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
早点认识好在哪儿？
“反正都是嫁妆，叔叔阿姨就不用花钱了啊。”王垚说得毫不犹豫，仿佛送一套房子对他来说没有一点负担。
然而这件事，成为了周媛媛藏在心里的包袱。连对艾茜都没有提及过的包袱。
对比王垚有一对财大气粗的父母，她父母都只是三线城市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一个数学老师，一个英文老师，两人工资加起来可能还没有王垚妈妈一年花在美容院的消费多。
当然，她家周老师和胡老师都很努力，相继评上全国优秀教师，就职在一家重点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多的重点高中，加上工作年限长，可以说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但……她家还是穷啊。
所以这也是周媛媛心里的一个结，她一直写着二次元小说，对物质没有太大的概念，现在问题摆在面前，她意识到门当户对似乎才是现实主义的婚姻。只是她也不喜欢自己因为家境问题感到自卑，配不上王垚……
可是，她喜欢王垚是一回事，要面临的现实问题也是一回事。前面每次王垚提起结婚，她都想问一句，你爸爸妈妈真的没意见吗？
这个周六她爸妈原本抽空来看看她，结果被王垚知道，就变成了王垚见她父母。中午，是王垚招待她爸妈，傍晚，是王垚爸妈招待她爸妈……
王垚爸妈没有任何嫌弃，反而主动提及了儿子的结婚事宜。
周媛媛原本还想她和王垚交往之后，王垚妈妈会主动联系她，然后拿出几百万让她离开王垚的戏码，事实证明——她想得可真美！
王垚爸妈表现出的态度，甚至比她爸妈更着急。原本周老师和胡老师已经是一对擅长催婚的爸妈，但也只是言语上，不像王垚爸妈直接表现在行动上。
昨天她爸妈坐高铁回去，临走前对她说：“婚姻之事还是不能太急，媛媛你要稳住啊！”
毕竟，如果真的嫁给了王垚，她也算是嫁入豪门了，婚姻风险比较大。一直以来，周媛媛清楚爸妈的想法，一点也不希望她嫁给有钱人，更想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中产阶级结婚生子，小日子细水长流，同样也欢欢喜喜。
然而期待归期待，她爸妈还是以她自己的意愿为主，只要她真心喜欢王垚，想要同王垚在一起，都理解并支持她。
“就是这样，我想到山区待一段时间……”周媛媛将星期六家长见面的事情跟艾茜一五一十地交代完毕，眼睛眨巴地望着艾茜，渴望理解。
艾茜理解了好一会，开口说：“所以，你想跟王垚结婚，但希望可以找一个地方静一静，认真想一想再做决定？”
周媛媛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艾茜眨了下眼，笑着说：“可是你见面之前还告诉我，要活在当下？”
周媛媛托着脑袋，苦恼地说：“那是我还不知道我爸妈的想法。”
昨天星期天周媛媛爸妈回去之前，艾茜也见过他们本人，属于勤勉智慧又开明的父母，这样的父母，肯定希望女孩的婚姻稳定大于富裕。
所以，周媛媛说得遮遮掩掩，犹犹豫豫，艾茜也能从她话里感受到几分无奈和彷徨。
“如果王垚也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就好了。”周媛媛这样说。
然而，相爱哪有这样的假设……她还希望费聿利真的只是一个无业游民呢！
既然周媛媛想参加这次山区扶贫体验，艾茜倒是可以为周媛媛申请增加一个名额，只要王垚那边没意见……毕竟为期三个月的下乡体验，代表周媛媛和王垚可能三个月时间都没办法见面。
两人正处在谈婚论嫁的节骨眼。
“以前我爸妈在异地教书，分居两地三四年感情都很稳定，不像现在我们这些年轻人，分别三个月感情都有可能出问题。”
“所以，我更想参加这次山区扶贫活动，刚好可以考验我和王垚的感情。”周媛媛这样说。
