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凛觉得自己真的浪费了好多口水。

“其实我生气、愤怒,不过是自己能力不够,还不够强,才觉得很无力……”

单凛毫不犹豫道:“不是,是这个世界不公,人生来就注定有差异。”

宋颂生怕单凛偏激:“大环境是这样,可能没有背景和人脉,就只有靠能力咯。”

单凛突然停下脚步,宋颂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下,回头看他。

他望着她漂亮的侧影,纵使心情很恶劣,依然笑意盈盈的模样,再多的棱角和冷漠都在这一瞬悄然瓦解。

“不需要。”

宋颂疑惑:“什么?”

“我会做到足够强。”

强到可以为你对抗整个世界。

宋颂克制了自己一个下午,此时此刻差一点热泪盈眶。这个男生啊,她该说他什么好,说她要强,可真正要强的是谁?

宋颂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他口中的强,究竟是什么强?又究竟要有多强?最重要的是,有谁知道他要做到这份强大,需要付出多少?

她有个坏毛病,就是太过于感情用事,总是一时冲动,所以她想要用个几天好好思考单凛的问题,只有在看不到他的时候,她才能跳脱出他们的关系冷静一下。

她不想做圣母,她需要很认真的去看待他们的未来——她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情感去接受这个“单凛”。

不仅如此,她对于单凛而言,是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他愿意接纳她接受这个“单凛”。

然而,此时,宋颂笑了,一个飞身扑向单凛,经典的无尾熊抱,难得的是,单凛今天没嫌弃,还主动接住了她。

“唉。”

单凛蹙眉:“叹什么气?”

宋颂抿唇摇头:“我果然不适合多思多虑,逻辑思考不出结果。”

单凛被她说得莫名其妙。

“强不强再说了,先送一个吻吧。”说罢就凑上去吻他。

“你到底吃了多少蒜,还有酒味……”单凛偏过头。

宋颂磨着他的嘴唇不肯松口,强硬道:“这才是真爱的味道!”

单凛:“……”

可能未来的她会斥责现在的她莽撞。

也可能未来的她会庆幸现在的她勇敢。

☆、第四十五枝百合

这两天宋颂不在, 单凛便也回到宿舍住。他这一出现,倒是把同寝室的兄弟吓了一跳, 三个人正在打游戏, 齐齐回头看着单凛开门进来,直到他主动提醒他们游戏快要死了, 他们才反应过来——卧槽,神龙露脸了。

单凛这样的长相,在学院里是藏不住的, 更别说他拒绝了B大保送,高考成绩是全省第三,据说没发挥好,不然该是状元。军训过后,单凛就火了, 但因为他不住校, 个性孤僻, 几乎不参加集体活动,导致除了寝室里的人,其他同学跟他都不熟, 女生想搭个讪什么的都找不到机会。

要说寝室里,也只有庄海生跟他好说些, 这得益于庄海生个性大条, 话唠,不在意单凛的白眼,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庄海生是班长,他得肩负起团结友爱同学的重任。

第二天下课回寝室的路上,庄海生骑车跟着单凛,忍不住问:“你女朋友这两天不在?”

“嗯。”

他就知道,这位神人只有在见不到女朋友的时候才会想起还有宿舍三个兄弟。说起来,他也是好奇,单凛的个性不用了解就能看出来——生人勿近,非诚勿扰,冷淡到暴躁之间没有过度,可以说很难伺候了。当然,他这是没见识过8年后的单凛,才敢说大一的单凛难伺候。

这个暂且不表,庄海生对单凛的女朋友非常好奇,打从一开始单凛就没避讳他有女朋友的事,并且他不常回寝室住,也是因为女朋友。知道单凛有女朋友的时候,男生窃喜少了情敌,女生神伤没了男神。以他的条件,有不奇怪,稀奇的是他看起来对这段关系特别在意,很难想象,这个好像对什么都无感的人,跟女朋友通完电话,或者接到对方消息的时候,都会不自主地笑一下。究竟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于是,他不怕死地提议:“什么时候带出来跟大家认识一下呗。”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经常不过脑子胡言乱语,然后说过就忘,所以话出口,他也没给予多少希望,可不料,单凛听进去了,并且思考了一番,给出了回应:“她们寝室的也说一起吃饭,那就正好一起。”

