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的眼睛,那么长的腿,笑起来非常有魅力,虽然之后陶力已经忘了那个女孩,她却一直记得,她记得陶力的手搭在那个萨莉的肩上,笑着说:“丁丁,这是萨莉,我女朋友;萨莉,这是丁丁,我发小!”
原来,她一直是陶力的发小……
她一直以为,等她长大,等陶力回来,他们就会在一起了。
原来,只是她以为。
再后来,她出国上学,陶力就开始了自己的浪荡日子。
陶家人发愁的很,让他结婚也不结,让他按照家里的安排工作也不去,就自己瞎胡折腾,陶伯母诉苦都诉到她这里来了:“丁丁啊,你说陶力这以后下去要怎么办啊。”
“他不是挺好的吗?”
陶伯母愕然,这话传到陶力那边,他高兴的直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我家丁丁啊!”
她看着他的脸,觉得又蠢,又好看。
之后他们的日子就有些乱七八糟的,他们比男女朋友还要亲密,比夫妻在一起的时间还多,比家人还要有更亲密的关系,但是,他们又互相在外面发展。
她有想过陶力是太蠢,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特意带了男友在他面前晃荡,结果陶力只给了一个比较丑的反应:“虽然说男人不追求长相吧,但你找的这个也太丑了。”
“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陶力对着她长叹了口气:“你以后,要看一辈子啊,真忍的下去?”
好吧,真忍不下去。
她找陶力要钱说是看好未来娱乐圈的发展,也不是瞎话,其实,也有那么几分私心。
她这颜控的毛病是改不了的了,娱乐圈帅哥美女多,她见见,也许就有抵抗力了?
她公司后来着实有几个长得不错的,但她看了,也就是看了。
后来她想,这真是她的劫。
她丁丁,要文能文要武能武,虽然不是绝世美女,却也秀丽可人,从上学时期就不缺人追,多少人对她痴心一片,她连眼角都没抬一下,就这么一头撞到了陶力的网上挣不开,这厮说了多少蠢话,做了多少蠢事,但让她看起来,依然是好看的。
这种事不能想,想一想就暴跳火大。
不过后来,她这个火气就消了,就觉得这人蠢是蠢,但一直没出过什么事,也是挺好的了。
她会有这个想法,还是那一次沙漠里出事。
一听到自家公司的队伍出了事,她真的是天旋地转。
不说损失不说影响,那是人命啊!
自家公司的艺人,自家公司的经纪人!
真要出了事,后半辈子都良心难安,她一向刚强,当时也有点受不住,陶力拉着她说没事,说有事也是他们俩的。
“而且还有三郎呢。”当时陶力实在找不到词安慰,就这么同她说。
她当时还有些迷惑,李玄祯是能力强大,但一来还在国外,二来,这毕竟是国内,在一线城市也就罢了,在那种偏远地区,李氏真不见得比得上他们这些根基深厚的。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李玄祯人没到,安排已经到了。
各方力量被他整合到一起,一方面调查出事的原因,一方面找人。
在这之前,他们也开始做这些,但毕竟力量不一致,就有那么点各自为政的架势,但李玄祯的安排一到,就把他们捏到了一起。
地方上的,他们带过来的;
正规机构,临时机构,就那么被凑到了一块,她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明吧这些是怎么发生的,陶力耸肩:“李三郎最擅长做这些。当时击剑队和声乐组的被他拉成一队同足球队的打架。”
“啊?”
“还打赢了。”陶力很肯定的对她点头。
虽然这两件事其实没什么关联性吧,但她,好像就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但当李玄祯回来,这安慰就变的有些危险了。
李玄祯没有怎么理他们,就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但不说她了,就是陶力都知道不要往前凑。
终于,好消息开始不断传来。
郑岚他们找到了,杨楠马小龙也找到了,虽然还有人没找到,但的确比早先好太多了。
只是当她看到李玄祯抱着杨楠从飞机上下来,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应该是几个人里最先察觉出李玄祯对杨楠不一样的,她甚至还做出过李玄祯会和杨楠定下的判断。
但是当她看着李玄祯站在重症外的背影时,她突然觉得那好像,不只是会订下。
那就像是她和陶力,根本已经是,血肉粘在了一起,分不开扯不断,如果一方出了事,另一方也就没了支撑。
但她和陶力是自小一起长大,在一个叫时间的强大武器里面被慢慢的融在一起了,李玄祯同杨楠,有这样的时间吗?
