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凛眼波微动:“我不会杀人。”他说完,微微翘起唇角,似乎觉得宋颂这般小心翼翼很是可爱,大概是为了让宋颂放心,他又补充道,“虽然很想,但不会。”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走上他妈妈那条老路。

宋颂在反复纠结中,还是听了单凛的话,加上郝医生也电话过来宽慰她,目前的情况,宋颂帮不上忙,甚至很有可能会刺激到单凛的母亲。

她忧心忡忡地出现在公司,朱皑皑她们见到她还吓了一跳,说过家里出事的人,竟然来办公室了,但宋颂没多交代,比平时严肃许多,朱皑皑也知道宋颂的个性,该干活的时候一个字的废话也别说,收敛起八卦的心,跟着她开工。

一连三天,宋颂还是按着正常的节奏上班,一开始她心里还老惦记着单凛那边,但第一天安稳度过,单凛跟她也好好说明了目前的情况,他母亲第二天正常了不少,但她并不能保持很长时间的清醒,一天下来还是陷入昏睡的时间居多,哪怕是清醒的时候,她的状态也很诡异,并不能很好地与单凛交流,她甚至不太记得自己做过哪些可怕的事情,一直还在那喊着要见单凛的父亲,但至少,她没有再把单凛认错。

而宋颂这边强行沉下心完成了宁大神电影服装设计的初稿,宁末离给到的交稿时间也近在眼前,她必须要全力以赴,团队成员都是她亲自在全公司里挑选出来的同事,有好几位都是打一开始就跟着她开天辟地,能力都是一等一,在接到宁大神的这个工作合作后,他们已经根据甲方提供的信息,研究了一个半月历史资料,尽最大的可能还原当时的年代造型,还要根据每一个人物的特性,在服装上做设计。

烧脑了一个上午,宋颂总算腾出了点时间休息。

“效果还不错,总算是心里有底了。”朱皑皑在茶水间煮咖啡,靠着柜子好好伸了个懒腰,“你这两天加班没事吗,不是说要陪老公吗?”

“嗯,加完今天,我明天得休一天。”

朱皑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照理说要是放在平时,整出这么一套方案,宋颂早就开心得飞上天,大手一挥,请全组人大餐,但今天她好像格外冷静,或者说情绪不高。

忍了半天,朱皑皑还是问了出来:“你家里没事吧?”

宋颂揉着眼睛,沉默地摇了摇头。

朱皑皑也不知道这是有事还是没事。

这两天,宋颂跟庄海生也通过电话,他已经知晓了情况,宋颂还没开口,这位仁兄就一口气说了一段单口相声,语气轻松自在,内容丰富多彩,中心是:别担心啦,什么坎过不去,单凛没那么弱,再说他现在有你,比以前好多了。

宋颂知道他这是在宽她心,她也接受了弟兄的好意,加上这三天过得很平稳,单凛的状态也比较正常,她悬起的心也慢慢放下。

这天,她把手头上最紧急的活都交代后,跟专项小组的同事打了声招呼提前回去,刚到公司楼下打算叫辆车回去,突然一辆奔驰跑车横插进来,强横地停在她面前。

宋颂往边上避开了些,谁知这辆车跟着她前移一米,她脑子里登时跳出“来者不善”四个字。

车窗缓缓落下,宋颂看着自己的脸在车窗上的倒影逐渐消失,她没弯腰去看这里头坐了哪位气势汹汹的神仙,她这腰也金贵着呢,哪是说弯就弯的。

宋颂继续拿着手机叫车。

终于,里头的人坐不住了,打开车门,露出了她尊贵的面目。

宋颂看清来人,不动声色地取消了叫车订单。

这位半个月前还是全网月光女神,现在被口水淹得快要成为海的女儿。

乔裴卓戴着墨镜,可掩不住她冷漠的神情,她几乎是命令式口吻对宋颂说:“上车。”

事发之后,她没来找宋颂道歉或者求和,两人没正面交锋,却算是彻底撕破脸皮。宋颂原本还有

点佩服她能抗,可她现在这个态度倒是稀奇,理直气壮得有点匪夷所思。

宋颂倒也没生气,她抱臂站着:“凭什么?”

