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是个实诚的小伙子,林清音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说道:“到哪儿都是这个价,算卦两千五,护身符从两千到几十万不等,其他的事项根据情况单独报价。”林清音腮帮子鼓鼓的看着邹宁:“你不就是算卦吗?两千五就可以了。”

邹宁眼圈有些湿润,他觉得大师一定是看出他的窘迫才说了这么低的价格,要不然凭这位大师的能耐,再多加两个零也不多。

既然是大师好心,邹宁也不矫情了,直接了当的说道:“我这一卦是为我母亲算的,三年前她出去旅游的时候突然失踪了,我爸爸 当时报了警也派人出去找了,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我父亲说我母亲是出海的时候遇到了不测,可能早已尸沉海底了…”

林清音看着他:“你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想算一算你母亲是否还在人间?”

邹宁点了点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心里真的不甘,万一我妈还活着呢!”

邹宁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没底气,他也知道若是人没事的话怎么可能三年不回家,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接受母亲已经离开人世的事。

林清音没有起卦,而是端着一杯茶慢慢饮啜:“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母亲回不来是因为另有隐情?

邹宁脸上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可他依然没有动摇自己找母亲的念头:“我想过,我甚至怀疑我妈的失踪是不是和我爸有关,但是这不是我放弃我妈的理由。我宁愿我爸恨我,我也要将我妈找回来。”

林清音放下茶杯说道:“从你的面相上看你的母亲确实还在人世,我可以帮你起一卦给你算算她现在身在何处。”

邹宁听到这话猛的挺直了腰板,刚要开口就见林清音掏出了一个金色的龟壳,他立马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清音爻卦。

其实林清音从邹宁的面相上已经看出了七七八八,不过为了确认邹宁母亲所在的具体位置还是起了一卦。连爻六次,林清音已经看出了结果,她伸手一抄将古钱收了起来:“你的家境不错,祖上留下的产业是你母亲那边的吧?”

邹宁点了点头:“现在我家的外贸公司是我外公留下来的,我妈妈学的是美术,对商业的事一窍不通,所以这些年公司一直是我父亲在打理。”

林清音对生意上的事不是特别懂,她直接问道:“你外公留下来的公司是直接给你妈一人还是分股份的?”

邹宁对公司的事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因为他外公的遗嘱是由律师公布,所以他对这个还是记得的:“这个公司我外公有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另外的的股份给了一些元老级别的员工。我外公过世的时候把他手里的股份一分为三,我妈占百分之三十五,我有百分之三十,另外的百分之二十五是我爸的。”

林清音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占股份有什么用处吗?”

“以前每年都按股份分红,不过我妈不管这些俗事,分红的钱都打在家里的账户上,是谁的没什么差别,不过这两年没听我爸说分红的事。”邹宁想了想补充道:“我听他提过他想让公司上市。”

邹宁说完心里越发不安了,他忐忑地看了眼林清音的脸色问道:“大师,我妈的失踪和公司上市有关吗?”

“是有些牵连的,不过我对这些弯弯绕绕不太懂,具体的得你自己去查。”林清音说道:“琴岛最东面的位置有一家精神疗养院,你母亲在那里面。”

邹宁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大师,您是说我母亲压根就没死,而是被关到了精神病院里。”

林清音点了点头,邹宁的心宛如像是浸在冰水里一般,哇凉哇凉的。就像他爸邹海说的,他家现在虽然存款不多,但是在琴岛做了了几十年的生意,也算是有门路的人家了。若是说别人干的他肯定不信,有这个本事并且做出苦苦寻找了许久才不得不放弃的假象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爸爸邹海。

邹宁虽然猜疑过自己母亲的失踪和他爸爸有关,可这个事情被证实了以后他依然觉得难以接受。印象里他妈妈一直是很恬静古典的美人,就像一个不韵世事的小公主一样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画的世界里,特别简单也特别美好。

而他父亲邹海虽然一直为了公司忙碌打拼,但是无论忙的多晚在外面多累他回家都只字不提,每天回家都乐呵呵的,无论母亲相中了多么不实用的东西,他都十分豪气的买回来,只为哄母亲一笑。

