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软硬兼施,但这两小子愣是一个比一个嘴硬,都不肯说为什么打架,他是知道两人关系很差,上学期好几次差点动手,这学期消停了些,原本以为没事了,谁知道他们憋着大招呢。

宋颂也觉得这屋子里气氛很吓人,态度诚恳地跟老赵道歉,转向单凛的时候,后者有所感应似的看向她。

他伤在鼻梁,宋颂看到他手里还捏着止血用的纸巾,上头留有暗红的血迹,而他的指尖也沾着血迹。宋颂的眼睛被这抹红色刺到,却见单凛稍稍动了动手指,把纸巾团成一团。

宋颂回过神,抬起头,正好对上单凛淡漠的视线,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视线算得上装得很陌生了。

憋了半天,她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姐,你跟他道什么歉……”

宋颂狠狠瞪着吴歌,吴小弟立马闭嘴了,她抓起吴歌的胳膊走出教导主任办公室,气势汹汹地穿过高一教室,一直把他拖到操场上才一把甩开他的胳膊。

正好下课,操场上还有不少人,上一堂课踢足球的学生还没舍得离开大草坪,他们俩就躲在满是藤蔓的围墙下,互相瞪眼。

“你又犯什么毛病?”

“你跟单凛什么情况?”

姐弟俩冲着对方异口同声。

宋颂立刻反应过来,抢白:“我跟单凛什么情况?你瞎想什么呢?”

吴歌激动起来:“我瞎想,姐,铁证如山啊,别告诉我家里那件破羽绒衣不是他的,回去我就给扔了。你连我都瞒,你知道我有多恶心这人,你还跟他不清不楚,他当众不给你面子的时候,你不是还跟他针分相对吗,怎么一转眼就被他迷得五迷三道了?”

宋颂没料到吴歌对单凛意见这么大,少年心性,一个看不爽另一个,起初可能也就只是单纯的有点小矛盾,到后来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较劲,也差不多忘了为什么这么斗狠,反正就是不能让那人得了好。

宋颂下意识地不愿跟他多解释,把矛头重新转回到吴歌身上:“你跟他怎么打起来的,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吴歌气鼓鼓地扭过头:“没有,他先打的,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不承认,还恼羞成怒打我,我他妈能饶他?”

什么鬼话,宋颂愣了下,随即戳他脑门:“你毛病啊,问他这个干什么?”

吴歌来回躲闪,连连后退步:“干嘛,还不是你们行踪可疑,我问问都不行?”

宋颂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可疑个屁,没影的事。”

吴歌反手握住宋颂的手:“你发誓不喜欢他?”

宋颂额头的神经突突跳着,连着被人逼问这个问题,搞得她很焦灼,她原地转了一圈,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再说一遍,我跟他没情况,你也说了,他是你同学,那么在我眼里,他就和你一样,就是我弟弟。”

“好,这可是你说的。”吴歌瞬间变脸,笑嘻嘻地凑上来揽过宋颂的肩膀,“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宋颂翻了个白眼,挡掉他的胳膊,懒得搭理他,他又耍赖地黏上来,姐弟俩拉拉扯扯地进了教学楼。

吴歌和单凛打架的事立刻传得满天飞,谣言很多,最多的是吴歌看不爽单凛和宋颂在一起,为姐狠出手。

这几乎命中事情真相了。可即使有这流言,也有很多人不信,毕竟宋颂和单凛起冲突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两人的关系不可能一下子质变到这种程度。

然而,当事人三人倒在这次流言中显得很淡定,尤其是宋颂,她现在不能为其他事分心,还有两个礼拜就高考了。

吴歌老大不爽地站在走廊上吹风,熊大伟站在他边上劝道:“单凛这狗脾气,全班都知道,大家都习惯了,你主动上去惹他干嘛?还是,你姐真的……”

“滚。”

熊大伟立即摆手:“又不是我说的……我跟你说个事吧,其实,单凛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差,之前你家出事,王飞那嘴不是到处乱喷粪吗,我都还没来得及骂回去,单凛先把他喷回去了。”

吴歌一愣,总算拿出点正形来:“什么?”

