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被王妃的美目看得心颤,低头一看,看到了花名册上的油印子,当下胆寒,双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王将被他吓得赶紧走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第130章

“呀…”看到手印子,王将还吓了一跳。

混不吝就是如此。

杨柳过来有些拿不定主意,但王妃这时颔了下首,她接过拿手帕擦了擦,正想拿下去收拾一下再奉上来,就见王妃伸过了手。

宋小五拿过花名册看了起来。

现在这关头,王府的人都被她轰出去办事儿了,现在分工明确,但也不明确,她也不想浪费时间金钱,是以他们夫妻拿大头的事情太多,她能不推诿就不推诿。

现在晏地由他们夫妻俩一把抓,权力集中的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们身上杂事太多,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在非常时刻也很省时省力,他们下什么令下面就执行什么命令,省去了中间环节,干脆了当,一目分明。

另一个,真正的地位都是靠担当了多大责任建立起来的,权力结构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投机取巧的就是能得一时利也走不了太远,更当不了领头人。

实权都是通过具体事件建立的。

这就跟要表勋彰了,说的都是谁干过什么成绩上来的,至于睡对了人拍对马屁这种话,什么时候登得了大堂?

虚弱的终归是虚弱的,站不住脚,宋小五现在要的就是站住脚,她要的是能充分调动整个王城的权力,而这仅有小鬼站在她背后支撑她是远远不够的,她要做的就是通过事件在这些官员当中建立属于她的威信。

“四百五十三人?”宋小五从王将师爷的花名册当中看到能用的壮劳力,道了一句。

“是。”王将凑过了点头,讪讪然道。

他师爷比他更怂王妃娘娘,只要是来王府不是确定见王爷,他就不来。

“把椅子搬近点。”宋小五见他凑头,看着花名册道了一句。

“不用了。”王将迅速回到下首的座位坐好。

王妃是美啊,他知道是个美人,可美人王妃是个真看不出喜怒来的,前几个月有个官吏犯事是触了她的逆鳞,可当下谁都没看出她生气来,王妃就端起滚烫的茶杯砸到了人的脸上,现在那人坟前的草都长出来了。

她杀人不眨眼,连说句多余的话让人分解的机会都不给,身边靠不得。

王将离远了,宋小五也不在意,她知道她的容貌对这些下属的影响,也知道这些人对她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妇人的非议,无论哪样她都接受,她也希望他们怕着她一些。

她不需要有人看穿她,而这王府,有一个好说话的就行。

“把剩下的妇孺老少送到安置处。”妇孺老弱不多,大概是要么留在家乡没走,要么都死在半路了,这一点宋小五打算圈养起来,让他们安生点,也好留下条命。

不至于走到终点了,还给累死了。

“这…”安置处是阴凉处起了屋子的地方,是安置城中老少妇孺的地方,那可都是由他们家中男人挣的工分住进去的,这外来的难民一来就有得住,王将怕他们打起来,他有些为难道:“怕是不成,现在我们城里都不是家家户户都住进去了,您也知道为着这屋子大打出手的不少。”

“也不能白住,家中有劳力的先赊着,没有的,让他们到闻姑姑那去领活抵,不听令的揪出来当场城规处置。”

“是。”王妃可是个不吝处罚的,不对头就处置,不是打就是逐出城去,说一不二,比王爷狠多了,偏偏王爷是个眼瞎心也瞎的,王妃狠当看不见,还非说是他自己下的令,可饶是他找补,王妃娘娘在他们这些人心里的恶名也是抹不去了。

