者当先学习中国文字语言风俗,然后再能进入内陆传教。

这正符合康熙心中所想,这些洋人来往中国,自然是仰慕圣化的,利玛窦也是靠着这个扣开了传教的大门,他带来了油画技术几何原本这些西学,但他也首先承认了中国人的博学,赞叹了这个古老国家的伟大之处。若他跟现任教皇一般行事,只宣扬天主而视祭祖为异端,那恐怕才到澳门就被当地民众给弄死了。

心里再一次肯定了这个话不多说,却是事事都肯用心去办的。康熙认可了胤禛的能力,同胤礽议事的时候特别称赞了胤禛,拍着他的肩膀笑言胤禛可为左右手。

这些消息自然有侍候在侧的小太监漏出话来,太子的反应也在胤禛意料之中,他到目前为止还一直想要拉拢他,而胤禛只需冷落大阿哥,在太子看来就已经表现出了支持正统的倾向,两方皆大欢喜。唯一不高兴的大阿哥系也已经得意不了多久,胤禛面对他时越忍耐退让,康熙就越是觉得这个儿子厚道沉稳。

夜里破天荒翻了德妃的牌子,胤禛如今的地位虽不能与太子大阿哥相比,势比也比不上有安王系做后盾的八阿哥,却在能力和品性上得到了康熙的首肯。

前朝的事儿,后宫女人能够接触到的非常有限,但不代表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冯氏带来的礼物里面就有一份是专门让周婷送给给后宫的妃子们的。

不光是九阿哥有广州那边有生意,太子大阿哥也都有,只是大阿哥天生更适合骑马射箭,好好的赚钱买卖他是赔了又赔,差点儿就把安家银子全折进去,好在有个明珠能帮他支应着,就这样还是在亏本,要不然也不会闹出抢人生意伤人性命这样的事来。

太子的生意就更别提了,他自己还没想着要干点什么呢,这一路上的官员早已经打出了他的旗号,抽钱分东西,生意是做下来了,可赚头虽多名声却坏。

德妃拿着周婷送来的香水微微一笑:“这些东西万岁爷也曾赏下来过,只这瓶子好看,里头的东西到底不如咱们的香粉香丸有趣儿。”各色的香珠摆在或金或玉的熏盒熏球里头,系上玉绦带子垂在腰间既作装饰又添香味,风随步起香随风动,自然比香水的直白更适合东方人。

“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十四弟妹有了身子,我便不敢拿这些个送给她,听说里头多用麝香的,这西洋画的座屏我看能得十四弟喜欢的。”那座屏上画了洋枪火铳,德妃见了就知道是专门给胤祯准备的,点一点周婷的鼻子:“你跟胤禛就知道惯着他爱这些。”

完颜氏的肚子虽然还没鼓起来,反应却厉害,天天往外泛酸水,此时歪在炕上也显得恹恹的,闻言一笑:“多谢嫂嫂记挂着我,我如今再闻不得那香,前儿奶嬷嬷刚抱了弘春过来,我还没接手呢,就吐了一身。”

周婷把玛瑙剥好了的核桃递过去给她,她接过去捏了一块,才又笑道:“虽没吐在弘春身上,却把他给吓着了,直哭呢。”

“这奶嬷嬷既在喂奶,怎么还敢用香?”周婷一瞬就明白了完颜氏话里的意思,搭了梯子问了这样一句。

德妃哪有不明白的,主子怀着身子,就是身边的丫头也不能随便用胭脂水粉的,更何况宫女本来就不兴弄这些,此时又不年不节的,连红衣都不许穿的,哪里能到胭脂。

这身上带香的肯定就是舒舒觉罗氏,自从弘春抱到了完颜氏处,她一下子就老实起来。兼之完颜氏被周婷一点拨学会了示弱,胤祯骨子里可比十三更怜弱些,反过来冷了侧室好些日子,直到完颜氏有孕,胤祯复又开始宠爱她了,才又有了折腾的资本。

“我说你今儿的脸色怎么又差了些,你到底还年轻呢,”德妃微微一笑,什么东西在她眼里也没有嫡孙重要,完颜氏拐着弯的告状她自然听得出来,但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德妃也要出面敲打一下侧室的:“等会子我让身边的嬷嬷过去跟你把这厉害再说一说,你年轻面嫩不好发作,可若是作下病来,往后怀胎可有罪受。”

