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玉少爷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好了?”胡太医秉着大夫职责,再次追根究竟。

“好了…,也不是,反正别的女人一靠近我我还是会犯恶心,会起疹子。”这一点玉瑾然和顾妈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今儿才没阻止玉朝云找大夫的举动。

胡太医思索了半响,总觉得玉瑾然的情况还有什么未尽之语,但看玉瑾然的样子也知道这事儿问不了更多的消息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想好了交代之语,这才慢条斯理的答道:

“玉少爷这个其实不是什么病症,只是他心里有一道坎过不了。”

“那要怎么办?”玉朝云心道自己当年被迫尚的公主倒是死得早,否则他一辈子就对着一个女人多没面子,所以想想都同情玉瑾然的怪病。

“玉少爷可试着多和女子共处一室,试着去想象女子温软的身体、姣好的面容、扑鼻的香氛、娇声暖语等诸多优点;许时日一长便有所好转。”胡太医想了想,顾忌玉瑾然是在那两个爬床的丫鬟身上觉着女人太过可怕,这才从心里抗拒接近女子,时日久远,这份抗拒已然根深蒂固,只得慢慢改善。

艾敬轩对一夫一妻现在没什么排斥之意,只是为何表弟对谁没排斥不好,偏偏就对和离过的杨若兮不排斥,天知道今后要怎么才能走到一起,还要面对多少世人的嘲笑。听胡太医这么一说,暗自打了主意什么时候让人带表弟多见见脂粉阵仗,说不定就能再找着看对眼的好女子。

玉瑾然则傻眼了,难道他就不能在别人面前夸耀下自己数量众多的女人了吗?这多没面子!

第230章 矛盾激化

时间就在玉瑾然失落、艾敬轩转着坏主意、玉朝云神色戚戚然间来到了午时,顾妈妈打理好了午膳摆在小楼正厅,打发了顾小和小心翼翼的在外面请众人移驾用膳。

玉瑾然一听到“移驾”眼前亮了亮,前几日回府后便一直这么躺在床上,顾妈妈听了胡太医的建议根本不敢让李全和周远等人抬他走动,吃喝拉撒都在那房间里,说不出有多憋屈了!听着顾小和招呼用膳哪里还按捺得住,去了别的杂念大声招手唤了顾小和道:

“小和去让李侍卫他们拿软轿来抬爷用膳去。”

“胡太医,小犬能移动吗?”自打知道眼前这看似普通的小老头大夫曾是宫中御医后,玉朝云看玉瑾然的眼神越发透着满意了。

胡太医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其实玉少爷早晚出门晒晒阳光,这午时能出去吹吹凉风对腿伤的恢复还是颇好的,只是要劳动府上侍卫多多担待了! ”

艾敬轩摆了摆手,“无需劳动侍卫!本公子今日前来可不就是为了给表弟送一件好玩意儿吗?”说罢,艾敬轩冲着门外高声唤道:

“景春,把轮椅给玉少推进来。”

“那是什么?”玉瑾然看着景春手下镶了两个大轮子的奇怪“椅子”,看向艾敬轩的眼神多了几许暖色,让艾敬轩心里盈满了喜悦的泡泡,哥容易吗我,做了多少事也没见他暖了眼色,果然还是雪中送炭能得好感啊!

“这是我们家少爷从杨家小姐手中买来的轮椅,专门为行动不便的人准备的。”景春这老实孩子压根不知道艾敬轩是打算独揽功劳,诚实的将轮椅来处说了出来,气得艾敬轩吹胡子瞪眼。小声嘀咕道:“你不说话是要死啊!”