邹宁一直觉得自己父母特别恩爱,要不是他父亲说他母亲是出海失踪的,他一定不会怀疑到自己父亲身上。

nb s 其实他母亲压根就不喜欢坐船,她曾经和邹宁说过,无论多大的船只,只要是漂浮在海上的都让人心里不踏实。她只喜欢静静的呆在花房里或者画画或者喝茶,如若必要,她连大门都不愿意出,更何况是出海。

说到底邹海并不了解和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妻子。

邹宁抹了把脸,借机把眼角的泪痕擦干,他长吸了一口气,十分平静地说道:“其实我不太明白我父亲为什么会用这种手段。其实我妈根本不在乎什么股份的,他如果想成为大股东成为董事长,只要他开口说,我妈都会答应他。在我妈眼里,这些钱啊股票啊都是俗物,压根就不值得她分神,她更不会去争夺这些东西。”

林清音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如果她知道你父亲出轨了呢?再严重一点,若是她知道你爸还有一个私生女呢?”

邹宁猛地吸了一口气:“我爸出轨?还有孩子了??这怎么可能???”

话刚出口邹宁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像她妈那种心思单纯的人是不允许她的感情出现一点瑕疵的。若是她发现了他父亲出轨这件事,她不会考虑利益的事,一定会选择离婚这条路。

虽然这些年他母亲从来没插手公司的事,可她毕竟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手里是有决策权的。而他要是知道了父亲出轨这件事,也肯定会支持母亲的做法,就他父亲手里的那点股份压根就不好干啥的。

其实这么多年他爸爸能力关系客户都有,若是真离婚完全可以自己开一家公司,说白了他还是舍不得岳父留下来的这笔巨额资产。为了钱,他宁愿把自己的结发妻子送进精神病院。而他母亲一旦被冠上精神病的名号,她只享受股东的分红,决策权自动转移到监护人手里。按照法律,他母亲的监护人就是他的爸爸。

邹宁忽然狼狈的痛哭起来,他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其实就是因为他爸爸不想离婚,又希望能独占妻子手里的股票所以才捏造了妻子过世这个谎言吧。说白了这个谎言不是骗别人的,是专门为他捏造的。什么报警,什么苦苦的找寻了半年之久都是假的,邹海只是不想让他去追查他母亲的事。

邹宁在哭的时候想起了很多事,他想起了邹海这三年一直不愿意他放假回家。在他本科还没有毕业就多次和他强调一定要在国外继续深造,甚至鼓励他交往国外的女朋友,甚至在国外创业。

其实邹海就是不希望他回来吧,只要他不回来就没人管他母亲是疯了还是死了,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占有那一大笔的财产。

邹宁第一次觉得原本熟悉的父亲居然像魔鬼一样可怕。

邹宁低头擦干净泪水,等情绪平静下来这才问道:“大师,您能算出来我父亲的小三是谁吗?”

林清音给自己续了一杯茶:“你知道你父亲的八字吗?如果有照片也给我看看。”

邹宁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父子的合影递给林清音,又把邹海的出生日期说了出来。

邹宁的手机像素很好,林清音放大照片,可以将邹海脸上的皱纹和斑点看的一清二楚:“你父亲这个人不简单啊,若是在过去,差不多是枭雄一类的人物。他这个人野心很大,又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邹宁点了点头,曾经他一直以父亲的这个特点为荣,觉得他有野心且行事果断、雷厉风行,有上位者的风范。可邹宁没想过他爸爸能把这种手段也用在家人身上。在出轨暴露的时候果断捏造了妻子精神病史送进精神病院,欺骗在国外读书的儿子,手段干净利落,要不是邹宁事隔三年依然不甘心,只怕他妈妈会在精神病院呆到死。

“你父亲的情人和他渊源很深,应该是他的初恋情人。”林清音托着下巴说道:“从八字上看他应该是在三十六岁那年出轨的,次年他的私生女出生。”

邹海此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外公就是在他爸三十六岁那年去世的,合着岳父大人一死,邹海就立马和旧情人破镜重圆了。

还是真够迫不及待的!

第82章 第 82 章

邹宁仰起头将眼泪逼回去,他不能再哭了, 眼泪救不了他妈妈, 他现在必须坚强起来, 成为母亲的靠山。

深吸了一口气,邹宁端起面前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后掏出了手机:“大师,我转账给您。”

林清音给他倒了杯茶:“钱的事先不着急,反正你也跑不了。重点是你想好怎么救你的母亲了吗?”

