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弟子也好,徒孙也好,现在都是一个能当两个用,早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他都没有什么好教他们的了,只等着安享晚年就是。

“高兴吗?”秦公问她。

“高兴。”宋小五颔了下首。

这个家时至今日,就是没有人帮忙,他们也能凭自己慢慢撑起来了。

“你为了他们做了很多。”秦公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这个家是被谁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积极勇猛果敢,勇于进取,大的小的身上都找不到丝毫沮丧之情,曾经那个因为父亲死去前途尽无,在他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弟子他是再也不用担心再见到了。

“没有,他们靠的还是他们自己。”要是烂泥,再扶也扶不上墙。

“听你父说你及笄,名字自己取?”

“嗯,自己取。”

“开始想了没有?”

宋小五扭头看着老人家,道:“开始想了。”

秦公又要摸她的头,宋小五别了别脑袋,躲过了他的手,喝着水悠悠地道:“师祖,已经摸过一次了。”

秦公笑了起来,看着今日穿着一裘红色夹袄的小女徒孙抚须笑意不止。

她太漂亮了,也难怪弟子弟子媳妇把她藏着不让她见人。

宋小五这头在秦公这边坐了一会,宋爹就带着大郎他们来给师祖磕头了,磕头的时候她站到一边靠在母亲的怀里,看着喜气洋洋的人群和他们的笑脸,她不禁抬起头来,看向了她的娘。

宋张氏正一手搂着着小女儿的腰,一手抱着她的头,看她抬起头来,张氏垂下首,在小女儿的头上亲了亲,在她耳边悄悄地跟她说:“娘心里,你才是最宝贝的,你哥哥他们都是小讨债的。”

宋小五不由笑了起来,看向了红着眼眶感激师恩的父亲和兄长…

“娘,”她又抬起了头,在人声鼎沸当中与她的母亲道:“谢谢你。”

谢谢你带我来这一世,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给予了我这个世间最厚重最无私的母爱。

宋张氏正看着前方,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说话,宋小五笑看了她一眼,就又回过了头,所以她没有看到她母亲收回眼后脸边掉下的泪。

这日酉时正,宋鸿湛从应家迎回了新娘子拜高堂入洞房,宋家的喜宴直到深夜才散,第二日新娘子的真面目出现在了宋家人的面前,见过她的宋家四兄弟还好,但宋韧夫妇,还有宋小五都愣了愣。

这应家小娘子,长得可真不是一般的漂亮,且仪态高贵落落大方,那可真是大世家才能养育得出来的女儿,宋韧跟夫人在见到儿媳妇后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道这小娘子非他们家大郎不嫁,难不成真是鬼迷了心窍不成?

现在他们都怀疑是他们儿子诱哄了人家小娘子。

宋小五则是在见过人后再次怀疑这应家小娘子眼神不太好,他们家大萝卜条虽说是个英俊儿郎,但之前身上的穷酸气隔着一里地都能闻到,这能看上他,眼睛得有多花才成?

总之应芙这一轮敬亲茶下来,把宋家和他们家那一群从青州过来的族人震惊了一番,有那坐在门口的嫌自己的见面礼给轻了,还跟大门口的家仆说话,让人回去拿点东西过来添一点。

应芙长得天姿国色不说,新嫁娘还羞怯着脸带绯红,但也跟着宋大郎每个人都见了下来,也未因自家的身份对谁有慢怠之情,讨了满屋子的人的喜欢。

末了,一家人用早膳,宋张氏就没有做让媳妇侍候饭的准备,媳妇一过来说要侍候她,她就拉了儿媳妇在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跟她道:“不瞒你说,我们家就是个小门小户,没有太多规矩,你是我家的儿媳妇,我疼惜你都来不及,用不着你侍候,来,这是你小五妹妹…”宋张氏拉着媳妇朝女儿的方向道:“之前你们见过了,再见一次,我们家以前就她一个宝贝疙瘩,现在你来了,多了一个,你们要好好处。”

宋小五张眼迎上了应芙的眼,就见她这大嫂朝她嫣然一笑,道:“妹妹好。”

第77章

“大嫂好。”宋小五朝人温和地叫了一声,就别过了脸去。

自打宋氏族人入都,她就刻意敛了身上的气息,不再像只有自家人在的时候那般随性,就是与家人相处也收敛了很多,醒目的衣饰也不再佩戴,明珠蒙尘,平易近人,也光华浅淡,就是今日她这一裘红衣让她美得出奇,但在一投一足皆是风情的娇羞新娘子面前就失了几分灵性,相较之下,美貌的宋家小娘子就显得青涩了许多,让在座的不少宋氏族人感慨应家的大贵族之风。

