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声响。

她的脸庞埋在他胸膛里近乎窒息,只听得到他一声一声愈加急促的心脏跳动声,眼眶里无法抑制泛出的湿润慢慢沾染上了他的衬衫。

良久,封卓伦轻轻松开了手臂,转身弯腰提起了行李箱。

她抬手浅浅一拭脸庞,平静地开口,“我明天和我妈妈回S市,或许以后就不会再回来香港了。”

他握着箱杆的手一颤,半响看着她的侧脸点了点头,用如朋友一般的口吻说道,“今天过了,还有明天,无论在哪里,总要过得开心就好。”

她听过他锋利嘲讽的话语,听过他柔情满溢的呢喃,却从没有听过他像现在这样,疏离中带着决绝的字句。

那仿佛是已经心如死灰的绝望。

“嗯,没有你,还有别人。”她从善如流,逼退回眼眶里的泪,“我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的,我知道你也一样。”

他没有看她,勾起唇笑了笑,提起行李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天际暗沉下去,除却夜空中极浅的星耀,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光亮。

容滋涵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走远,轻轻闭上了眼睛。

无论多远,这一天总要来的,他们从开始便明白。

从此或许再也不会相见、再也不会有任何关联,那些在一起时的缠绵厮磨、伤害猜忌、柔和安心,都要在今天被彻彻底底妥帖地埋葬起来。

梦醒时分,他就像其他的路人一般,这样轻易地离开自己的生命了。

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她送给他的离别赠礼。

不是爱、不是恨、不是埋怨、不是不舍。

而是从此她再也没有能力愿对一人无以承诺的坚持。

而是从此她再也无法但愿与任何一人长久相携。

她给了他的真心,再也给不了第二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尼玛……昨天半夜写完难过得睡也睡不着……

我终于要创造比渣爷蓓蓓还虐恋的情深了,小丸子比蓓蓓心冷,花伦比渣爷傲娇,来,你们快贿赂贿赂我,选择亲我一口或者给我一个忘情拥抱,我就让花伦勇敢爆发一次!!!

那个,晚上8点能不能更出来……就要看我的造化了!更不出来你们也不许蹂躏我、不许打我、不许把我捏碎成渣渣!否则接下去就没人给你们写**满满的大船了!!哼!!!可爱又勤劳的色桑求留言撒花~~

21、第二十一章

从香港回来的飞机没有任何延误,准点准时地到了S市。

容羡听说容滋涵跟李莉一起回来,拖着瞿简早早就在容家等着容滋涵回来,容羡的爸爸妈妈在他们之后也来了。

好不容易兄弟两家人都在,容城亲自在家下厨做饭,李莉也帮着在厨房打下手,家里气氛极好。

楼上容羡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容滋涵身后,翘着嘴巴不断地在和她说话,容滋涵本想把房间和箱子里的东西都好好理一理的,见容羡身后还拖着个忧心忡忡的准爸爸,只好把手头的一切事情都作罢,把容羡安置在床上,专心陪她聊天。

“怀孕有什么不舒服,难受的地方吗?”容滋涵看着刚刚被确认怀孕一个月的容羡,低声问道,“胃口怎么样?”

容六六轻轻晃着腿,无所谓地摆了摆头,“吃嘛嘛香,既来之、则吃之,可好了。”

瞿简握着水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这时淡定地开口,“那昨天晚上是谁给她做什么都不要吃,硬逼着还闹着哭、说要吐,非要我半夜三点去给她买一个烤红薯的?”

“喂!”在姐姐面前被戳穿的孕妇同学立刻淡定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立马走过去挥手揍他。

瞿简留心着她肚子里那个,两手护着她任她动手,朝她身后的容滋涵道,“你有没有觉得她的脾气现在和一个人越来越像了?”

容滋涵微微笑着看着他们俩,想了想便答,“单景川家的炸毛兔吗?”