玉瑾然听着“杨家小姐”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间就亮得惊人,“爷就知道她是害怕爷找她算账来着!”看在这贴心的轮椅份上,玉瑾然决定原谅了杨若兮制造的“包子事件”。

可惜,就有人见不得他那副眉不见眼的喜悦模样,艾敬轩在景春之后煞有介事的摸了摸下巴:“是啊,表弟可要想好怎么多谢你家表兄我!人家杨小姐本来是做了这轮椅送给她铺子里那残疾老头子的,可本公子看着这轮椅实在是太适合表弟你现下的休养,出了五倍的价钱才从那女人手中买了下来巴巴的给你送过来。”

本来兴高采烈刚刚被两个小厮合力抬到轮椅的玉瑾然当时就急眼了,撑着两边扶手就要起身:“爷又不是残疾老头子!这破轮椅送给爷爷也不要!”

双腿无力的他根本挤撑着站不起来,结果就是差点摔倒在地上。吓得顾小和直接跪在他面前死死摁住了他;艾敬轩也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强烈,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气急败坏的喝道:

“你疯了啊你!谁就说你是残废了?不就是个椅子你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随随便便弄伤自己也就罢了,现在你还要再伤一次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即使不珍惜你父亲给你的那一半,你可要想想你母亲给你的那一半;再说了,受伤疼的是谁?难道疼的会是我?”

玉朝云和胡太医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这怎么一下子就为着个奇怪的椅子两个方才都还一搭一唱的两表兄就红了脸?不过艾敬轩话里的意思让玉朝云有些尴尬,又不敢也不愿就这么甩袖而去,只好假装没听到那句诋毁的话,还试着打圆场道:

“是啊,瑾然,为父看着艾公子寻来的这…轮椅就蛮好的。你要是觉着木质太低贱,待会儿为父就带回去让人用上好的木料给你重新做一个出来。”玉朝云看来看去,估计玉瑾然用惯了好东西。是嫌弃这所谓的轮椅用料太差,看着就寒酸的原因。

玉瑾然这时候已经在艾敬轩难得的阴沉脸色下冷静了下来,知道艾敬轩这是在关心他,只是满心的希望突然被戳破,那种感觉他很小便经历过。一辈子也忘不了!抓住轮椅扶手的手改撑为抓,紧紧的抓。抓得手背青筋隐现,抬眼看向玉朝云,冷冷说道:

“你今日是来感谢我送翡翠观音像到玉府的吧?”

“是,不是…”玉朝云见着他冷下来的眼神心里发沉。

“那你是来探望我伤势的?”玉瑾然继续问道,他才不管什么迁怒不迁怒的,只知道现在心情不好想提溜着看不顺眼的骂上一阵出出气。

“当然…”毕竟玉瑾然受伤都过了七日,玉朝云底气略有不足,一时气氛有些僵。

正在这时,火上浇油的还来了!屋内几人远远都能听见文氏那带着傲气的训诫声:

“好好的房子就被你们也荒废那这边,住不了这么大的园子就别不自量力啊!瞧瞧那边那花园多漂亮,干嘛要拔了花草平成什么练功场?还有后院那池塘,空着也不知道放些观赏鱼下去!”

“这宅子里没个做主的人就没了章法,回头我让丰收管家再给你们送几个管事来;这次可别像对小顺几个那么轻忽了。”

“还有,这宅子里也该添上个能做主的人来,别有客人到了还是你们这些奴婢出面接待,可别让客人心里觉得怠慢。”

顾妈妈因着玉朝云的的关系,即便心里再不喜,也强自忍着在一边赔笑;倒是玉瑾然心里因着杨若兮“不识相”带来的邪火更像是找着了发/泄的方向,顺手捞了轮椅旁的春凳就从敞开的门口扔了出去,高声喝骂道:

“李全、周远,把外面那叽叽喳喳的女人给爷丢到府外去!别让爷再听着她的声音污了耳朵。”

李全等四个侍卫都是幽州兵营里的军士,幽州守备曾受过柔嘉公主恩惠,便在玉瑾然六岁时送了这四位私兵进公主府,对玉瑾然可说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玉瑾然一声高呼之后便听得门外有人应声,接着就是文氏的失声惊叫,还有顾妈妈听着相劝,实际火上加油的轻言细语。

玉朝云面上现过一丝尴尬,几步抢出了门外气急败坏的唤了声“住手”!

