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进来给她一巴掌的并非随二,而是她的丈夫,一个管事的儿子。

“说!是不是你雇的人去截杀随独龙一家?”那男人看起来极为愤怒,还有一点点惧怕。

随绳儿惊讶道:“夫君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

“你个小贱人还敢不承认?府里的婆子都交代了!你疯了啊!你居然做出这种买凶杀人的事儿!”那男人背着手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是要杀谁么?那个容娘子可是青玉的仙姑,那可是明秀仙姑的亲传弟子,就连我们老爷都想着请这位上门瞧病,你敢动这个手?”

“她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乡野的丫头,你们都被她骗了,骗了!”随绳儿最听不得别人说二丫头的好,她站起来什么都顾不得的大喊道。

“老子不知道什么骗不骗,老子买你回来是逗个乐子的,不是让你害老子全家的!”那男人将随绳儿往外一扔道:“赶紧的,把她关起来!等会就去找官差来。”

随绳儿这才慌张了,趴在地上大声哭喊道:“夫君,你不能不要我啊,夫君啊…你不是说要带我走的么?”

“本来还觉得你很识趣,当真有了带你走的念头,可瞧瞧你做什么事儿?我也不杀你,省得说不清楚,一会儿衙门里来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那男人不耐烦的挥挥手,立刻有好些婆子出来给了随绳儿好几个巴掌,直打得她喊不出话来,才架起来关进了柴房。

当天傍晚,一群衙役气势汹汹的上府里提人,可谁料刚打开柴房门就见随绳儿死在柴禾堆上,眼睛挣得挺大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而更离谱的是,三天后随家村里的人发现花氏与刘氏都死在自己的卧房里,原因是两人给对方下毒,结果一同被药死了,一个月后随二的尸首被人发现在密林旁,早已腐烂发臭。

至此,这一家子奇葩除了随燕儿被卖到海边李家村外,都彻底的消失在了无岛,知道这事儿的人无一不怀疑是他们得罪了神明,可二丫头一心想要知道的幕后黑手却随着那劫匪头目的莫名暴亡再难找到踪迹。

再回余岛

二丫头不敢让父母先回自己租住的院落,便一同留在庙宇等待,好在都是同门中人,圣教里的管事特意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吃过了晚膳,眼看天就要黑透,二丫头实在坐不住了便跑到庙宇大门口,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看着门外那从远到近的路。

“孩子她爹,这可怎么是好?”沈氏晚饭也吃不下去,拉着随独龙紧张道。

“吉人自有天相,之前圣教的人不是去寻过女婿么?那两只凶兽都已经死了,旁边又没发现女婿,想必他已经逃脱,咱们再等等吧。”随独龙心里没底,但是仍旧抱着希望说道。

二丫头是谁来劝都不成,她一直站在大门口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一股子凉意慢慢渗入衣衫,让她忍不住抱住了胳膊。

“个臭小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看上了人家漂亮姑娘。”

“小子你有种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熊猫,你敢不敢早点回来?”

站在那里她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在嘴里反复的念叨着,就好像她这么骂着,那人就会出现然后傻傻的笑着。

“夫君,天好冷呢…”二丫头慢慢的蹲下身子,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入臂弯中,她脑海里闪现了许多的画面,有与他初见的,也有婚后生活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虽然感激这个人,可她总抱着容析会离开她的念头,将这个人隔离在自己的心房之外,就是害怕在其中投入太多感情,到头来人走心空再也难以割舍。她自认不是内心强大之人,便想着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希望,然而经过今日之事,她突然明白,什么都可以算计什么都可以衡量,唯有感情不行。

“晚上天凉了,你蹲在这里不冷么?”

二丫头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当温暖的手放在她的头顶时,她猛地抬起头就见那少年身披月光,满眼的担忧,虽然衣着有点凌乱还沾了好些血迹,可她就是觉着,这个少年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你…”二丫头鼻子一酸,本想着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可到头来却变成站起来狠狠给了他一拳道:“这么晚回家,你是要离家出走么?”

