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铁柱峰的师兄不过同她过了两三招,那包裹着灵气的小手已经借机绕到他后肩,化指为爪,既精准又迅猛地在他肩头最脆弱的关节处一抓,

空中传来金属相撞般地一声闷响。

二人各退几步,铁塔一般的师兄只觉肩膀关节一阵生疼,若不是多年苦修金刚不坏之身,就这股分筋错骨的巧劲势必要使得他手臂脱臼,关节错位。到了这时他的面色这才变得凝重了起来。

那位小师妹还在那里揉着自己发红的手指头,不太满意地摇摇头,“果然光凭拳术,还破不了金刚不坏之身。”

她那白皙的手背有一道红色的纹身亮起。那位铁柱峰的师兄这才想起了几日前依稀听过的某种传说,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条红绳如灵蛇出洞,以肉眼分辨不清的速度化为残影,瞬间飞射到跟前,将他从上到下捆得结结实实。几只小小的傀儡从地底冒出,举起被捆成粽子的他就往擂台的边缘跑去。

他浑身亮起夺目的金光,全力施展修为挣扎,无奈那看似柔韧的红绳却紧紧捆束,丝毫不能撼动。他张嘴哇哇大叫:“等等等……这绳子什么做得,怎么连我都挣不开。犯规,裁判,她犯规!”

周边围观的人早等着这一幕,哈哈大笑了起来,

“程大个,又犯懒了吧?比赛前也不先打听打听。这位可是逍遥峰的女弟子。”

逍遥峰白顶着逍遥之名,自古以来专出骁勇好战的狠人,不是善刀剑,就是拳脚厉害。如今她们的大师姐苗红儿还是宗门内体术第一人。

穆雪不负众望,连接着得了两场的胜利,“雪里花开”之名更胜。围观她比试的人群,从开始的寥寥数人,很快变得多了起来。

从擂台下来休息的穆雪,分开人群往外走。

正巧看见园子脸色苍白,一路着急忙地飞奔。

穆雪挡住了她,“怎么了?”

夏彤连连跺脚,“快放开我,丁师姐受了重伤,我正要回去告诉丁峰主。”

穆雪抬腿向丁兰兰所在的擂台跑去。正好看见浑身被烟火熏得焦黑的丁兰兰被人用担架抬了下来。

夏彤紧跟在她身边,一边掉眼泪,一边全力施展自己这些年苦修的润物诀,为她减轻痛苦。

虽然大比难免受伤,但毕竟都是同门,伤得这么重也算是十分少见,万幸的是还没有性命之危。

丁兰兰看见穆雪,伸手拉住穆雪的手,一脸委屈却还勉强笑笑,“说了那么多好听的台词,结果还是输了。小雪就剩你了,你一定加油啊。”

穆雪攥着她的手,抬头向上看去。高高的擂台边缘,此刻站着一个男子。年纪不比穆雪大上多少,容貌本也算得上清隽,只是脸色阴沉,眼下青黑,显得十分阴郁。

此时,穆雪在看他,他也居高临下地看着穆雪,背衬着擂台上浓烟滚滚。

“‘雪里花开’?”那人淡淡冷笑一声。

自从进了宗门之后,在穆雪眼中这里的每个人都过于友善,以至于即便有一些不太友好的家伙,也大多会给自己披上一层和大家类似的外壳。她来了这么多年,连个放肆的借口都没有。

想不到能找到一个这样直接散发着恶意的家伙。

自己今日算有了好好舒展筋骨的机会,

穆雪搓了搓自己一双干净得过分的手,轻轻哼了一声。

第50章

看台之上十分热闹, 彼此熟悉的弟子相互打着招呼,挨挨挤挤插空找到位置坐下。

擂台上即将进行的这场赛事,备受瞩目。新一代弟子中的天之骄子, “雨泽施布”萧长歌将对战那位饱受留言非议, 实力却强大得可怕的卓玉。

擂台之上,萧长歌立身之地, 植被重生, 绿意盎然,空中大雨瓢泼。卓玉所在之处, 半天熊熊烈焰,烽火怒燎原。水火相交之处,火光触金流铁,水龙郁勃冲天。战况激烈, 蔚为壮观。

