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要多谢你宽宏大量。”她听得心底微微泛起了

久未触碰的涩然,语气隐忍又冰冷地道。

“这倒是不用,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他随意撩了撩唇,声音微有些轻慢,“有空的话把细枝末节讲给我听听,让我感受一下伦理剧里小姨子和妹夫此时当年一段情有多辛酸催泪就好。”

她冷笑连连,再也不愿和他多说一句,伸手提起包,刷地甩上大门就走了出去。

屋外是夏夜的闷燥,容滋涵站定之后张开眼看着前方陆离薄影的霓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多日未见,他淋漓尽致带给了她一场他最拿手的切身厮磨,床第之间每一个动作细节似乎都透着想念和柔情。

可一切结束,他不过这轻而易举的几句话,就如同当头冷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本以为他和尹碧玠他们提前说好、特地从法国工作室赶过来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确实是一场惊喜,他现在将以伴郎的身份在她身旁看她面对她曾逃避多年的事实。

容滋涵不禁在心里好好嘲笑了自己一把。

到底比起他还是嫩的,竟然真的一时被他引得太过入戏。

容滋涵在楼底没有等多久,面前很快就停下了一辆眼熟的银色商务车。

“小孔叔叔。”她步履轻快地走到等在车旁的中年男人身边,笑吟吟地叫人,“那么晚还麻烦你,不好意思。”

“自家人说的是什么话!”小孔关上她那边的门坐上车,“昨天到的?”

“飞机晚点了,是今天凌晨到的。”她扣好安全带,有礼地回答。

周末路上不是很堵,小孔一边熟门熟路地将车往容家的方向开,一边朝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笑道,“从你去了香港念大学工作之后,我周末可真是闲得发慌了。”

小孔做了她爸爸十几年的司机,从前她还在S市的时候,每每去哪也都是他接送的,过年的时候他回老家前会在容家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对她来说几乎就和家里人一样亲近。

“你不在的时候S市都翻新了好几条路了。”小孔伸手指着窗外,“这是你家附近新开的几家餐馆,味道都很不错的。”

盛夏的夜晚恍若如梦,容滋涵一边听着小孔说话,一边仔细地看着道路的两旁。

梧桐茂盛、树影隐绰,哪

怕每一个街角的路灯都透着无比的熟悉感。

S市是她从小土生土长的城市,是有着她根深蒂固、无法取代的记忆的地方,纵使香港的生活那般纸醉金迷,又能如何给得了她这最年轻最美好的最初。

八年即逝的时光,她当初这样毅然放弃在S市父母捧在手心里、毫无困扰、平和安好的生活,终究是与自己较劲,最后只生生换来了现下的面目全非。

“这次放假回来是给六六当伴娘的吧?”小孔打着方向盘将车慢慢开进小区,一手挥了挥放在旁边的喜帖,“没想到六六这丫头从小都毛毛躁躁像个男孩子似的,却嫁了个那么好的人家。”

她目光落在窗外,这时回过神来笑了笑,轻轻说了声“嗯”。

“那个男孩子可绝对是一表人才的。”小孔拉上了刹车还在赞不绝口,“看我都忘了,涵涵你应该对他很熟悉,听说他在部队里表现好年纪那么轻就直接升了中尉,名字叫什么来着…唉我一时想不来了。”

“瞿简。”

容滋涵淡淡接口,低头松开了安全带。

**

容城和李莉都早早等在了家里,容城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沏着茶,李莉看到她进来高兴地眉毛都要跳起来了,边叫着“宝宝”边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妈。”容滋涵任由老妈牵着自己的手往客厅里走,有些无奈地道,“我都长这么大了,你能别再叫这个了吗?”

“一回来就出门去试衣服了,快让妈妈仔细看看。”李莉笑吟吟地拉着她到沙发旁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怎么又瘦了?再下去全身就只剩骨头了,你看看你这手臂,折都不用折就可以断了。”

“是瘦了。”容城在一旁点点头,“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她摇摇头,看着爸妈关切疼爱的目光,心里又暖又涩。

许久未见的一家人坐在沙发旁闲聊自然惬意,聊到后来李莉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抛过来,容滋涵心里一警觉、哪能不知道她最想问什么,便眼观眼鼻观鼻地开始少说话了。