“媳妇儿,我没呢,就跑的有点远,回来晚了,你别生气。”容析一点儿都不生气,看着一对儿兔眼的老婆,笑得格外小心翼翼。

“我还在想如果你不回来了,我就找个人改嫁算了。”二丫头几乎堵着气道,转身就往里头走。

“啊?媳妇,你不是说真的吧?”容析吓得花容失色,抱住二丫头的胳膊就耍赖道:“你可千万别改嫁啊,你要是改嫁了我怎么办啊?”

二丫头见状心里闷着的气散去不少,又觉着自己刚刚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媳妇,便尴尬的转过头去干咳一声道:“你该到哪里去就去哪里啊。”

“那我跟着媳妇。”容析黏糊糊的拉着二丫头的手道:“你可不能不要我。”

里头随独龙夫妻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紧张的上上下下好好打量过容析之后才放下心来,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夜晚,二丫头几度惊醒,接着转身去看身边睡得香甜的容析,之后又长长的舒了口气,直到折腾到天快亮才彻底的睡踏实了。

槐树县居然有人买凶杀人,这简直不敢想象,县令很快便召集人手搜查证据,再加上县里余岛某府管家的儿子前来报案,众人很容易就将目光放到了随二一家身上,只可惜在捉拿随绳儿的时候发现她已死亡,她娘家花氏与刘氏又因为不知什么缘故双双毒死在家,唯一最有嫌疑的随二也不见了踪影。

案情到此,瞧着格外顺利,可县令却很明白,真凶并非单单只有随二一家,起码那两只凶兽就不知是谁动的手。只是他为官多年,有好些事儿都看在眼里,这其中也已经不是他可以伸手的了。不过作为随独龙相处多年的上司,县令还是将随独龙叫了过去,委婉的提点了他几句,现在只希望这是上头神仙打架下头凡人遭殃,等避开这阵风头,指不定随独龙一家也就没事了。

随独龙也在衙门里混过,里头弯弯绕当然清楚,所以县令的好意他自然领受,也没回去和妻子女儿提起。

随二一家子的案情结束,哪怕随二人没找到,众人也清楚随二一家这算是彻底的完了。不过也正是这事儿的发生让许多人看到了随独龙家的实力,随独龙本来就是伍长有把子力气还有点粗浅的功夫,而他的女婿表面瞧着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谁知道居然是个高手,就连两只凶兽都对他无可奈何。

一时间,原本还想着从随独龙家里捞点好处的人,彻底歇了心思,哪怕在家里咬着被子嫉妒的要死,也不敢上门寻事。因为就算有人不怕随独龙和他女婿,那边还有位圣教的仙姑呢?谁不知道她面对劫匪的时候,只吹一口仙气儿对方就动不了呢?这可是大仙儿,那是圣教青玉仙姑,谁又不是嫌过的太滋润了,想去地狱吃苦。

于是,在接下来等船的日子里,二丫头一家过的格外平静,他们将有人情的人家走完,将想要去看的地方走遍,最后将所有能带走的全部打包,一家子亲亲热热在随家村村长一家还有县令同僚一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坐上了离开无岛的船只。

此时谁也不知道,二丫头自小所住的茅草屋之后被好事的人拍到天价,而她所租住过的小院,也因为她曾经在此时出现过神迹而被信徒争相租住,以求平安,当然,拥有这处小院的房主自然因此获得不少的好处。

“娘,你看,那是大海,大海上有好多好多大型的海鱼,有的还会飞起来,身体比咱们的船还大。”二丫头买的船票依旧是二等有房间的,她将东西存放之后,便拉着母亲透过窗户往外观瞧。

沈氏自从上了船,精神就一日好过一日,这些日子她总在半夜里醒来,就怕醒过来她还住在随家村那间茅草屋里,家里依旧穷的揭不开锅,孩子她爹每日依旧为了生计出去搏命,还有小小的女儿懂事的令人心酸。好在,好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女儿长大了,嫁了个好人家,他们一家人都活着平平安安的离开了无岛,这若还不是神明保佑,那又是什么?