邹宁愣了一下:“我直接去疗养院将我母亲接出来不就得了。”

林清音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我以为我就够缺乏生活常识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严重。你就不想想那种高级疗养院是随便能进去的吗?若是你强行闯入可能你人还没见到你的妈妈,你爸爸已经得到消息来抓你了。”

邹宁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比林清音更了解自己的父亲, 邹海若真是不顾父子之情, 狠毒起来说不定连他都能给塞到精神病院去。即便是邹海没有翻脸,但一口咬定邹宁的母亲就是有精神疾病,他也没办法把人带出来。

看着邹宁瞬间颓废的样子, 林清音取了一块蛋糕放到他的面前:“我这两天比较闲,又不想做练习册, 还特别想管闲事, 你看正好赶上你这个闲事了, 就让我掺和掺和吧。”

邹宁心里一暖,忍不住苦笑了下:“大师是心善,知道我拿不出多少钱来, 又想帮我一把, 才找这种说辞。”

“我是真不想写。”林清音义正言辞地说道:“同等类型的题我都会了, 做的再多也没用。”喝了两杯茶,林清音见邹宁的情绪冷静下来了,这才说道:“你母亲进去的时候精神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被关在那种地方足足有三年时间,即使是好人也关出毛病来,何况你母亲本身就是心思纤细之人。”

林清音轻轻地叹了口气:“从你的面相上看,你母亲的身体状态不是特别的好,所以必须想个万全的计策,直接把你妈妈带出来才行。”

邹宁的心里像针扎似的疼,捏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但情绪却异常的冷静:“我想这三年我爸肯定不会经常去看我妈,但是他那个性格又十分多疑,若是不派人时常去看一眼他肯定会不放心,所以他肯定会让他的助理兼司机马华定期去医院查看情况。”邹宁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爸那么多疑的人,他肯定也不会放任马华随时去那边,免得事情跳出他的掌控之中,所以马华每次去医院肯定得拿着我爸签字的单子才能进去。”

邹宁在说的时候,林清音手里在转动着古钱,等邹宁说完古钱正好旋转到底躺在了桌上,林清音看了一眼古钱说道:“今天下午两点,你到马华办公室,从他西装外套的口袋拿到通行证。记住一定是两点整,不能早也不能晚。”

邹宁没想到林大师居然连这种细节都能算出来,立马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大师,我拿通行证后可以直接去疗养院吗?”

林清音摇了摇头:“你拿到通行证后离开你爸的公司一直往东走,不要拐弯,等遇到第一个叫你名字的人就是你的贵人,你可以向他求助,然后明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疗养院。”

邹宁诧异了一下:“大师,您也要去?”

林清音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嘛,你母亲只有精神和身体都正常的状态下才能被救出来,哪一项有问题你父亲都能继续行使监护人的权利,什么贵人都白搭。”

帮他母亲恢复正常可不是一个小的恩情,虽然林清音没说要钱,但邹宁心里却有自己的一杆秤,只是他银行卡里的那点零用钱确实不好干吗的。他索性把手机收起来,大大方方地说道:“先欠着大师的钱,等事情了了我再付账。”

林清音摆了摆手:“行了,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你下楼以后问王大师要一个联系方式,定好去疗养院的时间后给我打电话。”

邹宁再三感谢后走了,林清音把喝的味浅的茶倒了,又重新煮了一壶。茶壶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林清音在阳光里伸了个懒腰,不用做题的感觉可真好!

本来要在外面逛街一天的,但林览一家三口的出现还是影响到了郑光燕的心情,所以母女两个早早的回来了。林清音楼上给邹宁算卦的时候,郑光燕和林旭在房间里把今天的事说了,末了强调了一句:“现在你姐夫的工作没了,你妈又知道咱家开了超市,无论他们谁找你,你都不许搭理他们。”

“我知道!”林旭对此也有些无奈:“你刚才不是说清音已经把我姐一家三口震住了嘛,他们三口倒不麻烦,麻烦的是我那偏心眼的老妈。”

郑光燕一想到自己那个婆婆就没好脸色:“她今天也好意思的开口,说让你把超市给你大侄子,你们家人怎么就那么脸大呢?”