……
三月底，这档由多家公益组织和知名企业一起参与的山区扶贫节目有了一个对外的名字——《美若黎明》。
四月中旬，这档名为《美若黎明》的大型山区公益节目就要正式进入拍摄阶段。因为李洲子刚好有事没办法参加为期三个月的考察和拍摄，就将他的名额直接给了周媛媛。
周媛媛兴奋地在小群里分享自己的喜悦：“太好了，姐姐我终于可以拍上真人秀了。”
艾茜有些怀疑，周媛媛前面说那么多，只是铺垫，事实她只是想体验拍摄公益真人秀而已……
艾茜和周媛媛开始准备进山区的物资，原本如果没办法再增加名额，或李洲子不让出名额，艾茜也会将自己名额让给周媛媛。
不是她不想参加这个活动，而是南庄小学后续还没有完全处理好。
但是，她也莫名相信费聿利，觉得他会在南庄小学这件事上处理得很好。
结果就在一周前，南庄校长给她打了电话，激动地跟她说：“南庄小学土地不仅不用被收回，海逸还要入资我们，具体事宜还没有谈好，但是海逸的态度非常好，他们对社会公益学校这一块非常感兴趣。”
其实，现在社会公益更适合结合商业眼光。费聿利肯定明白一点，不然他不会对她说，以后他的事业的方向是负责海逸集团的社会公益部门。
接下来这个星期，艾茜一直在安排和交接工作，直到明天就要跟着公益团队出发天黎山。因为明天就要进山了，周媛媛趁着分别之前跟王垚来个爱的约会，艾茜就呆在百合花苑整理准备好的衣服和药物，正要起身，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费聿利打来的。
她滑动屏幕，轻轻喂了一声。
“方便见面吗？”费聿利问。
艾茜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显示现在还是六点半，客厅外的天色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灰色，天幕闪烁的光像是遥远方向亮着的灯。
艾茜心里莫名憋了一下，然后问：“在哪儿见？”
“你现在在百合花苑吗？”费聿利直接问她。
“现在还在。”
“那我等会就过来。”
艾茜：……
☆、chapter128 内心一击
费聿利说等会，艾茜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晚饭还没有吃，本要整理好物品出门填一下肚子，因为费聿利这通临时电话，让她有点犯难。
心里甚至有点怪责起费聿利，不管当情人还是做朋友，有人总是这般自行其是。
最后是周媛媛留在厨房的几包方便面解决了她的切实问题，可惜冰箱已经清空，别说没有鸡蛋，连一片青菜叶都没有。外加煤气阀都关了，她也懒得再打开，直接烧了一壶水，用最原始的方式冲泡方便面。
像这样吃泡面，还是她在鹿城上学的时候。
门外门铃响起的时候，厨房的烧水壶也正开了，咕咕唧唧地叫了起来。艾茜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来到玄关；房屋门打开，她不留痕迹地瞧了眼外面立着的费聿利，两人目光还没来得及接触，折身进了厨房。
泡面已经放在汤碗里，面上挤好了调料包。待烧水壶电自动断开，艾茜拿着水壶往汤碗里浇沸水。
热气徐徐往上冒，身后声音同样徐徐响起：“怎么那么惨？”
惨？
泡好面，艾茜在碗上压了一本书，回过身说：“还不是要等费公子大驾光临。”说完，她唇角轻轻一扯，心情不错地笑了笑。
费聿利同样一笑，然后问她：“还有泡面吗？我晚饭也没有吃。”
费聿利没有扯谎，他下班就从公司赶了过来，哪有时间吃晚饭。只是他这话说出来，像是故意找的借口。
还是那种有点烂的借口。
艾茜也没有追究，只是抬头看了眼橱柜，开口说：“你运气不错，还有一包。”同时，她将泡面拿了下来，跟她的红烧牛肉口味不一样，是日式拉面。
“吃你一包泡面，就运气不错了，看来我日后还需要多积德行善啊。”费聿利自我轻嘲地说，声音十分愉悦。
“错了，泡面不是我的，是周小神的。”