“那我按您的吩咐吩咐下去了?”王将的话也不是没人听,但只要说是王妃吩咐的,就是不怕死的君子也得灰溜溜地低下脑袋按她的吩咐办。

大家都被她整治过,生不如死的滋味太难受,只能依她。

“可。”这是小事,宋小五懒得跟他们纠结太多。

她要是计较这些人的那些心思,这城务就不用打理了,大家一块儿忙着勾心斗角斗气罢。

王将来也是说这事的,见王妃娘娘坐着喝了口茶没叫他退,他迟疑了下,又跟她禀告起了这城中这两日的情况来。

王妃倒是爱听,听他说完才让他走,还让他去厨房领两只烧鸭回去当晚上的添菜,王将听了喜滋滋地走了。

他家倒是不缺吃的,但王府里德王和王妃一块儿吃饭都是只有五六个菜,他还亲眼见过王妃娘娘一人进食就一粥一菜的,这底下的人不知情的还好说,知情的在这年景还要丰盛过王府来,这官途也就走到这为止了,王家现在吃饭也俭朴起来,但要是从王府这里得点打赏,拿回去全家都高兴,能稍微打下牙祭,也没人说什么。

宋小五回了院子。

德王府的翻修现在已经停了下来,他们一家现在住的地方不大,这一来一去之间省了将近八成的人力物力,这都是她的意思,算是她独断专行了,而这当中最难得的不是小鬼对她百依百顺,而是杨公公和铁卫这些近侍们对此毫无怨言,把人当娇贵小孩儿宠的杨公公看着小鬼带着孩子与她蜗居,没有因此出言反对过。

宋小五回去后坐着看了会公文,又来了急报。

晏城南边的渭州出现了大范围的疫情,十日之间死了五万余人,之前德王已经去信告知周边州府提防,渭州就是其中之一,渭州太守其实早已做好了提防,但疫情如猛兽汹汹而来,太守带全州官员抵挡什么法子都使了也没抵住这场疫病,这一听闻晏城无恙,渭州太守含泪写信求助,其中无助凄惶之情跃然纸上,宋小五看罢急报,叫人领送信的人去休息,她这头则叫醒了还在睡的小鬼。

德王被叫醒揉着眼要起身,宋小五没让他起,给他身后塞了个枕头让他躺着,嫌儿子碍事还把儿子往里推了推,只顾大的不顾小的,还是大的看了连忙抬起双手抱着他的小世子往里放,不像王妃娘娘那样只想伸一只手推推了事。

“再让他睡会儿,起来了就闹你了。”德王放好儿子,讨好地朝王妃说。

宋小五把信给了他,转头朝站在一边的杨柳道:“去拿吃的。”

吃什么王妃先前就吩咐好了,厨房随时都准备着,杨柳欠欠身就出去拿去了。

德王这时本来是揉着眼睛在看信,还打了个哈欠,看了两行眼不揉了,哈欠也打不下去了,他沉默地看完信,跟宋小五道:“我们用的法子跟他们的一样的。”

他没藏私,王城用的办法,跟他之前告知大侄子,告知各州府的法子一样。

“是一样,也不一样,”宋小五跟他解释,“我们提前把控住了,州府不是王城,我们防疫,吩咐下去三五天就准备妥当了,地方也小,没给疫情泛滥的时间,州府比我们大,决策者也不是人人层层皆是我们,他们从下令到执行再快能快到哪去?那时候早在人群间传染开来了,人人都有感染的可能,关一个两个重病病人起不了作用。”

人人都是感染者,全部关起来,也就是全城等死。

要说这是官员的责任,也不全是,据她所知,这一次大燕已经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了,但准备跟执行是两回事,说归说,做归做,做到,尤其是做好永远要比说难无数倍。

“那可有法子?”德王盘腿坐了起来,他揪了下头发,“我们府里的那些医官可能顶事?”

他们可是还经过小辫子亲自教导的。

“圣上那的人只会比他们更好。”宋小五摇头。

“他那边人少,”德王说到这,抬头跟她道:“我想分出几个给各州送两个过去。”

更大的地方他管不了,但近在他眼前的这两三个州他还是得管上。

“好。”宋小五点了头,“他们带的学徒也出来了,回头你让杨标带人过问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留一个老成的留下,其他的都可派出去。”

德王抱上了她的腰,头搁在她肩膀上闷声道:“都是你养的人。”

他知道,人是她养给他用的,不是给大侄子用的。

“养给你用的,”宋小五见他又撒起娇来了,想着他这段时日的脚不沾地,心中偏疼他,便只想对他温柔点,“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德王心里因欢愉而鼻酸,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忍着鼻酸在她脖子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宋小五被他咬得一疼,打了他一下,拉他起来让他去洗漱,看了眼公文又去给他挑了身衣裳让换,等他吃好,见杨公公来了,她挥挥手让他们去忙,把周承留下下来。