随独龙要比沈氏内敛一些,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他有多高兴,可每次在与容析喝酒的时候,都会手舞足蹈甚至开心的落泪,直让二丫头又好气又心酸。

船上的小二已经不是上次来时的那一个,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二丫头这样一个出手就是两张转岛户籍的房客的敬畏,更何况这位还有青玉玉牌,所以在二丫头他们居住的两间客房里从没有出现过三餐推迟的情况,往往只要二丫头招呼,很快就有了回应,可以说要比她第一次坐船去余岛好的太多。

悠闲轻松的船上生活很快就要到了尾声,当沈氏与随独龙在船上看到远处余岛的景色时,当场就忍不住捂脸哭泣了起来。二丫头这时才明白,去年她第一次来到余岛这片土地时,实在是太过淡定了,这也许就是她与这个世界土著最大的不同。她前世享受过比这更好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沧国哪里都不可能比她前世过的更好,她对这里没有归属感,所以她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居住在无岛的人祖祖辈辈渴望离开无岛往更好的岛屿上迁徙的心情,她也没法像父母那样因此喜极而泣。

“看来余岛对于无岛来说,当真是一步升天。”二丫头从母亲的房间出来,惆怅的说道。

“媳妇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容析揪着二丫头的衣摆,表着决心。

“知道啦!我衣服都要皱了。”二丫头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一听到容析说这样的话,就觉着脸发热,心里别扭,就忍不住敲他脑袋或者掐他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解了她的尴尬。

“那你不能不要我哦?”容析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随即又拉上了二丫头的手。

“知…知道啦!”二丫头甩也没甩开,只好假装看风景,扭过头去。

容析先是傻兮兮的笑着,跟着眸子一柔,只是一瞬,便又是天真烂漫了。

“靠岸了!!”船上有人大声的喊道。

二丫头看着有些熟悉的码头渐渐靠近,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所谓余岛好,余岛就是月亮都比无岛的圆。二丫头看着母亲坐在牛车上一脸激动兴奋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道:“等着咱们家也买牛,以后用来种庄稼,再买匹马专门拉车。”

“用牛耕地?不…不成,太贵了。”沈氏根本不知道物价,她只觉着这些光听过没见过的动物,肯定很稀罕。

“不贵,这里的老百姓都用这个犁地,已经很少自己犁了。”这点二丫头必须承认,无岛和余岛就像是古代不同朝代的生活水平,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那马呢?”随独龙回头问女儿道,他听说过丰岛将士人人都有马。

“比牛贵一些,不过一般的富足家庭都买的起,都是用来拉车的。”二丫头撩开窗帘看着余岛的街道道:“爹娘,咱们已经到了余岛,余岛就是咱们的家,这往后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新生意

随独龙与沈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今的好日子,他们站在二丫头指明的青砖大瓦房跟前,只能傻傻的站着,就连迈步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就怕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二丫头觉着好笑,硬拉着两人进了院子,还特意告诉他们,她与容析的院子就在旁边并非和他们住在一处。

随独龙苦笑着看向妻子,只觉着老天是不是要补偿他们前半辈子受过的苦,所以下半辈子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好在随独龙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女儿要孝顺他,他要是再提钱就显得太过矫情了,更何况在无岛的时候,容析那样舍身救了他们全家,他若是只将容析当做女婿看还分的那么清楚,那想必妻子都不会饶他。

所以随独龙干脆接受女儿给的所有孝敬,只是提出他要种地挣钱,也省得未来没事儿做。二丫头也懂得他的意思,她爹自小就没分到过地,长大了更是外逃闯荡,可对于随家村的村民,最渴望的就是拥有田地,如今她爹的愿望实现了,又不可能继续当差,自然便会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田地里,哪怕他对种地一窍不通。

二丫头买地就是为了她爹,不过她不允许她爹种所有的地,而是适当分出一块给他,其余都租给了附近的佃户。所以她很快就瞧见随独龙每日穿着下地的衣裳天天和佃户家的大爷一同学习如何种田,一开始佃户们还有些紧张,可到了后头随独龙不但与他们勾肩搭背还一同喝酒聊天,农事竟也学的像模似样。

对比随独龙每日坐不住的脾气,沈氏就要安静的多,不过她由于离开了无岛又被二丫头调理了一段时间,身子骨是越发的硬朗,再也不用整日躺在床上,她便将平日的时间都拿来做衣服还有饲养家畜。二丫头算是看出来了,这凡是无岛上没有的东西,她娘都很稀罕,尤其是这些用来食用的家畜,就好像整日看到这些东西,就能确定她没在做梦似的。