瞿简点了点头,伸手捏了容羡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好,“锅子昨天已经跟我说妥了,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近期不能让你和炸毛兔再玩在一起了,除非我和他都在的情况下,所以你以后只能找蓓蓓。”

容羡瞪大了眼睛,哭丧着脸猛摇头,“上次去傅家,我躺在蓓蓓大腿上被傅政看见了,那个**小心眼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在我的饭和汤里多放了两勺盐,还把我的大衣丢给他女儿当画布!我才不要去呢!打死也不去了!”

容滋涵盘腿坐在床上,边听边笑,“那看来还是到我这来最安全。”

“我也想啊!”容羡揪了揪鼻子,“可是你总要回香港去的啊。”

“不一定回去了。”她这时伸手挽了挽头发,平静地道,“这次回来休息一阵,有可能就给律政司提交辞呈,留在S市重新找一个工作。”

容羡从来都是粗神经,听她这么说也没去考虑更深层的东西,还笑得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太好了,太好了!那我以后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天天来找你了!”

容滋涵点了点头,带着笑的目光却有些黯然。

李莉这时上来敲门让他们下去吃饭,容羡上前挽了她的胳膊先往前走,瞿简跟在他们身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了几分。

**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齐乐融融地说话,容羡这个时候狐狸尾巴就全显露出来了,大爷一样地指挥瞿简,“我要喝水,我口渴!”

“吃饭的时候喝什么水?”容羡妈妈在一旁说,“小瞿你不要理她小孩子脾气。”

“谁小孩子了?”容羡立刻不满地撇嘴,“我可是赫赫有名的军营一枝花好么!扫遍天下无敌手好么!”

瞿简这时放下筷子,起身淡定地说,“我去给你盛汤,吃饭的时候喝水不好。”

容羡妈妈对这个女婿一向极其喜欢,立刻白了女儿一眼,“你什么时候能像涵涵一样懂事?以后宝宝出生,瞿简等于一人养两个孩子,他不得累死?”

“切,他乐意。”话虽是这么说的,容羡坐在位子上扒了几口饭,还是按捺不住朝后推开了椅子,起身朝厨房去。

“涵涵,你好好和六六说说,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像瞿简这样的,新婚成家、以后是要过日子的,她总要知道怎么体谅瞿简、照料自己的家才对。”容羡爸爸这时有些无奈地对容滋涵说。

容滋涵笑着点了点头,收起筷子朝厨房看去,目光却一下子怔了下来,眼眶渐渐有些发胀。

瞿简正站在流理台边盛汤,容羡从身后抱着他,笑眯眯地朝他撒娇,英俊的男人满身温和,低头亲了亲自己的妻子的额头,柔如春风。

她不禁想起前两天的时候,在香港的公寓里,她下班回来在厨房倒水,闲置在家的封卓伦边做晚饭边懒洋洋地调戏她,小小的空间里也是这样,相视时他脸上的笑好看又戏谑,让她握着水杯心里都怦怦而动。

那个时候她心里已经真真切切地动了地久人长的念头。

――

与他结婚生子、一起做着每一对夫妻都会做的事,一起安排好他们生活的每一个点滴,每一天都在他身边醒来,从此到老。

容滋涵收回了目光,这时低下头闭了闭眼睛。

纵使再艰难,她也不敢、也不愿再去想这些的分毫,因为那样做的出路就只有一条――不顾一切地回头,将自己推入再也无法逃脱的境地。

而这不应该是她做的。

唐簇赶到兰桂坊的时候,封卓伦正靠在吧台上,衬衫上解开了两颗扣子,笑得比招魂幡还漂亮,仰头又灌下了一杯酒。

周围一**的女人都围了吧台,挤着推着想往他身上盘,唐簇高声喊着“借过”,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进去。

他劈手拿走封卓伦手里的酒杯,扫了一眼桌子上一整排的空酒瓶,抓狂道,“他妈的你不要命了?!”

这一整排的酒瓶一眼望过去几乎有二十多个!

