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他也就是个还算可以的导演。
拍了两三部作品，拿了个很有文艺范的奖，有一点名声，却远远说不上大，所以上面还有很多爸爸。
他叹了口气，找出演员的资料，快开机了， 他要再核对一遍，大部分都没有问题， 但看到莉香这个角色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
每个影视作品里， 甚至每个文艺作品里， 都会有那么几个也许不重要不起眼，但非常具有张力的人物。
莉香就是这么一位。
她容貌不俗，却又自甘堕落；
她渴望家庭的温暖，却又对谁都没有真心——连男主角她都不看一眼。
她和女主角有矛盾，在女主角指责她的时候，她虽然没说什么， 但那眼神那态度表达的绝对是轻蔑的， 可在最后， 她又替女主角挡了子弹。
这个角色要演不好，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演好了，就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角色。
不过他当时虽然这么写了，却也不指望能找到合适的演员。
毕竟这个角色的镜头实在太少，不会超过十个，台词更是只有可怜的六个字。
有演技的大咖不会屈尊降贵，没演技的小演员演不出这里面的内涵。
他已经打算到时候靠拍摄手法和镜头来弥补了——当然前提是，也要找个差不多的，不说演出多么丰富变化的感觉，表面的情绪总要给到。
当时看到杨楠，他是有些惊喜的，虽然一开始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不是说杨楠丑，但她真不是娱乐圈那种美艳的风格，不过当她开始试镜就不一样了。演技还很青涩，但神情中就有一种特殊的东西，他后来琢磨了一下，那就是杨楠对这个角色是有自己的理解，并且努力的把这个理解表现了出来，虽然她表现的还不是十分到位，却已经有变化了。
所以当时他就觉得这个角色是杨楠的了，果然，后面再来试镜的，都没有超过杨楠的，所以最后他就圈了杨楠。
但同样来试镜这个角色的另外一个演员，在今天的宴会上出现了，而且是被风尚的王总带着！
说起来那个演员也不是不行，虽然能看出来有人工的痕迹吧，也算漂亮，再化化妆，也当得上美艳二字，当然是不用有什么演技上的要求了，但他既然也对她没什么印象，那应该也还不是太糟糕。
本来拿下莉香这个角色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
他犹豫了又犹豫，纠结了又纠结，最后找出另外一个角色，添了几句台词，加了几个镜头，然后填上了刘珊珊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样，能交差了吧。
真TMD累！
他这么想着，又不由得想到李玄祯。
人的名树的影，在他们这个行当，如果有人对他来说李玄祯是某大老板，他当然也会尊敬，却不至于敬畏，但要说张明明后面的人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个人出手不多，但每一次，都是经典的。
这种力量在现在虽然已经展露，却还不是太明显，但随着时间，会像马太效应似的展露出来自己的力量。
虽然他作为一个导演，说到底还是以内容说话，可如果自己的影视作品里有一首那样的曲子，不仅提升逼格，更延长生命力。
所以他虽然不太喜欢这种交际，也还是厚着脸皮过去了。
他本来想着自己认识陶力，总能说上两句，结果陶力不知道什么事，有些魂不守舍。
而缺了他的引荐，他虽然同李玄祯说了两句话，却也深入不了。
也不能说人家就忽略他，毕竟早先也没什么交情，人家也没什么用得到他的地方，就只是一般了，他到最后也没交换个名片出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要是李玄祯也带个女伴来就好了，哪怕让他把女二号让出来，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啊！如果能再有点演技，哪怕只是像杨楠那种的，女一号他也敢咬牙的！反正这个电影主要是看男一号的。这么想着，他又觉得有些古怪，既然这一位和张明明是那种关系，那怎么整个宴会期间，两人都没什么交流？他因为操心这个，一直留意，张明明好像过去打招呼了，而这一位只是点了下头？这是有矛盾了？那张明明以后……
他的这些百转千回，杨楠自然是不知道的，拿到这个角色后，她难得的对李玄祯显摆了一番。
李玄祯眼睑下垂，嘴角挑起：“这么喜欢演戏吗？”
“这和演戏有什么关系？”
……
“啊，这代表我开拓了我事业的版块，离我的小目标又近了一步！”
李玄祯被她绕的忍不住呛了一下。
杨楠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李玄祯回答迅速。
杨楠一脸狐疑，李玄祯笑道：“我看小楠这么高兴，以为是很喜欢演戏的。”
