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没过一会,柏子仁的掌心共有五个金箔纸,不停地泛着亮晶晶的光。

再看一眼他的手,平日里洁净到一层不染的指端,此刻竟然沾着一点巧克力粉,还有她的些许口水,而他完全不介意,似乎也不准备拿纸巾擦一擦。

“我想起一件事。”他忽然说。

“什么?”

“小学的时候养过一只乌龟,我每天喂它吃的,最后它沉得爬不动,连翻身都需要我动手帮忙,很有意思。”

“你…当我是乌龟?”

“不是。”他若有所思,眼眸有些露出对研究结果的期待,“今天发现喂人才是真正的有意思,只是不知道最后的效果怎么样。”

柏子仁眼睛一转,莫名想到了一个和乌龟同样翻不了身的画面,她真心不愿意胖到那个份上。

他们开车去医院探病吴谓,正好碰上薛玲在读报给老公听。

薛玲看见他们,放下报纸,友善地笑了:“你们来了啊,快坐下,我去削水果。”

吴谓恢复得不错,人胖了一些,眼睛也亮了,有了点精神后开始揶揄兄弟:“恭喜你正式脱单。”

程静泊大方地说了句谢谢。

“如果没错的话,你说过不喜欢漂亮的女生。”

“我只是说不喜欢太漂亮的女生。”

“言下之意是觉得她还不到太漂亮的程度?”

“她在我眼里刚刚好,看着很舒服。”

程静泊回答的简单,却意有所指,太漂亮只代表是一件供大众欣赏的海报画,而适合自己,让自己中意的才是私人珍藏。

吴谓燃起了激辩的斗志,继续和他较劲:“但她在不少人眼里应该到了太漂亮的程度,你得好好看着,当心一个不注意就被别人抢走。”

程静泊微笑:“概率太低,不值得警惕。”

吴谓正想说下一句,程静泊补充:“不过谢谢提醒,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有心得。”

他暗指吴谓刚认识薛玲那会,一见钟情,痴迷到了极点,患得患失,怕宝贝被人惦记,连薛玲去邻市出差,他都连夜开车过去送宵夜,成为众人的笑柄,薛玲的小姐妹戏称吴谓是夜车痴汉。

薛玲自然也想起这事,伸手拍了拍老公的手背:“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没有自信吗?也不看看人家静泊的条件,这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比得了的吗?”

吴谓笑了,转而看柏子仁:“我老婆说的对,当年我们那届,他和另一个叫周遐然的男人,当之无愧是男女老少眼中的两大男神,但他比周遐然更绝的是,还有瘦小的学弟躲在角落里暗恋他,别看他表面这风轻云淡的模样,骨子里是妖孽,只帮学弟报名了一个比赛,随意说了一句加油,学弟就脸红心跳,之后死盯着他不放。”

柏子仁本来听得认真,但一个名字引起她的深思,周遐然,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吴谓又说:“不过他笨,总是很快拒绝别人,不像周遐然,风度翩翩,礼仪周到,左右逢源,谁也不拒绝,谁也不得罪,就连专业课的女教师都对他芳心暗许,以至于后来有个比赛的名额,论实力是他的,那个糊涂的女教师却想了办法送给周遐然,简直是不正当竞争,周遐然事后还向他说承让,很讽刺。”

程静泊的语气平常:“每一个人付出的方式不同,谈不上谁的实力更高,但事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借口。”

薛玲第一次听这档事,好奇地问:“那周遐然现在何处高就?”

吴谓摇头:“他早转行了,压根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人有城府,也很现实,现在应该赚了几辈子的钱了。”

薛玲不解:“那多可惜啊,一学四年,最后不做本行很浪费的。”

“人各有志,他那样性格的人走出学术界也好,否则圈子里的水会被搅得很浑。”

小两口一问一答,似乎冷落了程静泊和柏子仁。

直到话题落回柏子仁身上。

“柏小姐,你以后会留校吗?”薛玲问。

柏子仁老实说:“我还没有想过。”

吴谓嘿嘿一笑:“别想了,研究生毕业后直接嫁人,当家庭主妇也不错。”

柏子仁回答:“我还是希望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她说完看程静泊。

程静泊则对吴谓说:“她一个高材生,为什么要留在我家当主妇?”

“你不想养她?”

“她喜欢什么,我给她什么,相同的,她喜欢做什么,我都让她去做,在物质和精神上都养着她,这样不算吗?”