nb s 林旭对自己奇葩的老妈也无话可说,之前嫌弃他穷、嫌弃他没本事、嫌弃他没儿子、嫌弃他对媳妇女儿好,反正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现在他家的日子倒是过好了,又嫌弃他没把家里的超市给他侄子。纵然林旭早就知道自己亲妈是啥人,还是觉得心里发寒。

拍了拍老婆的手,林旭安慰她道:“早在我妈去公证去法院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的时候我就心里发了誓了,除了定额的赡养费和分摊的医药费,别的我一分钱不出。”

郑光燕叹了口气:“我就怕我们过完年回去开业她会闹,到时候她强行拎东西走,你说给还是不给。给的话她能把超市给你搬空了,不给的话她坐在门口撒泼一闹,咱还得被邻居指指点点。”郑光燕越想越生气:“这才借着闺女的光过上好日子,谁成想倒让他们知道了。”

林旭也有些没辙,他想了想说道:“咱去问问清音吧,她指定有办法。”

林清音正在和王胖子说邹宁家的事,林旭两口子上来了,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道:“打扰你们说正事了吗?”

“别人家的事而已,不算正事。”林清音笑了笑,递过去两个蒲团让她爸妈坐下。

林家人和王胖子相处这半年已经熟的和一家人似的了,林旭觉得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直接了当的说道:“你奶奶知道了我们家开了超市,我和你妈担心过完年等超市开门她会去闹。”

林清音回忆了记忆里奶奶的面相,十分认同林旭的猜测,那老太太就长了一张贪得无厌的脸。不过林清音对此事也早有了主意:“爸,你的那个超市现在已经有四名售货员了,你干脆提拔那个三十多岁叫王燕的当店长,她性格虽然泼辣但是为人衷心、也有一定的管理能力,以后店里就让她负责起来。现在超市有固定渠道来送货,你们一个月去盘点一次就行,还能轻松一些。”

林清音沉吟了一下说道:“另外回去的时候不要着急开业,你们先把超市过户给王虎,等回头我奶要是去超市搬东西不给钱,直接让店里报警就行。”

郑光燕一听这招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若是这店是自己家的,就是闹到报警也还是家务事,到头来他们又得赔东西还得挨数落。可这个店要是旁人的可就不一样了,闹的过火了说不定还得进派出所,拘留一次就能让那窝里横的老太太消停了。

不过老太太毕竟是林旭的母亲,郑光燕虽然心里十分赞同这个主意但是还是没吱声,把这事丢给林旭做决定,免得以后自己落埋怨。

林旭扭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妻子,丝毫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说实话这个超市能开起来都是清音的功劳,要不是清音出的本钱盘的店面进的货,又给布了聚财阵,就靠我们两口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这个小店,也不可能把店开的这么红火。这店说是我们的,但其实更是清音的,总不能把清音给我开的店最后变成我侄子的吧,那我这个当爹的也太没用了。”

郑光燕听到这话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也就是这些年林旭很拎的清大家和小家的关系,更没长愚孝的脑袋,否则她早就过不下去离婚了。

超市的事都想好主意了,王虎干脆建议直接把家也搬了,让他们找都找不到:“我有一套房子正好到期了,刚好去年才重新装修了一遍,用的都是好材料还找了设计师设计的,家具电器全部齐全,等过完年我叫保洁来打扫一遍你们就先搬到那里去住。自己家的房子住的踏实,等过一两年张易的别墅区盖好了以后你们再搬。”

林旭听了不太好意思,王胖子家里的房子面积都不小,又都带着精装修,要是往出租至少四五千一个月呢。

王胖子最会察言观色,一看林旭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什么,立马笑着说道:“林哥您可别说什么钱不钱的事,我和小大师学的本事真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再说平时我跟在小大师身边也不少拿红包,就前两天咱这个别墅小区的那个开发商还直接给了我二十万的红包呢,你和嫂子就踏实住着就行。”

林清音点了点头:“老房子锁上门留着,过几年也能赶上拆迁。不过六套房是没什么指望了,一套房还是有希望的。”

王胖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当年我家院子大、储藏室多、又是自建的三层楼,这才分了六套房和一个商铺,一般人家还真分不了这么多。”

林旭见女儿把这件事拍板了便不再推辞,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笑道:“你多费心了,我一会多做两个好菜谢你。”

说起好菜来,林清音猛地想起一件事来:“韩政峰不是说他做菜味道还不错吗?他什么时候给我们尝尝他的手艺?”