“小雪, 这边。”看台上的苗红儿招手喊穆雪, 在自己身边给她腾了一个位置。

“怎么才来。这两人有一位可是你下一场的对手。”苗红儿拉穆雪坐下, 递给她一包沾着黄豆面的驴打滚,“之前的战斗有没有受伤,抓紧调息一下。”

“丁兰兰受伤了,我送她回去一趟。”穆雪捻了一个层次分明的小卷子塞进口中。

甜, 香, 软糯, 入口生香。

“真好吃,再给我一个。”她鼓着腮帮,从苗红儿的袋子里又拿一个塞进口中。

慢慢地满足感。

穆雪突然发现, 自己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已经可以这样安心随意地吃着师姐投喂的点心了。

不再担心有毒了吗?

穆雪愣了愣, 舔了舔手指上沾着的黄豆面,把目光投向赛场之上。

在更高一点专设的看台上,各主峰的不少金丹期修士也陆续到来。等着看他们名下进入最终决赛的弟子们的表现。

苏行庭坐在玄丹峰空济的身边说话,“长歌这孩子当真是栽培得好,不仅在炼丹术上天赋极高,更是连术法修为都这般出众,可真算得上是十分难得了。”

空济得意地挺了挺脊背,“哼,我们玄丹峰弟子,主修丹术,比武斗法不过是细枝末节。凑合能看就行了。你家那位女娃娃不是更出风头吗?”

“诶,你知道的,我们逍遥峰的孩子都是野生放养的。胡打蛮摔惯了,总是一个比一个能打架。”苏行庭展开手中折扇摇了摇,“都和她说了对师兄弟们要手下留情,不用总想着给我争面子,就是这么的不听话。”

空济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另有金丹期修士挨着头悄悄议论,

“那个,就是流火遍野的弟子吧?”说话的人露出一脸鄙视的神色,“真是狂悖又凶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真不知道掌门为什么非要收他入门。”

“嘘,小声些。”另外一人看了一眼坐在高台的掌门,压低了声音,“掌门就在那儿呢。”

“有什么好小声的。想想当年徐昆就是这个境界,因他枉死了多少师兄弟。要我说所有露出这种苗头的弟子,不仅不该收入内门,更应该废除根基,挑断经脉,赶回家去。”

……

归源宗掌门丹阳子站在看台上,捻着长长的胡须,看着擂台上两个刚刚展开战斗的弟子。

他们还那么的年轻,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个春风化物,生机盎然.一个洪焰灼灼,烈火燎原。明明都是朝气蓬勃,各有天赋的好孩子,让他这样垂垂老矣的老人心生羡慕。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入门不久的时候,祝龙遍野,阳气郁勃的心境都是大受师长们喜爱的。可是到了如今,但凡和烈火相关的心境都备受人们的诟病。

他走过了漫长的岁月,已经到了夕阳垂暮之时。尽管顶着所有人的非议,但在坦然重入轮回之前,他想要尝试一次。想让大家知道,那些拥有赤纯而明亮火焰的孩子,并不能因曾经发生过的那件事而被全部舍弃。

希望在自己身后,宗门能不再像如今这般在挑选弟子之时以固有的偏见待人,让宗门的将来不至于错失不同类型的人才,将道路越走越窄。

卓儿,是我给你肩上加担子了,只希望你别让为师失望啊。

白发苍苍的掌门眯着眼睛看向擂台之上。

战场之中,那位饱受诟病的年轻弟子抬头向着看台上望来。师尊站在那高台最前端,长须飘飘正看着自己。在他老人家身后的那群人,那些声名赫赫,法力高强的金丹期修士们都在悄悄议论着什么。

不用听,卓玉也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话。

打从自己进入宗门之后,他们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重来都是那样冷漠而充满着厌恶。

“掌门是不是也太心软了。”

“这个决定肯定是错误的。”

“看那个弟子把丁峰主的侄女都伤成那样,丁峰主居然也忍得住。”

“反正从他入门起,我就交代我所有弟子不可同这个小子有所往来。”

这样的窃窃私语,十年来几乎无时无刻围绕在他身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流火遍野就成为了一个耻辱的烙印,不仅盖在了他的脸上,更受人尊敬师尊都因自己而饱受非议。

