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跟危城有关?”

艾茜仍是沉默。

“我知道了,等你可以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费聿利握着手机,“反正,你人没事,我就放心了。”

艾茜嗓音干干地回答他:“……我没事。”

费聿利抬起头望了望头顶逐渐消失的皎月,开口说:“女朋友突然不告而别,作为男朋友我实在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你要么每天跟我定时汇报,要么我现在买机票飞北京来找你。”

费聿利的口气有着说不出的斩钉截铁,仿佛一个吐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是危城出事了,昨夜直升机送回北京医院,刚做了手术,但情况未知。”听筒里,艾茜声音倦倦淡淡地仿佛要消散在风里,“集团决定封锁消息,暂时不对外公布危城情况。我也是昨夜跟着一块回了北京,还在等消息。”

说到最后,艾茜的声音已经变了质,仿佛极力忍耐住悲伤的情绪不朝他宣泄而出。

费聿利:……

突然明白了一切,以及艾茜前面不说话的原因。不是消息封锁严密地连他都不告诉,而是怕说完会哭出来。

“事情太突然了,没办法跟你提前打招呼。”艾茜又道,声音暗哑。

的确……事情太突然了。

“你那边现在情况如何?”消化了一会,费聿利问。他自然知道,两家上市公司管理者一旦出事如果还没有商量好妥当的应对方法对集团的影响有多大。

所以,他很抱歉前面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他应该更耐心一点。

“我明天来找你。”

“不用了。”艾茜拒绝,“我现在根本没时间见你……也没心情见你。”

……刚刚在艾茜拒绝的瞬间里,费聿利觉得自己作为男朋友是失败的。

“好,那后面再联系。”费聿利说。

艾茜那边已经挂上了手机。

费聿利放下手机,然后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百感交集也有,帐然若失也存在。更多是一种无力感。

这样的无力感,他因为左耳失聪从射击队退役的时候也有过。其实,情况并不糟糕,除了射击他人生还有很多选择。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改变也就发生了。

所以,老天最好保佑危城不会有事吧。

……

昨夜,在费聿利离去不久,艾茜上楼到洗手间洗澡,隐隐约约听到放在外面的手机铃声不停响起,但又被哗哗水声掩盖住了大半。她洗好澡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电话都来自小严哥,她回拨过去,电话占线。

直到接通之后,不等她问话,一向说话中气十足的小严哥第一次声音发颤在电话里哽咽地说:“茜茜,危哥和柳姐……出事了。”

……

虽然集团有意封锁消息,一个星期之后,网上还是有了危城出事的新闻。

大致内容是:微亚生物科技总裁危城于9月19日晚22点30分左右在A市天水大桥发生交通事故,目前已送到医院抢救,而他妻子柳女士已在车祸中丧生。

车祸发生原因疑是两人发生争执导致车子失控……

☆、chapter101隆冬时节

……

……

三个月后,北京已到了隆冬时节,历经一个短暂的深秋。

北京最舒服的季节就是9月中旬到10月中旬这段时间,短短一个月,清朗凉爽又不太干燥;如果心情好每天打开窗户都可以看到外面的银杏树如何变化颜色。

甚至,只有秋天的北京可以称之为文人墨客笔下的北平。

艾茜本以为今年秋天自己会在南方A市度过,还遗憾看不到“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北京秋色,没想到三个月前会连夜乘坐私人飞机回北京,然后就一直留在北京到了冬天……她在北京经历了很多个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唯独今年这个秋天,在危城出事之后,像是停止了一般。

9月19月夜里危城和柳静灵在A城天水大桥出了严重车祸,柳静灵当场死亡,危城从A市被送回北京协和医院抢救,之后一个星期里,协和医院的医生连续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所幸还是抢救过来。

现在的危城安安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滴滴答答的仪器显示他生命仍在继续,人却还没醒过来。大概是从接下危叔叔担子到他自己创业,危城每天都太累了,现在的他仿佛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偷个懒……