彼时艾敬轩已经推着玉瑾然出了房门,胡太医抹着额上的细汗也跟在玉瑾然身后,目光偷偷窥着轮椅的构造,一脸的惊奇,满心的庆幸。惊奇这轮椅的便利,庆幸玉瑾然对他还算留了手。

玉瑾然毕竟是练武之人,方才隔着老远扔出门的板凳力道惊人,竟然飞到了门外五六丈的地方摔成一地残渣;李全和周远此时正一人一边架着文氏双手站在残渣旁和玉朝云对视;也难怪她叫得那么凄惨,这景象要是传了出去她还能做人吗?

玉朝云铁青着一张脸,无论他怎么说,李全和周远两人都是僵着一张脸不语,看那样子若非他是玉瑾然名义上的父亲,这两人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将文氏给丢出去。

“咳咳…”艾敬轩摸着下巴,给玉瑾然使了个眼色:“表弟,先让两位侍卫放了这位夫人可好?”

“为什么要放了她?”玉瑾然高高昂着头,哼了一声:“一点眼色也没,谁都是她能教训的吗?”玉瑾然可护短来着,自家人自己怎么责骂欺负都成,外人要是指指点点他可不依;而且顾妈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本就有些特殊,听文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教训顾妈妈他更是不爽。

“瑾然!不管怎么说,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玉朝云眼角抽了抽,可见也是强自按捺了脾气。

“你是觉着我就该给你面子吗?”玉瑾然微微偏着头,淡淡的问道。

正午炽烈的阳光透过小楼前回廊上的枝叶投下点点明暗光线打在玉瑾然的身上,身穿朱红色锦衣的少年眉目如画,玉朝云恍惚看到了十九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风光霁月、不可一世;随即遇上了那个狷狂的天之骄女,他被迫收敛了所有的锋芒,龟缩在了她身畔做个被人颐气指使的木偶,至今也觉着那是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从不愿忆及那段时日。

玉瑾然的这句话就像是揭开他所有噩梦的魔咒!当年,他就是给了柔嘉这句话,让柔嘉气急败坏,动用了所有手段只为绑着他让他说上一句顺服。难道现在历史要重演,他也将成为那束缚玉瑾然的绳索,斩尽他所有锋芒吗?

玉朝云失神茫然盯着玉瑾然的间歇,被李全两人挟制住的文氏使力挣扎了起来:“朝云、夫君!我可是你上了玉家宗族族谱的妻子,大少爷固然身份不一般,可他只是你的长子!你见过谁家的小辈如此挟制长辈、辱骂长辈的?玉家的家规难道就容忍这样忤逆之辈存于玉家?!”

在顺和朝,宗族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对待被宗族除名的人规矩极其严苛,没有宗族的子嗣如浮萍飘零,被世人所唾弃、为世人所不齿,别说出仕为官,就算是想要生存也倍感艰难。

第231章 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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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嘉公主便是知道宗族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在玉瑾然出生之后便胁迫了玉家将玉瑾然的大名记在了族谱之上;可千算万算的柔嘉公主算计着成了玉家妇、也算计生出了玉家嫡长孙;却是算计不了帝王喜怒无常的心思,也算不到人生的短暂。

自打文氏成了玉朝云的填房之后便一直介怀玉朝云膝下有个嫡长子,按照顺和朝的惯例,嫡长子是继承家业的不二人选。

那时候,“柔嘉公主”便是一个震慑力颇强的称号,文氏从来不敢多想;后来,文氏生养了玉琦然、玉宛然兄妹,“长子嫡孙”这个称谓便成了压在她心里的一颗刺。玉家的产业一日比一日多,玉家的钱财也一日比一日富余,但这其中绝大部分都会归身在幽州的玉瑾然所有。

就在她自己都以为玉朝云忘记了这个长子时,玉朝云却是将他给接到了京城,顽劣不堪、嚣张跋扈、霸道蛮横的玉瑾然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那一日,玉瑾然就像是一团火席卷了整个玉府,烧得所有人遍体鳞伤;这样的人期望他得了玉家大部分财产之后会善待弟妹、友爱家人吗?