庄海生猛蹬脚踏板,一阵兴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她是艺术类学院的?那应该都很漂亮。什么时候?要不这周六吧。”

单凛正要回他,手机响了,他的手机铃声还是系统自带的那种,单凛不得不停下车,单脚点地,从背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眼,又放了回去,继续骑车。

铃声响了很长时间,执着得可歌可泣,也不知响到第几声,终于停了,但没停多久,再次响起,这一回还是很长时间。

庄海生都听得有些烦了:“你接一下吧,可能真有事。”

单凛还是没理会,过了会,手机终于安静下来,转而发出了短信提示音。

两人正好到了宿舍楼下,单凛一边推着车,一边不太耐烦地再次拿出手机,然而,这一次,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骤然巨变。

庄海生已经停好车,回头见单凛还站在原地,问道:“怎么了?”

单凛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地下车库光线很暗,屏幕上的光直接突兀地照在他脸上,他的眼下是极重的阴影,像是被魍魉吸尽了血色,脸色尤为苍白森冷。

庄海生看得心中发毛。

下一刻,单凛跨上单车,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庄海生追了几步,望着单凛快要消失的背影,摸了摸脑袋:“我就说接电话嘛,肯定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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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颂咬着笔杆子坐在图书馆里自习,吴歌的航班晚点了两个小时,她又多挨了一会,画了几张图,心里头却总是定不下心,感觉这两天接踵而至的事太密集,总觉得还没完,都说人倒霉起来,一茬接着一茬,还有什么事等着她。

今天,吴歌是上飞机前才告诉她:给你个惊喜,在学校等我!

宋颂一大早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睡眼惺忪地看到这条消息,恨不得把手机丢下楼!吴歌突然从B市飞来,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宋颂猜测,大概是为了老妈再婚的事。

前段时间,家里把她叫回去过一次,和杨祥正式见面吃饭,也借此机会告诉她,两位大人打算领证,鉴于大家都这把年纪了,酒席就不摆了,低调完婚。

宋颂本来就反对他们交往,因为这事跟老妈闹得挺僵,现在全家人都站在她对立面,好像就她冥顽不灵阻碍了一段美好的夕阳红。杨祥倒是比较平静,只是跟她承诺会对她母亲好,并且保证有能力供她出国留学,实现她未了的心愿。

宋颂当场就拒绝了,她的心愿是外人知道什么,再说,她也不需要外人施舍。这场饭不欢而散,宋颂一口都没吃就跑了出来,但她知道,事情不会因为她的抗拒而中断。老妈是为了家里好,她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没有个男人撑着,日子会很艰难,更何况杨叔叔跟她情投意合,与吴歌也很投机,而且杨祥经济实力不错,名下有三套房,在海外也有投资,听说原本宋颂和吴歌都打算去美国留学后,已经着手安排举家搬到美国。

但宋颂以为她和吴歌都长大了,再熬个两年,等他们都工作了,一切都会好的,凭什么这个时候要接纳一个外人叫“爸爸”?

反正那时候宋颂在这个事情上偏激得不行,闹得两个人一直没敢领证。

吴歌这是又来当说客了。

“姐,说真的,你既然这么喜欢自己的专业,就应该抓住机会出国深造。”

吴歌背着双肩包跟在她后头,一见面就开始碎碎念,宋颂站在大马路上打车,充耳不闻后头的啰嗦鬼。

“你今晚住哪?酒店订了吗?”

“你别绕开话题。”吴歌不依不饶道,“你之前还骗我说不喜欢单凛,转头就跟他好了,我现在有说什么吗?我再不喜欢他,还不是同意了?你倒是说说,妈怎么就不能和杨祥在一起?”