卓玉看向对面的敌手,那个少年单纯、自信、眼神清澈,被守护在郁郁葱葱的绿植森林中心。

擂台四面,无数他的朋友和同门在为他呐喊助威。

雨泽施布,润泽天下苍生,注定是一个受人尊敬之人。从进入师门的那一天起,就备受同门和师长的喜爱。

简直就是自己的对应之面。站在烈焰中的卓玉想着,进山门这么久了,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所得到的只有憎厌的恶意。他们总觉得自己这一把火,会烧毁破坏一切。有时候看着那些冷漠厌恶的目光,他的心底真的升起一股恶意,想要不顾一切地烧毁这世间一切。

卓玉手束指诀,道一声:“风来。”

一个织就混沌流云的布袋出现在空中,袋身鼓鼓定于空中不动,袋口大张,平地刮起一阵狂风。

狂风倏起,石霾障天,一时间火借风势,熊熊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压得对面雨境不断后退。

“混元袋?”

“掌门居然把混元袋赐给这个小子。”“可恶,凭什么这样狂荡险恶之人,竟然还能得到师长的馈赠。”

“太不公平了。”

旁观的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擂台之上的萧长歌眼见着对面滚滚热浪逼来,自己无论如何催动雨势也无法遏制那浓烟烈焰。

只得双手一合,祭出灵光靡靡的宝鼎。

端坐在看台上的空济哼了一声,“一个两个都靠着法宝占便宜有什么意思。欺负我玄丹峰内没有法宝么?”

“所以连金光鼎都赐下去了,这可算是出血本了。”苏行庭摇着扇子笑话他。

只见那金光鼎灵纹灿然,奥义无穷,在空中旋转一圈,放大身形。这乾坤鼎狠狠地往擂台中心这么一镇,鼎身的篆字如丹蛇一般金光灿灿的游动起来。

擂台之上的漫天大火被这炉鼎一收,全都压在鼎炉之下,任凭那边风势火势再大,也无法越过金光鼎,向萧长歌逼近。

萧长歌刚刚要松一口气,对面的熊熊烈焰之中,已经穿出了一个身影,那人面色阴沉,向着自己直冲而来。

在萧长歌以往的修行练习中,同门之间的斗法本应和近身搏斗没什么大关系。互相拉开一个礼貌的距离,你一招法决,我一个法术,你来我往,直至分出高下便是。

谁知此次参与门派大比,他第一场的战斗遇到的是逍遥峰那个刚刚满十六岁的小师妹。年纪小小一身红裙的小师妹出手和她的年纪丝毫不相衬,该近身近身,该骗人骗人,毫不手软,算是让他大开了眼界长了记性。

如今这位掌门的高徒,手臂燃着烈焰,气势汹汹,仿佛要和自己拼命的模样。

那人来势极快,眨眼间已经逼近。

萧长歌手掐剑诀,迅速后退,身影隐没入一株巨大的榕树之后,周围坚硬的树枝化为一根根尖锐的木刺,逼向着来犯的卓玉肩头。

两人之间已经离得很近,只隔着榕树那些摇摆的榕树根须,萧长歌清晰地看见对面那人的双眼,那人眼下沉着黑青,双眸燃着澎湃的战意,恶狠狠的神色让他觉得心惊。

这样下雨的森林是他的主场,身边的树枝已经化为钢铁长矛,尖锐枪尖几乎已经要刺穿对手的肩头,但那个人竟然丝毫不退。他那在雨中燃烧的手臂冲断层层防护直抓过来,竟是抱着自己肩膀被刺穿,身负重伤也要抓到自己。

萧长歌在那一瞬间几乎懂住了,他自上山以来,进了玄丹峰,主修炼丹术。那是炼制外丹,协助同门提升修为,救命助人的道法。

就算他也潜修了体术,同门之间的切磋也从未如此拼过命,见过血。他在那一瞬间迟疑了,收住了手,无法控制着那些尖刺就这样刺穿同门师兄的身躯。

他可能只迟疑了一瞬之间。但这位被呵护着长大的玄丹峰弟子可能还不知道战场之上,一瞬间的犹豫可能决定的就是生死之别。

卓玉滚烫的手臂已经抓到了他,把他一下按进了集满雨水的地面上。

萧长歌被一股大力按进在地上,手臂被狠狠扭转到身后,后腰的命门和脖颈的大椎穴都被人制住。周身灵力无法运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认输。”一道冷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我不认输,这不公平。”萧长歌莫名犯了倔,“明明是我先停了下来。”