在被玉瑾然府上的粗蛮侍卫拖着要丢到府外时,文氏止不住爆发了!她要提醒玉朝云,玉瑾然就是只养不熟的狼!不但反噬父母,今后还会反噬整个玉家的。

“你们当我稀罕…”玉瑾然被气得快要疯掉了,双目通红,布满了血丝,张嘴便有些口不择言来。

幸好,他身后就站着头脑无比清晰的艾敬轩,重重的将手压在了他的肩上,阻止了他的犯蠢。

“玉夫人可要三思!”艾敬轩沉着脸也喝止了文氏的叫嚣。飞快的瞄了一眼看不出情绪的玉朝云,“瑾然表弟是玉老爷的长子不假,但你也别忘了瑾然表弟还有另一重身份!他可是当今圣上的外孙,本朝公主之子!慢说你身为商人贱籍,就算你有幸能有朝廷诰命,瑾然表弟那也是有身份、有权利处置出言不逊的你!”

艾敬轩再看了一眼面露焦急的顾妈妈和两位没什么表情的侍卫,伸手指了这三人,对文氏继续说道:“方才你和顾女官是如何说话的?顾女官可是皇上御笔亲封的七品女官,身负皇命打理瑾然表弟身边琐事;这两位侍卫大人那也非白身,领着朝廷正七品中卫郎的差事。就是立时将你杖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文氏半信半疑的看过了慈眉善目的顾妈妈和身边两个穿着粗布武衫的中年大汉,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玉朝云。

玉朝云微微点了点头,指了顾妈妈道:“顾妈妈乃是宫内秉笔女官。被太后赐给了柔嘉公主;两位侍卫大人…”两位侍卫大人他也不知道深浅,但艾敬轩既然敢这么说,即使这二人没有中卫郎的官衔,依着开国侯府的势力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苦楚可就只有强自吞回肚子了。

“偏劳两位侍卫出手!如此忠心耿耿之人一向得本公子敬佩。改日本公子定当单独厚谢几位对表弟的拳拳维护之心!”艾敬轩见玉朝云识相也不意外,拱手给两位侍卫戴起了高帽子。

“属下不敢!”李全和周远面面相觑,艾敬轩如此做派,二人不得不松开文氏给艾敬轩回礼,松手之时文氏便跌跌撞撞的奔到了一边,随身的丫鬟婆子连忙抹了眼泪齐齐出手扶住。

“老爷。不是我不愿意亲近公主姐姐生养的孩儿,实在是这府里容不下妾身!妾身这就带着人先回玉府了。”文氏泪眼涕零的冲着玉朝云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看向玉瑾然的眼神却是冰冷阴寒一片。

玉朝云夹在中间自然难为。巴不得文氏赶紧走人,吩咐了身边管家丰收和贴身家人雨顺护着文氏往乐康坊玉府回去。

如此情景之下,一顿午膳吃得让人难以下咽,放下了碗筷,被强迫拉进这一团乱麻中的胡太医赶紧背了药箱拔腿就走,留下玉朝云独自面对一圆滑、一暴烈的两个年轻人。

玉朝云轻轻啜饮了一口顾妈妈差人送上的热茶。很是惬意的享受了一番茶叶清香之气在口腔中流转,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点的话题同玉瑾然搭起了话头:“瑾然从哪儿买的茶叶。味道竟然如此独特?没经过各种调料煮烹的茶水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之气,嫩叶舒展开来如同竖立水中,茶汤碧色,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玉瑾然也在喝茶,不过动作就要粗鲁直率得多,直接放在嘴边吹凉,大口大口的喝进口中,解渴又利汗,满身热汗一出,整个人都清爽了几分,听着玉朝云文绉绉的夸赞之语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不屑:“有的茶水给你喝就不错了,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