宋颂成功拦下一辆车,上车后,立马跟吴歌开战:“这是两回事,我跟单凛恋爱很正常,妈和杨祥,那不仅仅是谈个朋友这么简单,还是两家人的问题,杨祥的官司刚结案,他前妻之前一直找妈麻烦,保不准以后还要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有个女儿在国外,鬼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主,到时候家宅难安,找谁说理去?再说,我爸就一个,别想让我叫其他人爸!”

吴歌战斗力也超强:“他们都离干净了,杨祥跟妈结婚,就是我们一家子过日子,妈在这里受尽了白眼,杨叔都安排好了,只要你答应,他和妈先过去,安顿好后,然后帮你联系学校,你这边毕业后立马就能去美国。还有,你是不是被恋爱冲昏头脑了,你跟单凛在一起就简单了?我看他家里问题也不少,以前在学校里就有传闻说他家里情况复杂,父母关系很恶劣,才把他养成这么个破个性,你要是跟他玩玩,我没意见,你要是真打算跟他一直好下去,我可得劝你想想明白,跟这人一辈子,就问你累不累?”

宋颂抬手就掐着他的耳朵,把他揪到自己面前:“我乐意。你哪听来这些不三不四的消息?”

“疼……疼,你松手!”吴歌抵死反抗,“他要是跟家里关系好,能一个人在外头住?”

宋颂推开他,嫌弃地甩了甩手腕,说:“这叫自主独立。”

吴歌气急:“你真是长了双狗眼。我就问你,他执意要考回S市,是为了你吗?”

宋颂小得意地晃着脑袋,笑道:“是啊。”

“那你不会为了他不肯出国吧?”

老实说,宋颂没料到吴歌会这么敏锐,单凛为了她放弃了很多更好的选择,现在叫她说走就走,抱歉,她做不到。

宋颂应付道:“当初也是老爸看我成绩不行,希望我出国镀金,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哦,没这个必要了,那你房间里还留着一堆美国设计学院招生简章?”

“你找死,到我房里去干嘛。”

吴歌迎着宋颂杀人的目光,坚强道:“反正你出国的事,我们都支持,姐,就看你自己了,你现在这学校什么水平,你自己心里清楚,。”

杨祥很聪明,拉拢了吴歌,吴歌也很聪明,拿出国做诱饵跟她谈条件,但宋颂依然不肯松口。

这两天,宋颂一边要应付吴歌,一边要对付学校里老吴给她穿的小鞋,然后等她稍微空一点,发现单凛连着两天没有回她的消息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半年前,他高考那段时间。

宋颂打电话过去,手机竟然关机。

她跟他说过两天后就回去,可家里也没人。她匆忙放下的零食,还躺在塑料袋里,瘫在茶几上,其中有一包薯片被拆开过,现在仍保持着这个状态。

看来他从那晚后也没回家过。

之前吃过一次亏,所以宋颂跟单凛要过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就怕又联系不上他。可单凛说寝室没电话,再者他也不太会寝室,联系室友没什么用,他绝口不提家里,又跟她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拖了一礼拜,等宋颂忘了这事,蒙混过关。

现在宋颂越想越后悔,还是应该跟他要来一个室友电话。

这一次消失,宋颂没想到这么彻底,直到11月过去,12月来临,她还是联系不上单凛。

然而,宋颂没联系上单凛,吴歌倒是无意间碰到了单凛,只不过,他第一时间没认出来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是单凛。

作者有话要说:标签写着这是一个会述说些成长的故事。

☆、第四十六枝百合

吴歌到S市找姐, 还充分利用了时间,顺便见了一圈朋友, 一点没落下。这帮小子上了大学, 就像是脱离了动物园牢笼的猴子,没了管束, 释放所有的自由天性。

吴歌和熊大伟,还叫上了其他两个同学,从晚饭开始喝, 一趴不够,又去宵夜,越喝越嗨,熊大伟见到吴歌太高兴了,傻乎乎地把自己灌趴下了。吴歌也喝大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 被熊大伟这一倒激出几分清醒, 另外两个人自身难保,只有他还有余力带熊大伟去医院。