乔裴卓也不跟她废话,调出手机的照片,隔着这么个距离,宋颂竟然还能看清,不得不说视力保护得真好,但看清后,她本来很从容的心态顿时燃烧到一个快要炸裂的阈值。

“我可得感谢你帮我挡了灾,要让我嫁给一个疯子,这辈子可就完了。”乔裴卓敲了敲车顶,冲宋颂微微一笑,“上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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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枝百合

宋颂上车后, 乔裴卓也不废话,直接开车, 路上两人谁都不搭理谁, 宋颂只管看窗外,车里头弥漫着乔裴卓的香水味, 一股甜腻,宋颂皱了皱眉,将车窗开了条缝, 冷风灌进车里,乔裴卓立马操作开关,又将车窗关上。

宋颂再开,乔裴卓再关,你来我往了好半天, 简直是幼稚大战, 可两人偏偏谁都不肯停下来。

直到乔裴卓将车停在一栋大厦前, 宋颂慢吞吞地侧过脸,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最近怎么样?”

乔佩卓光看脸,确实灵秀动人, 挺招人喜欢,只不过现在她脸上并没有招牌式的甜笑。她拉上手刹, 靠在位置上, 这番模样和她在镜头前的温顺乖巧天壤之别,她冷淡地回道:“宋颂,做人不要太绝。”

这话倒是让宋颂听不太懂了, 她被人阴被包养下贱、抄袭无耻的时候,那人怎么不手下留点情呢?

“你是为了搞我,找上单凛的吧?”

这话宋颂不爱听:“我和单凛之间的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乔裴卓充耳未闻似的,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道:“你也不用装,搞定单凛是你的本事。”说完她指着面前的大厦,“知道这是哪吧。”

宋颂偏不顺着她:“不知道。”

乔裴卓朝她瞥了一眼:“时代集团。我哥为这里付出了所有,是真正的掌舵者,可到头来,太子爷一句话就变天了。说你被包养,倒也没冤枉你。”

宋颂只觉得可笑,她压根没想过利用单凛什么,在此之前她也不知道单凛这个身份。

“乔裴卓,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宋颂没上她的套,这两句讽刺,她早就在网上见多了,百毒不侵,话锋一转,“你手里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乔裴卓歪着头,打量宋颂:“意思是,你大概没想到,自己上了一艘贼船,下都下不来了。”

宋颂差点翻白眼给她看,这人真是爱替人瞎操心,但她不得不对她手里目前掌握的信息保持警惕,她刚才只亮出一张那晚医院里单凛母亲发疯的照片,可她手里还有几张,宋颂不得而知。

她故作轻松试探道:“就凭几张照片 ,你想说明什么?”

“说明单家的儿子精神不正常,全家都是疯子?”乔裴卓语气讥诮。

宋颂不以为然:“得了吧,这种话有谁信,这张照片根本说明不了问题。”

“你以为我就只有这张照片?”乔裴卓自然是有备而来,“你也别硬撑了,以为嫁了个宝贝,没想到是颗定时炸弹,难怪当初叔叔在世的时候说一定要我嫁给单凛,不然不让单凛继承家业,我当时还一阵感动,现在想来,这对父子还真是黑心,想把我们兄妹一起框进去。”

“你现在没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家务事吧,不用再废话了,我也没时间听。”

宋颂佯装推门要走,乔裴卓当即抓住她的胳膊,似笑非笑道:“宋颂,你把我害成这样,想一走了之?”

宋颂望着她装模作样的墨镜,笑得可爱:“你客气了,我看你气色挺好,说明还没反思到位,你抄的是我的作品,造的是我的谣,还要倒打一耙,甚至想抢我的男人,我怎么反击都不为过吧?”

乔裴卓一句一句怼回去:“是你没能力参加比赛,也是你自己行为不端,单凛和我本就有婚约,我哪里错了?”