李莉擦边球打了一会这时终于坐不住了,看着她语重心长地开口,“涵涵,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等容滋涵开口,她又紧接着说道,“上次妈妈就跟你说过,你要真在那里定居下来妈妈也不反对,S市来回香港不远,我们过去看你也方便。

容城在一旁点了点头,“关键是男孩子人一定要正派、稳重,能对自己和你们今后的家庭负责。”

这两位一位是市检察院副处长,一位是全军药委会主席,两位年轻时念书也好,说起话来比比都是极有深意的,容滋涵从小耳濡目染,一听这架势就能紧接着下一句,“嗯…毛主席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你自己知道就好。”李莉长吁一口气,“妈妈不反对你在那里交其他工作领域的朋友,但是不要像他们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把感情当儿戏,纯粹追求一时的快感。”

容滋涵听得心里有些微微发虚,暗叹了一口气没出声,李莉这时给她添了汤,又紧接着加了一句,“你看六六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就是一抓一个准,你们姐妹两个倒还是她先快一步。涵涵,女孩子后小半生辛甘与否,最重要的就是未来的伴侣,这都只能由你自己来把握和选择。”

“好了好了,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别再唠叨她了。”趁她们母女俩说话的当容城刚去接了一个电话,这时回来便对她道,“涵涵,你二叔说六六今天打你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你等会吃好饭别忘回个电话回去,她都盼你回来好久了。”

等容城和李莉都睡下之后容滋涵才回到了楼上,手机没电了,她便用座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接起来的人是瞿简,男人有礼地“喂”了一声,见她那边没说话,半响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涵涵?”

容滋涵一怔,“嗯”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是我,六六在吗?”

“她刚刚去厨房拿水了,马上过来。”他的嗓音还是像以前那样干净沉厚,顿了顿略带玩笑地道,“好不容易劳你大驾回来一次,这伴娘的出场费看来必须给足,包薪包餐包伴郎。”

她也淡淡一笑,风轻云淡地回,“那就笑纳了。”

两人来来回回闲聊了几句,便听到那边容羡穿着拖鞋吧唧吧唧的脚步声,没一会电话那头就换了人,“姐,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她握着电话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边,听着容羡清脆的嗓音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翘了翘,“我看你想的是红包吧。”

“我姐是什么人,包个红包算什么,包辆坦克车过来我也不介意。”容羡的声音听得出是真的高兴,“

要不是这两天忙得我四脚朝天的,我今天早就挤到你家床上和你滚床单去了。”

容羡叽叽喳喳一大堆话,她大多数时候认真地在听,偶尔回个几句,一通电话还是不知不觉就打了半个多小时,到最后容羡终于意识到她今天凌晨坐飞机回来很累,才想起来正事,“今天草坪置办的现场实在忙得走不开,姐你伴娘的礼服裙子去试过了吗?”

她收了收手里的听筒,“嗯,碧玠前几天就回来了,今天她陪我去的。”

容羡松了一口气,赶忙又贼兮兮地道,“那我就放心了,姐你好好休息,后天我和瞿简可合计着留了一个绝版可口的伴郎犒劳你!”

落地窗外不再是香港夜晚的怪光陆离,S市幢幢高楼沉静而肃立,夜色铺张,容滋涵收了线整个人放松下来,才发现握着听筒的手心已经微微泛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我可爱善良的宝贝女孩子们昨天的撒花支持~我爱你们,你们是我的动力。=3= without u,i'm nothing.

我知道你们都已经很了解某骚包的写船功力了,当然因为毕竟不是H文是言情正剧,不可能章章上船,但是上船频率肯定也是不低的,你们要相信我们家花伦出神入化的技术……耐心仔细地看着剧情发展哟~

涵宝和花伦的问题和情况比你们想象中更严重,所以从现在开始色桑阿姨要麻烦你们陪我一起纠结心碎又感动两个多月了~~我知道渣渣在你们心中位置代替不了,可是花伦这样的妖孽难道你们不爱吗?!【好欠扁的语气

PS:那个无三观的色桑已经特地拿出了春宫图、XX资源来临摹,务必追求花伦每一场船戏都能像第一场这样甚至更甚...所以收藏撒花神马的,快点来!