他们之前还以为他们宋家这位小娘子就是比之大家千金也毫不逊色呢。

应芙之前也知道她这位小姑子甚美,如今一见,如果如此,就是人好像不太灵泛,少了几许灵动之气,这十分的美貌就失了两分,不过她红嘟嘟的脸和红艳艳的嘴唇让她看起来极为可爱和明艳,长得已是不差了,他们应家都没有两个能比得上她的,也难怪她的哥哥们都极为偏疼宠爱她。

应芙含笑看着转过脸去了的小姑子,自认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眼就收回了眼,恭敬跟婆婆:“是,媳妇谨遵母亲叮嘱。”

“好孩子。”宋张氏对这个儿媳妇自然是极满意的,最重要的是大郎自己喜欢,两个人相衬,往后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相互扶持,她这个当娘的就放心了。

“母亲。”应芙忍不住朝她探了手。

“叫娘。”宋张氏握住了她的。

“是,娘。”

宋张氏“诶”了一声,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笑得宋张氏白了她们一眼,“嫂子们疼媳妇的时候,我可没笑话过你们。”

宋氏的妇人更是失笑了起来,这哪家的婆婆当得像张氏这般没排场?也就她这顺心顺意的,丈夫疼儿女孝的,娶个媳妇都是娶个名门大家闺秀的才不惦记着给儿媳妇下马威。

且这媳妇是个懂事人,不用立规矩就有分寸会做人,这得多大的福气才能娶个这般不省心的?

宋韧一家,真是时来运转,否极阳回。

**

没两天宋家就准备宋鸿湛前去文乡赴任之事,二郎他们也前去秀林院赴差了,应芙这日跟着夫郎三日回门,应母问她在宋家如何,应芙躺在母亲怀里笑着摇头:“之前听说婆婆是个好性子,过去了才知道岂止是个好性子,心肠都称得上是善菩萨了,难怪湛郎言里言外对婆婆皆恭孝不已,听说他们小时候因为家里小子多,一家人一锅饭吃到底也剩不了什么,婆婆都是等他们吃完了才铲锅巴吃,还说自己不饿。”

应母听了,叹了口气,道:“这是为母的慈母心,等你当娘了,就明白了,听你这么一说,娘就放心了,不过人家是个好性子,你自己也别欺人家,我看姑爷要比一般人活得明白,我还听你爹说,年前他给圣上献的奏疏,圣上看了对他赞不绝口啊,昨天你爹面圣,圣上还夸他找了个好姑爷,眼色好,说是说着话对你爹脸色都好了不少,应家都多久没在圣尊面前得个好脸了?这次多亏了姑爷,你啊,这次是真的给娘争气了…”

应芙红了脸,抓着母亲衣襟道:“之前不是不要我这个女儿了也不肯我嫁他吗?”

应母就是再喜欢她,闻言也恨恨地打了她一下,“之前他是个什么?你非看上他还寻死觅活的逼我们这老父老娘的,没打死你都是轻的!”

这她是嫁对了,要是嫁错了,叫拼着老命把她生下来如珠似宝养大的老娘怎么活?

“当时我一眼见他,我就觉得他能嫁,他跟家里的兄弟和表兄弟他们都不一样…”就是这话说了好多遍了,应芙再次说出来,也跟她第一次与父母时说的心情是一样的。

那就是她的良人。

他被人七八人围打着也未有停止反抗,就是输了又如何?就是满脸都是血,他撑着地面也要站起来,铁骨铮铮的男儿,多难得啊。

“好了,”听过许多遍的应母不想再听女儿再说一遍了,打断了她道:“既然是良缘,娘也不跟你多说了,听娘的,你是我应家出去的女儿,行事为人要大方点,莫要小家子气,他们家看起来也不是那等计较的人家,看他们抬你进去的手笔就知道了,说是一族三四十号人准备了一个多月,前两天家中去送亲的回来了都眼红起了我们这一房,之前他们是怎么笑话你的不知道啊?这福份你自己要珍惜,莫要到了别人家就使小性子,婆婆再好也不欠你什么,欠你的是非要把你生下来还让你嫁过去的亲娘…”

应母说着说着就哭了,应芙忙去给她擦眼泪,笑叹道:“我的老娘啊,这不还要一路回青州么?青州离文乡虽远,但同在一州啊,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没良心的,自打你见了他,心就跑了,我白带大你这么大了…”应母一听,抱着心爱的小女儿更是伤心欲绝了起来。

好好的白菜还没养够呢,就被猪拱了,尤其还是自己宝贝着的白菜跑着去让人拱的,叫她如何不伤心?