宋颂简直叹为观止,真该让那些哭着喊着我家女神的网友好好看看他们捧在手心里的白月光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

乔裴卓冷淡地勾起唇角:“宋颂,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认认真真公开跟我道歉,承认之前你污蔑我抄袭,我就不把单凛是个精神病的事公布出去,然后,因为单凛跟你结婚违背了叔叔生前遗嘱的意思,他必须立刻转让所有股份,与时代集团划清界限。”

高耸的时代集团大楼近在眼前,这是娱乐圈的巨擘之一,手握众多资源,多少明星被他送上万人追捧的宝座,各路人马都想跟时代有所合作。

虽然宋颂对于单凛是时代太子爷的这件事没有多少真实感,也不在乎他这个身份,但要单凛放弃股份,自损八百还要便宜敌人的事,这笔血亏的买卖,是个人都不会做。

“到底谁是精神病啊,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颂忍了又忍,克制住情绪,还是笑眯眯,一副没把她放眼里的样子,态度很强硬。

乔裴卓今天是攒了一堆大招来,招招致命:“难道你就不怕单凛被推上风口浪尖?他自尊心这么强,如果被曝光精神不正常,大概想死的心都有吧。”

乔裴卓这是往宋颂的死穴上插刀,她算盘打得好,如果宋颂和单凛是真感情,那么宋颂不可能任由人拿单凛开刀,反之,宋颂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利益抱上单凛的大腿,更不可能让乔裴卓把事情闹大,把单凛拉下水,没有了利用价值,她这婚可就白结了。

在乔裴卓看来,宋颂左右都不是人,这盘棋,宋颂已经被逼到死角。

所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无绝人之路,古人真是有智慧。

宋颂盯着后视镜,看到自己面色如常,看似十分淡定地回应道:“我以为你的格调很高,没想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会用。”

“好用就行。”乔裴卓混不在意道,“三天,三天内如果没有看到你的声明,啦啦啦,我们微博见。”

宋颂哼笑了一声,再没有回她,开了门就走。

一下车,她整张脸就绷不住了,乔裴卓,她恨不得连带着这女人的名字抽筋剥皮,拆骨入腹,前几天早上她还教育单凛不能冲动,现在她算是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暴力,最原始的解决方式能给人最直接的快感,欲望才能宣泄一空。

宋颂铁青着脸一路暴走,脑子里乱得不行,她必须要冷静,抓紧时间想想办法,绝不能让乔裴卓得逞。

乔裴卓妄想把死棋走活,那她就要想办法让她再也上不了棋盘。

然而,想了半天,她还是不能轻易做决定,光靠她一个人没法把这么大的事情解决掉。宋颂打车赶到曾佑公司,上电梯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你在办公室?”

“巧了,正好在。”

宋颂看着电梯间屏幕上升的数字,说:“我马上到。”

曾佑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出什么事了?”

宋颂走出电梯,恰好碰上迎出来的曾佑,曾佑只看了她一眼,神色微敛,说:“跟我进来。”

曾佑靠在沙发上,专注地听宋颂说,宋颂一口气把话讲完,她说得很急,跟刚才在车上和乔裴卓斡旋的样子判若两人。

“太卑鄙了,我的语文词汇有限,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她竟然拿单凛威胁我,我真该当场扇她一巴掌。”宋颂气得声音发抖。

曾佑给她倒了杯水,她草草道谢,捧着杯子喝了口,又说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找你是想商量下对策。”

曾佑单手支着头,眉头紧蹙,他思忖片刻,反问:“你不打算告诉单凛?”