第三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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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羡和瞿简的婚礼现场着实令人震撼。

教堂后的草坪上远远望过去大片全是白玫瑰,所有陈设都摆得极其精正雅致,容滋涵走进花编织的门栏时看着这个场景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咋舌。

容家多年一向是S市的望族,现在当家的两位也皆是城中的大人物,长子容城从政,而次子、也就是容羡爸爸从商,兄弟两个生的都是独女,现在容羡嫁的瞿家又是本城数一数二的红色家族,从商的人操办起来自然大手笔,婚礼就算再铺张确实也在意料之中。

容羡知道尹碧玠和容滋涵关系最好,便也请了她和柯轻滕夫妇,尹碧玠本来是不太想来的,又因为难得回来一次,柯轻滕要和几个兄弟见面,她也还是勉强到场了。

“我不进去了。”一路走到新娘休息室,站在门外就能听见里面的欢笑声,尹碧玠停了步子,皱着眉朝容滋涵道,“我先去教堂里面。”

女王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容滋涵早前就和她解释过当年的事情容羡根本没有错,她也还是坚持不改变立场。

容滋涵见状也不勉强她,等她走后便轻轻扣了扣新娘休息室的门,没一会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便跑过来开门。

“涵姐!”长着浓眉大眼的女孩子是S市警界二把手单景川的萝莉夫人顾翎颜,单景川是封卓伦兄弟中的一个,顾翎颜又和容羡关系交好,她自然也认得。

“姐!”容羡短发别在耳后,小巧的瓜子脸上笑得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围着她绕了好几圈啧啧不停地称赞,“等会估计整个场子结没结婚的都得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你这做伴娘的把我风头都抢光了可怎么办!”

“只要瞿简立场坚定不就行了?”她淡淡一笑,“紧张吗?”

“还好。”容羡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揶揄地瞟了一眼一旁的顾翎颜,“总没这位小姐结婚当天创造的上了三十趟洗手间的纪录来得厉害。”

被踩到痛处的顾翎颜瞬间炸毛,立马要往容羡身上扑,容滋涵看着这活力十足的小姑娘也不住地笑,这时容羡突然想起来什么,贼兮兮地推着她手臂道,“你见到我特地请来配给你的那个伴郎没?”

顾翎颜连忙在一旁插嘴,“我认识我认识!就是锅子基友里长得最好的那个。”

容滋涵心里一颤,没什么表情地

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样?”容羡得意地挑了挑眉,“你看看这年头哪个男人不是已婚?就连傅政那个渣都能娶了我家蓓蓓,最后还是锅子推荐的封卓伦,说他这个万年单身是伴郎专业户,他们兄弟几个所有人的婚礼伴郎都是他当的。”

她勉强笑了笑没说话,容羡没仔细注意她的神情,这时一手搭在她肩上继续说,“不过我没胆把他介绍给你当我姐夫的意思,你爸妈会把我打死的。”

“别说放在外面,就连放在家里都能让人不省心。”顾翎颜表示完全赞同,还紧接着来了一句,“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翻墙都想爬进来睡他。”

容羡听了她的话笑得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容滋涵想笑、心里却是翻涌着更说不透的情绪,攥着裙子的手渐渐收得越来越紧。

陪着容羡从休息室后的走道一路向教堂内侧走去,容滋涵隔着老远便见到暗门旁站着的两个男人。

封卓伦身材修长,净身高有一米八五,黑西服穿在身上更带了丝与生俱来的慵懒贵气,而他身旁的瞿简和他差不多高,一身挺拔的白西服却被生生穿出了军装的英飒。

见她们走到面前,瞿简含着笑朝她点了点头,便立即侧头转向一旁的容羡,“累不累?”

容羡摇了摇头,牵了他的手,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后去了。

“时间差不多了。”一直斜靠在瞿简身边的封卓伦这时看了看表走到容滋涵身边,看着身前的新人道,“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好。”瞿简这时打开了暗门,慢慢朝身边的容羡伸出了手,“六六,来。”

容滋涵一直沉默地站在他们身后,没有错过容羡握上他手心那一刻眼底微微的泛湿。

一路从暗门向前,教堂里每一排椅凳上都坐满了人,乐团奏起的婚礼进行曲庄严而悠扬,两个小花童欢喜地从篮子里取出花瓣往前撒。

她跟在容羡身后提着婚纱长长的裙摆走上高台,目光略过每一处教堂的陈设,底下坐着的人脸上的表情,身前两人每一个交换的眼神……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原来容家无所不能的长公主也有办不成的事情。” 封卓伦站在她身边,看着这时正站在高台前方交换誓言的新郎新娘,“真可惜今天站在他旁边的不是你,而是你妹妹。”

