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仁握了握拳头:“一定的。”

“先不说他们的事情。”他说,“我昨天收到通知,学校派我暑期去集山县小学教课,前后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柏子仁一怔,立即反问:“是因为上次那个事情?”

“那倒不是,我们系和集山县的学校早有往来,每年哲学系,心理系的部分教师都会去支教,今年本来是范老师去的,但她家临时有事,就换成了我。”

柏子仁骤然失落,原本下个学期他要调去柳河校区的事情已经让她不太开心,现在连难得的假期他都要去工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都不敢直说,现在连一周一次的见面都觉得难熬了,无法想象一个暑假见不到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抱歉,本来说好要带你去旅游的。”

柏子仁摇头:“那不重要,关键是我会很久看不到你。”

他揽过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头发上,斟酌了一下后说:“让我想一想,怎么安排时间,既能完成工作,又顾得上你。”

“没事,总是工作重要。”她很快想通,表示理解。

“工作有时候是义务,你一直是责任。”

简单的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情飞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哪个事情比较开心呢?是方娘娘被揍还是小纪放了自视甚高的某人鸽子,或者是,目测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瓜子仁会和泊泊两人暑期同行去山区。

第四十九章

期末考试前,实验室的同学们聚餐,汤学长请客,正好黄晓凌去会见男朋友了,为凑满一桌,他喊来了周必然,也想借此机会道歉,为的是上次食堂发生的闹剧。

地方还是选在最初那家吃水煮鱼的餐馆,但意境远胜于那会,毕竟在夏天的夜晚,几个尚为年轻的好友,一边吃涮锅,一边喝冰啤酒,高谈阔论,意气风发,顷刻间感觉到生命至美不过如此。

汤学长在热气腾腾的鱼锅后起身,端着啤酒,向周必然赔不是:“上次那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害得大家闹了笑话,回去后闭门思过,很长一段时间内无颜再见学弟和学妹,当真惭愧,趁今天面对面的好机会,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周学弟,对不起。”

周必然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筷子上还夹了一片薄薄的鱼,笑道:“你不提这事,我早忘记了。”

“周学弟就是大气。”汤学长将啤酒一饮而尽。

周必然也喝了一杯。

星星学姐善解人意,此刻开口说了一番公道话:“其实晓凌的事情不能全怪周学弟,感情这回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周学弟这边没有意思,干脆利落地拒绝,趁早了断也好。”

赵学姐语重心长地说:“周必然,你人不坏,怎么嘴巴不饶人呢?拒绝人家可以,但要讲究方式,多少应该婉约一些,尤其是晓凌那样脸皮薄的女孩。”

周必然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挑了挑眉,说道:“说真的,我没料到她那么脆弱,大概是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不知道她的脾性是这样。”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明白周必然话里的意思,他从头至尾就没多看黄晓凌一眼,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过,难怪说话没轻没重的,但真要归咎于是谁的错,也说不好。

这时候,柏子仁开口了:“幸好黄晓凌已经想开了。”

他们一听这话又放心了,罗学姐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是啊,晓凌最近神采飞扬,恨不得全世界人知道她找了新的男朋友,和孤家寡人的周学弟形成鲜明对比,真没想到啊,这一句最后输的竟然是男人。”

周必然苦笑,举杯敬了学姐,谢谢她为自己说话,要知道自从和黄晓凌闹出矛盾后,他没少被各个系的女生指摘,大家都同情女方,对他无比奚落,时间长了,他也有些苦闷。

这个话题被带过去,汤学长很快追问星星学姐的新婚生活如何,又多嘴地问柏子仁和男朋友进展到哪一步了。

赵学姐轻咳,很仗义地帮学妹回击:“老汤,你一个男人问人家的闺中秘密干嘛?”

柏子仁赶紧说:“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这回连赵学姐都小小的一愣,问道:“周末也不去他家?”

“没有。”

罗学姐赞许道:“对,这才叫有风骨,婚前不能让他碰一根手指头。”

柏子仁眼看话题收不住了,低头吃碗里的东西。

坐在旁边的周必然淡淡地问了一句:“暑假呢?你们准备出去玩吗?”

“不,他要去集山县教书,前后一个半月时间,回来大概也是八月底了。”

“啊?那不是很久不能见面了吗?”星星学姐听了有点心疼,“你们还在热恋,这样多可怜。”

柏子仁不语,提起这个事实她也心塞,近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见面…

“为什么不一起去?”