应芙这一趟回门被母亲搂着哭了一通,大郎来接她回去她一路还毕恭毕敬,路上见到长者就跟着大郎前去见礼,一到轿子上就朝大郎吐舌头,跟他道:“现在他们都中意你,不中意我了。”

宋鸿湛失笑,握着她的柔荑但笑不语,等她依靠过来他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腰道:“岳父岳母最为疼你,我心里知道,往后会跟你好好孝顺他们的。”

应芙拉着他的手,在他怀里摇头道:“我不是个真不懂事的,你还刚起步呢,我会听爹娘的好好替你持家,你只管打拼就是,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娇气,就是怕血了点,见着就头晕脚虚。”

大郎听着好笑,想起了当初她找人来救他,他还没被抬起,她却昏倒的事来,这事到现在,二郎他们都说她胆小如鼠,听他们这般说的妹妹见过人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这几天太忙了,都没跟妹妹去说话。

他一出正月十五就要起程,在此之前,得去找妹妹说几句,好好跟她道个别。

这厢宋鸿湛想起了那个在他们背后默默看着他们的妹妹,在心中叹了口气。

一家四兄弟,只有他看不到她日后长成的样子,兴许还看不到她起名那天,看着她真正落在他们宋家的模样,作为家中受益最多的长兄,他心中岂无遗憾?

而他前去之途,一定要有一番大作为不可,不管是为父亲,为家,还是为她,他都得替他们宋家撑起一片天空的一角来。

**

正月十五宋鸿湛离了燕都,此时宋爹被同僚斗得灰头土脸,如若不是家里二郎他们在秀林院替他听着点消息撑着点台,又有应家那边暗中帮扶一点,宋韧都要被符家和几个户部的老大人连手弄死了。

但撑过了正月,二月圣上下令,宋韧被任命为户部巡官,乃户部侍郎之下,同户部主事一位等级,为正四品官衔。

圣旨一颁,宋大人如今也是大朝小朝都可进皇宫面圣,与大臣圣上商议国家大事的要员。

宋氏在燕都留下来的族人不禁大松了口气,听闻青州那边私下可能还有族人会替他人耍花招拉宋韧下马,当中来的一个领头的宋家人当即就带了健仆,快马加鞭回了青州。

燕都这边,宋韧凭借自己和儿郎们的坚持与努力没被斗下去,而是站稳了脚跟,立春之后就要随同他交好的户部侍郎前去巡视春耕之事。

自打去年入冬,宋家上下就忙得不可开交,宋张氏本来以为大儿郎娶亲之事家里会轻松点,没想丈夫因被升之事被人施计下套陷害种种事情不休,她在家中担心得夜不能寐,是以等丈夫升迁之旨一下,如惊弓之鸟的她这才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这段时日劳心劳力的张氏就病倒了。

好在这是喜事,宋张氏吃过药睡了两天,精神就又好了起来,宋小五把她娘关了两天睡了两天觉,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放她见人。

之前宋氏的族人离开了隔壁的房子,在不远处恁了三处小宅,几家人合住了下来,宋张氏病倒,来家里探望的人多,但遭了莫婶的拒绝,她们心里还想着张氏莫不是出了大事才好,这厢见宋张氏好了起来,她们可也是为之大松了口气。

现在宋韧跟他的儿子们这几个父子兵在朝廷蒸蒸日上,她作为夫人和母亲,可是一点事也不能出。

春耕过后,宋韧五月归家,又黑又瘦的宋大人遭到了夫人的热烈相迎,和小娘子看了一眼就别过头的冷遇。

六月眼看宋小五又大了一岁,这日她要过生辰之前,有人在她入睡之前偷偷摸摸地来了她家里人为她建的小院子,此人路熟得很,来了敲的还是后窗。

宋小五打开了窗子,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杨公公。

杨公公还是那张死人脸。

见到她打开窗,他朝她略弯了点腰,一开口还说了她一句:“小娘子也不问问谁就开窗?”

宋小五勾起了嘴,眼睛漠然,“杨公公,这天底下敢随意进他人家如入无人之境的人可没几个。”

“您也不怕,是您见不得的人敲的门?”

“那我早就死了。”宋小五朝他略扬了下首,“进来?”

“多谢小娘子。”杨公公还挺有礼貌,说着一扬指尘,跳进了宋小五大打开的窗。

宋小五等人进来了,把窗放下,栓了扣拴,等扣栓“卡嚓”一声落了锁,她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直视着她的杨标。

“小娘子知道我是来作甚的?”

“我不知道,也不想猜,但杨公公在开口之前,一定不要忘了,您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宋小五朝他一步步走了过去,“敢问,杨公公初衷可在?”