她疑惑着,后来也就不去想了,再之后她只能说,幸亏杨楠没事,幸亏这些人,最后都没什么大事。
而经过这件事呢,她也颇有点那么心平气和的感觉。
虽然陶力和她还不是恋人,但陶力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最信任她,最爱她同说话,她还要什么呢?
反正她主要也就是喜欢他的脸,天天看看,也就好了。
她是决不想自己某一天,变成那个躺在重症里的杨楠,或者,站在外面的李玄祯的,虽然如果经历一场生死离别,感情一定会有一大跨越,就像那一对,如果没有这一场,早先还吵着架,李玄祯还跑到了国外。而经历这么一场之后,起码短时间内,李玄祯要么就绝对不会出去,要么去哪儿都要把杨楠带着了。
而且哪怕杨楠想吵,恐怕也是吵不起来的。
但这种事,还是能不经历就不要经历的好,万一闹不好,就真的生死离别了呢?
只是,他们也许可以更近一步?比如,有个共同的孩子?
看着陶力的睡颜,丁丁觉得这个事情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第107章番外三 那个命里的劫
李玄祯是在三十岁那年遇到杨楠的。
老话说三十而立。
对于男人来说, 三十,算是一个分水岭,在这个岁数之前你还可以说自己是年轻人, 在这个岁数之后,好像就不太好这么称呼了。
当然, 这是过去。
在现在,已经没那么多计较。
但是对于一般人, 在这个岁数有没有结婚,有没有买房有没有买车有没有事业有成,就是一个开始思考和比较的问题了。
当然, 对于他,并不存在, 而且,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是超出标准的。
但他却开始有那么一分的索然。
在早先,他其实没有想过拿下李家的什么位置,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兴趣在音乐上,他喜欢音乐,喜欢不同的音符合成不同的节奏和声音。
李氏什么的, 也就那么回事吧。
反正他这辈子, 注定是衣食无忧的。
只是有人闹到了他跟前,一个连姓氏都不姓李的人在他面前蹦跶, 这就不能忍了。
而且李家当时也真有些不成样子。
他家七爷爷娶了陆家的女儿, 虽然不能说是十分的门当户对, 也是常见的,李家不少这样的联姻,一开始谁都没有太在意。
但陆家在一次投资上遭遇了重大挫折,带的整个家族都几乎沉没,然后陆家的人就开始在他们这边出现,再之后就是群魔乱舞,却是纷扰,他没想法也有想法了。
有的东西,一旦进去,就很难再出来。
纷争如此,权利,亦是如此。
他本来以为能把音乐当做终身的追求的,再回首,却只能是兴趣了。
也没什么后悔的,只是当他梳理好李家,闲下来的时候,就有那么点索然无味的感觉了。
他倒不至于去想,生命的意义何在之类的问题,只是,的确感受到了内心的无趣。
不是淡然,而是那种提不起精神的感觉。
一件事,如此做了是这样,不如此做了也是这样。
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吧。
他的生活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光彩夺目,耀眼异常,但他自己,已经仿佛能看到未来几年、几十年的岁月。
没有什么不好,就是,不过如此。
他的这点情绪隐藏的很好,连高成都没有发觉,他也没有同任何人说过。
他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就算觉得生活缺少刺激,也不会去寻找刺激。
拿着李氏去冒险,那是不负责任;
拿着自己去冒险,那同样是不负责任。
在什么样的位置,有什么样的担当,这是他的原则。
然后在那一天,他看到了杨楠。
后来他想,会在那个时候遇到杨楠,真真是,上天给他设下的一道劫。
再早一点,他心中有很多事,不会在意杨楠,看到了,也就看到了。
再晚一点,他过了那个阶段,也不会在意杨楠,看过了,可能就和没看过一样。
但,就在那个时间点上,他看到了。
他一直记得杨楠当时的样子。
黑色的运动服,长裤短袖,露着很细很白的胳膊,因为跑步,脸色红润,两眼明亮。
冲他笑的时候——虽然他也知道,杨楠绝对不是在冲他笑,她看不到他,但,在那瞬间,他真的是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不是说杨楠多漂亮多有魅力,而是,就有那么一大捧,朝气四溢的活力。
如果说他在山顶而杨楠在山底的话,他在山顶已经没有什么新鲜风景,而她在山底还有一整个世界。
说是那一眼就爱上了有些夸张,并没有,但的确是那一眼就记住了,过后还很有冲动的,写了两首曲子。之后那种有些颓败的思想,就自然地,消失了。