完颜氏脸上一红,挨着德妃的身子撒娇,索性把话往明了说:“瞧额娘说的,到底是弘春的额娘,很该留些体面才是。”

既然德妃都已经点头了,周婷也乐得做人情:“这事儿不必额娘去吩咐,我送她回去说一声得了,几日不见弘春,也有些想他。”说着指一指木头盒子:“这回下头进上来的洋船弘时喜欢得很,一直闹着要,他那小胳膊哪里拿得动铁东西,我就让底下的工匠做了套木头的,想着弘春也是这个年纪,这一匣子是给弘春的。”

几句话既明了心迹又给了人情,给弘时是善待庶子,给弘春是给完颜氏面子。两个女人嘴角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瑞珠拿过去给德妃,她拿起一个来细看,船做得一般大小,漆了五彩色,一看就招小孩子喜欢:“这东西倒好,正是男孩子玩的玩意儿。”心里对周婷又添了些满意,能待庶子好才是真的宽和人儿,她很乐意让完颜氏跟周婷亲近,她那小儿子跟胤禛比起来就是匹没有笼头的马,是该多个人看着栓着才成:“我也乏了,你们妯娌玩去罢。”

两人一同告退出来,完颜氏扶着丫头的手一路缓缓往乾东所去,周婷帮了她的忙,她心里对周婷又多了几分亲近:“不瞒嫂子说,原我嫁过来之前,也曾偷偷问过哥哥,四哥是个什么样儿,心里想着一母的亲兄弟总归长得想像。哥哥让我娘家嫂子带了话来,我心里便一直想着咱们爷的模样。”说着不好意思的看着周婷:“等第二日该请安了,我心里还纳闷呢,暗想着定是哥哥诓我,竟是半分也不像的。”

完颜氏的哥哥海峰原来当过胤禛的伴读,康熙指婚的时候肯定想到过这一层关系,给两个儿子织这样一张关系网,肯定也存着让更亲近的意思。

周婷微微一笑:“我不也是,嫁过来之前就听说咱们爷有个亲弟弟,互相见礼那天几个弟弟年纪挨得近,愣是分不出来。”拉着完颜氏的手轻轻一拍:“虽外头不像,可到底是亲兄弟,骨子里的脾气那是一模一样的,拉着不走打着倒退。”

一句话把完颜氏说乐了,她身后跟着的丫头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脚步,周婷扶她跨过门坎,宫里最坑爹的地方就是皇子福晋们跟小妾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她们一进门就瞧见舒舒觉罗氏那儿的帘子动了动,周婷脸上端着笑,只当没瞧见。

等摆上了茶果,完颜氏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些,明明知道她们来了,竟敢避开不行礼,周婷对完颜氏脸上的神情只作不见,继续往下说:“你定听说过,原来两兄弟怄气,把额娘急得团团转,这两年年纪大了才刚好些,咱们是能劝着就劝着,打仗不离亲兄弟不是。”

说着使了个眼色给玛瑙,看着她把座屏拿了出来:“我那屋里也摆了这个洋玩意儿,这几日朝上为着洋和尚的事儿闹哄哄的,昨儿咱们爷一瞧见那船话头就收不住了,叫我听了一脑袋的洋人事。”

完颜氏自孕后就很自觉的让出了胤祯,此时听见周婷说话心头微微一动,抬眼就看见周婷别有深意的笑容,差点臊红了脸,转念一想,舒舒觉罗氏到底跟着胤祯的时候长一些,她新婚就怀了身子虽说是喜事,到底根基不稳。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胤祯就又有往那边倒的迹象了。弘春刚抱过来的时候,舒舒觉罗氏夹着尾巴不敢喘气,才过了几日就又要作怪了,咬一咬牙,横竖不过说说话,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要真等孩子生下来再打算,恐怕那边就又要怀上了。

等胤祯来的时候,果然借着这个由头把他留下了,虽只是说说话两人的关系却又更近了一步。

周婷是为了让完颜氏跟胤祯的关系更好些,谁知道阴差阳错的让胤祯对火器感起兴趣来。清朝如今还没有设火器营,火铳之类的利器紫禁城里自然也是不能用的,胤祯心里痒痒又没地方试试,拉上十三就去找胤禛,求他给弄个火铳来。