吴歌看着楼下单凛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别扭,好像欠了他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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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高考,对宋颂来说是绝无仅有,不可复制的记忆。她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了脑子里,就连考场上,两边有几扇窗户,头顶有几把风扇,她坐的那张桌子上贴的编号,桌面凹下去的小坑的形状,监考老师穿着的黑色职业裙,都能精准地描绘出来。

6月的天说热不热,说凉快也不凉快,但考场上的孩子们对于气温已经失去了感知力,一门心思地做题。以为这两天会很难熬,可两天眨眼就过去了,再回过味去想想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题,只能感叹时间过得太快,没来得及把最后的答案再复算一遍。

宋颂走出考场的时候,边上的姑娘见到校门口的妈妈扑上去就哭了,哭着说没考好,昨天数学考砸了,今天英语也没做好,把她吓了一跳。

或许对于那个时候的孩子来说,高考就是天大的事,顶不住天塌下来的预感。

宋颂其实也紧张,如果考不好,她只能读个大专,可能还要考虑后续升本科的学习,或者复读,这都要钱。但她心态调整得还算好,给自己定的目标也不高,只要发挥出最后一模的水平,考上一个三本应该勉强够格。

高三的人考完后都疯了,宋颂回家的路上就接到李小蛮的电话,约她出去撒欢。宋颂回复晚点到,家里妈妈已经准备了晚饭,说是要好好庆祝她脱离苦海。

挂了电话后,宋颂翻看起手机短信,自从被老赵叫去办公室后,她对单凛就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原本并没有太在意,但一个人若是老被人提醒:你是不是喜欢他,这以后,一次还好,就如同火柴点火,一开始只擦出了零星火花,两次,擦出些许白烟,三次,火苗“嗖”一下点亮了心底的茫然。

短信停留在上周六晚上,她主动给他发的消息:最后一周我想休息下,调整状态。

她并不是怕那些流言,也不是太担心老赵,而是吴歌盯得她太紧了,她摆脱不掉,想着没两天就要高考了,这一周不去图书馆也没什么。

单凛就回了两个字,还是隔了一晚上回的:收到。

然后,他们就没再联系。直到考前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为什么要等待,但最终,她什么也没等到,他没发来一条祝福短信。

她以为他们已经挺熟了,算是朋友,可这时候她才发现,她并不怎么了解他,甚至差点忘了,他是个极度冷感,不喜交往,对他人不会付诸什么关心的人。可能,她觉得所谓的熟悉,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所以,她期待什么呢,就算他主动祝她考试顺利,又能怎样呢,难不成她还真喜欢他,想跟他有点什么?宋颂停下脚步,望着地上斑驳的树影,亮点和阴影随风摇曳,就如同她心里漂浮不定的小舟,那上面坐着一个不明思议的她,起起落落,没有一个着陆点。

但他没有任何联系的举动,还是让她不爽,但她也没什么理由不爽,这就让她更加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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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枝百合

踏过高考炼狱的高三学生, 都如同脱缰的野马,以为前面就是朗朗乾坤, 天高海阔任我行。疯玩了三天后, 一些人开始收心预估成绩,然后忧愁和期待每一天都出现在不同的家庭中。

宋颂一帮人在必胜客里一边吃着披萨, 一边对着答案,估分也差不多出来了。比起李小蛮的630,她的540不值一提, 而高山和王梓桦都有体育特长加分,估计能考上心目中的F大。

李小蛮问宋颂:“你打算报哪两所学校?”

宋颂靠在沙发上,喝着果珍,开玩笑说:“哪所学校收我,就去哪所。”

李小蛮嫌弃她的吊儿郎当:“留在本地吗, 还是去外省?”