是的,危城只是一时半没有醒过来,早晚有一天他会睁开眼,温柔地叫她茜茜,然后头疼地问她自己睡了多久,接着又要开始操心堆积如山的会议工作、财务报表、股价波动,高层人员变动等等这些烦心问题。

不过没关系,他肩上的担子,她会暂时替他扛一扛,等他醒来,她再跟他算一算薪资酬劳。她要的不多,只是价钱要等他醒来再说……

是的,她相信危城一定会醒来。这是艾茜心里无比坚定且明确的想法。同样,面对危城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管是她,还是潇潇阿姨和危叔叔都已十分的感激,不敢再有任何的怪责,怕老天一生气真带走了危城。

因为……柳静灵已不在了。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艾茜就同潇潇阿姨一块到西山的灵光寺烧香;等拜了菩萨祈了福,跟着大师们念好经,太阳才刚刚升起。

因为潇潇阿姨还要与里面的法师多聊几句,艾茜就走出来了。就在前面,她和潇潇阿姨跟灵光寺的法师和方丈吃了素斋早饭。其实,潇潇阿姨并不是佛教徒,反而85后的危城对佛教一直很敬仰,每年都会捐钱给寺庙做善事,尤其这家灵光寺。

对了,危城还是有法号的人。虽然,也只是一个俗家弟子。

之前,她对危城整这些事情十分嗤之以鼻,认为危城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手戴金刚菩提附庸风雅的中年男人样子。每次她这样说,危城就用一种故作忧伤的眼神望着她跟她强调某个事实说:“茜茜,我比你大八岁。”

男人也怕老,也会遗憾时光流逝过快,即使他成功又多金。

“如果婚姻幸福,应该会减少很多人生遗憾吧。”这是几年前她在英国,危城第一次谈起他的婚姻生活。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危城是幸福的,毕竟,柳静灵是那般爱他。

“她爱我?但那样的爱也太令人窒息了。”

如果是其他男人这般评价自己的妻子和婚姻,艾茜一概以渣男定义。但那个人是危城,艾茜只能遗憾耸耸肩。

其实,在危城和柳静灵出事之前,大家大多认为柳静灵才是不幸的那一个,然而所有的幸和不幸都是相互成全的。柳静灵用爱的名义演绎了一出出激烈的戏码,成全了自己的决绝和英勇,最后还要来一个鱼死网破,最后她自己是彻底解脱了,却害得一个身负重担的男人躺在病床昏睡不醒……

柳静灵在赶她离开危家时,艾茜都没有怨过,现在人都不在了,却真的恨上了她。

然而,她恨柳静灵又如何,再恨也不能去找柳静灵理论啊。

从寺庙的禅房走出来,艾茜踏着棕色皮靴,双手放在黑色羽绒服口袋来到外面石阶上感受冷意。其实,今天太阳不错,看起来暖意融融,喷薄而出的光辉洒在寺庙的红色屋檐像是镀上一层金光,然而北方冬天的太阳都是冷太阳,冷冷得像是会割眼睛。

艾茜眯了眯眼,口袋里手机响了。这个时间,今天又是周末,应该是费聿利打来的……艾茜拿出手机,果真是费聿利。

这样的微妙体会是这段时间艾茜能给自己带来的最大的快乐。

“喂。”她握着手机出声,寒冷的早晨,只要轻轻呵气,便能吐出一口白团。

“起了么?”费聿利问她。同时,他那边传来穿衣的声音。

“早起了。”艾茜回答。

“周末不多睡一会?”费聿利说。

艾茜告诉他说:“我和潇潇阿姨今天来灵光寺烧香祈福,起得有些早。”

“哦。”费聿利应了声,顿了下,“你那边天气如何?”

