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您认为她是被杀?”

“你要是知道她被发现时的样子,就可以体会我的难受,也就会明白,她的死,也不会是个偶然事件。”

“她被发现时的样子…是什么样子呢?”我的心在抽紧,看着护士长在摇头,似乎说不出话来。我不由自主,竟大胆包天地推开了身边那扇停尸房的门,仿佛里面有真正的答案。

果然,她就在那里,躺在尸床上,半截苍白的胳膊伸出尸布,侧着头,无神的双眼看着我,仿佛在淡漠地笑我来得太晚,晚了将近两个月。

我一步步走向前,她的半头黑发垂下尸床,我每走一步,她的头发都会微微晃一晃。“是谁害了你?”我轻声问,仿佛怕将停尸房里另外两具尸体惊醒。

她还是那样冷漠地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悲剧。渐渐地,她的双眼从毫无神采变成充满恐惧,变成绝望,瞳孔散开来,整个眼睛无限睁大,甚至冲出了眼眶,眼眶边的肌肤已经失去了张力,松散下来,逐渐消失。

她整个脸部的肌肉皮肤都在消失,双眼所在,已经变成两个硕大的黑窟窿。

她裸露的半截苍白的胳膊,已经变成白骨。

我想尖叫,但叫不出声。

因为我已经出离恐惧。

“是谁害了你?”我终于能说话了,再一次地问,但是徒劳,我面对的是一具骷髅。

灯亮了。

我像是从噩梦中醒来,事实上我一定就是从噩梦中醒来,因为日光灯亮起来后,我面前分明只是几张尸床,有三张是空的,有两张床上盖着印有“二附院”字样的白色病床床单。

我走到其中的一张空尸床旁,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副护士长说:“陆蔷就是死在这儿,就是死在这张床上。”

副护士长浑身一震,几乎被震出了停尸房,连连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一个人静悄悄地站在黑暗里,灯也不开一个。”

我的手,伸向那张尸床边,轻轻握住陆蔷的手。

她的手还在,柔滑苍白的小手。她还在,只是对我已经无话可说。她的眼神、空洞绝望的眼神,让我心碎。她不但已经死了,而且失魂落魄。

我转过身,我的脸色一定难看得让人想呕吐,至少副护士长的表情好像是这样,或者,她只是觉得我像是个异类,一个变种。我淡淡地说:“我看见了,我可以理解你的震惊和迷惑。那天晚上你们分手后,陆蔷一定是又回到了太平间,她相信自己的双眼,她相信那个女人不是具普通的尸体。她进来后,又去看那具女尸…接下去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猜,有一双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掐得她断气。那个女人就把陆蔷的尸体——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变成一具骷髅——放在了尸床上。

“所以说,等你们发现陆蔷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具骷髅,对不对?”我也觉得这么冷冰冰地对待和暖如春风的护士长,似乎有点太冷酷。

副护士长摇摇头,我不解:“难道我说错了?”

“我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居然知道得那么详尽。”

“你应该相信,至少应该相信巴队长。”

副护士长一脸茫然:“什么?你说什么巴队长。”

“我只是一个陌生的女孩,按常理,为了注重隐私,你该把我拒之门外,但你这么耐心地接待我,带我又看录像、又看太平间,毫无保留,都是因为市公安局的巴队长事先嘱咐了你,说我可能会来找你问陆蔷的情况。对不对?陆蔷的尸体一夜之间成骷髅,是怪得不能再怪的案子。而我昨天,目睹了一个类似的怪案,受害者的尸体也是很快成为一堆白骨。巴队长很快将这两起案件联系在一起,猜到我会来找你,还故意‘走嘴’,将陆蔷生前的下落告诉给我。

“所以这一切,其实是个局…巴队长的‘公安局’,让你来接待我,让我来证实两起案件的联系,他想知道,我到底看见了什么!这是为什么他那天如此轻易地就将我放回学校,也没有追究我撒谎…”我忿忿然有种被“利用”的感觉,同时又觉得咎由自取,谁让我遮遮掩掩在先呢!