德王一溜烟地抛下儿子走了,周承气得嗷嗷叫,瞪着他母妃的面瘫脸就跟他与他娘是再世仇人一样,双眼冒火。

宋小五见他气起来的那双跳跃着火光的眼勉强能跟他亲爹的眼睛比一比,还能一看,便低头弹了下他的脸,淡道:“知足罢。”

要不是她想着以防万一,给他爹留个绊住脚的念想,他未必出得来,更不用说还能坐在她的腿上给她脸色看,任情撒野了。

“哇!”小世子听不懂,但他打生下来就不太亲近他娘,这下她又打他,他气得挥舞着拳头哇哇大叫,脸颊绯红。

周承气性不小,也就安静下来的时候有点像她,宋小五喜欢他,但从不讨好他,见他大叫,抬首就招了丫鬟过来,把儿子塞到了丫鬟手里,自个儿忙去了。

孩子亲近他父亲就好,那是个需要牵绊跟依赖的,至于她…

心狠的,有心狠的路要走。

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131章

宋小五大概能猜出她儿子为何不喜欢她,她儿子不傻,谁对他亲近他就跟谁亲近,哪怕一点恶意他就是不解也能感知出。自打她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先是评估,后是刻意生疏,面对她这一个心思复杂的大人,但凡有点聪敏的孩子能喜欢她那才叫愚笨。

她跟周召康的儿子还没迟钝到那个地步。

但她现在无意改变这个现况。

德王回来后埋头在书房呆了几个时辰,其中他出来找到宋小五,说了他要派出去的人选,这已经是王府之前培养的医护人员的近九成了,但宋小五都点了头,没跟他说不可以。

晏城只能算是初步稳定,但地方不大,还有他们夫妻俩主事,就是出了岔子,她也有把握整个王城在他们夫妻俩说一不二的霸权之下能得到最大的控制。

现在整个晏地都在王府的严密掌控之下。

宋小五从不遮掩她的狠毒,但也从不吝啬向人展示她的一视同仁——德王府的富贵安逸,她的太平日子,不会建立在他人的悲苦之上。

这就是相对的公平,哪怕没人理解这当中的意义,但晏城的百姓只要知道德王府与他们在同甘苦,同进退,这个王城的人心再乱也不会乱到到哪儿去。

德王府这大半年的铁血统管最初让民众私下议论不定,城中甚至有些先知先觉的几个世家和一些富商借故离开了晏城,其中当中甚至一家是德王的亲信,盘锯晏城势力多年的这门老世家因德王妃这个妇人的有违伦常的掌权急速离开了晏城,离去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因此他们还没有赶到移居的燕都,一家就在出渭州近燕北州的地方因家族大半人感染疫病停了下来。

这有赌错的,也有赌对的,而这次晏城赌对的不再是世家大族,而是随德王的入封地随之而来的各地长工,在八月底这个大疫横行燕都的时候,他们还有能力用自己挣的工分往里接他们前来投靠的家人。

趁此,广纳人才的晏城也收纳了一堆前来投靠的各方人员。

平昌十一年五月,大燕整个天下有超过七州大雪纷飞,此之后,天气奇热无比,就是江南雨水湿润之地也是遍地干草,田土干涸,但在六月后,天气奇异转凉,温度恢复到以往的常温,太阳不再暴晒大地,雨水也随之而来,天气转平。

而此时,燕朝从原本的四千余万人口,急剧转少到三千万内,大旱不到三年,整个燕都少了一千万人口。

百姓不知具体数目,但燕朝皇帝跟朝臣算了一笔帐,说把整个燕都挖成坟坑,也埋不下这两年多死去的百姓。

大创之后的燕朝就像一个被打倒在地垂垂近死的老者,朝廷亦如是,他们没有了纷争,也没有了生气,天灾带来的人祸远比人为的战争还令他们心惊,也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而此时,晏地德王的人口从灾前包括驻军的四十万,增加到了五十万,多的十万只有五千不到是新生出的小儿,而九万多皆是晏城新纳入的城民,晏城在此之间也往沙漠那边扩张了近五百里,扩大了德王封地内居住地的范围。