眼看着好好的气氛又要被玉瑾然给破坏,艾敬轩在暗地里埋怨了自己事儿多,脸上还是带着微笑打起了圆场:“真是多谢玉老爷识货了!这茶叶也算是出自开国侯府,这是当季的夏茶,比不上已经过了季节的春茶不说,也不如秋茶韵味悠长,还当不得玉老爷这一番夸赞。等到再过些时日秋茶开制,届时再让玉老爷品评。”

“哦?这个茶还不算最好!”玉朝云心里感激艾敬轩在父子之间插科打诨,顺着艾敬轩的话便夸赞道:“开国侯府真是能人辈出,喝了无数年的茶汤竟然能另辟蹊径制出如此佳品!竟然还分了季节?这有什么说道不成?”

“这中间自然有所区别!春水秋香,顾名思义,春茶茶汤滋味浓,韵味强,口感佳,回味久;秋茶香气高,韵味长;夏茶采摘期太短,天气太过炎热,制茶之时也带着几分燥气,故远远不如春秋两季之茶。”艾敬轩摇头晃脑的将杨慎转述的话说了一遍,也略微遗憾未能尝到这两季之茶。

“听艾公子这么说,我倒是更期待这茶叶的佳处了!”玉朝云咂咂嘴,眼角余光看向了在一旁玩轮椅玩得不亦乐乎的玉瑾然,“不知这茶叶在何处能购得?今后我可要日日备着。”

“这感情好。这茶叶两日后会在东临街景记茶楼正式售卖,届时还希望玉老爷屈尊莅临。”生意上门谁还往外推不成,再说了,玉朝云是谁?商会会长啊,要是他能将这茶叶放在眼里还愁没销路么,这就是杨若兮所说的“广告效应”了吧?当下艾敬轩便打定主意过两日开始正式贩售茶叶前让祖父给皇上带上一盒去,最好能让皇帝在朝会之时泡上那么一杯往龙椅上那么一座,满殿飘香,还发愁茶叶没销量吗?想着想着就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一定捧场、一定捧场!”玉朝云可是听到艾敬轩唤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作“景春”,这景记茶楼还不就是开国侯府的产业。

一时间,各怀心事的两人热络的聊了起来,玉瑾然在一边听着无聊,干脆唤了顾小和推着轮椅去了练功场,不顾身体,双手拿了能玩的武器玩了个遍,才觉得心里的郁气消了下去,再次回到厅堂的他面对玉朝云也就没那么横眉怒眼了。

见状艾敬轩总算是放了心,如今皇上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安顿玉瑾然,他可不敢像玉瑾然那样肆意的和玉朝云置气,万一一个弄不好停了玉瑾然的银钱事小,要是真的被逐出宗族,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趁着玉朝云出恭之际忙拉着玉瑾然就是一阵苦劝,就怕这小子待会儿又来个拎不清便麻烦了。

谁知道玉瑾然眼一瞪:“你道我不知道分寸?否则那女人早被我一板凳给打死了!只要他们别惹得太过分,我才懒得和他计较呢!”再说了,还有路悠冥那边的叮嘱在身呢。

艾敬轩目瞪口呆的看着玉瑾然这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当看戏了?要知道他本打算找艾敬轩的,现在在这几乎耽搁了一整天!一气之下,没等到玉朝云回来,艾敬轩便拂袖带着景春便要走。

“都这个时候了你要去哪?”玉瑾然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是害怕和玉朝云独处。

艾敬轩很想回他一句“去哪不用你管!”,可惜他的性子可没这表弟这么“真”,只好没好气的哼哼道:“本打算找段皓庭说点事情的,现在被你绊住了大半日,还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他人。”

“你找他有什么事可说?”玉瑾然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段皓庭的住处。

“表弟倒是和段皓庭私交不错啊,竟然都知道人家的住处!”艾敬轩摸了摸下巴,“看在你帮了表兄这么多的份上,明日我来接你出门逛逛!”