冯九如面见胤禛的时候见机献上两把,一大一小,全是高价从洋人那儿收来的,属于违禁物品,要不是打着胤禛的旗号根本带不到京城来。

这东西其实南宋就已经有了雏形,却还是鄂罗斯人把它带入人们的视线,清承明制,火铳又重又易走火,冯九如带回来的胤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若不是胤祯缠得紧他根本没想到去试一试。

满清以骑射起家,虽然老祖宗吃过火器的亏,却没有人放在心上,总还是铁骑赢了大炮的。现在的火铳虽然比那时候的厉害了,到底射程没远过弓箭,比较起来十三十四都更喜欢射箭,只有十四玩笑一句:“这个给四哥倒好,比箭总要远些。”

冯氏拐着弯的计划到底没有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唔,强国路不是那么好走滴

弄个兵工厂神马的

不现实啊~~~~~

咳,能推一点是一点嘛~~~~

愫真只是小白而已

要是文里写到了啥不对的地方

妹子们一定要提醒我呀呀呀

比如火器…神马的…

如果有资料就更好

捧脸

咳,女主根本没想过拉拢大格格

只要不亏待她就行了

至于她干的那些事儿嘛

咳,嫡母要找庶女的茬,那真是一找一个准啊~~

SO,表担心~~~~~~

☆90、四爷正妻不好当(改口)

二百五教皇的事儿一直闹到了十二月底,后宫里的女人们也不过一时新鲜,等谈兴过了,这样的话题就再也引不起她们的兴趣了,专而聊起年后的小选来。

八福晋近来少有的沉默,她院子里那个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的丫头,不知怎么就滑了胎。消息传上来的时候,一屋子的女人眼神乱飞,暗道她果然是个性急的,明摆着八阿哥已经被她捏在手心里了,自己生不出,干嘛还要折腾这唯一的眼睛珠子呢。

周婷皱皱眉头,心里知道宜薇不会干这样的事儿。她盼孩子都盼了多少年了,好容易有了一个狠不得把那个叫莲子的丫头给供起来,不管生下的是什么,总算对别人有个交待了,又怎么会自己出手干这样的蠢事呢。

无奈从上到下对八福晋都已经形成了固有印象,这种事很像是她做出来的。周婷坐在德妃下首默不作声,对那些来回飞的眼锋只作不见。扮贤惠也是个技术活,要不是之前那拉氏基础打得好,周婷还真的演不出来。

良嫔一脸失望,偏偏没有她说话的份,惠妃倒是能说上两句,到底跟她不大相干,只叹了一声可惜:“也是那孩子没福气。”

莲子刚怀上的时候就被宜薇带进宫来展览了一圈,心里再醋也恨不能召告天下府里有后了。那时

谁不说莲子好面相能宜男,能给八阿哥开枝散叶,这样的便宜话到如今就又变成是她没这福气了。

可话也只能说到这儿,大家都叹息两声,再慢慢把话头转到别的地方去,将要过年了,谁也不能惹着皇太后不高兴不是,偏皇太后目前最关心这个:“好好的怎么就落了胎?可是贪嘴吃了不该吃的?”

来报的小太监也知道这是丧气事儿,头都不敢抬,刚才报到康熙那儿时候,就听见里面摔了笔。脖子一缩跪在毯子上装鹌鹑,听见皇太后这样问,只能老实的回答并不清楚,三个太医过去看了还是没保住。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八弟妹那儿专门留了太医看着,有什么忌讳的她不知道,太医还能不知道?”周婷算是为她说了句公道话,孩子太弱本来就容易流产,就好像身体状况不好的女人很难怀上孩子一样,八阿哥那精子到底是有多弱。

良嫔心里再酸再苦也还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儿媳妇跟儿子是一体的,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起来。可再明白这个道理也还是忍不住去想落下来的是不是男胎,已经四个月成形了呢,这个当口又不敢问,只好忍着把自己藏在人堆里。

皇太后叹息一声,往后一靠,精神头比刚才不只差了一点儿,佟妃见状赶紧茬开话题聊起趣事儿:“今年天儿冷得晚些,封河也比前些年迟,不知冰床得了没有,咱们好去瞧冰戏。”