“来来来,这是娘刚跟村里刘大伯娘学的,你尝尝…”自从沈氏和随独龙搬来,大家惊讶于容析的财力,便在私底下刻意的去讨好沈氏和随独龙。沈氏为人随和还识字,再加上祖上怎么说也是丰岛人,越发让人高看一眼,所以她与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处的不错。

二丫头吃着辣炒鸡丁,觉着这日子过的简直太快活了,之前家里都是她做饭,如今爹娘来了舍不得她辛苦,沈氏又觉着自己整日没事儿干就将小两口的饭菜包下了,直吃的二丫头那是满嘴流油就连容析都胖了一圈。

“媳妇,我回来了!”大门打开,容析带着东西进了屋,他们在无岛一来一回差不多用掉了大半年的时间,眼瞅着又快到年底了。

“来的巧了,还有菜呢,赶紧坐上吃。”沈氏与二丫头从屋里出来从容析手里拿过东西,笑着道。

进了屋,容析见沈氏去了厨房便小声对二丫头道:“白家少东家找咱们呢,我这一出现在柳絮县,他就派人找到我了。”

“出啥事儿了?”二丫头吃着菜问道。

“好像是上次那个什么卫老爷子找你。”容析也不吃,就撑着脑袋从侧面看着二丫头,越看心里越美,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是又病了吧?”二丫头上次可是见识到了,那老头家里好几个儿子,还有姨娘什么的,那老头明明就是给家里的某个人药倒了,如今好起来卫家肯定会有一番腥风血雨,这也是她迫切离开余岛去无岛接父母的其中一个原因,她实在不愿意搀和进去,可是没想到她回来了卫家还会来找她。

“要不,咱们不管了?”容析一见二丫头皱眉头,就赶紧道。

“看看吧。”二丫头自觉还没本事和官家挣,哪怕是退休回家的。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拖,二丫头只说圣教有事儿便带着容析徒步离开了水湾村,正如容析所说,他们一进柳絮县,就有看着眼熟的小厮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请他们坐上了去白府的马车。

再次见到白少东家,二丫头只觉着他憔悴了好多,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白家的生意最近出现了点问题,二丫头见他不肯多说,也就没有勉强。等她径直进了花厅才发现,里头坐着的居然是那位卫六爷而非白氏。

二丫头只觉有些头疼,卫家如此郑重,到不知所求何事了…

“容仙姑许久不见,到是让我等好找啊。”卫六爷苦笑着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

二丫头忙是回礼道:“我之前有留信说会出门游历一段时间,到不知卫六爷有何事寻我?”

“当日家父之事,卫家上下实在感激不尽,家父如今身子已然康健,着实让大夫都惊诧不已。”卫六爷先捧着二丫头,接着话音一转道:“如今卫家有一事想要相求。”

二丫头看了他一眼,也说答应,也没说不应。

卫六爷见二丫头谨慎,心中一叹,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家有一表亲,今年十二,原本俊秀通透日后必是大才,可怎知就在前几个月,他突然疯癫,家中无论找了多少大夫也瞧不好,附近圣教的仙姑也都寻遍了,都只说他是招了凶煞,但具体的无人能解。他娘亲日日垂泪,最后实在没法子又听说我家老爷子康复了,便求着我家将表弟接到卫府…还请仙姑救上一救。”

所以说,什么豪门实在是太烦了,二丫头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她当初选择出来当神棍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要她是真的能够治疗好病的,那么找她的人就绝对不在少数。

“好吧,将人带来吧,还是老规矩,我不可能离开柳絮县。还有别再让别的地方的仙姑找上门了。”说完这句,二丫头很不给面子的转身离开了。

卫六爷并没有因为二丫头的无力而气愤,他正在琢磨怎么将那位小祖宗弄到柳絮县来。

之前他家里太过丢人,卫六爷只觉着在容仙姑跟前抬不起头来,这段时间卫家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先是查出来他大哥毒害父亲,接着又查出他三哥和朝中父亲某个政敌有关,简直就跟戏文里说的那样,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好人,可内里磨刀霍霍谁也看不清谁。好在现在他父亲又硬朗起来,家里也都交给二嫂了,虽然他母亲给关了起来,媳妇也是个没脑子的,可幸亏他当初走对了一步棋,如今家里老爷子最相信的就只有他和二哥了。