费聿利微微一笑，拿过泡面，撕开，然后开始挤调料，一边挤一边说：“小时候我爸带着我到山区捐建希望小学，记得有一顿是我跟那边小朋友一块吃泡面，当时觉得泡面是最好吃的食物。”
“大概是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受到了影响吧。”
“或许吧，后面回到城里也没什么机会吃了。”费聿利一一将两碗面端上餐吧。然后，又为她取来筷子，汤勺和叉子。
她和他面对面坐着，然后从费聿利进门开始刻意避开的视线接触，笔直地碰撞成一点。费聿利双手搁在餐吧，然后双手相握在一起，面上神情有点情不知何起的温柔。
费聿利扫了眼客厅里她张整理好的旅行袋和旅行箱，问：“都收拾好了？”
“嗯。”
“天黎山海拔高，昼夜温差大，要多带点保暖的衣物。”费聿利交代她说。
艾茜一愣，又嗯了声。
其实，艾茜真的很少从费聿利嘴里听到叮嘱的话，尤其是照顾人方面，他不擅长说，她也不擅长听，或许是两人做男女朋友的时候，她和他就交往得太过浅薄，很多情感还没有深入于心，就已经戛然而止。
“放心吧，都带了。”艾茜嘴角一翘，回应了一句话。
费聿利跟着她嘴角一翘，借着她的话说：“还真有点不放心。”
泡面好了，甚至时间已经有点过了。艾茜吃了几口，说真的，她吃到第一口的时候仍是没办法理解周媛媛对泡面的热爱，只不过，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胃口像是被唤醒，越吃越香。
或许是，她看费聿利吃得有滋有味。
“艾茜，如果……”费聿利突然抛出了一个假设，眼里端着一份认真地注视着她，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停了下来。
如果什么？
艾茜抬起眸子回视费聿利，但是话没有问出来。
“没什么。”费聿利及时收住话，像是藏住了秘密，目光悠悠地在她脸上打量了几圈，“有些话还是等你想听了，我再问出来更合适。”
艾茜内心一击，随即呵呵地笑了笑，面朝着费聿利犀利地开了一个玩笑说：“如果你要给我钱，我随时都很想听。”
费聿利也干干脆脆地回她：“可惜啊，哪有这样的好事。”
最适合她和费聿利的相处模式还是直来直去的互怼，尤其是现在维持单纯的朋友关系。
艾茜也不多留费聿利在屋里，待费聿利跟她说了南庄小学的后续事宜，客气地说：“我送你下楼。”
费聿利转了过头，半晌道：“劳烦了。”
周媛媛和王垚回来的时候，刚好艾茜送费聿利下楼，四人在楼道里碰到，周媛媛和艾茜视线交汇了一眼，同样王垚和费聿利彼此瞪了一眼。
然后王垚赶紧搂着周媛媛上楼。
真是一场尴尬的碰面啊。
……
☆、chapter129 意思意思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没有亮，艾茜和周媛媛坐上了公益大巴，出发天黎山，全程周媛媛困倦又兴奋，眼睛眯缝地打着哈欠不忘寻找摄影机在哪儿，有没有对着自己。
“怎么办，明明去做公益，居然还有了偶像包袱。”周媛媛小声地说。
艾茜同样声音很轻地回话：“很正常，我也有。”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可能这就是优秀颜值带来的格外负担吧。”
周媛媛觉得……她不应该跟艾茜比脸皮厚的。她连王垚都比不过，怎么敢跟艾艾较劲……
待大巴车开上高速，和煦的晨光穿过车窗玻璃，周媛媛拿出手机，想要跟艾茜自拍合影一张，结果发现艾茜侧靠在窗边，闭眼睡着了。
周媛媛看着艾茜打盹的侧脸，清透的阳光像是浮动的光芒掠过她的脸庞，秀美地像是电影里打了柔光的女主角。
艾艾的美貌大多时候都被她的气质和能力打压，以至于只有这样闭眼睡觉的时候，才能清晰又明确地感受到艾艾身上的女性美。
周媛媛偷拍了艾茜的照片，然后将照片发给了费聿利。
“谢谢。”费聿利回复过来。
周媛媛：“意思意思呗。”
费聿利转了一个红包过来。
周媛媛打开红包，看到金额小小的激动了一下，感觉这三个月的山区公益之旅，她可以靠贩卖艾茜的照片给费聿利发财致富。