他语气平淡,嘴角挂着他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就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看在她眼里却是一副以她软肋为把柄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容滋涵闭了闭眼,“也可惜那么多张好床,我最后偏偏睡的是你这条烂布。”

“恼羞成怒了?”他跟着台下击了击掌,闲适的神情里透着一丝极浅的冷,“果然是初恋猛于虎,都能让你忘了自己在烂布上半句嘴也还不了的软弱样子。”

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仿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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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成之后容滋涵陪着容羡去换另一套衣服应对接下去在草坪上的仪式。

换完衣服两人闲聊着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迎面便看到草坪旁的小木屋附近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少妇眉眼温婉,手里抱着一个小洋娃娃一般的女孩,顾翎颜在她身旁半蹲着身体逗一个俊秀小男孩玩,而顾翎颜的丈夫单景川正在一旁和封卓伦说话。

“蓓蓓!”容羡大呼小叫地跑到少妇身边,抢过她怀里的小女孩用力亲了一口,“哎哟,总算把我侄女带来了!”

“汶汶早上一直哭一直哭,她爸爸差点都拿手指堵她的鼻子,好不容易哄了乖才出门的。”少妇摇了摇头,看到容滋涵时笑道,“好久没见了涵涵。”

少妇是容羡最交好的朋友邵西蓓,也是单景川的堂妹,前几年嫁给了原来S市的市委厅长傅政,容家在政界涉猎,容滋涵早年就认识了。

“南南,叫姨妈。”女孩年纪太小,邵西蓓便弯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是六六姨妈的伴娘哦,你刚刚不是说她很漂亮吗?”

小男孩神色不同于同年般的老沉,听了母亲的话有些腼腆,脸红了红才勉强叫了声“姨妈”。

容滋涵第一眼便很喜欢这一双小兄妹,牵了小男孩的手耐心地笑。

“傅矜南你这个臭小孩!怎么从没见你好声好气叫过我一声舅妈!”顾翎颜上窜下跳,揪着一旁的单景川的手臂道,“锅子,他就和他爸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单局长能英勇制服劫机匪徒,可对老婆却一向没辙,只能无奈地摇头。

“要不是瞿简长得够好,估计人家还以为新郎新娘是他们两个。”邵西蓓看了眼容滋涵和封卓伦,笑着揶揄容羡,“早知道我婚礼也应该重金请他们过来蓬荜生辉的。”

容羡“哼”了一

声,“现在傅政在外面做生意,你让他有空多留意留意好男人介绍给我姐,早点让她嫁出去,省得她去盖其他新娘风头。”

“明着搞歧视?”封卓伦双手收在西裤里,这时在一旁扬了扬眉,“我的出场费呢。”

“你就在这随便喊一声,”容羡摆了摆手,“你手上电话号码的纸条就能塞爆。”

“也有道理。”他淡淡一笑。

容滋涵从头至尾听着,表情越发生冷,牵着小男孩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忽然听到小男孩抬头叫了一声“爸爸”。

瞿简和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这时迎面走过来,那男人便是当年让市里一班官员都闻风丧胆的傅政,他这时二话不说将小女孩从容羡手里抱过走到自己妻子邵西蓓身边,冷冰冰地道,“我应该会先帮瞿简留意好他出轨的对象。”

容羡立马气得跳脚,指着他“你”了半天也说不成一整句话,瞿简这时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肩膀,特别正经地安慰她道,“放心,现在才刚刚新婚燕尔的你一定稳坐正室,男人四十一朵花,我不急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邵西蓓站得离容滋涵近,这时看着她轻声温柔地说,“你别听他们说笑,这种事情着急不来的,时间到了,人自然也会对。”

容羡早前也曾和她提过傅政夫妇的事,当时她只觉得这样的爱情和婚姻近乎不可思议,也为邵西蓓感到惋惜和不值。

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孩子竟然把自己的青春和时光全部都耗在了如此薄情的男人身上,那样伤痕累累地活在一个初衷就不美好的梦境里八年,她无论如何也只觉得荒唐。

可不过百转的时光,如今这对夫妇儿女在怀,浑身都透着骨子里蔓出的如意。

午后光线正暖,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从头至尾都像往常一样散懒地笑着,神情闲适,没有半分心事困扰的样子。

就像是她和他今天以伴郎伴娘的身份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