"六叔…"白少东家从外头走了进来,应该是送走了二丫头。

卫六爷实际也与白少东家也没什么血缘,可白少东家的姑姑是他二嫂,更何况自家老爷子如果没有白家愿意担风险,现在估计早没了,这人情都是处出来的,他待白少东家也有了几分真心,便走过去拍着白少爷的肩膀道:“还在发愁呢?”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相信朋友,怎么会借钱给那家人做工坊,如今他家赔了个精光,我的钱也要不回来了。”白少东家叹了口气道,到不是说这钱能让他伤筋动骨,可到底也是他难得的投资,却是这样的下场。

“之前不是说,瞧着会赚钱么?他家不是要做香料么?”卫六爷也是做生意的,对那家也还算熟悉。

白少东家无奈道:“这事儿我瞧着也是好事,可谁知道突然冒出一家做香精油的,竟是把这做香粉的挤的无处藏身了,这不大半年时间还没挨过去呢,就垮了。”

卫六爷也皱起了眉头,这里头当然有那家人鲁莽冒进的过错,可那什么香精油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丫头与容析出来也买了不少东西,正想着吃碗豆腐花就回家去,到没想到一个陌生的青年过来就给容析行了一礼。

容析被他一惊,迷糊的看向二丫头,二丫头压根没见过这位,只能对他摇摇头。

“看来,容公子是不记得在下了。”那青年皮肤黝黑,随即站起身来笑道:“在下是特来感激公子送上一段美好良缘。”

这下容析和二丫头都愣了,他们医病救人是没错,可不兼职做媒婆啊。

“半截人参,容公子可记得?”那青年又是行礼道:“在下何石,原是邻村人,现在住在县里。”

容析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哦!就是你啊,上次就是你让我带半截人参给周…周那什么的。”

“周芽!”二丫头白了他一眼,心里居然古怪的甜丝丝的。

“对,就是那个女的。”容析脱口而出之后只觉自己与往日画风不对,就赶紧装模作样的拱手道:“那日公子应该说清楚的,可差点害苦了我与拙荆。”

何石显然也知道前段时间周芽堵在人家村子里非要嫁给容析的事情,也知道容析为了清静最终还是把他供出去了。不过好在结局很好,他也很满意,便脸色微红道:“是在下的不是,此次前来特地送上请柬,下月十八,我与周姑娘的婚事,还请两位前来。”

消息

二丫头是不认识这个叫做何石的人,不过听他那个意思,他应该是曾经容析做卖货郎的时候与周芽一个村的村民,只是不知道这人来历如何,因为按照余岛的物价,一般人家是很难买到人参的。

“这个…我们夫妇二人前去,不会不妥吧…”容析是真的怕了那个疯女人,说喜欢他就天天堵着他,结果知道那人参不是他送的,转眼就能带着两个弟弟嫁给何石了,可你要说她嫌贫爱富吧,听媳妇说这女人还是个挺能干又好像只想报恩的人,总之容析是不能理解这人的思维,只想远远躲着。

何石笑得有点尴尬,之前乌龙的事情他也觉着周芽脑子太过一根筋,丈母娘去之前说什么她都能当圣旨用,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偿所愿。

“怎么会不妥,我和周姑娘都希望你们能来,之前她给公子一家带来不少麻烦,还望不要见怪。”何石拱手说道。

最终容析和二丫头还是应下了上门观礼,他们原想何石会走,到没想到这人居然靠着容析坐下也要了碗豆腐花。容析也没在意,都是吃路边摊谁坐不是坐,可当他们吃到一半,周围人慢慢变少的时候,二丫头他们才知晓他为何坐在这里。

“最近平城关家私下里一直在找你,容析,你得罪什么人了么?”