“谁和你说公平?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公平。只有强大才有说公平的资格。”

卓玉一把将手下之人的脑袋按进水潭中。

在擂台之上,一方承认失败,陷入昏迷,或是被丢到场地之外,才算得上这场战斗的结束。但他不敢松开手下这个人片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萧长歌是一位难缠的对手,如果自己松开他,不知道时候还有机会再一次制住他。

“如果认输,就举手示意,否则活活淹死你。”

手下之人拼命挣扎,却坚决不肯举起唯一能动的手表示投降。

一道流火从场外的看台上跃进擂台,推开卓玉,把埋在水里的萧长歌拉了起来。

来者正是萧长歌的师父,玄丹峰主空济。

“有没有事?”他问自己呛了水的徒弟。

“没……没事。”萧长歌一边咳嗽一边勉强摆手。

空济眼睑上的刀疤颤抖,厌恶地盯着眼前的卓玉,“简直和当年那个败类一模一样,令人恶心的东西。”

他提起自己的徒弟,御器离开擂台,留下一句:“算我们输了。”

观众台上,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擂台上的那位胜利者没有得到喝彩,也没有掌声,孤零零地站立在那里。

“怎么样,卓玉是你下一场的对手了,你讨厌这个人吗?”苗红儿侧身问穆雪。

“不讨厌啊。有什么好讨厌的。”穆雪不明白看台上这些人的想法,“斗法嘛,本来就是各出手段。规则之内怎么赢都算赢。何况这只能怪那位萧长歌太没战斗经验了,按我看他这样的迟早是要输的。”

“哟呵,你倒挺想得开。不过这个卓玉是个狠人,你一会小心点。”

穆雪就笑了。

“还笑,就你不怕,”苗红儿伸手挠穆雪的痒痒,“一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怕了没?”

“怕了。”穆雪挽住苗红儿的胳膊。看着擂台上的那个孤单站立的身影。

如果不是今生遇到了师父和这些师兄师姐们。自己比那个人可是更狠,更不知世间种种温情为何物。

……

浮罔城的一家茶楼之内,大堂中正有一位说书先生,带着他的小弟子,在说最新的话本故事。

戏台之下,那些日夜刀口喋血的猎人们,听着跌宕起伏的香艳传说,暂忘了那些兽爪狰狞,魔物凶险的战场。愉快地吹着口哨,要那位先生莫要卖弄关子,说得再详细一些。

那位说书先生口角波俏,吞吐抑扬,将那凄美情事说得入经入骨,引听者入神。他正说到妙处,一溜打着手中快板,口里越说越快,“只说那穆大家本是花丛中的圣手,既已尝了滋味,也就将小徒弟丢开。这日又和烟家少爷眉目传情去了。”

这话音还不曾落地,本来静静坐在角落的一位黑袍客人,也不知怎么移动,突然就出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了案桌之上。

在座的听客见到如此跋扈之人,纷纷拿着武器站起身来。正要呵骂,却看见那人的手臂之上黑色玄铁鳞甲如潮水般覆盖,成为了传说中某人标志性的铠甲。

所有义愤填膺的听客,瞬间都收敛,互相推诿了几下,哗啦啦退了出去。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那人不冷不热地说话,露出一张令说书先生心胆具颤的俊美容颜。

“不,不……我没说什么。”那位说书先生两股战战,几乎说不出话来。

人人编排这个故事上百年了,也没见那位岑大家有过什么意见。

他深居简出在荒废的旧址,几乎从不在新城露面,自己这是踩了什么霉运,竟然会撞到他亲自前来听书呢。

“岑大家,我错了,小的说错了。”他举起双手,小心翼翼讨好,“下回我绝不这样胡扯。我一定好好说。”