凌晨的医院,急诊室里白晃晃的灯和墙壁显得异常刺目, 吴歌看着看着,脸色越发要融入这片白色, 他强忍着不适带着昏死过去的熊大伟见过医生, 又拖着这大块头去输液室挂上水,这才溜到厕所狂吐不止。

吴歌站在医院后门吹风,这时候已经凌晨2点了, 后面一条街孤寂清冷,地上除了吴歌的人影就只有树影,吴歌出来只是想让自己清醒清醒,刚想着这医院后街还真挺适合拍点鬼片什么的,他刚开始接表演课程,最近时不时脑洞大开,就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惨叫。

吴歌闻声望去,马上看到几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准去的说,是一个人对三个人,但这一个人够狠,把对面三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现在他就揪着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揍,起初揍一下那人嚎一声,但揍到最后,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呻吟渐停。边上两人从地上爬起来,要去阻止,被他直接一脚踹翻在地,然后,这人就开始转移目标,开始揪着第二个人往死里揍。

吴歌打得架也不少,但从没见过这么狠的,简直是要人命,自己也不要命的打法。这大半夜的,整条街都被那人的戾气镇住了一般,吴歌不想惹是非,反正隔壁就是医院,死不了人。

可是,他越看越不对,眯起眼盯着那处,这哥们有点眼熟啊。

那边被打的人有点架不住,半爬半跑,后头打人的那人立刻追上来,借着路灯,吴歌终于看清了,卧槽,单凛?

吴歌顿时又清醒了大半,然而那真的是单凛吗?

单凛一身黑色,黑色衬衣,领口已经被扯开,向上看去,他的脸白得渗人,也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他真的瘦了,双颊不自然地凹陷,形同鬼魅。

单凛斜眼看着吴歌,一双眼睛像是没有了眼白,黑洞洞的,更为诡异的是,他像是没认出吴歌,眼神冰凉陌生,吴歌被他看得一哆嗦,后背发凉。

单凛喉头一动,只吐出一个字:“滚。”

吴歌从没见过这样的单凛,以前他就是看不上这人装逼,但从没怕过。

可当下,他竟有点不敢靠近这个人。

但面子上,吴歌毫不露怯,骂道:“卧槽,单凛,你发什么疯,我是没心情管你死活,但你这样子,要是被我姐看到了,怎么交代?我姐见过你这疯狗样吗?”

单凛听到这话,神色明显怔了下。

“你在外头有什么仇家,是你的事,但别连累我姐。”吴歌并不了解眼下的情况,但单凛这副鬼样子,令人心悸。

单凛站着没动,他的视线像是落在吴歌身上,又像是看着别处,神色古怪地变了几变。

吴歌朝他靠近一步,试探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这时候,后头开上来一辆车,急刹停住,从车上下来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一身好料子大衣,见到这副惨烈的状况,脸色颇为沉重。

单凛突然动了,侧过身,说:“算他们命大。”

男人露出痛心的表情,压抑着情绪,说:“你这样又有什么用?”

单凛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出气。”

“你……”男人看到吴歌,犹豫了下,没把原先要说的话说出来,转而道,“你冷静一点,先跟我回去。”

单凛懒得跟他废话:“滚,不然连你一起废了。”

那男人极有分寸,他心知今天不能再刺激单凛,便招呼了身旁的人带上倒地不起的三个人撤到一边。

吴歌看这架势,明白单凛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当即抢先一步:“你这样,我姐见识过吗?”

他以为单凛不会这么好说话,以他的个性,八九不离十会回一句:凭什么,你以为我会怕?