**

平昌十一年六月,宋小五年满十九,在天气好转的同时,她收到了其父宋韧的信,他们家三郎在江东病危,危在旦夕。

这封信直接送到了她手里由她拆开,看过后她便掩了下来。

两日后,就在德王前去两国战情紧张的边界巡视,她用公文交待好手中的事情,带着她的心腹,不得不听她令随她走的的三奴五将连夜赶往江东。

德王在五日后回城才得知她带了人去疫情严重的江东看望她兄弟去了,当场整张脸就白了。

是夜,德王府小世子周承面无表情牵出他的小马驹,不管多少人拦,都要去把人逮回来,府里的人拦着他也闹将着,等到他父王德王过来拉他回去他也挣扎不休,但末了他父王一句“别闹了”止了他所有的动静,沉默地让他父王抱了他回去。

体力不如当年的杨标在宫殿等着他们回来,见到父子俩回来了,他推开了好几日没有了女主人的宫门,让父子俩进去。

“您用点罢,带着小世子用点。”见他们俩坐下,杨标过来跪坐在蒲垫上,道。

德王从回来就不太吃得进去东西,连喝口水也咽得艰难,但他知道周承要吃,便把碗端过来,盛了勺粥用过了周承嘴边。

周承别过脸,一脸的冷漠与杀气腾腾。

德王也不跟他多说,把凉了的粥送到嘴里,又给他孩儿送了一口。

周承这才愿意张嘴,但等到第二口,他父王他不吃他便也不动,德王顿了一下,接下来也不再只喂他,父子一人一口把粥菜都分食了。

吃完,杨标也没走,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屋休息去了——去年他病了一场,大夫说他命不久矣,王妃就免了他常年近身侍候的责职,只管坐镇府里当他的老总管。

这还不到一年,他就不得不又操劳起来了。

杨标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守了两个主公一夜,这时候他也疲累了,垂着眼跪坐在蒲垫上道:“追上去的人也应该追到她了,过两天就有消息,您也别太挂心了,过阵子就回来了。”

德王没张口,等到累极的周承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才张口道:“杨标,当年我是不是错了?”

杨标垂着眼没说话。

“如果我早就死了就好了。我现在还活着,会不会是一命换一命,她拿她的换我的?”德王拍着他的小世子,安抚着他睡觉,嘴里则淡然道,“她要是借此不回来,我也不奇怪。”

“您多想了,如她信中所言,她办完家中兄弟的事就会回来。”杨标这时抬了眼,看向了他:“您就别患得患失了,她要是知道了,又得嫌您不果断了。”

德王笑了起来,他五官英挺俊朗,笑容更是格外深遂迷人:“你回过去想想,你不觉得自打她嫁给我做的种种,都像是在…”

“王爷!”杨标厉声喝断了他,双眼睁开亮如闪电,“休得妄言她对您的一片用心,别人可以怀疑,难道您不知道她对您的千般…”

“我知道。”怀里的周承被杨标的声音叫醒了,德王淡淡地应了声,低头看怀中的小世子,跟他道:“你要接着睡还是陪着父王跟杨标吵架?”

周承睁开眼睛朝杨标瞪去,忍受不住内心的怒火朝最宠爱他的杨标扬了扬拳头,德王看得笑了起来,拿下巴敲了敲他的头,跟他道:“不尊长者,你母妃要是在,得打肿你的手。”

到时候他没办法,就只得闭着眼睛捞着孩子背到背上就逃,省得被她打坏了。

周承跟他亲不是没道理的。

“她什么时候不打我了?”周承跟他父王亲,也跟杨标这个老奴婢亲,唯独跟他母妃总是不对付,说着他下了他父亲的腿,去了杨标身边坐下,倦倦地挨着杨标道:“花花为什么要跟她去?她对我们明明不好。”

杨标搂过他,“她是它们的主母,那日它们都在家就跟过去了。”

“她对我们不好,老凶我们,”周承固执己见,“她要走让她走就是,为何要跟?”