“还不错,有太阳呢。”艾茜说,扬了扬头,嘴角挂上了一丝笑。

“正巧,我这边也出太阳了。”费聿利说,手机继续传来他含笑的声音,“那拍一张你眼前的照片给我吧。”

“好。”艾茜答应。

这三个月,因为她事情很多,费聿利也没有来找过她,两人感情就靠每天早上或晚上通一个电话维持着。

她和他本也就谈了一天的恋爱,现在又面临南北异地,这样的感情能不能长久,艾茜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琢磨,甚至期待。

如果她是旁观者一定不好看,觉得两人早晚分道扬镳。

然而,她是当事人。

作为当事人她才无比清楚,在男女感情事上她和费聿利都不是长久耐心的人。

☆、chapter102

艾茜拍照的时候,潇潇阿姨走了出来,一身素色大衣,帽子围巾墨镜手套都已经全部围好戴好,全副武装,看到她光着双手握着手机对着近处远处的连绵山脉拍照,直直地皱起眉头,走上前问她:“不冷吗?”

“还好,不太冷。”艾茜回过头说。面上带着一点笑意。

潇潇阿姨定定地望了望她,然后也露出少许笑容,开口说:“今天我和法师聊得很好,然后给你和宇航都要了一张平安福。”

说完,从黑色手包里拿出一张红色平安福递给她,“这是你的。”

“噢……”艾茜接过来,认真端详了两眼,然后将它妥帖地放进自己的包包里。

以前的艾茜万万是不信这些东西,不过现在即使潇潇阿姨让她将平安福每天挂在胸前,她都会照错不误。不过跟她心态变化并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为了让潇潇阿姨心安。

自从危城出事,后面一个月她每天去微亚上班坐镇,潇潇阿姨都不允许她自己开车,一律让家中司机送她。今天来西山烧香也一样,也是司机开车。

潇潇阿姨强势地拿走了她车钥匙,当然为了让潇潇阿姨放心,艾茜暂时也不会再开车。

“刚刚在拍照啊?”潇潇阿姨又问她,然后像个孩子凑过来好奇地往她手机看了眼。

艾茜点了下头:“看着风景不错,就拍一张。”

“是啊,今天天气真不错,一点雾霾都没有。”潇潇阿姨说,然后朝她伸出手,“手机给我,潇潇阿姨给你拍一张。”

难得潇潇阿姨今天情绪这般好,艾茜利索地将自己手机交到潇潇阿姨戴着棕色小羊皮手套的手里。潇潇阿姨摘下手套,走到三米外,将手机镜头对准她。

“茜茜,笑一个。”潇潇阿姨说。

好!艾茜努力扯笑。

咔嚓两声,照片出来了。照片里的她轻轻依靠在台阶上方的石柱上,嘴角上扬,目光却克制平静,一身到脚的长款黑色羽绒服裹着,看起来却利落修长,瞧不出任何的臃肿。

也是,她一米六七,昨天称了一下体重,连冬天衣服重量都不到百斤了。她现在每天工作和事情都很多,也知道大脑需要很多能量才能高效运行,现在的她不会像之前那样因为要保持身材控制饮食。更知道自己每天能量消耗大,每顿还特意吃很多。

结果……她还瘦了。

然而这三个月,何止是她有了变化。回去的路上,她和潇潇阿姨坐在宾利车后座,也只有这样近距离坐着,艾茜微微一转头,便看到潇潇阿姨两鬓冒出的白发。

她心底泛起一点酸涩,同时酸意往上涌,像是车窗外透进来的冷太阳一样割眼睛。

原本潇潇阿姨是没有白发的,因为只要冒出一根白发,她就会到育发中心拔掉它,然后做一系列的乌发养护;而现在,三个月时间里潇潇阿姨两鬓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茜茜,你在A市那边的工作……现在怎么样了?”车里潇潇阿姨问她。

艾茜转过头:“一直有人在负责,负责人还是原来会长的女儿。”

“那就好。”潇潇阿姨突然握住她的手,说话,“其实你之前去A市做事也是出于仗义,潇潇阿姨也一直当你是去A市体验一下独立生活,归根到底,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管是作为妈妈还是长辈,都希望小辈留在自己身边。”