“总结得很精辟!”不知什么时候,巴渝生已经站在了停尸房的门口。“我希望我们能合作,可以尽快查出凶手是谁。”

我几乎想都没想,说:“舒桃…请你帮我找到一个叫舒桃的女孩。”

舒桃之墓,一九九二年生,二零一零年九月廿八日卒。

如果你有个罕见的姓,和一个罕见的名,和出生的年份,在这个信息电子化的年代,别人要找到你并不难,尤其这个“别人”,是公安局刑侦大队。

但是,很多看似容易的事情并非我们想象得那么容易。

“你把你那天看到的,都告诉他了?”杨双双小心翼翼地问我。

“所有的内容。墓碑,上面所有人的名字,未来的死期,那个要掐死我的女人,都说了。”我刚和巴渝生结束了又一轮谈话,但眼前还是陆蔷向我伸出的那只无助的、苍白的小手,挥之不去。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找到那个叫舒桃的未来受害者?”杨双双的声音里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是警察下一步的计划吧!我准备放手,让他们全权处理了。”虽然刚吃完晚饭,我却觉得疲惫不堪。

杨双双伸手拉住了我,那种学办老师的神色又浮现在她脸上:“你是在自欺欺人吧?两个小时前,你还说过,这件事,警察的能力会有限,要拯救剩下那些无辜的生命,需要你的特异能力!”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曾握着陆蔷苍白冰冷的小手,我知道,或许只有我能阻止这一切。

“好啦,杨老师,我明白了,我只是有些累,情绪波动比较大。巴渝生他们至少可以帮助我们查找到剩下那些预期受害者。我刚才走之前就偷听到,他们已经在查那个舒桃的身份,不过发现江京的户籍登记里并没有这个人。”

杨双双“哦”了一声,好久才说:“看来,要我们自己去一个个找这些未来的受害者,大概非要退学才行。”

我想,是啊,经常听说有人辍学了以后成为亿万富翁或者畅销作家的,我如果辍学了会成为什么样的伟人呢?

我脑子里冒出一具骷髅。

不知道那些得抑郁症的人是不是都有和我一样的经历。

杨双双终于想起了一个让我振作开心起来的办法:“鉴于你这么累,我们做些轻松有趣的事儿调剂一下吧…”她很认真地想了想,笑了,“我有个好主意,拿上我们这两天用过的所有教材和笔记,把今天学的内容仔细复习一遍,再把明天要学的内容预习一遍…”

这是个月朗星稀的夜,在地上可以看见自己淡淡的影子。我的目光,从自己的影子移到斑驳树影,再移到那些墓碑的投影。

我在江医的苗圃。

我在另一个世界的一片荒冢之间。

空气里是淡淡的腐臭味道,仿佛那些墓碑的存在还不足以说明这里没有任何生命活力。

我的手里,捏着一朵太阳花,花瓣的鲜黄、花蕊的棕橙、花枝的青绿,是这个黑白世界里仅有的色彩,虽然我不知道这花儿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摘。

陆蔷、顾志豪、舒桃…我反反复复地看着那一个个名字,将它们深深印入我的脑中。

希望下一次,我不会来得太晚。

我要阻止这荒诞疯狂的一切。

我是谁?我难道不就是墓碑上的另一个名字?我有什么能力,许下这样空洞的承诺?

长发的魔鬼,你在哪里?你是谁?

我就在我的坟墓前,我们可以做一个了断,不要那种漫长的折磨。

就算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放目四望,但望见的只有灰蒙蒙一片阴霾,再亮的月光也照不散的阴霾,还有无边无际的荒坟,每个坟下,是不是都埋着一段悲惨的故事?

还有那只苍白的小手。

陆蔷的手,从她的墓碑下伸了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太阳花存在的意义,将青绿的花茎放在那苍白的小手中。

希望。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要放弃。

可惜,乐观的心只是稍稍抬头,我就被一个模糊的身影摄走了视线。那是谁?那身影,似乎和我并排而立,但我看不清它是人是鬼,会不会随时向我攻击。

我更没有注意到,脚边顾志豪墓碑下的土,也在松动。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一双沾满泥土的手,猛然抓住了我的双踝。

我挣扎着,但还是被立刻拖倒在地上,我的双手,像陆蔷的手一样无助地伸出来,希望有另一双援助的手。

随之,希望被绝望代替,抓住我的只有从地里伸出来的那双手,将我拖下无底深渊。我只能放声惊叫。

我遽然醒来,宿舍的空气里似乎也还弥漫着那种淡淡的腐臭味道,蚊帐里似乎还回荡着我无声的尖叫,黑暗中似乎还有陆蔷的那只苍白小手闪现。

那个模糊暗淡的身影,似乎还在我身边站着。

十一

同宿舍的吕佳欣掰着手指头算过,开学第一周,一共上了五十个小时的课,所以到周末的时候,我们这群宅女连坐着发呆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个枯枝败叶般躺在床上。

可是我一天的行程已经排得比江京市长还满。上午说好了去苦莲茶那里,陪她聊聊,一起吃个午饭。下午要去一下万国墓园。然后赶赴小姑欧阳姗家混吃混喝。我试图将自己装点得花枝招展,但经过开学第一周的折腾,再怎么装扮也是枯枝招展。