低低的声音没什么语调,却吓出二丫头一身的冷汗。

容析转头看着何石带着几分警惕。

“别怀疑我,若是我有什么企图,早就告诉关家了。”舀了一勺豆腐花放在嘴里,何石笑着道:“这世上多的是深藏不露的人,容公子是,我祖上也是,只是我如今已经堕了祖上的名头,也就不好意思自称他老人家的后嗣。”

二丫头抬了抬眼皮,觉着嘴里的豆腐花已经没了滋味,对于关家她还真朦胧间有印象,那日去平城办理户籍到是去过一家珍宝楼,隐约间就听说是关家的产业,莫非那日拦住容析的就是关家的丫鬟?

“多谢。”容析听到何石这般说,就放松了一些回道。

“除了关家外,好像还有两拨人在找你,只是太隐秘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二丫头与容析坐在豆腐花摊子上好久,何石早就先一步离开了,显然他带来的这个消息既是二丫头他们想要知道的,也是他们不希望看到的。

“我第一次遇见你前身的时候,他身边是有个大汉的,可是自从他出事之后那个大汉也不见了。”二丫头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这个人,她还冒充这个人去取过容析原身的东西。

“他的记忆我打开的不多…”容析惭愧的低下头去,觉着自己很没用。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只希望不要连累到我爹娘。”这几乎就是个无解的题,如果二丫头不将沈氏夫妇接到余岛来,那么她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体可以在那种病毒下承受多久,尤其是沈氏。可如今接上来了,却又要因为容析原身的关系很有可能会陷入一场危险当中。

因为有着何石的提醒,二丫头与容析越发低调起来,他们根本不去除了柳絮县以外别的地方,平时如果不是有事就连水湾村都没离开过。之后随着何石与周芽的成婚,那位卫家所谓的表少爷也终于被马车送到了柳絮县,依旧住在了白家。

表少爷正如卫六爷所说,看上去十一二岁还是个孩子,只是他神情呆滞,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疯疯癫癫,外人一瞧就知道是个心智不全的,这若不是卫六爷曾说这孩子原本才智过人,谁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孩子曾经居然还是个正常人。

二丫头只看一眼,就长长叹了口气,她觉着就算没有容析原身的事儿,她也早晚会在刀尖上舔血,一个卫老爷子也就算了,估计那卫家几位爷做梦都想弄死自己,如今眼瞧着又来了位薛表少爷,看卫六爷的态度就知道身份不可能比卫家低,所以说她恐怕又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得罪更高权势的人?当真是心塞的不能自已了。

“仙姑您瞧瞧,我家少爷两年前还好好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半夜就发起烧来,之后烧退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说话的是个陌生的妇人,二丫头见她从一出现就陪伴在薛少爷身边,就知晓这恐怕不是乳母就是少爷生母派来的嬷嬷。据说薛少爷的父亲只娶了薛少爷生母一人,感情很好,与卫府上乱七八糟好些庶子完全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薛少爷格外金贵,他爹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嬷嬷可否借一步说话。”二丫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少东家,两人皆是无可奈何。白少东家因为白氏的关系可能在商场上有所依仗,但同样的他也连带了不少风险,就犹如被绑在了卫家这艘大船上。二丫头与他不全相同可到也相似,都是已然不能后退了。

“仙姑可有什么吩咐?”那嬷嬷并未因着二丫头瞧着年轻便小看她,只是以为她想要事先谈好香油钱。

“那些俗事咱们暂且不谈,我只是想问,府上曾经可有查出来少爷疯癫的缘由?”二丫头尽量委婉的说道。

那嬷嬷果然脸上出现细微的变化,若不是二丫头一直盯着她看,恐怕还看不出来。

“大夫只说是少爷邪风入体,并没有查出旁的毛病,之后便又有圣教旁的仙姑来瞧,又说凶煞封住了少爷的灵智,这才…”

二丫头明白这嬷嬷其实并未说实话,薛家对于薛少爷的病情想必之前也有所怀疑。如此也好,一个装聋一个作哑,倒不如真当是凶煞来驱,她多说一句也不过是看薛家的态度,看来薛家也未必没有几分手段。

“既然如此,那我就来为薛少爷驱煞。不过由于他失去心智的时间较长,等他清醒后需要更长时间不能劳累,不能伤神,还要多养。”像这种精神类的病毒,变异后会损伤神经,有些甚至是不可修复的,好在这孩子年纪还小,恢复原状的可能性要比成人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