王胖子忍笑说道:“这个我得下去问问他去,可不能让他在这里光吃不干活。”

邹宁离开别墅后直接开车到他爸的公司楼下,他也没心情找地方吃饭,买了杯加芋圆的大杯奶茶坐在车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他爸爸的事。眼瞅着还有十分钟到两点了,邹宁拿着奶茶下了车,从楼梯间上走到了十三层。只要一出楼梯间往右边一拐,就是邹海的助理兼司机马华的单人办公室。

邹宁看着手表等着,在还有半分钟就到两点的时候他果断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到马华的办公室门口正好两点整。

马华的办公室门关着,邹宁心脏虽然紧张的砰砰直跳,但是手却很稳地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拧就将门推开了。

马华办公室不大,除了桌椅柜子以外,还有一个单人的衣架,马华的西装外套就挂在衣架上。邹宁顾不得多打量,快速地走到衣架前伸手往口袋里一掏,果然摸到了一张纸。他飞快地打开一看,是一张精神疗养院的探视单,上面还有邹海的签名。

邹宁紧张的心跳加速,他飞快地把探视单放进口袋里,转身出了办公室回到楼梯间,这才将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粗气吐了出来。正在这时,邹宁隐隐约约听到马华的说话声。他偷偷打开一条门缝朝里面望去,只见马华从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和办公任的张主任在说话。

“年礼还差十套吗?”马华皱起了眉头:“成,这事交给我了,我开车再去买一趟。”

办公室主任闻言立马松了口气:“多谢马助理,离过年就这两三天,我实在是走不开。”

“只要别耽误邹总的事就行。”马华说着推开办公室的门穿上西装套上羽绒服,连衣服的拉链都顾不得拉上就拿着车钥匙急匆匆地奔电梯走去。

邹宁看到这一幕悄悄地松了口气,马华现在急着出门又没整理好衣服,等他发现探视单丢了也会以为出门办事的时候掉的,不会往其他地方想。按照邹宁对马华的了解,他也不会和邹海说自己丢了探视单的事,反正去不去邹海都不知道,除非马华傻了才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放心的从楼梯间下去,邹宁到一楼的时候还特意等了十分钟才出去,免的和马华碰到。从公司大门出来,邹宁也没开车,一个人闷头朝东走去。他怕走的急“贵人”看不见自己,还特意放满了速度,恨不得一步三回头让周围的所有的人都能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就这么过了三个路口,在邹宁心里有点打鼓的时候,路边一家西餐厅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看到他惊喜地喊了一声:“邹宁!”

邹宁立马转过头,可和这个男人四目相对后,他顿时有些尴尬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贵人”居然是妈妈曾经的追求者,被自己冷嘲热讽多次的老熟人贺振伟。

看到邹宁惊愕地看着自己,贺振伟想起了他对自己的排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有两三年没看到你了,所以和你打个招呼。”

邹宁想到以前自己的幼稚行为脸上臊的有些发红,不过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若是说谁能帮助自己,也只有这个贺振伟了。

“贺叔叔能聊聊吗?”看着贺振伟惊讶地眼神,邹宁苦笑了一下:“只有你能救我妈了。”

听到邹宁提到自己的母亲,贺振伟脸色立马凝重起来:“这家西餐厅是我名下的一个店,我们进去说。”

贺振伟和邹宁的母亲舒然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贺振伟一直很喜欢这个邻居家像天使一样纯净的小妹妹,可是舒然却喜欢上了因为躲雨认识的邹海。那时的邹海身材高大,帅气中带着一丝痞味,和她认识的那些温文尔雅的男人都不一样,这种新奇感让舒然迅速地坠入了爱河,一毕业就和邹海领证结婚了。

贺振伟在舒然结婚后出了国,一直到五年前才回来。邹宁不知道贺振伟在国外有没有结过婚,但是那时刚刚成年的他很敏感的察觉到贺振伟对自己的母亲有超出友谊的感情。即便贺振伟只是正常探望旧事的朋友,但邹宁每次都得替自己的父母秀一波恩爱,顺便再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想起自己曾经的作为,邹宁有些尴尬又有些后悔,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种人,他当初还不如支持贺振伟把母亲抢走呢,也好过母亲被关在精神病呆了三年。