可今天,单凛竟没有出口反驳。

吴歌以为自己喝多了,眼睛耳朵都不好使,可等了一会,确定单凛是没有反驳,整个人犹如一条街黑暗的中心。

单凛的沉默让吴歌越发肯定他自认理亏,加上酒精刺激了大脑神经,有些之前为了不让宋颂难过而憋在心里的话,这个时候像是打开了阀门的笼头,一个劲地往外冒:“我没看错,你真是不简单,学校里的学霸,都是装的。”

单凛木着脸,未置一词,随后缓慢地在路边坐下,长腿随意屈起,略侧过脸,眼角上挑,从下往上看着吴歌。

吴歌在他这双眼中看出了一片空洞,不由心惊。他们同校三年,纵使知道单凛在他父亲过世的时候帮他说过话,他心存感激,稍微对他刮目相看了一下。但他还是觉得单凛是危险品,捉摸不透的个性,传言古怪的家世。今晚越发证明了他的感觉是对的,单凛这个人自我保护太好,宋颂在他面前毫无保留,而他呢,他就像一只带着邪气的黑色蝴蝶,把宋颂的三魂六魄都勾走了,却从没让宋颂看到过他的真面目。

“宋颂没跟你说过吧,我们全家都会去美国,但她现在因为你不肯去。你要是真为她好,麻烦别挡她的路,别把她捆在身边。”

他这话几乎等同于劝分,绝不敢让宋颂听见,宋颂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单凛这晚上的反应很反常,他对于吴歌的出言不逊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予反击,时而看他,时而不知望着何处,口中似乎喃喃有声,最终竟像是当吴歌不存在一般,自顾自走了。

吴歌这晚上喝得太多了,也跟做梦似的,陪着熊大伟挂水到天明,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后头痛欲裂,思来想去,不太确定昨晚真遇到单凛了?这时候,他才发出了一个正常人的疑问:他怎么在医院?

单凛失联的第二十天,宋颂已经有种陷入绝望的感觉。

她去T大找过他,混进了建筑专业的教学楼,一打听,他也已经连续半个月没在学校里出现,但因为他本身就不住校,神出鬼没,所以同学之间还没引起关注,还说这挺正常,过两天他就会出现了。

宋颂不断回忆跟单凛最后几次见面的场景,怎么都想不出异常的地方,尤其是最后一次见面,她还讨走了好几个吻,不要太开心!

难道是他家里出事了?

宋颂立马想到了上次碰到的西装斯文男,还好当时留了一个号码。可是,宋颂连续打了三个电话,一直没人接,直到第四个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一声回应。

“您好,我是宋颂,我们之前在单凛公寓门口碰到过。我找单凛,我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

宋颂也不含糊,直接说明情况,她太着急了。

对方闻言,温和地回道:“抱歉,我也没见过他,我不太跟他联系。”

言尽于此,对方礼貌地挂了电话,宋颂愣神地看着手机,蹲在公寓的阳台上,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之前,每当她或者单凛要晚回家,对方都会时不时到阳台看一眼,等人回家,她不止一次看到单凛的身影出现在阳台落地窗边。反之,她也会等他,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距离越来越近,她就会觉得特别心安。

然而,现在楼下只有小区里的妈妈和她们的宝宝,她们围在一起,可能在讨论今天熊孩子又做了哪些让人头疼的事。

宋颂看了好长时间,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脑子里全是幻想,幻想单凛从小路的那一头突然出现。然而,单凛没回过这个家,也没去过学校,她甚至回过Z城,跑去他的住处,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这个时候,老妈送给了她一份“大礼”,她也没敢给宋颂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她和杨祥去领证了。这摆明了先斩后奏,就怕宋颂炸,可宋松还是炸了。

更夸张的是,杨祥有美国绿卡,两人领证后,老妈打算立刻跟着他去美国,她在国内这两年过得太压抑,吃尽了冷嘲热讽,恨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伤心地,重新开始生活。

所以,他们才一个劲要把宋颂也带出去。

宋颂火冒三丈,狠狠把手机丢到沙发上,扭头就要去整理行李,打算连夜赶回家。

只不过,她刚转身,手机就响了两声。

也不知为何,宋颂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了一把,提到了半空,她重新跑回客厅,途中差点被茶几绊倒。