“S市吧, 那里学校比较多。”

宋颂实际上已经研究过了, 她之前报名的艺术类院校联考只过了两所,其中一所还是S市的三本学校,艺术设计类专业还不错, 她可以去试试运气。

“你要去S市吗,我爸说让我去B市, 舅舅在那边, 以后也好有个照顾。怎么办,以后我们要分开了。”李小蛮刚才还因为分数而喜悦的心情忽然间跌落。

最好的大学都在B市,宋颂是没敢想的, 更何况,这些日子,老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她不敢走得太远。

高山比较乐观:“没事,上了大学就自由了,我们可以找时间聚,回头宋颂可以来B市找我们玩,我们也可以到S市找你,以后到哪都有同学,不挺好。”

宋颂也附和:“是呀,再说不是还能网上联系吗。”

那时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人生就是不断地途径分叉路,有些人与你一路行至于此,也只能陪伴到此,说了再见,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遇见。你会在下一个路口遇到新的同伴,他们会陪伴你走过下一段旅程,或长或短,幸运的话,有些老朋友还能在接下来的未知路口再次与你相遇,但更多的时候,你将会发现,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人,寥寥无几,弥足珍贵。

高考出分的那个晚上,吴歌帮她打了查分电话,宋颂坐在一旁,抱着靠枕,咬着手指,看着吴歌神情紧张地在纸上记录分数,妈妈拿着计算器在一旁加分。

“538,538!颂儿,你太棒了!”

吴琴激动地抱过女儿,宋颂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也露出了微笑,算是有点超常了,虽然比她预估的分数略低,但总体还不错。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填报志愿环节,宋颂没敢大意,把所有能填的志愿都填了,李小蛮的成绩不上不下,第一志愿有点悬,也谨慎地把志愿填满。

各大院校公布分数线的时候,简直比查分数还紧张,根据往年的经验,宋颂的分数应该问题不大,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愿,给了她些许的慈悲,她过线了。

跟老师报喜,和同学庆祝,在宋颂的既定人生里,曾经不会出现的环节,现在却成了她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她再次捧出相机,在各种场合里捕捉镜头,原来说好的毕业影集,没有了最初恢弘的设定,却在最后别样的心情中,拍出了别样的欢颜笑语。

她借着这个理由也在高一里混迹,找席乐眠她们拍照,这期间不可避免的,或是别有心机的,碰上了某人。

宋颂正打算和席乐眠他们合影,单凛正好从教室里出来,席乐眠几乎是第一时间去看宋颂,她们都听说了宋颂和单凛的传闻,可单凛本就是个生人勿进的人,情绪从不外露,根本没法从他那里确认到什么。再看宋颂,这学期几乎不来高一区,而吴歌对宋颂的事保护得很好。

所以,这两人的关系,真的是传说的那样吗?

然而,宋颂看到单凛,很自然地喊了他一声:“帮忙拍个照。”

她把相机递过去,指了指自己和周围的几个女生。可能是她的表现太自然了,毫无破绽,其他人的好奇心被撩拨到了顶点,痒得不得了,然后全都看向单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名堂。

单凛这天情绪沸点很低,家里出了事,急着叫他回去,他来学校不过是因为老师一定要求他把假期作业拿回去,他现在赶着去坐动车。

所以,宋颂看到单凛的脸色时,心里头“咯噔”一下,他的烦躁和阴沉直接挂在脸上,不加掩饰,但她已经把相机递到了他面前。

席乐眠他们毕竟和单凛同班了一年时间,基本上单凛这副表情,就意味着今天最好别惹他。

她当即拉了宋颂一把,打圆场道:“要不然,我们找吴歌吧,他去厕所了,应该很快回来了。”

宋颂心领神会,正要收回相机,不料单凛先一步接过,低头熟悉了下按键,低声问:“怎么拍?”