柏子仁一怔,抬头看周必然,有些纳闷。

周必然似乎有些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敷衍地圆了回来:“我的意思是,集山县的风光不错,路途不算很远,你可以去那边玩几天,顺便看看男朋友。”

“可是他要工作,我去会打扰到他。”

几个人纷纷摇头,都说她多虑了,人又不是机器,二十四小时都要开工,总得有休息的时候,难道忙到连女朋友都顾不上了?程老师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会冷落美人的男人啊。

柏子仁因此陷入了沉思。

后面的一段日子可谓是非常忙碌,上交论文,迎接考试,还要帮导师打杂,尽管有程静泊时不时地送零食过来,柏子仁还是瘦了一圈,等结束考试的那一天,程静泊重新见到自己的未婚妻,无奈地一笑:“之前都白养了。”

“大不了从今天开始吃回来。”柏子仁很有信心。

程静泊手掌覆盖在她头顶,忽然轻轻一拍,问道:“头发多久没剪了?”

“三个月了。”

“难怪,额前多了这么多细碎的小头发。”

柏子仁拿出小镜子一看,果然如他所说的。

“我帮你修理一下。”

“你会剪头发?”

“水平很业余,但对付你够了。”

他说完带她去三楼办公室,并找出角落里的一套剪发工具,拿出来后,她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什么都有,包括宽大的剪发围布,几把家用型的美发剪和不同类型的梳子。

柏子仁被安置在一张沙发椅上,程静泊给她的脖子系上围布,散开她的长发,用手指分了分,然后持剪刀削薄了她比较厚重的头发,修齐了马尾的部分,再清理细碎的小头发。

他一言不发,做事认真,但她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以前帮人剪过头发?”

“帮妹妹剪过。”

柏子仁停顿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不带她去理发店?”

“因为她当时海鲜过敏,脸上起了红疹,躲在家里不肯见人,头发又厚又长,我只好帮她剪了。”

“你对你妹妹真好。”

他刚弯下腰,打量她额前的细发,修长的手指缓缓拨了拨,清亮的眼眸恰好对上她的,似在研究她的一切,听到这句话,解释说:“因为她和我有血缘关系。”

一句话打消了柏子仁潜藏在心底的醋意,她大大方方地问:“除此之外呢,你还为她做过什么?”

“一般兄长会做的,像是帮她写作业,仿照父母的签名,给她买喜欢的冰激凌吃,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上礼物,平时有什么请求不能推托,她一闯祸就得及时去收拾烂摊子。”

柏子仁安静地听他说完,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同时也说出了心声:“真可惜,我没有大哥。”

“幸好你没有。”他语气平和地接话。

“嗯?”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掸了掸她围布上的碎发,将她两侧的长发拨至肩头,收回手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滑过她的耳垂。

“不然,我会吃醋曾经有人对你这么好。”

她仰起脸,反问:“那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所以我很少提妹妹的事情,怕的就是这个。”

“…”

“你妹妹长得漂亮吗?”她又问。

“她很可爱,改天给你看照片。”

“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你说别的女生可爱。”

“可爱并不会让我心动。”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堂堂正正地说。

大概是光线的关系,她似乎看见了一片蓝绿色的湖泊,在阳光下泛着光,平静辽阔,足以让人沉醉。

他伸手蒙上她的眼睛,低声说道:“先闭一会,等我剪好了再睁开,小心伤到眼睛。”

她闭着眼睛,任由他用手修剪她的长发,时光像是凝聚的白沙,随着窗外的阳光,和尘埃一样缓速落下,无声无息地沾在地板上,她想起很小的时候,爸爸带她去理发店,那个胖乎乎的理发师,用手掌贴在她刘海上,热得像是传递过来一股蒸汽,但他的手不一样,所到之处都像是一阵和煦的微风,温度刚好,很舒适。

“不过,作为兄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耐心,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很烦,话太多,又爱闯祸,像是一个永远甩不开的包袱。”

她听他说下去。

“现在后悔了。”他的语气未变,既没有自嘲,也没有伤感。

她的眼眶瞬间有些酸涩。

等他修剪好她的头发,帮她摘下围布,她自己拿梳子梳理头发,并且照镜子,发觉他剪得很好看,干劲利落,还有弧度。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已经悄悄来到他身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