杨楠想了想：“我以前没演过，不知道，也许真喜欢？”
李玄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楠唱歌很好了。”
“你……觉得我唱歌好？”杨楠本来还在想演戏的事，此时是再顾不上了，“真的吗？”
见她这么在意，李玄祯心下狐疑，但也是正了神色，点头。
“真的吗？”
“小楠对自己没信心吗？”
杨楠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李玄祯夸她了！李玄祯竟然夸她了！李玄祯，竟然在唱歌上夸她了！
一时间杨楠的这个心，说像过山车也不对，说非常激动也不对，反正就是各种情绪各种碰撞，最后就憋出了一句：“你说过的，可不能不认。”
李玄祯哈的一声笑了，难得的有一种在这姑娘面前占了上风的感觉，他趴在杨楠耳边轻声道：“早知道小楠这么喜欢我夸，我就早夸了。”
杨楠看了他一眼，心想你那种哄人的夸算什么，刚才那一句，听起来可是真心实意的。
其实李玄祯刚才夸她那一句，也不是毫无杂质。
他固然觉得杨楠唱的还好，但是搞艺术的，在自己专业上向来有几分苛刻，而且是自己水平越高，对别人要求也就越高。
这倒不是说你必须达到什么程度否则他就鄙视你什么的，而是，你要让他赞一声好，那起码要让他真觉得好。
李玄祯在这个领域，已是第一流，你要让他觉得好，怎么也要来个二流，嗯，他标准的二流。
当然不是说杨楠唱的不好，相反，唱的很不错，但基本功的确欠缺。他刚才那么说，却是存了几分转移话题的意思——唱歌也就唱了，这演戏……还是少接触一下吧。
杨楠不知道这些，得了李玄祯一声夸，很有几分美滋滋的，只觉得对唱歌都要更加热爱了。
李玄祯见她高兴，也高兴，一时间倒是气氛和谐。
不过在回去后，李玄祯又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对，杨楠的高兴，好像不是单纯因为他的夸奖，而更像是，知道他另外的身份……
其实对于自己在音乐上的能力，他也没有想过隐瞒——这也瞒不住，虽然不是被广大人民所知，但业内，还真有不少人知道，杨楠知道了，倒也不稀奇。
但这姑娘竟没有丝毫流露，不好奇、不探究，更没试图从他这里要过什么！
想到这里，他也不免心情复杂。
不过很快，他的心情更复杂了。
杨楠的新歌推了出来。
对于杨楠的这首歌，他早先并没有太在意。
杨楠是唱歌选秀出来的，那不管以后是不是能走上这条路，一般都会唱唱试试。
他也知道这首歌是一早就想推的，但因为时机总是不对，所以一拖再拖……拖的小姑娘买沙发都只能买五百块的了！
现在这首歌终于出来了，那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了结。
他没有抱太大的期待，他在这个行当里是大拿，也就更清楚好曲子难拿，小鱼就算对杨楠有所照顾，也有限，杨楠能拿到一首中规中矩的就不错了。
但这首曲子却非常超出他的预料。
不错！
预料之外的不错，而比不错更让他吃惊的是，里面有一段旋律的表达……简直就是他的手法！
如果他不是非常肯定自己没有，那简直就要怀疑是自己弄的了！
而他再一了解，那一段还是杨楠自己带过去的，说那样的情绪就要那么表达！
……
而就在他的震惊中，杨楠的这首歌，开始流传了起来，不是那种一下子的爆红，但慢慢的也开始有宾馆、酒店等公共场合放了，电台那里，不时的也有人点了，看到这种情况，杨楠去把早就相中好的房子交了订金。
那房子她虽然早就看好了，却一直没去交钱——她怕后续资金跟不上，现在这，却是交首付没问题了。
是的，她还没交上首付，因为她还没拿到这首歌的分成，但这也不急，小鱼总不会赖掉的。
事业发展不错，房子肉眼可见，杨楠进剧组的时候，是颇为兴奋的，特别是，她还是同马小龙一起进的剧组。
马小龙最近颇有些风生水起，在小鱼里虽还没达到一哥的地步，但他先是靠着同叶文炒作，炒出了知名度，又把后世的怼人精神发挥出来，怼的小鱼的人大多都对他有些害怕，唯独在杨楠这里份外老实。
他也不是就不敢怼杨楠，但每每想要张嘴，被杨楠似笑非笑的一看，就有些底气不足，于是本来十成的功力发挥不出两成，怼人的效果自然也就没有了。
本来他是不愿同杨楠一个车的，是被自家经纪人给按上来的，按上来之后，还对杨楠道：“楠楠啊，小龙不懂事，你多包涵。”
马小龙羞愤欲死，杨楠却噗的一声笑。
“你笑屁啊！”马小龙几乎从座上跳起来，杨楠慢慢地，轻轻的，横了他一眼，马小龙的脸迅速胀红，然后，就又老实的坐了下来。
……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甚密
这一次跟车的， 依然是郑岚， 其实像这种事她是不用跟的， 但她就带杨楠一个艺人，那没别的事，就跟着呗。
多带一个艺人她也无所谓，只是马小龙这被杨楠一逗就脸红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就说是因为早先的打赌，但真的……没问题？