贺振伟看出邹宁情绪不对,让服务生给他上一份热巧克力,再做一份牛排。邹宁捧着热咖啡喝了几口,冰冷的胃暖和起来,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其实是一位大师指点我往这边走的。”邹宁看着贺振伟,语气有些低落:“这三年我一直以为我母亲已经不在了…”

和邹海凤凰男的出身不同,贺家在琴岛也是十分有背景的家庭。他刚回国时每个一个月都 会去探望一次舒然,可当他在发现邹宁对自己探望他母亲这件事十分反感后,他便改成了半年一次,等再后来他就联系不上舒然了。他当时是舒然不喜欢自己的联系,出于绅士风度他没有再打扰她,却不想舒然居然是被邹海关进了精神病院。

贺振伟心里怒火中烧,牙齿忍不住狠狠地咬在一起,他没想到自己从小保护大的女孩居然现在受到了这样的侮辱,若是让地下的舒家老两口知道,心里该是多么的心疼啊。

深深地看了邹宁一眼,贺振伟冷静地说道:“若事情是真的,我会把你父亲送进监牢。”

“我知道。”邹宁冷静地说道:“但我不后悔,因为我也不能原谅我爸的所作所为。从我有记忆的时候我爸就早出晚归很少在家,我是在母亲的陪伴和鼓励下长大的。我爸他不知道我妈对我的意义,他以为用我妈死了的借口就可以搪塞我,但是他不知道我可以没有父亲,但我不能没有妈妈。”

贺振伟眼神缓和了几分,伸出手拍了拍邹宁的肩膀:“你放心,一切由我去安排。明天接着那位大师,我们去接你妈妈回家。”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邹宁心里一松,重重地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贺振伟开车载着邹宁到碧海别墅区门口接上了林清音。这次去疗养院只要是为了救人,太多人去过于显眼,因此林清音没有带王胖子他们,独自一人上了贺振伟的车。

邹宁和贺振伟详细地说了自己请大师算卦的始末,这样贺振伟直接忽视了林清音的年龄,对她十分恭敬。

邹宁偷出来的探视卡上有疗养院的名称,贺振伟昨天也查了那家疗养院的信息,通过一些渠道证实了舒然确实就在里面。

疗养院的警卫十分严格,从一进门起就检查了探视卡,作登记的时候因为邹宁三个人眼生的缘故又被拦住了。好在贺振伟的气场很强,浑身上下又有一种惹不起的范,他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几分怒气,负责核对身份的工作人员就不敢多问了,乖乖地给他们放行。

也不知道是邹海残余了点良心,还是怕苛刻舒然让人察觉出异样,他给舒然定的是病房,有一室一厅一卫,虽然比别的病房要大许多,但舒然的活动空间只有这四十平米,不能出房间一步。

贺振伟看着被反锁的房门,眼睛里冒出了怒火,强忍着才没将拳头挥出去。工作人员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时间说道:“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注意不好超时。”

邹宁没有吭声,他将门关上以后反而不敢迈步了,他既怕看到的人不是母亲,又怕看到的是疯疯癫癫妈妈,无论哪一种都让他很难接受。

林清音伸手拉住了邹宁的胳膊,拽着他穿过客厅推开了房间的门。白色的床上,一个眉目温婉的女人闭目躺在床上,因为常年不能活动的缘故,她的皮肤有些松弛苍白,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邹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跪在她面前,把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看到他原本以为早已逝去的母亲还活生生的躺在自己的面前,邹宁再也压抑不住情感,将头搭在她的胳膊上失声痛哭起来。

邹宁的哭声吵醒了舒然,她有些惊慌失措的将胳膊收了回来,等看清楚邹宁的面容后忽然撇着嘴哭了起来:“我不要做梦,我要宁宁!我要宁宁!”