艾茜望着潇潇阿姨,明白潇潇阿姨这段话的用意。其实,在危城出事之前,潇潇阿姨虽然也将她视为亲女儿对待,却没像现在这般需要她。

“阿姨,我知道的。”艾茜扯了一下嘴角说。

“其实,如果你愿意,阿姨也想听你叫我一声妈妈呢。”潇潇阿姨眨了一下眼,堆满的眼尾纹往上翘,看起来和蔼亲近也带着沧桑。

艾茜挽住潇潇阿姨的手臂,默了一下,开口说:“潇潇阿姨,你知道的,在我心中你早已经是我妈妈的存在了。”

潇潇阿姨摸着她的手,捏了捏手心,又捏捏手背地说:“我当时脑子真的糊涂啊,只想着不能让宇航没身份地长在外头,没考虑到危城的喜爱,如果他真的对柳静灵有一点感情,也不可能瞒了我们那么久。他就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偷偷把事情藏起来不让我们知道,他一直那么在意形象,尤其在你面前,又怎么会让你知道,他做了那么不靠谱的事情呢,居然让一个女人未婚先孕了呢。”

艾茜没吭声,只是用最耐心的态度听潇潇阿姨的絮絮叨叨。在危城出事后的一个月里,潇潇阿姨几乎每天都在悔恨,悔恨让危城娶了柳静灵。也是那几天,潇潇阿姨对她说了很多心里话,包括她对危城和柳静灵婚姻的看法。

“这十年来,我作为母亲看着危城事业有成,看着他婚姻失败,危城可以说比任何都得意,事实他比任何人都失意。他的不痛快我也都看在眼里,但我就是觉得他在逃避,逃避他曾经犯下的错误,我从小对危城要求高,培养他做一个顶天立地负责任的好男人,如果他已经做错了,为什么不能好好面对呢。”

“我觉得危城是感情上的懦夫,不够坦荡也不够有担当。”

“可是,我是他的母亲啊,如果我都不理解他,原谅他,他还要怎么原谅自己!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茜茜,有时候我们女人嫌弃埋怨自己的男人,儿子,也不是他真的犯了多大的错,只是认为他做不够好而已……”

是啊,对很多男人只要不犯错就优秀了,然而对那么好的危城,他只是在一件事上做得不那么好了,他就错了。从危城结婚开始,潇潇阿姨就对自己儿子各种嫌弃,总说危城忙,危城不顾家,危城没有扮演好丈夫角色。

……

从西山灵光寺回来,艾茜还是到微亚生物科技加一下班,坐在危城原先的办公室,她拿出手机登陆微亚办公系统,突然想到原本要发给费聿利的照片还没有发。

照片晚了两小时发过去。

然后,大概过了半小时,费聿利回了一个字:“嗯。”也是极其冷淡,以及敷衍了。

当然,她也没资格怪责费聿利什么。只是此刻,她倒是有些理解潇潇阿姨在车里说的话,有时候我们女人埋怨男人不是他们做错什么,而是做得不够好。

是啊,她现在就无比诚实地在心里埋怨了一下费聿利的冷淡。

☆、chapter103 顺其自然

夜里11点,艾茜结束饭局同小严哥一块坐宾利轿车回危家在顺义的住宅。司机已经从南三环绕到了南四环,现在往东边开去。

艾茜托着腮望了望外边川流不息的车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和费聿利已经三天没联系了。

像这样她和费聿利一两天里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在她回北京这三个月里,尤其这个月已经十分寻常了;基本上第三天的时候费聿利就会联系她,告知她前两天自己有些忙。

只不过,今天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入夜时间了。

手机里,她和费聿利最后的消息停留在他发她的“嗯”字,朋友圈里也没有他任何影子,费聿利在忙什么……艾茜放下手机,脑袋往宾利车的后座靠了靠,听着车轮滚过下过雨的道路,像是蚕虫沙沙地啃食着新鲜的桑蚕叶,她闭上眼休憩一会,感觉整个空间都变得安静且绵长。