后妃们不是能穿着轮鞋在冰面上戏耍的,内务府会造好冰床让妃子们坐在里头让太监拉着在冰面上滑动。说是冰床,其实有门有窗,更像是冰车,里头用毛毡毯子围起来,设几个貂皮软座,还能搁上炭盆,既不着风又能瞧见外头的景色,是后宫难得的娱乐活动,八旗子弟还要在冰面上演武呢。

这样一说气氛就缓和下来,小太监趁机退了出去,就连皇太后也有了些兴致,听几位妃子说些冰面上的趣事。

德妃笑着活跃气氛:“演武便还罢了,穿着轮子射箭定有胤祯一份的,他就是个活猴儿,穿上轮子就更了不得了。”

上回周婷正怀着孩子,没赶上热闹,见完颜氏摸着肚皮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凑到她耳边:“上回我也没轮上呢,总有机会一处玩的。”

皇太后年纪大了,听了坏消息虽缓了过来也没了精神,说不了一刻就散开了,十三十四住得近,三个妯娌凑在一处吃点心。

“这是经了冬的海棠果吧,难为你这儿还存着。”周婷捏起一个来咬了一小口,上头的糖粉带着甜腻腻的香气,完颜氏已经吃了一个伸手又拿一个。

惠容虽比完颜氏早进门,却是后者先怀上了,看着她的肚子有些眼热,她学了完颜氏的办法,虽不能把大格格抱过来养活,却也时常抱她来玩,瓜尔佳氏跟舒舒觉罗氏前后脚的当了妾,没主母的时候也时常串门,这样一来就怕惠容也来这一招,很有些小心翼翼。

三人凑在一处便也说些八卦,完颜氏还绷着,惠容却口没遮拦起来,周婷耳朵一动:“你说佟家怎的了?”

惠容这才想起来胤禛跟佟家走得很近,脸上一红嚅嚅不语,周婷伸手捏了她的鼻头:“跟我也弄起鬼来了,我往常不听这些,你知道了竟还不告诉我?”

惠容隐隐绰绰的说起来,她本性娇憨,一托腮就是一付小女孩儿的样子,胤祥很吃这一套,被她三两句一问就全说给她听了。

“我还是听咱们爷回来说的呢,说是佟家那个被革了职,空出来的位子好几个人盯着什么的,”说着脸更红了:“我就问为什么革了他,这才知道,”吱吱唔唔好半天,才垂下了眼睛:“才知道那一位,逼娶了红带子家的女儿作妾不算,还把人逼死了。”

这是朝上都知道的事儿,后宫里也并不是听不见风声,只是谁都知道康熙对佟家的感情,又碍着佟妃,便都不开口讨论这事儿。

胤禛把佟家当作母家,更不会说这些,周婷到了今天才是第一次知道,她吃惊的瞪大眼睛,红带子觉罗氏可一样是努尔哈赤的子孙,到康熙这里刚过了三代。

完颜氏也愣住了,结结巴巴的问:“是哪一个?”

惠容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周婷这才反应过来,胤禛似乎是提过隆科多被革职的事,并没有细说,现在一听把周婷震住了,这样的行径,哪怕是佟家的人也太过了,换成别人康熙还不直接拍死。

完颜氏掩了口:“竟这样胆大不成?”

惠容眨眨眼睛:“可不是,我听咱们爷说了,事儿虽是他认下来的,可逼死那红带子闺女的却是家里的宠妾。”这事儿也算不得隐秘,隆科多那德性几乎没人不知道的,却都碍着佟国维不说。

“家里竟没有人管?”妾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估计是被宠的上了天,可佟家又不曾分家,父母在堂怎么会放任隆科多犯这样的事,再往小了说那也是丑事。

“简直叫人惊掉下巴,”惠容想到那妾的来历,就些难以启齿,可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便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这个妾,还是从舅家来的。”

完颜氏纳罕道:“佟家本就同赫舍里家联姻,那个妾若是随嫁丫头也是平常事。”隆科多的正房其实就是舅舅家的女儿,他的亲表妹,称呼起他母亲来哪怕叫得再远还要称一声姑母,随嫁丫头当了房里人再怎么也不会叫人吃惊。

“那原来是…是在他舅妈屋里打帘子的。”惠容说完这句扯着帕子掩住脸再不肯说下去了。

周婷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她来到古代之后听到最骇人听闻的事儿,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赤-裸裸的乱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