“没有做梦,妈是我来了。”邹宁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我来救你了。”

舒然呆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了过去摸了摸邹宁的脸,眼泪像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林清音也没闲着,她虽然不会看病但通过看相也能发现舒然的一些问题。舒然虽然是正常人进来的,但是因为被关在这个房间三年,再加上医院给她做了一些“治疗”,她的精神和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

现在他们必须让舒然精神恢复正常、身体恢复健康,这样才能定邹海的罪。

林清音这个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她走过去将邹宁推开,伸手将自己刻好的护身符给舒然戴上,然后握住了舒然的手。

灵气从两人手掌交卧的地方钻进了舒然的体内,快速地修复她的肌肉、神经,最后灵气消散在她的脑部,滋养着她的大脑。

贺振伟虽然看不懂林清音治病的方法,但是通过舒然肉眼可见的好转就能判断出林清音的治疗确实是有效的。

大约十分钟后,林清音松开了手,原本多少有些浑浑噩噩的舒然终于恢复了清明。看着她又要哭的表情,贺振伟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道:“舒然别怕,哥带你回家。”

第83章 第 83 章

贺振伟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五分钟后几个执法部门同时到了这家疗养院进行联合执法, 对所有病人的情况进行核查。邹宁借机拿出户口本, 以舒然直系亲属的身份要求给舒然办理出院手续。

在这种情况下,疗养院的人不敢强行扣留, 只得给舒然办理了手续,贺振伟直接带人到了省里的一家最顶级的医院给舒然进行检查, 只要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就可以将邹海的罪名直接扣死。

这个时候才刚刚接到通知的邹海气急败坏,他拼命的给邹宁打电话, 可是无论拨了多少次听筒里传来的都是电话无法接通的声音。还不等他想出好办法, 纪委调查组的人上门了,来调查邹海给疗养院负责人巨额行贿一案。

可这件事并没有就此了结, 舒然在儿子的支持下,拿到健康的检查结果后到派出所报案,同时起诉离婚, 并对邹海在婚姻期间给他小三房产、财产的赠与提起诉讼,要求小三返还所有财产。

因为舒然以前一直不在这些俗事上费心,邹海给他情人买房给钱的时候连遮掩都没做, 直接从他卡上付钱转账, 追查起来一目了然。经过法院核查,小三不但要把名下的一套洋楼一套别墅一辆豪车还给舒然,另外还得返还五百多万的赠与款,以及数十件奢侈品。

小三这些年就是靠着邹海养, 房子、奢侈品倒是都在, 但是钱有多少花多少压根就没存下什么。不过法院的判决已下, 小三不得已只得把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变卖了凑了三百多万出来,剩下的小两百万只能先欠着。

看着房子被查封,小三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白折腾了十几年,啥都没捞着还赔了个干净,此时的她肠子都悔青了。

比起小三来,邹海更加的后悔,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岳父在律师的地方还留了一份遗嘱,若是邹海在婚姻中出现背叛行为,或者与舒然离婚,舒然有权替他父亲撤销赠给邹海的全部股份及财产。邹海出轨的事证据确凿,将舒然强行送至疗养院的事触犯了刑事责任,舒然在离婚的诉讼中又提到了精神补偿这方面。反正算起来,邹海不但净身出户,还得被判个几年的有期徒刑。

邹海进去了,但是公司得有人管理才行,邹宁没有相关的企业管理经验,若是贸然担任总经理他还真无从下手。贺振伟在征得母子两个同意后替他聘请了一位十分有口碑的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等邹宁毕业以后可以先在经理人手下学习管理公司的经验,等上手以后再将公司接管过来。

舒然虽然精神恢复了正常,但是心里的创伤一时间很难痊愈。她离开疗养院后没再回他和邹海的别墅,而是搬到了父母留下来的老洋楼里,贺振伟见状也搬回了自家的老房子,两人像小时候似的各自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晒太阳,隔着栅栏说话,做了好吃的互相叫一声。

对于贺振伟和舒然的状态,邹宁没有过多干涉也没有询问,两人无论是一辈子当朋友处着还是喜结连理,他都报以祝福,只要母亲幸福就好。

林清音在舒然出了疗养院前往省城检查的时候就回家了,之后的事她虽然没有参与,但是邹宁每隔几天就会从微信上和她说一下进展,让林清音吃了一个非常完整的瓜。

掺和完邹宁的事,终于迎来了春节。林清音上辈子入仙门前连吃饭都成问题,压根就没有什么过年的概念,入了仙门以后时间都成了浮云,有时候闭关一次都几十年,连年龄都得现算,更别说其他的了。所以这还是林清音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