宋颂抓起手机,点开最新的短信,立刻看到了那个让她要热泪盈眶的名字,单凛。

然而,他发来的这一句话却让宋颂提到半空的心,一下子狠狠坠落地上。

“不用等我,我们结束吧。”

作者有话要说:说有BUG?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两天空了会修下文。

☆、第四十七枝百合

史上最摸不着头脑的分手, 被宋颂撞上了。

没有先兆,没有原因, 没有告别。

在宋颂21岁生日这一年, 经历了不亚于父亲过世那一年的人生震荡。

“被分手”第一天,她震惊、气愤、不解、焦急, 她用不同的语调分析“不用等我,我们结束吧。”,想要知道单凛究竟是在一种什么心境下说出这么句话的。然后, 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非理性状态,她一直自诩洒脱,但那段时间,她给单凛打了很多电话,纵使那一头都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然后, 她就给他发了很多短信, 发到后面都有些魔障了。

起初,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感觉这个事情发生得有点不真实, 可能睡一觉,一切就能恢复如初了。但当她从单凛房里醒来, 窗台上深灰的窗帘没有让外面的阳光有一丝可趁之机, 宋颂懵懵地望着冷色调灰褐色的墙面,第一次觉得这个房间如此压抑。

外头开始下雨了,根据天气预报说, 这段时间会连着下。

而雨,总是能把人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

衣柜里,左半边是他的衣服,黑白两色调为主,上头有着他惯有的冷冽气味,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穿的那件黑色外套不在这里。冰箱里,冷冻箱还留着两周前买的雪花牛肉,他不爱吃肉食,牛肉还能接受,她在超市逛的时候,特地买了澳洲进口的牛肉,最后一次吃的时候,他胃口很不错,把宋颂剩下的半块也吃了。书柜上,宋颂的家当排成一排,其中有一只莱卡专门用来拍单凛,已经排了5卷胶卷,洗出来的照片被放在一本专用的相册里,他说只准私藏,不得外泄。

宋颂盘坐在客厅的地上,目光所及之处随时都能联想到单凛。她还想起在藏地那个夜晚,幽静的月色下,院子里悄然无声,他们相视而笑,他被夜浸透的背影和慎重的许诺。

宋颂倏然笑了笑,但很快又胯下脸。右手边是已经变潮的薯片,是之前单凛打开的那包,没吃完,她无意识地一片接一片吃,吃了一包不够,泄愤似的把其他几包都拆开来吃了,吃到胃里的食物快要顶到喉咙口,她冲到卫生间一阵干呕,胃部隐隐作痛,喉咙口火辣辣地痛,不断用水洗漱口腔,最后瘫坐在洗手台边的地砖上,莫名失笑。

如果身体的难受能够减缓心理的一点点痛苦就好了。

她摸了摸脸,没有眼泪,欲哭无泪这四个字,这一年的冬天,宋颂刻骨铭心。

单凛就这么从宋颂的生活里消失了。

宋颂每天都住在他的公寓,睡在他的房里,像是要把自己跟这间房融为一体。

然后,宋颂开始每天给他发一封邮件。邮件从一开始的质问,生气,言辞激烈,到后来的妥协、劝说,然而全都没有回应。宋颂每天坐在电脑前刷邮件,每一次都是失落,到后来,刷邮件只是变成了日常的惯例,明知道不可能刷出他的回复,却还是忍不住。

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宋颂的颓废和焦虑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最初几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后来班长找到她,她不得不去上课,但状态跟之前差太多了,匆匆来,匆匆走,学院里的活动也都推脱了,私活也不接了,一颗小太阳突然不亮了,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

寝室里的人最先发现,景妍跟宋颂的反应很像,一个劲的反问不可能吧?怎么会?好像比宋颂还不能接受,毕竟她那次亲眼看到单凛大晚上主动跑来给宋颂送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