酒气氲得封卓伦的脸庞有些发红,他勾了勾唇,笑着道,“死不了。”

他是真的已经彻底醉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又黑又亮、染着一层薄薄的雾,却疏淡得连半点焦距都没有,从头到脚连头发上都已经是浓重的酒气。

“你这样下去非得去医院洗胃不可!”唐簇暴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时丢了钱结账就把他往外拖,“你有点人性行不行,死了帮你收尸的不还是老子我么!”

他被一路扯出了兰桂坊,站定在街角时人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唐簇见状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封卓伦脸上从始至终只带着让人惑乱的笑容,夜色里浓烈而炙热、让人心惊。

唐簇忍了几秒、终于扯着他怒道,“你死了最好!现在就死!我就真弄不明白了,都好不容易确定关系在一起了,这才几天?为什么还是硬要和她分手?现在你再难过再伤心想死又怎么样,她人都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这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街角的路灯旁靠着,声音有丝暗哑,“不回来好。”

留在这里,她才会**卷入更深的漩涡,活得累而辛苦,承受她不应该承受的危险和折磨。

女人一生有几个八年,他已经自私地拖累了她那么久,他已经知足。

“封卓伦,我现在觉得你是真的胆小怯懦。”唐簇正了色,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些什么,不敢对她承诺,自己不愿意付出全部身心投入,让她和自己都没有安全感,喜欢一个人看着她幸福就好这他妈就是屁话!要是对方真的喜欢你,她绝对不会愿意被你让给任何一个人,为什么保护她、让她过得好的人不是你非要是别人?”

相互已经钟意倾心,为什么不哪怕尽一丝努力去争取相守?

“你知道我一直对女人有多不负责任的,像我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他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唐簇,勾着嘴角沉声说,“所以我其实不是让,我是心甘情愿的。”

他活该一无所有,他活该此生孤独,有过她的记忆已经能够支撑他心甘情愿,放她走,离开这里、离开一切、离开他们的记忆,再也不要回头。

唐簇看着他笑,自己心里却觉得像被针扎过一般难受。

这样的笑容,不是眼泪、不是歇斯底里的吼叫,是已经绝望到无以来求、宁愿自甘一人万劫不复的笑容。

封卓伦这时步子有些微晃地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前回头用力拍了拍唐簇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谢谢。”

**

宅子里每一寸装饰都踱着泛着冷光的贵气,金碧辉煌、奢侈偌大的空间里却没有一丝生气。

封卓伦推开大门走进去,神情漠然地拉开了餐桌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哟,看看这是谁。”餐桌一头坐着一位美艳的妇人,这时伸手朝一旁的下人道,“贵客回来,你再去让厨房加两个菜。”

坐在妇人身旁的是罗曲赫,他吃了几口菜,淡然温雅地将目光投向了封卓伦。

楼上这时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眉眼俊朗、气度极佳,他走到餐桌的主位坐下,看着封卓伦开口说,“小瑜刚刚从医院被接回来,现在在楼上休息,吃完饭你可以上去看看她。”

封卓伦自始自终没有说过话,动着筷子夹菜、吃饭,仿若未闻一样。

中年男人看着他,刚刚温和的表情已经一瞬间收了回去,眉头微微蹙起。

“曲赫,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酒酸味?”那美艳妇人这时放下了筷子,皱着眉抬手捂着鼻子。

罗曲赫朝她笑了笑,“还好,不是很重。”

“今天下午和刘夫人她们聚餐,她们说了几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美艳妇人沉吟片刻、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一个男人有没有能耐和过人之处,就看他有没有自控能力,不贪杯就是最基础的一个例子。”

“也有可能是每个人情况不同。”罗曲赫温和地笑,“做设计、美术等艺术流的人,或许是需要放纵才能得到好的灵感。”

中年男人这时看了美艳妇人和罗曲赫一眼,平静地开口对封卓伦说,“你最近珠宝设计生意打理得还好么?”