席乐眠愣住,不可思议地跟边上的女生打了个眼色。

宋颂指了指操场:“就在这好了,操场是背景,这里光线可能不太好,需要调下光圈。”

她走到单凛一侧,拿过相机教他怎么调整,“可以了,然后帮我拍半身就行。谢谢。”

单凛端起相机,帮他们对镜头:“我数三下。一、二、三。”

他连拍了三张,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把相机还给宋颂,她接过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顿时泛起潮意。

宋颂低着头没敢看他,假装翻看了两张,赞叹:“角度很好,你水平不错啊。”

单凛只简单地说了句没什么,立即转身离开。

“他现在就回去了吗?”黄倩蓉奇怪地问。

“不清楚,好像请假了。”席乐眠也不太确定。

她们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进宋颂的耳中,她正低头看着照片,一点点放大,看着镜头里自己的笑脸好像还挺自然,但只有她知道,看到他的一瞬,心脏像是猛地被上了马力,陡然加速度,有什么自心房破腔而出,动脉的血液都跟着躁动起来,兴奋又紧张,头脑发晕。

她没料到,不过是大半个月没见,再次在视野中出现他的身影,她的心理反应会这么大。她有点贪婪地回忆他的模样,明明刚见到,却又有点想不起来了,最好他时时刻刻都在面前。

但现在,她稍稍冷静了些,他只是拍了张照,平淡无奇,没说任何话语,她等着他问一句考得如何,或者说一句恭喜毕业,都可以,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疏离又冷漠。

她心里头那艘小舟所在的水域忽然起了大浪,几个浪头过来,差点要将她淹没。

这般大起大落,毫无着落,这般在意,又不敢泄露分毫的感觉,从未有过,但宋颂看着照片里自己笑得格外甜的样子和迟迟无法平稳的心跳,猛然意识到自己无法再自欺欺人,她总是声称不过是喜欢单凛的外貌,她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所以她打着这个幌子,肆无忌惮地找单凛。别人追问起来,便拿这个搪塞,再加上一句:他比我小,我不会喜欢比我小的弟弟。

可是,如果不是喜欢,她现在难过个鬼啊。

“学姐,你在想什么?我们还要再拍几张吗?”

宋颂回神,马上笑道:“好啊,要不去礼堂那边?有两处景色还不错。”

正说着,手机在裤袋里震了震。

宋颂边走边看手机,忽然停下脚步。

“眠眠,你们先过去,我马上过来,哦,相机你先带去。”宋颂慌慌忙忙地把相机推到席乐眠手里,返身就跑。

单凛:毕业快乐。

宋颂低头又把短信看了几遍,抑制不住地想笑,潮起潮落,把她心里的那艘小船掀到了顶点。她跑到校门口,四处张望,不见人影,立刻躲到阴影处,没有丝毫犹豫,给那个在她心里能够倒背如流的号码打了电话过去。

宋颂坐在花坛边上,右手抚过草叶子,铃声响一次,她就摸一下,嘴里头还喃喃自语:快接啊。

“喂。”

宋颂冲口问:“你在哪?”

“去火车站的路上。”

宋颂一怔:“你今天就回家了?”

“嗯。”

“我的分数过了S大,应该能被录取。”

“恭喜。”

“也不算什么很好大学。”

他总是惜字如金,好像每次她都很兴奋,而他都很平静,甚至有点冷淡。宋颂掐着叶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折断了半片绿叶。

可心里的兴奋劲还没用完,她继续道:“多亏你最后跟我一起复习,还没好好跟你道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吧。”

“假期不会回去。”

拇指一阵瘙痒,低头一看,发现叶子边上的锯齿割破了点皮。

宋颂脑中一片空白,哪怕在高考试场上,她都没有这般无措过。如果说他假期不回来,那么开学后,她就会到S市,他又会回到Z城。

那么,他们还是没法再见。

她组织着措辞,却发现自己向来无所顾忌的嘴,这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都没问过我考得怎么样,之前也没祝我考试好运。”她忽然有点委屈,咬着唇故意抱怨。

“宋颂。”

他唤她名字,声音低沉婉转,每个字沁着午后冰红茶的凉意,缓慢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指尖微颤,下意识地放软了声音,应道:“嗯?”