马小龙不知道自己正被郑岚估摸，他在前排摸索了一下耳机、手机、衣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喂，你的角色有几场戏？”
“……问我吗？”
“不问你还问谁啊！”
杨楠看着他没有说话， 马小龙的嘴张了张，到底按捺住脾气， 语调降了两分：“是， 问你。”
“六场。”莉香虽然只有三句台词， 镜头却有六个。
“我有十三场！”马小龙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你有几句台词？”
“三句。”
“三句？”马小龙把头转了回来，“我是问一共几句！”
“就是三句啊。”
马小龙看向旁边的郑岚，郑岚没有反应。
“那你今天是去把这些都拍了？”
杨楠摇摇头：“今天去拍一个镜头。”
“你傻啊！”马小龙再也忍不住，“就这么几个镜头你接什么接？接了也就罢了，还不让他们给你凑到一起？这么巴巴的跑过去就拍一个镜头，够你来回跑路的吗？”
“所以， 这不是来蹭你的车了？”
马小龙一怔：“你、你来蹭我的车？”
“你卡位比我大， 当然是我蹭你的车， 怎么，不想让我蹭？”杨楠一抬眼，笑吟吟的。
马小龙吞了吞口水：“那、那你蹭吧……你明天还蹭吗？”
杨楠再次笑了起来。
马小龙咬牙切齿：“你、你……你再笑！”
杨楠的回答是把脸捂着，继续笑，都笑倒在了郑岚身上，郑岚扶着她，很有些无言，却也不好说什么。
说起来，尽量把镜头放在一起拍，也不是完全就不能协商，虽然同主角的那几场戏还要看别人，但其他的，是可以攒一攒的。
不过杨楠既然知道这个电影会叫好，就存了学习的想法，倒不介意多跑几趟，而且正好马小龙也在这个戏里有角色，她可以跟过来，能逗逗未来的毒蛇流量，也是很有意思的。
不过话说，上一次马小龙有在这个电影里吗？
杨楠对马小龙并没有多少关注，但因为他太红了，她想不知道都不行，所以多多少少也了解了那么一点。
叶文的事情她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人的绯闻实在是太多了，她记不住也正常。
但电影的话……说实在话，他如果在这么一个有口碑的电影里的话，他的粉丝一定吹破了天！
而现在……
杨楠到了片场，就发现又多了一个她想象不到的人物——刘珊珊！
本来，她们竞争一个角色，她上了，那自然没刘珊珊什么事了，而现在……
“这姑娘真能蹦跶啊。”她在心里感叹了下。
她没想到，刘珊珊更没想到。
虽然她没拿到那个角色，但她当然不会认为杨楠能拿到——当时一共四人竞选这个角色，她都没上那自然是别人了，而现在……
虽然两人都没想到，却也没有发生什么。
杨楠这边是只要刘珊珊不出现在她面前就好，而刘珊珊毕竟是成年人，哪怕是恨不得能用目光将杨楠钉死呢，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做的太显眼。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下杨楠的麻烦，但她实在找不到机会。
杨楠咖位比她大——虽然在这里，她的台词更多，但杨楠有歌曲有综艺，还带出了一波流量，任谁看都是要比她强的，她不可能指使杨楠做事，否则那就是她不懂事，虽然她有背景，却也不好这么用。
而至于别的小动作……她太清楚杨楠的武力值了，真要闹的让杨楠反手打一巴掌，她的脸起码一个月不能看，到时候就算再哭诉再上媒体，她觉得也是不值得。
所以最后她只能看着杨楠天天同马小龙腻在一起，暗暗抑郁。
她这想法如果被杨楠知道了，一定大呼冤枉。
她没事同马小龙腻什么腻？嫌日子太平静了吗？也不过是，小鱼就给他们俩派了一辆车，他们不想自己颠儿的话就要同来同走，而且，他们同样戏份少。
马小龙虽然很自豪自己的戏比杨楠多，其实也真不多多少。
杨楠可能一天就一个镜头，他那边也很少有一天三个镜头的。
杨楠是想要学习的，所以就不慌着走，马小龙那边也没什么事，所以两个一样闲的杵在那边看别人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腻不腻的，但是她虽然光明磊落，落到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不说刘珊珊怎么看，让其他人看两人也是颇为亲近，然后这一天，他们俩的合影，就上了小报。
说实在话，虽然两人都有那么一点点的知名度，但还不见得就值得人家小报报道花边，但马小龙那边还挂了一个叶文！
所以这个亲密照的标题就是——叶文绯闻男友与同门相交甚密！
杨楠看着这个标题，再看了看两人的照片，心中只有一个疑惑——这哪里密了？他俩不就在说话吗？
是，这照的时候，她在笑，但这笑就是密吗？
她当时为什么笑？
好像是因为刘珊珊……？
同在一个片场，她和刘珊珊虽然没在发生过冲突，但刘珊珊没事就往她这边瞅两眼，瞅的多了，就被马小龙发现了，那一天就问她刘珊珊是不是同她有仇，她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