宋颂瞪他,不假思索道:“当然不告诉。”

曾佑不解:“这么大的事,你确定不告诉他吗?他有权利知道,该怎么做,他也有权利选择。”

曾佑的这番话让宋颂冷静下来,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告诉单凛,她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单凛是需要受保护的角色,他不能知道这件事,她要保护他。

可是,曾佑点醒了她,单凛才是关键人:“我知道你不想让他烦心,但这件事关乎他的声誉和财产,你做不了主。他以前很害怕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他几乎不主动与人交往,但现在他是不是还是这个想法?人不可能永远躲在阴暗里,我觉得从他决定要和你结婚开始,他已经在改变了。”

快过年了,街上不少店家都打出了春节优惠活动的宣传,来来往往的行人面带喜气,手里提着采买的年货,宋颂逆着人流往前走,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她忙停下脚步道歉,对方看了她一眼,说了声没事。宋颂站定在原地,天气还很冷,预报里说过两天会有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她却身上热得发汗。

年关难过啊。

宋颂踟蹰不定地回到家,单凛今晚说好会早到,本来她也特地提前下班,中途被乔裴卓耽误,她不得不找了借口。这时候,单凛不在客厅,宋颂走到二楼书房,看到门缝下的光线,敲了敲门。

里头很快传来脚步声,单凛为她打开门,他穿着休闲的居家服,戴着眼镜,看来正在画图,见到宋颂的一刻,他一副恍然的样子,摘了眼镜,揉了揉鼻梁骨:“我都没看时间,几点了?”

“7点了,你吃了吗?”宋颂有点心疼他疲惫的样子,凑上去搂住他的腰。

“在等你。”单凛拉过她的手往楼下走。

宋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下。”

单凛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边吃边说。”

宋颂停在楼梯上:“我吃不下。”

单凛这时回过头,看到她一脸焦虑,他上了两个台阶,捧住她的脸:“怎么了?”

“乔裴卓下午找我,所以我才晚回来。”

听到乔裴卓三个字,单凛神色便冷了几分。

“你要有心理准备,”宋颂组织了下语言,一边观察单凛的神色,一边简明扼要道,“她大概找人跟踪我们,拍到了那晚医院里你妈的样子,调查了你的病情,三天之内,我必须声明我诬蔑她抄袭,不然,她就把你和你母亲的情况公之于众。而且,她还知道你爸关于你继承资格的要求,如果你没有娶她,就会失去继承资格。”

宋颂以为单凛听后会动怒,然而,他冷静地听她说完,听到最后面露不屑,单凛式惯有的漠然:“不准发声明,这件事我会处理。先吃饭。”

宋颂愣神,她发愁发火了半天,单凛却像是并不在意,她跟在他身后来到餐厅坐下,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身影移动,厨房生活的氛围包围着他们,令这位缺少烟火气的男人多了几分温暖。

宋颂接过他递来的筷子,看着他为自己盛了一碗汤,她还在琢磨单凛的心态,刚才的话绝对是为了宽慰他,他不是那种世界和平,包容和蔼的个性,忍得下这口气,他就不是单凛。

宋颂兜汤喝了一口,装模作样地捧着碗:“你打算怎么处理?”

单凛将口中的食物咀嚼下咽,漂亮的眼眸随着眉峰上挑:“她威胁你反倒说明她不敢真爆出去,可她的做法恶心到我,如果大家非要撕破脸皮,我是无所谓,她靠的是乔寒深的资源,但乔寒深敢不敢跟我撕破脸皮。”

宋颂消化了一番:“你打算找乔寒深谈判?”

单凛看上去理所当然:“他做哥哥的,需要管教一下妹妹。”

说完后,他又淡定地继续吃饭,见他这么冷静,宋颂吊了半天的心也慢慢放下,可能是关心则乱,所以对于局势反而看得不那么清楚。还是曾佑说得对,她太在意单凛的身体和心理状况,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单凛无法承受过重的精神压力,可是真正在与病痛斗争了许多年的人,是单凛,他能一个人走过来已经说明他足够坚强。

是她失衡了,她需要拿更平常的心态面对单凛。

“就算她真的把我的事公布出去。”单凛忽然开口,宋颂不由停下动作看他,他冲她笑了下,“我还是要活下去。”

单凛很清楚宋颂在担心什么,她经历过被人追着骂,万人黑,她知道那种有口说不清,憋屈愤怒又无奈的感受,她不想让单凛也被曝光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遭受嘲讽怜悯。单凛心高气傲,对于家族的病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办法接受,甚至厌恶自我。

“你还记得余波吗?”