“你开学的时候,我应该还在S市,我知道S大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某种程度上,他们俩的心理年龄不同阶段,根据双方的需求,是会互换的。

特别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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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枝百合

很多人都说高考后的这个暑假将会是你人生中最轻松的日子, 想玩多疯都可以,家长还会送各种好东西, 发红包, 配资金,让你玩。

但这里头显然不包括宋颂。S大的学费不便宜, 加上后续的各种生活费,老妈虽然替她准备了,可宋颂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浪费时间。她给自己在网上找了摄影兼职, 就是帮一些摄影工作室打打下手,或是拣一些简单的拍摄工作,比如给淘宝网店拍点宣传照,修个图什么的。同时,她也在之前突击的画室找了份兼职, 顺带还能继续学点。

这事吴歌知道后, 跟她抗议过多次, 但都被她镇压了,她要这位兄弟认清现实,他们家不同以往, 需要钱,而她作为家里唯二的成年人, 有责任去承担一部分经济压力, 至于他,麻烦他别一天到晚动歪脑筋,好好学习, 考个好学校,多省点学费,才是最大的帮助。

两个月的时间,宋颂几乎没有闲着,等到开学的那一天,她基本上攒下了一个月的生活费,开学后,她也打算继续这样半工半读。虽然妈妈很心疼她,死活不让她这么辛苦,但她愿意承担这样的辛苦,或许这就是生活教她学会的成长。

十八岁之前和十八岁之后的生活给了她巨大的落差,她不在意别人知道她经历的挫折,但本质上,她的傲气还在,原她必须让自己越来越强,不仅是课业的强大,更需要内心的强大。

开学的时候,原来班上的QQ群还很活跃,大家都po出了自己的动态,从此真的是各奔东西了。老妈和吴歌执意把宋颂送到学校,S大面积不大,进了学校就有学长组的人迎新,宋颂刚进学校,立刻被两三个学长包围,吴歌笑哼哼地看着自家老姐,看来老姐大学校园生活会很丰富多彩了。

宋颂没她弟脑子里花样多,只关心学校的情况,学长跟她介绍着所到之处的建筑,放眼看去校舍陈旧,说得好听点是有老校园的古朴味,宋颂心不在焉地听着,走着走着便到了寝室。

她到得算是最晚的,同寝室的三人都已经到了。宿舍是那种就是年代的老房子,头顶上只有一个积了灰的电扇,连台空调都没,她本来就没多期望,所以也不失望,跟着老妈开始打扫。大家一开始还客客气气的,宋颂个性比较开朗,跟她们熟悉的很快,三人没有S市本地人,也没有Z市人,大家都从不同地方来。1床的蒋落晴是N市人,人也出落的很水灵,2床的景妍是W市来的,特别能吃辣,3床的孟之侬是G市人,带着点港腔。

这是宋颂对她三个室友的印象,但三个室友印象对她的印象是,这一家子都太扎眼了。尤其是宋颂吴歌姐弟俩的高颜值,艺术学院本就多出才子佳人,但他们的颜值依然可以碾压一众。

这两天,帮宋颂完成报到后,一家人又在S市逛了逛,但吴琴心疼住宾馆的钱太浪费,没两天就带着吴歌走了。

看着以前养尊处优,几乎不知柴米油盐姜醋茶几块钱的老妈,宋颂心酸不已。回到学校的时候,宋颂已经收拾好心情,跟室友去食堂吃了顿晚餐,女生叽叽喳喳聊了一下午,很快按着年龄分好了排序,宋颂排老三,是老二。

晚上是班级破冰活动,宋颂坐在角落,心思全在这两天刚接到的活上。他们班基本上是女生,只有三个男生,很快就推选出其中一个当班长。

宋颂随大流的自我介绍,本想快速结束,没想到被人拖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回到宿舍的时候,蒋落晴算是比较大方的,拉着宋颂悄声说:“我刚才听到好两个女生在问你叫什么,说你特别漂亮。你没发现班长都多看你好几眼吗?”