其实,她完全可以发个消息给他,只是……危城这样一出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A市。成年人的感情难免要考虑现实问题,最好的方式是共同面对,达成一致的态度,是放弃各自安好,还是坚持等着柳暗花明。

有商有量,才是成年人该有的成熟态度。放弃不会被说绝仁弃义,坚持也不会是绑架爱情的求仁得仁。

两种都是好办法,在现实面前,没有谁对谁错,理性本也是感情的另一面。当感情面临现实阻碍,什么才是最糟糕的情况,那就是一人想要放弃,一人想要坚持,然后一个等待时机打死不说,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

当然,还有一种处理办法,就是顺其自然。

艾茜闭眼之后,大概睡了十几分钟,身子微微一顿,感觉车子停了下来。因为太累,短暂的入睡直接拉她进入了梦乡,所以当宾利车停下来便觉得到家了,眼皮未抬,直接开口问小严哥:“是到了么?”

小严哥一直坐在艾茜旁边,塞着耳机听今天还没有听完的会议语音备份,中间回头看了两眼艾茜,见她入睡如此快,也能猜测到最近的艾茜有多累。虽说刚过了一个周末,却是一个没有任何休息的周末。

还有刚刚,他都听到了她微微沉重的呼吸声。

一直以来,他见到的艾茜都是精神抖擞生机勃勃的样子,生活和工作的安排都是有张有弛,从来不会让自己处于过度劳累,或过度清闲无聊透顶的失衡状态。之前他问过危哥,怎么不让茜茜来帮你,白白浪费那么一个具有资本家天赋的精明鬼。不得不说,危哥还是很了解茜茜,没等他多问两句,直接用一句话堵住他的疑问:“你自己都说了,她是一个精明鬼。”

额?

“精明鬼怎么会选择跟着我受累受苦?”

呵呵,是的呢。有些人精明在图财图利,最后受一身名利所负累,艾茜精明在如何处世得坦率磊落畅快,她也爱财重利更工于心计,却不会为了身外之物忘记初衷。

“她之前就跟我说过,有人来这个世上是完成使命的,比如我。她来这个世上是过来玩一玩,看一看,逛一逛,如果有路见不平需要拔刀相助的地方,她就……第一时间躲远点,免得触霉头。”

现在还记得危总说这些话时口吻愉快又纵容,即使有那么一点无奈,也带着欣赏姿态。所以,严竣一直觉得艾茜会一生富贵又云淡风轻地爱干嘛就干嘛,即使前半年在A市担任小公益基金会的秘书长,在他眼里也是一种玩乐性质。

她没有使命,没有名利负累,更没有崇高志向,加上早已经财务自由除了剩下玩乐还有什么。然而,在黎明工作的半年里,艾茜表现出了令人诧异的较真劲儿。

所以,严峻觉得艾茜也不完全云淡风轻,只是大多情况她表现得举重若轻,让人觉得她的人生态度有些不着边际的随意。却没有想到,她到A市担任黎明基金会秘书长是为了感谢多年前黎明公益对她家工人的救助,如同这次她义无反顾回北京……

“还没有呢,还在东五环路上。”小严哥摘下耳机,告诉艾茜说,“刚刚前面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堵了一会。”

哦……

艾茜已经睁开眼睛,一脸木然地望着前面闪烁的汽车尾灯。前面这一闪一闪的霓虹,像是怪兽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莫名地,艾茜冒出了一丝戾气,同样这丝戾气让她恢复了精神气。宾利车再次行驶的时候,艾茜压了压心底腾起的情绪,拿起手机亮屏看了眼时间,然后轻松地跟小严哥闲聊起来:“小严哥,我记得你前两年交过一个女朋友,怎么样了,有计划么?”

她说的计划,自然是正经的人生计划。

严竣有些忍俊不禁,因为从艾茜口里听到这样正经的问话,他收起无线蓝牙耳机放到公文包,告诉艾茜说:“早分了。”

“啊,分了?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