“很好,多谢关心。”封卓伦目光动了动,终于慢慢放下筷子,扬起唇懒散地笑道,“爸爸。”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这时朝罗曲赫一字一句地说,“他现在人在香港、还不回法国,你哪方面都多照应着他一点。”

美艳妇人见状,立刻也跟着道,“毕竟走了那么久,总已经不像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然是要帮的。”

封卓伦戏谑地看着他们,那些神情仿佛像是真的透着关心、情真意切似的。

站在罗曲赫身后不远的阿严这时走过来,将一叠东西递给罗曲赫,他从善如流地接过,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封卓伦身边,将那叠东西放在餐盘旁。

“微薄之力,还请不要介意。”他笑得温雅,眼神柔和,“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要谢谢二醋、六六、玢华、tantaikyo、龙龙的地雷手榴弹火箭炮……真心超感动,谢谢q(s3t)r

唐簇那个二货竟然真的man了一次!!还有,把TVB的赶脚写成文字让我好激动~

写花伦和太子的对手戏我每次特别兴奋是闹哪样?!兄弟CP么?!谁攻谁受?!有木有很心疼花伦……我知道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很好!非常好!

最后,你们知道S市是哪位小心眼**的地盘?你们想不想让他客串一下?撒花告诉我~我就放他粗来!

【明天周一停更一天,周二继续日更~~请不要打我~请爱我~~】

所有留言过25分的孩儿我都送分了,晚上慢慢一条条回你们的留言~看到你们冒泡我真心很有动力!请给我动力让我爆发吧!!霸王党~我呼唤你们~给你们送分看V~

22、第二十二章

封卓伦背朝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伸出手翻了翻那叠东西。

一张张……全部都是熟悉的、在近一个月内他被搁置取消的珠宝定制记录单。

而始作俑者正分外仁厚、名正言顺般地赠予他这份薄礼。

半响他收回了手,侧头朝身旁的罗曲赫撩了撩唇,“这叠东西够我三年的坐吃山空,有心了。”

“要谢的话,你更要谢谢豪季。”美艳妇人这时在旁笑吟吟地开口,“为了你妈妈,他提前了两天签完这笔生意回来的,所以你妈妈……应该知足。”

她虽满脸笑意,但那知足二字,却似被生生咬成了瞑目。

看了眼站在桌旁的罗曲赫和主座的罗豪季,封卓伦噙着笑这时拉开椅子起身,拿起那叠东西慢慢走到客厅边角的火炉旁。

火炉的光火泛着蓝紫的光,他眼皮也不抬地轻轻一松手。

无以计数的资金眨眼间化为灰烬。

“谢谢爸爸。”望着那叠东西烧成灰渣,他转过身看着餐桌上面色已经铁青的罗豪季、还有不知道要摆出什么面容而神色扭曲的美艳罗家当家夫人石菁,“算是代我妈提前烧的纸钱。”

罗豪季脸颊抖了抖,刷地一把将筷子拍在餐桌上,石菁终于选择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柔声对罗豪季道,“豪季你看,不是我们**和你对他不好,是他自己从小就是个白眼狼,连对他亲生妈妈也这样。”

“况且,他和罗家本来就连半分关系也没有,罗家血系族谱永远不可能有他的名字。”石菁声音里终于透出了丝讥讽,一字一句地说。

“妈。”罗曲赫抱着手臂站着,出声温和地朝石菁摇头,“我再拉一叠单子,这点钱不碍事的。”

封卓伦连一眼都不想再看下去这幕自导自演的戏码,转身便大步上了楼梯。

二楼客房里封瑜刚做了治疗入睡,封卓伦在她房里的窗旁站了一会,弯腰轻轻帮她盖好被子,关上门走了出去。

房门口的楼道旁站着罗曲赫,正背对着他双臂摆在木扶手上。

听到关门声,罗曲赫转过身来,隔着一丈距离温和地朝他笑了笑。

“她跟她的妈妈回S市了。”罗曲赫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抱歉,是Milk影响到你们了吗?”

他声音似温雅而真挚,但一整个楼道都瞬间染上肃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