当然也想过如果能再见到那个女孩就好了,不过并没有去寻找,只是从那时候起,就有那么点,见谁,都缺了点什么感觉。
但那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再见到杨楠,已经是两年后。
两年了,那姑娘穿的是和那一天完全不一样的衣服,发型也不一样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自觉的就回过了头。
他绝不喜欢宿醉在街头的,无论男女,平时遇到了,最多让手下报个警,多余的一个字都不会说,然而那一天,就把那姑娘带回了家,然后还觉得她醉的挺有趣的。
杨楠醉了,也不耍酒疯,也不胡言乱语,就是睡觉,他抱她起来的时候,她哼唧了两声,然后,就继续睡。
他要承认,在那时候,他就是有想法的了,否则不会带去汤品。
但那姑娘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醒了之后不是追究自己在哪儿他是谁,而是着急上火的跑出去,然后,他不由自主的,也跟了过去。
看着她在台上用沙哑的嗓子唱歌,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他最后说出那句,愿你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时,连他,都不由得想鼓掌。
他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杨楠自己说的,但这气势就很有一番味道。
在车里看到她奔跑,跳起,他是克制着才没有推开车门。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克制什么。
后来他想,可能是他的理智想要克制情感,可能是他徒劳的,想要和自己命中注定要纠缠的这个人隔离。
但还是不可能的。
杨楠的歌唱的好吗?
从音乐的角度上来看,是有瑕疵的,但每一句,仿佛都唱在他的软肋上。
特别是当她唱《千年》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
一个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人,对他,竟能有这样的了解!
欣喜的害怕。
真的是如果有可能,也不想靠近的。
但也真的是,没有办法。
他忍无可忍的去尝试,被拒绝;
再尝试,又被拒绝。
一开始是愕然的,他从没有被拒绝过,特别是这种拒绝。
他也遇到过那种因为其他原因而拒绝他的,但,在拒绝他的时候,就带着遗憾。
而杨楠是真拒绝,但,他被那么拒绝了,还总是忍不住的,想着……
就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他。
这绝对是有问题的,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离开,他好像成功了,最终却发现问题更严重。
在那一团乱麻中,他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让她接受他。
真真是厚了脸皮下了身段,做了所有过去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每一次,他都觉得是极致了,可下一次又有事情让他知道,远远不是。
当年他冷眼旁观李家的事情的,觉得他七爷爷有问题,早年也算是聪明睿智的一个人,也是从小就受到了各种培养的,怎么就被陆家给插手到这种地步,然后把整个家族给搞的乌烟瘴气的?而现在他却知道,真有那么一个人,是你,就不忍她难过的。
不管她错她对,她好她坏,她干了什么,在你这里,都想护着她,让她开心。
真是没有办法,真是她说什么都好。
但那个时候他还是想抗争。
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控制,习惯了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发展。
他不会去高呼什么我命由我,他也不用去喊。
但命运就是这样,在你觉得你可以的时候,告诉你什么叫残酷。
当他来到沙漠边缘,当他感受到炽热的气流,当他看到陶力和丁丁躲避的目光,他的心跌落到了最底层的冰窟之中。
那个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让他做什么都行。
他还能表现正常,只是一种惯性,而他本身,已经在无间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