这一回,吴谓辩不过程静泊,有些气馁。

“好啦,你怎么辩得过静泊呢?人家是研究哲学的,思想境界比你高太多,重视精神过于物质,他说的没错,我们女人现在最反感沙文主义的男人了。”薛玲撒娇地伸手指戳了戳老公的脑门,“凭什么我们就要在家养儿育女,变成一个黄脸婆,你们就能去外面的花花世界招蜂引蝶?”

吴谓立刻澄清:“冤枉啊,我从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比家里温暖。”

薛玲笑了一会,又问柏子仁:“你看起来很乖,平常是不是很听静泊的话?”

柏子仁说:“我听他的是因为他说的都有道理。”

“那不是被他牢牢掌控了吗?你以后翻不了身了。”吴谓又来搅局。

柏子仁不知道怎么回答,程静泊淡然代替:“只要她出手,我很愿意被她掌控。”

一句暧昧的话立刻让吴谓的脑洞大开,他笑得腹部伤口都快裂开:“程静泊,原来你一谈恋爱后就变猥琐,你倒说说,具体是想被她的手掌控什么?”

薛玲红着脸嗔他:“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你不要曲解。”

吴谓这回真的很无辜,委屈道:“是他故意要我想歪。”

柏子仁一脸认真的疑惑,她觉得程静泊这句话没什么问题,自言自语道:“还有其他意思吗?”

程静泊温和地对她说:“没什么其他意思。”

吴谓嗤笑:“以他的道行,骗骗你绰绰有余了。”

柏子仁摇头,眼睛越发的清亮:“他骗谁也不会骗我的。”

话音落下,病房很安静,直到吴谓悠然长叹:“热恋分分钟让人智商降至负值,研究生也不例外。”

为了不让好友继续荼毒女友,又坐一会,程静泊就带柏子仁出去了。

路过一楼急诊病区,有护士在给小女孩打针,小女孩在爸爸怀里哭得够呛,打完了哭势依旧未减,她爸爸为了哄她,抱起她,举高后转了一圈,成功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终于破涕而笑,说可不可以再转一次。

柏子仁停步看了一会,觉得他们很可爱。

“小时候打针会哭吗?”程静泊问她。

柏子仁点头:“会,我很怕打针。”

“哭了有人哄吗?”

“嗯,爸爸会买冰激凌奖励我,不过我吃了后咳嗽很厉害了。”

程静泊露出纵容的笑意,拉过她:“过来。”

“怎么了?”

“抱你转一圈。”

她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双手抱起,稳稳地转了一圈,她低下头,长发拂过他的额头,眼眸对上他的星眸,瞬间就有点小晕眩,呼吸加快,和他的气息萦绕在一起。

“不够快的话我们可以再转一圈试试。”

“我…很沉的。”她很实际地为他考虑。

“一点也不沉。”他淡淡地笑,没有顾忌地抱着她连转了两圈,再稳稳地放她下来,牵过她的手,如同那位爸爸牵着女儿的手一般,“走了,等下次再玩。”

周围有看热闹的女病人,此刻瞪大了眼睛,甚至环顾周围看看有没有摄像机,这俊男靓女是不是在拍什么节目。

走到门口,程静泊发现柏子仁的掌心全是汗:“怎么了?”

“我现在心跳很快。”她说。

“哦?”他靠近,故作平静地对视她的瞳孔,“看看有没有缩小的症状,如果有,就是医学上的急性缺氧症状,得送你去抢救室。”

“你…能不能稍微离开一下?我想调整一下。”

“当着我的面不能调整吗?”

她快窒息了…

他终于点头,宽容地放过了她,拍拍她的头:“我先去门外,你调整了再出来。”

柏子仁留在原地,很认真地闭目深呼吸,等到自以为调整好了,当跨步门口一步,看见他熟悉的背影,顿了顿后果断地收回了脚。

怎么办?她好像调整不到常态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的摘要如下,如和你想的有巧合,纯属真相。

首先,泊泊用养乌龟做例子,是为了暗示果仁永远翻不了身。

接着,泊泊喂果仁吃巧克力,抱着转圈圈完全当她是孩子,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不久后会把她当成婴儿对待,寸步不离。

然后,泊泊提出见果仁的家人,以便有效率地明确自己是她未婚夫的身份。

除此之外,泊泊的果仁很勇敢,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全世界的人,除了和他有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