宋颂自然记得,单凛因为打伤了这个人而遭到处分,不得不转学。

单凛不紧不慢地说:“我当初打他,是因为他背叛我,把我的事说出去了。以前,我很怕别人知道,把我当做变态或者怪物看。现在,我不会让他们把我逼疯的。”

他的黑发黑瞳,白肤薄唇,过了多少年,依旧如墨画般鲜明,唯一有变化的是,五官像被重描了一遍,线条越发鲜明。不仅如此,毕竟不再少年人,周身散发出来的男人气质,沉冷深刻,很容易让宋颂忽略他实际上还比她小的事实。

饭后,宋颂乖乖洗碗,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思路也清晰许多,单凛说得不错,乔裴卓手里的底牌未必真有她说得那么神,说是有王炸,指不定只有三个K,大家现在较量的除了手段,还有心理。

单凛从外面进来,顺手接过她洗好的碗,慢慢擦干,说:“现在脸色好点了。”

宋颂有点难为情,嗔道:“这不是担心么,我真是烦死乔裴卓了,什么事都要跟我杠,我惹她什么了?”

单凛偏过头,见她小表情全写在脸上,眉头皱在一起,是真恼,他淡淡回道:“因为你什么都比她好。”

宋颂诧异,单凛可不常夸人,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含金量十足。

颂小姐的虚荣心和满足感急速膨胀,眉毛一弯:“真的吗,她是嫉妒我?”

看到颂小姐心情靓了起来,单凛再接再厉:“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

他执起她的手,低头拿着干净的毛巾替她拭去手指上的水,说完这句睫毛忽而扇了下,露出底下一双黑瞳,凝视着她。

他放缓下来的语速和沉下来的声音,像是在她身上施了迷药,令她的头脑发晕,心跳加速,只会怔怔地望着他:“什么?”

“你相信明天总会有希望,我现在也是这么相信的。”

曾佑说他结婚后变了许多,现在看来确实有些不同,比如愿意跟她分享他的想法,比如遇事更加沉稳,比如会试着主动表达感情。

单凛单手蒙住宋颂的眼睛,低头吻住她,宋颂的后背抵着料理台,他空出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身体,轻轻关了龙头。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唇舌缠绵的甜腻声,单凛明显先动了情,撩拨得越来越有侵略性,双手搂着宋颂的腰,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

宋颂低声惊呼,长腿本能地环住单凛的腰,还未来得及发问,低头就看到他仰起的脸庞,勾起的唇角,克制又性感的眼神,像是在向她发出邀请:任君采撷。

宋颂当时心态就炸了,这要是还不上,她就不姓宋!

作者有话要说:后续请脑补,相信你们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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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枝百合

第二天, 宋颂醒来的时候,除了腰酸背痛, 精神上一扫萎靡, 果然是昨晚浪够了,心满意足得很。她有些不想动弹, 幻想着如果这时候外头下点小雨,她可能就会说服自己今天旷工一天。

某些人可没她这么懒,已经出去锻炼了。宋颂照旧点开邮箱, 看一看今日份的邮件,如果每天都能慵懒地醒来,有个爱人在为自己准备早餐,有份值得去奋斗的工作,有个漂亮的好天气, 纵使有些生活的小烦恼, 也是幸福的附加税罢了。

这三天, 宋颂还是照常去上班,每天单凛开车送她去公司,他们也没多交谈关于乔裴卓的事。她见他神色如常, 就好像今天也是普通的一天,不值得特别在意。

宋颂的身影进入公司大楼后, 单凛看人的目光完全冷了下来。

乔裴卓的这一手真的不值得他紧张吗?