这次苦莲茶没有上妆,她说她已经整整一星期没有任何Cosplay的作品了,灵感都让鬼吃了。不上妆的她倒显得清纯娟秀,略黑的眼眶,淡淡的愁眉,苍白的容颜,让人心疼不已。我遵照巴渝生的嘱咐,不要和任何人谈起陆蔷的案情,所以没有和苦莲茶说起另一桩和顾志豪被杀类似的案件。我们聊了一阵,主要是听她讲述顾志豪以前盗墓的一些传奇故事。午饭后,我们约好,下回请她来逛江医,我做东,叫上杨双双一起玩儿。

离开苦莲茶后,我在江戏附近的一家花店里买了一束太阳花,直奔万国墓园。来之前,我就从巴渝生那里得到了陆蔷的墓址号。我查过墓址分布图后,快步走到新开辟的“永志园”,找到了陆蔷小小的墓。

她的墓不难找,因为我一眼看见了墓前的一枝太阳花!

想着念着她的人不止我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我还是隐隐觉得有异样,环顾四周,稀稀落落有几个来扫墓的,并没有见到可疑人士。

我弯下腰,端详着她的墓碑。

墓碑上写着“爱女陆蔷安宁”的字样,最底下是生卒日期:“生于一九九三年六月十六日,卒于二零一零年七月十三日。”

我不由浑身一抖,立刻拿出手机。苦莲茶接了电话:“这就想你姐姐了?”

“顾志豪的生日是哪一天?”

“六月十六。”苦莲茶不假思索。

你们现在总算知道我的生日了吗?

我在阴阳界见到的十二个墓碑,那十二个倒霉蛋,看来都是六月十六的生日。

墓碑上的预言,我也是在明年六月十六日一命归天,正好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所以那天我刚看见那个墓碑的时候,以为是个残酷的玩笑。

为什么是六月十六?

除了是我的生日外,六月十六好像还是很熟悉的一个日期,在哪里见过。

我再次弯腰,将那束太阳花,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中。

我惊得跳了起来,心陡然狂奔起来。

我没有看错,真的是她的手,苍白而无助!

我不应该觉得太过惊奇,事实上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正是在等这一刻的显现。我只是没想到,一切发生得这么快。

告诉我,是谁害了你?

就在我呆立着对眼前的景象无法解释的时候,她又出现了。

这次,她的手从后面突然袭来,还是那样竭尽全力地用十根枯竹般的手指箍住我的脖颈,一股阴冷之气从她的十指渗入我的肌肤,进入我的血肉,流入我的骨髓。我的全身浸在冰冷和刺痛中,几乎麻痹不能动弹。

她比上回更有力,更致命。

这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我的挣扎也并没有减弱,知道想用双手去拉开她的禁锢很难,只有在自己尚有余力时反击。我的双手向后回击,希望能打到她的头颅。

“啪”,“啪”。

像是骨头爆裂的声音。

我击中了她,也触到了她的长发和质地如硬革的古怪肌肤,但不认为自己有这样惊世的武功,能一拳击碎头盖骨,猜想这长发女鬼估计早就是一把烂骨头,经不得拍打。

她的手指稍稍松了松,看来野鬼也知道疼痛。但她随即加大了劲,我已经到了窒息的边缘。

忽然,她的手猛地一震,松开了。身后传来倒地的声响。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阴森的世界,不但能看,能感觉,甚至能听见声响。

剧烈咳嗽着,我转过身,只见地上滚着两个身影。

两个身影!

我在这个不阴不阳的世界,从来只见过一个鬼影子,就是那个不知前世跟我有什么仇、总想要我小命的长发女人。怎么又出来一个?

我立刻又想到前几天的那个梦,我站在陆蔷被预言身亡的墓前,身边出现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定了一下神,发现没有更多时间继续恢复——长发女人将一个人压倒在地上,双手夹紧了他的脖子。

看清了,那是个男生,和我年龄相仿。刚才应该就是他,把我从长发女人的魔爪下拉开,只不过他现在替代了我,濒临窒息。

我深吸一口气,冲上前,想着我们欧阳世家的祖先们,清风、明月或者大太阳,给我所有的力量吧,一拳击向长发女人的后脑。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当然,和一个女鬼搏斗本来就不在我的‘意想’范围之内。我的粉拳还没有碰到长发女人,她就飞起来了,灰白的裙衫飞舞,像是被一阵强劲气流吹上天的风筝。

但她并非风筝,白衫里还有一副狰狞的骨架。这副骨架重重坠落在十米外的地上,成了一摊碎骨。

我这才有那么一点闲暇扫一眼四周景象,这是在一个荒坡上,不远处闪着灰暗的波光,好像是一汪湖水。这是哪里?