那位大人虽然没有下手杀他,冰冷的铁爪却没有松开。

说书匠脑袋飞速开始运转,努力回想自己刚刚说的段子中,最得罪人的地方在哪里。

“对……对了。我刚刚确实说得不好。一下次,我好好描写话本,必定让您一展雄风,让穆大家对您服服帖帖,温柔小意伺候您才是。”他小心试探着说话,伸手想要松一松那抵住了他脖颈要害的铁甲。

那铁甲上哗一声伸出了寒光闪闪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说书先生几乎吓得要哭了出来,“那,那您要怎么嘛。”

他年幼的小弟子从藏身的桌子边缘冒出一个小脑袋尖,试探着说道,“下……下一回。让穆大家不搭理烟家小公子了,把他远远打发了。”

铁甲上的刀刃刷一下收了回去。

说书先生得到了启发,连忙说道,“对对对,穆大家都有了您了,哪里还能看得上别的庸脂俗粉半眼。下一回,她必定义正言辞地推开那什么烟少爷,柳少爷的勾搭。一心只和……嘿嘿,和您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过日子。”

“真的?果真能如此?”那个声音重又响起。

“真,真的,肯定真的,其实我们写话本多出这些角色,那也都是为了衬托您。增加一点故事的趣味性,事实上但凡看见你这样的容姿,那位女子眼里还能看进别的男人去呢。”

脖颈上的钳制感终于松开了。那索命的阎罗和他突然出现时一般,突然之间又消失不见。

只在桌面之上留下了几枚滚动着的灵石。

说书先生左看右看,把那些灵石哗啦收入怀中,蹲到了桌子下抹了一头的冷汗,

“此番多亏了徒儿聪明,否则为师此命休矣。”

茶楼附近的牛记食铺的门帘被人掀开。

身着黑袍的岑千山走了进来。

架着脚在柜台后闲坐的牛大帅一下跳了下来,把他拉到了一边。

“你给的灵石都花了,终于打听到了那边的一点消息。”他左右看看无人,小声附耳道,“听说十年一度的御行大阵就要开了,那边但凡有名望的门派都在选拔优秀弟子。准备到咱们这来试炼一番,猎取天材地宝回去呢。”

岑千山一下抬起了脸,动了动双唇却没有说话。牛大帅兴奋地搓着手,“怎么样,你觉得这一次穆大家会不会主动过来。”

第51章

牛大帅给坐在柜台前的岑千山倒了杯热茶。

岑千山面上没什么表情, 手却握了两次,才将杯子握稳了,还差点把水给洒了。

“你别紧张啊。”牛大帅说, “你这样搞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坐在对面的朋友没有回答他的话, 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水雾模糊了他的眉目。

“现在最难搞的地方, 在于知道她们的落脚处。”牛大帅的手指哒哒地敲着桌面,

“听说仙灵界那边,每隔个十来年都会来一波人,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是绝不会让我们知道他们出现的位置的。否则那些娇娇弱弱的仙君仙子们,若是落进咱们这财狼窝里,还不给咱们给分着吃了。”

“应该还是有人知晓。”岑千山慢慢转动手中的杯子, “虽然很隐秘, 但每隔几年市面上总会流出一些独特的东西。比如一些法器, 和我们这里的工艺完全不同, 应该是来至于仙灵界。”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我总觉得有某个家族在长期隐秘地接应她们,并和那边保持着交易关系。”牛大帅从柜台那边靠了过来,压低声音,“据我这些年的观察, 我感觉就是……你也熟悉的那家。”

他朝岑千山使了一个眼色, 岑千山的眼眸微动, 慢慢把杯子放在桌上。

“不论如何,如果师尊过来,我一定要找到她。不能让她置身险境。”

牛大帅嗨了一声, “兄弟,你也未免忧心过度了。人穆大家可是从小在咱这地界长大的, 比你在魔灵界生活的时间还长呢。”

看着岑千山的目光看过来,他急忙收住了嘴,“得,得,不说了。只要穆大家过来,那咱就把她看成水晶人,琉璃盏。一定帮着我兄弟小心翼翼保护住。”

在归源宗的擂台之上,穆雪和卓玉的战斗已经开始。

一边是风狂雨怒,暴雪寒梅。一边是炙焰冲天,怒火燎原。

都是让争锋不让的脾气,一般的拼命三郎两位。

擂台下看客看得目瞪口呆。

“我……我还以为早上那一场已经是极致了。想不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说实话,卓玉的伸手确实是厉害,难怪他有点狂啊。”