甚至，还可以为自己屯点嫁妆。
当然，如果王垚知道周媛媛还有这样的心思，只能说自己喜欢上的女孩真心会过日子了，毕竟从小到大，他都被费聿利抠算，现在周媛媛能在费聿利那里抠点回来，也算是一种夫妇搭档，双剑合璧？
不不不，艾艾和费聿利那样才能叫做双剑合璧，他和周媛媛这样叫做珠联璧合。
王垚在小群里欣赏着周媛媛发来的一些照片，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巴车里年轻的小哥哥数量似乎有些多……
对，这次公益联合山区活动参与的公益人基本是青年团体，年龄最大35岁，最小的只有十八岁。而且，颜值都还可以……
毕竟面带微笑的脸，怎么都是好看的。
……
坐了一天的车，终于在夜里8点抵达了Z省天黎山，艾茜和周媛媛分配到了天黎小学的教师宿舍；学校是前几年新盖的，包括教师宿舍，都是全新的，除了夜里气温有点低，住宿条件并没有想象的差。
这一次活动为什么选在天黎山，因为天黎山有着天然的旅游资源，只是由于道路交通不行，旅游还处于待开发状态。这次公益组织政府单位联合企业和电视台将拍摄地点设定在天黎山，就是有了改造天黎山的想法。
引进投资，开发资源，保存文化，改变现状。
每个公益团队的任务是通过一个月的考察设计出一套可行性的扶贫计划书，然后说服后续进驻的企业代表投资他们设计出来的扶贫项目。
“我觉得养猪不错。”夜里，艾茜和周媛媛铺好床，周媛媛坐在木板床上对艾茜说。艾茜和周媛媛属于一个房间两张床，虽然宿舍是新的，却没有窗帘，窗户只用一张灰白的床单遮挡着光。
这张床单，应该还是上任离开的支教老师留下的。
“如果不养猪，我觉得养牛蛙也可以，现在麻辣牛蛙太好吃了。”周媛媛又提出了一个方案。
艾茜一乐，说：“这次入驻的企业都是国内百强，咱们就让他们进来办个养猪场？养蛙池？那未免……”
艾茜没说下去，周媛媛也晓得艾茜的意思。未免太小儿科了。
不过……
海逸也是这次活动联合企业呢。如果以后艾艾真的嫁给了费二，岂不是拿自家的钱扶贫？当然，在费二没有好好再次追回艾艾，周媛媛是不会在艾艾面前过多提及费二。
当然，如果是收费的话，她可以按提及的次数跟费二讨价还价。
床铺整理好，门外响了敲门声，以及一道清爽的问候声：“嗨，黎明公益的朋友，你们要出来吃点宵夜吗？”
呼！周媛媛望了眼艾茜，挪动脚步上前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哥哥，身穿着黑色的大棉服，打开门的时候，笑容可掬地对着她们说：“我是天黎小学的支教老师，我叫张坪，土字旁平原的坪，欢迎你们过来啊，朋友。”
“你就是张坪？很高兴见到你，我是艾茜。”艾茜同样自我介绍，伸出手。
周媛媛反应了一下，开口道：“原来是我们的联络人啊，你好，我是周媛媛。”
每个团队还会匹配一位当地联络人，由于人力资源有限，艾茜和周媛媛这样的小团队没办法为他们匹配村长村支书这样的人物，刚好在这里支教的张坪成为了她们的联络人。
额，然后张坪招待她们的夜宵居然是……烤牛蛙！
当周媛媛把最新照片发到小群里，王垚直接问：“艾茜旁边的男人是谁？”
这个口气，王垚是在吃醋吗？但是感觉吃错对象了啊……
……
A市高架桥上，王垚开着车，斜了副驾驶坐着的人一眼，对拿他手机回复群消息的费聿利说：“卧槽，你不要乱发啊。”
费聿利嫌弃地将手机丢换给王垚，顿了下，语气平静又实在地开口说：“后面我要代表海逸进驻天黎山，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给你家周小神吗？”
王垚：……
“菲尔……要不你直接带上我吧？”好一会，王垚自我举荐说，理由是——
“周媛媛和艾茜在那边是团队行动，虽说条件苦了点，但能缺啥，除了缺两位帅气男朋友赏心悦目，是不是？”
对此，费聿利只是矜贵地抬了一下眼皮，说：“不要脸。”
☆、chapter130 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