这个人,可真是一点也不讨喜。

等又见到人,杨标还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跟他的主公一点也不相衬。

如若不是他亲眼看着他家小王爷对此人如何情根深种的,他都要怀疑是这老妖怪对他的小王爷施了妖法。

“您问我初衷可在,何不问问您自己,之前为何要给他留盼头?”杨标毫不示弱,冷冷道:“您与我之间,不过是五十与百步之分,都是不中用的东西,何必呢?”

第78章

宋小五走至了他的面前。

她比杨标要矮不小,她抬起头,直视杨标:“杨公公,你不该让他来。”

不该给她留盼头可能,“你,是不是不行了?”

杨标被她的挑畔激得太阳穴直跳,不久后,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老奴很多年前就不行了。”

宋小五默然。

这老不要脸的。

杨标正要得意地接话,却听这宋小五道:“杨公公这是跟我来打嘴仗的?”

“难不曾是我挑的头了?”

“杨公公所来何事?”

杨标沉默了下来。

宋小五摇了摇头,“你们俩主仆跟人要东西,求人的时候都这个样?倒是像极。”

杨标早不易动怒了,闻言他压了压心火,方把怒气压下,又道了一句:“宋小娘子这脾气,也是多年难得一见。”

这出去了随便搁哪,她要敢这般口气与他们主仆说话,不用他们动手她就得死。

两人又相视着冷笑了起来,不过宋小五懒得与他一般见识,坐下道:“有事就说罢。”

杨标定了定,方把神智找回来,也不知为何,他见到圣上都能不动声色,只有见到这人了,三言两语就能被她把火气给挑起来,情绪大动,这可真是兵家大忌,下次有事说事,还是莫要着了她的道才好。

“您生辰到了,我家主公那边差我来问一问您,可允他来见一见您,他也不会多呆,半个时辰足矣。”

杨标漠然说话,宋小五怔愣了一下,朝他望去:“他跟你哭了?”

这次换杨标怔忡了许多,过好好一会儿,他朝宋小五弯了弯腰,道:“没哭,但比哭了更扎我这个老奴的心。”

他没哭,但低声下气,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就是只是回想,杨标胸口也痛不堪言。

如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来走一趟?

“你太惯肆他了。”

“您,不也一样?”杨标欠身,苦笑。

“我可没你那么心软,”宋小五摇摇头,她只是给了点可有可无的希望罢了,他要是稍稍不那么灵敏点,可能还感觉不到,“告诉他,下次罢。”

杨标没说话,但他朝宋小五躬了半身。

宋小五见状,冷笑了一声。

“您就见次他罢,之前他把先帝在世时都没修好的晏城防布图熬夜弄好了,十天十夜啊也不知道合了几次眼,从书房出来倒地睡了两天,就朝我这来求这事了…”杨标看着地上,笑得比黄连还苦,“杨标在此,请求您了。”

这才是真正惯着那一位的。

宋小五手撑着桌,揉了揉头,过了方许,她道:“你能保证他不会得寸进尺?”

不等杨标说话,宋小五又道:“告诉他,如果他能保证他下一次能一年不见我,初五那天下午,到后山等我。”

随后她接着与杨标道:“不要再差人来问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门,“请。”

杨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消失在了深夜当中。

**

初五中午,宋小五坐在莫婶儿身边,听着老莫婶跟她点明日她生辰要做的菜,这是小生辰,不是什么大日子,但去年他们因着初初进都,宋小五的生辰过得极为简陋,也就桌子上多添了几个菜,今年宋张氏打算为她小摆几桌,前亲朋戚友过来吃一顿,为小女儿小小庆贺一番。

母亲要做,宋小五就没拒绝,只道了一句:“不要太辛劳了。”

“哪辛劳得了什么?我都不用亲自做,在一旁看着点而已。”宋张氏对女儿的话不以为然得很。

宋小五这中午跟着母亲跟老莫婶定好了她明日做小寿的菜,看了看天色,还没说话,就听她娘道:“困了罢?好了,娘不烦你了,赶紧去睡罢。”

宋小五点了点头。

她的小院子靠近后院,连着那片被扩充出来的偏院都是她的,她要去后门倒是方便,不过她也没急着先回房,而是去厨房拿了点家里常吃的糕点糖果,还把中午她做的一盆烧鸡从灶上拿了出来。

厨房里的家仆不知道她拿这个干什么,但也不敢问,在这个家里,他们不怕和善的主母,反有点怕这个不太露面却得一家人宠极的小娘子。

宋小五端了盆,莫婶从堂屋里走出来看到,忙过来帮她端,问她道:“不是留着老爷少爷晚上回来吃的?”

宋小五摇头,“给后面山里的。”

莫婶眼睛瞪大了,她是知道小娘子爱去后山散步的,顿时迈着的步子都轻了,声音都小了,“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