“那位师妹是谁,我怎么没在预赛看见。”

“她你都不知道,这一届的黑马,逍遥峰‘雪里花开’张小雪。预赛连胜十场直接晋级。估计你还来不及看见。”

擂台上的俩人初试身手,各自后退,收敛境界,寒梅和火光一收,四面顿时安静下来。

那位面色阴沉的少年手臂燃着火焰,慢慢说道,“我听说逍遥峰的行庭师叔乃是剑修。今日既然有机会领教,不若你我就以剑道拳术一较高下。”

穆雪手持三尺寒霜,点点头:“可以,可以。我们就比比武学上的修为。那些师尊们赐的法宝符,就不用了。”

二人凝视彼此,互相点点头。

下一刻,赤红的捆仙索,鼓荡的混元袋同时出现在了空中。

那袋口在云端大张,内里混沌炖,昏沉沉不见天日。这一回它并不刮出飓风,却反向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预将那细细的一抹红绳吸入袋中。

灵蛇一般的捆仙索在巨大的吸力中苦苦挣扎,拖拖挨挨眼睑到了袋子口边。突然间如同先前都在使诈一般,突然就凝在空中不动了,还四散化为一朵盛发的丝绒花,细长的红色丝线从四面伸出,一下绕住了风中的混元袋。将那迎风鼓动的大袋子死死缠绕住。

一时间那法宝混元袋在空中拼命挣扎起来,左鼓一团,右鼓出一块,四处扭动。红色的捆仙索只管束住袋身不放,还不时分出一支红色的线头,如同手臂一般在那鼓出的袋身上不时摸一摸,仿佛逗着它玩耍一般。

看台之上一阵唏嘘。

“这卓玉就是个奸诈之徒啊,幸好这位师妹一点都不逊色。”

“主人这样行事就算了。怎么连法宝都这,这般猥琐。”

“规则就是这样嘛,不论坑蒙拐骗,还是使用法宝符,赢就是赢了,只看谁的身家更厚,谁更拉得下脸皮。”

“也就他们这样的,才能夺得魁首吧。正儿八经的,半路早就淘汰了。”

“前十的弟子,是有机会去参与通魔御行道的。去往那魔灵界,求取大机缘,到了魔灵界之后,那些魔修谁和你讲礼仪道义?”

几乎在捆仙索捆住乾坤袋的同时。穆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卓玉的身后,寒光闪闪的冷剑化出一仗余长的冰雪剑气,直刺卓玉周身要害。

卓玉双臂一合,一声龙吟在地底悠悠传来。一条烈焰构成的火龙围绕他的身躯出现,龙身虽还幼小,鳞甲分明,毛发须张,双目莹莹有威,张口就喷出一股炙热的火焰,将穆雪的巨大的冰雪剑气溶而化之。

穆雪飞身后退。那火龙摇首摆尾,流焰似火焰如同烈焰熔浆直冲着穆雪倾倒下去。

看台之上响起一片惊呼之声。穆雪的三位师兄师姐一下站起身来。便是一直悠闲扇着扇子的苏行庭,都起身走到了高台的最前面,和掌门并立观看。

穆雪单手成诀,呵斥一声,三只小小的铁皮傀儡出现,迅速在空中分解重组,成为三面巨大的玄铁盾牌,将穆雪严严护在中心。

那烈焰倾倒在盾牌之上,火光所触金铁流浆,即便是坚实著称的玄铁都在那炙热的高温下开始融化。

铁水和火光落下,盾牌之中早已空无一人,不见了那红色的身影。

“不得了啊。虽然还只是幼龙,但这个年纪,就能灵气化实,当真难得。果然是一位天才啊。”苏行庭忍不住感慨。

掌门丹阳子叹息一声,“所以当初,你叫我怎么舍得放弃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弟子。”

那些看台之上小弟子也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原来他和萧长歌一战竟然还有所保留啊。”

“火系修为,斗法的实力是这般凶猛。因为老师不喜欢,我一直都没怎么修过火系的战斗术法呢。”

“从前很少和他接触,总觉得这个人冷冰冰的不好相处。现在看来,别的不提,他的实力我是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