宋颂还真没注意,笑道:“我们班的特点难道不就是美女多吗?”

“但你这长相,可以去考表演专业,干嘛到设计专业?隔壁戏剧学院,妥妥的。”

宋颂挑起长发,一脸义正言辞:“这不是冲着理想来吗。”

接下来几天,选课、学前教育,再来过就是军训。女生多的专业就是这点麻烦,一个个出操前如临大敌似的,把露在外头的皮肤都涂上了防晒霜。宋颂也免不了俗,用防晒霜把自己武装好。

学校要求5点出操,操个半死,等到中午,宋颂算是领教了什么叫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偏偏还不是你想吃就能吃,哪个连表现得最好,才能优先去食堂吃饭,所有人冲上食堂楼梯的时候都饿急了眼。然后,下午最热的时候教官容许大家休息一会,再到教学楼的阴凉处继续出操,等太阳落山了,就拉到外头练。晚上继续到教室里唱军歌。

连着三天,已经有不少女生中暑昏倒,小脸惨白地被人扶到校医院。

宋颂望着教官勒得很紧的细腰窄臀,出神的想,她的大学生涯就这么开始了,平淡到令人无所适从,不算好的大学,不算好的专业,就业率也令人堪忧,她不过是这些普通学子里的一员,有着点算不上多出众的小才华,也不知道能发扬光大到什么地步。

她突然想到单凛,吴歌说他又考了年级第一。一中的年级第一,基本上可以锁定全国最好的大学,而以他的英语水平,想出国也不是问题。

毒辣的太阳晒得她脸上发烫,她却不想低头。

她曾经说过,等她上了大学,他还是高中生,他们俩的差距立刻显现。

然而,等她上了大学,她才发现,他们俩确实会有差距,却是他甩开她的差距。

假期的时候,她偶尔会发些消息给他,他回得都挺及时,然后她也告诉了他开学的时间,暗示他别忘了约定。

可现在,她忽然一点都不想催他来了。

第五天的时候,宋颂的好亲戚不幸提前串门,一大早她就开始萎靡,她每次来亲戚,都会痛,天气这么热,大家狂买冷饮,就她还在那找热水喝,一帮人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午休的时候,景妍和落晴滚到床上就死瘫着动不了了,宋颂找了半天,发现寝室里没卫生巾了,看了眼1床和2床,没去打扰她们,回头看孟之侬还在擦脸,便轻声问:“卫生巾有吗?”

孟之侬马上在柜子里找了找,也没找着,宋颂认命,只好捂着胀痛的小腹去学校超市补货。

孟之侬连忙放下毛巾,挽着宋颂的胳膊:“我陪你吧。”

宋颂有气无力地扯出个笑脸:“谢谢侬侬。”

学校的超市里人头攒动,他们这里本就不大,一共也就两个超市,住在西边的学生都往一个超市挤,宋颂目标明确,拿了一包卫生巾就走,排了老长的队。

“宋颂,你看那。”孟之侬忽然拉了拉宋颂的袖口,“有个男生好像一直在看你。”

宋颂这几天已经对这话免疫了,学校里来找她要号码的,除了同一届的新生,还有其他年级的男生来找她。

所以,她头也没抬,靠着孟之侬的肩膀,有些厌烦地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真的在看你,喂,他好像朝这边走来了。宋颂,你快看看,很帅。”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比起蒋落晴无底线的审美,能被孟之侬称之为帅的,那一定是帅了,能被她说很帅,那一定是非常标致了。

可宋颂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懒洋洋地说:“很疼,看不动。”

“什么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