她的这一手弄不好能让他身败名裂, 与其说紧张,不如说厌烦,他对用见不得人手段的人最反感, 乔裴卓既然打算往他的要害动刀,他也没有站着挨打的道理。

单凛并没有直接约乔寒深,而是在前两天找了四个人。

先要找人把医院这条线查个干净,他的病情资料非常隐秘,这家医院的院长和他父亲亦是老友,这么多年一直帮单家做着保密治疗。郝医生不可能泄密,那么治疗小组的医生、护士、护工,一个个都得查。可都说没有对外透露过。

紧接着,他找到了单莫的律师,单莫生前确实说过他不娶乔裴卓,就不能继承的混话,但到底是一时口快,还是真写进了遗嘱,单凛记不太清了,当初律师跟他说过,而他那时候正好发病期,记忆都是混沌的。

第三个人,令人意想不到,是宁末离,他亲自把宁末离约出来,赶到对方的城市。宁末离虽然跟时代交火多年,但主要跟乔寒深谁都不服谁,至于单凛这个幕后老板,他是没多大敌意的,更何况,这位的夫人是他夫人力捧的设计师,也是他新电影的造型总设计。

最后,他从通讯录找出第四个人的名字。他对家里所有人都心存恶意,唯独对这个人,残存些许善念。他母亲当初执意用尽手段嫁给单莫,不惜要与家里决裂,可单莫娶她,无非看中她大小姐的背景,忍着不跟她离婚,也是看在老丈人的面上。

这位外公对单凛还算慈爱,曾经想把单凛带到身边抚养,只可惜他突发中风,很快被送往国外休养,这一耽搁,再没有机会。

单凛有些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车里放着宋颂为他挑选的歌单,大多是舒缓的曲目,有些是老歌,有些是新歌,有些据说还是他公司签的歌手。蓬松温暖的阳光,合着音乐的节拍,当是兜风的好日子。

然而,单凛并没有这份心情,他驱车来到以前的房子,家里人死的死,疯的疯,这一处沉积了太多怨恨的地方被彻底上了锁。如同他心里构筑的不可见光的古堡,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他未曾想过有一朝,会有人从外面打破他的牢笼。

他也不曾想过,真的面对这一天的时候,他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害怕。

“单凛?”

单凛回头,见到一辆黑色SUV,重点是驾驶座上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人语气带刺,看他的目光也是探究的居多,单凛肃着脸,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不认识我了?”那人嬉笑地指了指自己脑门,“看到这个伤了?记起来了吗?”

“我知道你是谁。”单凛开口了,语气很淡。

然后,两人之间一阵尴尬的沉默。

余波看了看单凛背后毫无人气的大门,说:“你怎么回来了?”

余波父母也住在这一片,所以以前跟单凛走得近。后来单凛家出了大事,但单家把风声收得很紧,外头的人只知道男主人出了意外,女主人也住进了医院,唯一的儿子很快搬走了。这一栋房子被空置了许多年。

单凛不由想起年少的往事,他曾经也有最好的哥们,可惜人与人的缘分,总有时限。

“我打你,是因为你背弃了我对你的信任,换作现在,我还是会这么做,只不过,不会打到你下不了地了。”

余波这脸色呦,他本来以为自己眼花,过来验证一下,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可没想到单凛上来就不留情面地打他脸,许多年过去了,这人把人磕死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强悍。

“你……”

“但打人这件事,确实不够体面,就这点,我道歉。其余的,该是你的。”

余波这火啊,上来了又下去了,差点把自己呛死:“单凛,你说的是人话吗?当初,徐暖是关心你,都是自己人,我不忍心,才跟她稍微说了一些,你上来就把我打个半死,也不让我解释。你这脾气,怎么到现在还没改,别人关心你一下,你就当人要害死你。”

若是早几年,单凛听到余波这个解释,铁定开启嘲讽技能,什么叫做关心,关心就是那兄弟的秘密去追喜欢的女生?可现在的单凛以恶看世界的目光淡了,余波的话或多或少被他听进去。成年人的世界可能做许多事都是带有目的性,可少年人的世界,偶尔出格的事,所带的目的性可能仅仅是好心办坏事。

年轻气盛,多说一句都觉得是自己吃亏,明明自己没有错,凭什么要低头?拳脚相向无非是内心脆弱的部分被打击的证明。

“当然,”余波嘴硬之后,见单凛没有跟之前那样把人怼死,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气势也缓和下来,“我是没想到这件事你反应这么大,错算一半……你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