那你刚才为何要去找?杨标不忍把话说出来,只管安慰他道:“就那么跟上了罢,不管了。”

周承把头埋到他怀里,不再说话了,他在杨标怀里哭着睡了过去,杨标被他哭得闭眼叹气。

小世子天性倔强不爱认输,也不喜欢哭和笑,惟独笑的哭的那几次,次次都是因他的母亲。

他跟他父王一样,只要谈论起她,全身的喜怒都系在她一个人身上,王妃就是想隔着他又有什么用?

德王倒是一直笑望着他们,只是等到周承睡了,他嘴边的笑意淡了下去,起身去抱了周承,跟杨标道:“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就睡在外面,我带小家伙睡去了。”

杨标没走,跟着他进了内殿,等他把小世子放下了,他张嘴道:“现在边疆战情紧张,一触即发,您哪都不能去。”

德王没出声,杨标就当他知道轻重,叫来人侍候他躺下后就走了。

这时德王府的天都塌了,宋小五连夜赶往江东,近两千里路因道路崎岖她花了近十天才赶到,赶到时宋兴盛和他的妻子已命悬一线,不仅如此,他们刚生下不久不到一个月的双胞胎孩子也只剩一口微弱的薄气。

宋三郎现为江东刺史。

江东现被划为江东河南边和东边两块,南边乃大灾大疫后的生还者居住之地,而江东以转是已死者和等死的人的地方。

燕朝东北和中原六州的大疫之后,近江东的地方已死和不能痊愈的人都被秘密送到了江东平县这个地方,而主掌平县的入就是宋家三郎宋兴盛。

他本来只受令在江东镇灾,是临危受令才上的位,圣旨一颁他就在江东升职,没回朝廷,从此被锁死在了江东平县这个地方已有两年,连同他治下的兵将不得出县一步,以防把疫情带进别的州府。

此事本来他都瞒住了家中,只说是在江东掌管兵马,而不是主掌平县这地的主将,但他的妻子是江东太守之女,在女婿染病后,江东太守顾及私情,悄悄向已经升为户部尚书的宋韧告了密,宋韧憋气去了宫中询问真相,这才知道三子同朝廷当中的另几人皆被暗中授令,且跟其他几个朝中俊杰一样皆签了生死状,国家之上没有个人,更何况宋兴盛此举是为保全家中兄弟除他之外不受波及,宋韧知情后肝肠寸断,无计可施的他只得寄望于女儿。

这时宋韧和宋小五尚不知情的是,三郎夫妻刚生下的一对双胞胎也因吃药不管用而危在旦夕。小夫妻是自己结的情,天地都是在军营拜的,未真正拜过高堂父母,之前就做好了带着孩子一起去死的准备,所以连其妻的父母只知道女儿跟女婿已拜过堂,尚不知道她已产下了两子的消息。

这几年宋小五全心投入晏城,家中的事她偶有过问,不过之前她都当她已尽力,宋家的命运从此就全靠他们自己,但看到始料未及,想都没到过会有的两个侄子,从未做此做准备的宋小五气得差点当场杀了宋三郎。

饶是她带了大夫和药材过来,但也只把两个大人的命拉了过来,大人的药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吃不得,她在尝试过几种办法后见孩子的气弱得几不可闻,当机立断把孩子们带往了传说有神医出没的地方,终是在属下人和随行花豹的通力查找下找到了这位神医,在神医的帮忙下费尽全力把孩子们抢救了过来。

孩子们在大半个月之后才脱离危险,宋小五正打算把两个孩子抱回去先托付给他们的外祖父母,去教训那对小夫妻的时候,救孩子的神医告知她,皇帝有请。

燕帝来了神医的落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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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八月凉风已至,燕帝见到了带着大堆人马和凶兽而来的德王妃。那秋风袭袭当中,走在最前方的德王妃面若静水,粉颊如花,朝他走来看向他的眼黑亮如星。

她走近了他,黑眼亮到诡异。

她越发地近了,燕帝的心从乍见绝世美人的狂跳如雷,恢复到了镇定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