那个男孩坐起身,揉着被九阴白骨爪爱抚过的脖子,一眼看见散败在地上的长发女人,全身凝固住,发出一声惊呼:“哇,你…你是何方牛人,我刚才还想英雄救美呢,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我的惊讶不比那男孩少半分,摇着头说:“我?厉害?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让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刚才就这么一拳打过去,这个疯女人就飞起来…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疯女人,几秒钟前她还差点儿把我掐死。”那男孩穿着一件印着个大骷髅的紧身黑色汗衫,大热天的却在汗衫外又套了件深绿色马甲,宽松的长裤,黑色大头皮鞋。他有张略苍白的脸,眼睛微微有些肿,眼光看起人来迷迷离离的,会让人的心儿轻轻那么一跳。

当然,这个“人”是我。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有那么大的力气…而且,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从后面把她拉开,现在躺在地上一摊散骨头的,就是我了。”我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长发女人。

男孩笑笑说:“然后你又救了我,现在扯平两清了。”他的笑也有点迷人。

这个“人”还是我。

他向前走了两步:“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话让我顿时手脚冰冷,天哪,难道,我杀了人!不过,谁又能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人?

“你…你小心点儿!”我惊叫着。

男孩回头说:“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她再发威,大不了,你就再给她一拳,这一次,争取把她打回唐朝去。”

“唐朝?为什么是唐朝?”

男孩叹口气,彻底转身面对我,语重心长的样子:“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整天沉迷于周杰伦啊、曹格啊什么的,已经不知道真正的好音乐了。这么跟你说吧,我刚才是开了个玩笑,‘打回唐朝’套用的是《梦回唐朝》这首歌的名字,《梦回唐朝》,听说过吗?”

我摇摇头,嘟囔说:“我听说过《梦回墓地》”

“什么?”男孩没听清。

“没什么,我没有梦回过唐朝。什么时候的歌?不会是唐朝时期的吧。”

“《梦回唐朝》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好的摇滚乐队唐朝的最好的摇滚曲,一九九二年出品。”男孩觉得我不可救了。

“一九九二年?!我那时候还没生出来呢,老兄…估计你也没生出来呢!”

“不朽的歌曲是没有…”

“小心!”我惊声叫着。

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僵尸般躺在地上的长发女人全身散乱的骨头似乎又一块块拼凑到一起,她又成为了一个完整的躯体…或者说是一具完整的骷髅,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尽管看上去整个人还是像散了架一样。

她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向正在对我摇滚启蒙教育的那个男孩。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了她的脸。

我能看见她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芳华弹指老,在绝望和怨毒中枯竭憔悴。

我本以为自己的提醒足够让那男孩闪身躲避,但他脸上忽然现出无法忍受剧痛的表情,双臂拢着自己,缓缓弯下腰。

眼看长发女人就要再次将他扑倒在地,我伸出手,抓住他那不合时宜的马甲,拉着他向后一跳。

“你们两个…没事儿吧!”

我抬起头,面前欠身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关切地看着我们。再看四周,平坦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墓碑一片,我们又回到了万国墓园!

“没事儿!”我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吓到您了吧。”

中年妇女说:“没事儿就好…你们刚才藏在哪儿了,怎么突然一下子跳出来,就摔倒在我面前。”她又狐疑地四下看看,附近除了矮小得连野兔都挡不住的墓碑,不可能有任何藏身之所。

我只好胡说道:“没有啊,我们刚才一直在这里的。你瞧…”我一指前面陆蔷墓前的太阳花,“这就是我们带来的。”

中年妇女基本上放心了,但还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哦,是你们什么人呀?”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好,旁边的男孩哑声说:“是我妹妹。”

中年妇女一愣,端详了男孩一遍,拍拍心口,像是自言自语说:“这么年轻,真是的…作孽…”

等中年妇女从视野彻底消失,我在那男孩肩头重重拍一下,不过,并没有像打长发女人那样神功盖世地将他打回唐朝:“你还真挺会胡说八道的!你知道吗?这是对死者的不敬!”

那男孩还是很受打击,揉着肩头,嘴咧得能装下一只橄榄球:“谁胡说八道了!你不是说陆蔷吗?她真的是我妹妹!”

我将信将疑:“不会吧,你才多大一点儿啊?也是九零后吧!”

“我们是双胞胎,明白了吧?!”那男孩愤然从我身边走开,又站到陆蔷的墓前,蹲身,看见我放的那束太阳花,愣了愣,转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

我站着发呆,同时领受着一种不祥之兆陡然升起的感觉。

陆蔷的双胞胎哥哥!

陆蔷之墓,一九九三年生,二零一零年七月十三日卒。

陆蔷的生日,和我的生日一样,是六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