“这还差不多。”玉瑾然眉开眼笑的赞道,“明日爷请你喝杏花黄!”

“喝一壶还能带一壶回府是吧?”艾敬轩瞅着玉朝云回转的身影,小声劝了玉瑾然一句:“知道表弟你是已经将我当成了朋友,朋友好心劝你两句:有的事情在做之前多想想,有的话在说之前也多回味回味。”

也不管玉瑾然听得进去与否,艾敬轩冲着到了近处的玉朝云拱了拱手:“玉老爷,我有事就先行一步!你和瑾然多多聊上几句吧。”

第232章 苦恼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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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敬轩出了离了玉朝云父子的视线便是摇头一阵暗叹,有些事情外人始终没办法帮着做决定,希望六皇子那边能够尽快有好消息传出,届时给玉瑾然一个好出身,他就不信玉朝云和文氏敢逐了玉瑾然出族。

循着玉瑾然说的地址,艾敬轩顺利的找着了红坊一个小宅院,看了看四下左近的各色青楼楚馆,艾敬轩有些后悔急急的来了这么一趟;景春更是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了好半晌,好不容易才憋住了没赶着马车转身便逃的冲动。

“少爷,咱们真的非得在这里谈生意吗?您就不怕少夫人得了风声…”

啪——

艾敬轩手中的折扇敲在了景春脑后,“胡说八道什么你!本公子这可是做正事,有你说的那么龌龊吗?”

可不是,景春一副鄙视加谴责的眼神让人觉着他艾敬轩就像是来寻花问柳的似的,当然,他打死也不愿承认自己其实也是很好奇红坊的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

“叫门!”眼前的红漆小门看着就没左右的门头大气磅礴,真搞不懂这段皓庭怎会住在此等地方。

“谁呀?”随着小门吱呀一声打开,艾敬轩眼前一亮,这宅院倒是别有洞天!

此时正是午后最热的时间,推门望去便是一条由碧纱垂挂的宽阔回廊,青翠的碧纱帐子随风轻轻飘舞,让人在夏日的午后倍感清凉,踏上其间,远处隐隐传来娇声燕语,风中也像是多了一股醉人的女儿香。

“这位段老板倒是挺会享受的?”艾敬轩用扇骨顶着下巴,缓步在青翠的回廊间,也看不清回廊外的精致如何,只觉得凉风习习。丝毫不像是置身夏日艳阳之下。

“我们家老爷那也是生活所迫。”红坊的管事姓薛,乃是段皓庭最倚重的左右手,艾敬轩的名帖刚刚递上去,这位薛管事便一面飞报段皓庭知晓,一面迎接到了门边。

红坊的这座宅子门头虽小,里面却是极大,艾敬轩见不到的地方都是由小门通向左右两间做生意的楼中,中间这所宅子作为段皓庭平日休息之所和调/教楼里姑娘的地方,自然清雅之中又增添了不少旖旎之感。

段皓庭刚刚处理好手边的事务,听得艾敬轩上门也是心里一惊。老远便迎了出来;前些日子还是在沧澜溪的庄子上有幸见得一面,倒是不知这位未来侯爷来找他这么个低贱的商户有什么见教?

两人都是心思百转千回的精明人,见面一番滴水不漏的官方问候、百般试探之后。艾敬轩直奔了主题:“段老板可曾记得曾在沧澜溪杨小姐的庄子上见识了那‘翡翠’的事情?”

段皓庭是商业触觉何其敏锐之人,当下一挑眉:“莫非艾公子今日前来便是为着这翡翠一事?这是人杨家的生意,艾公子不会想要横插一脚吧?”

他话中的回护之意倒是让艾敬轩惊讶了一把,这位穆家表亲不会还没认清形势认为穆杨两家息息相关,不想动表亲家的财路吧?“段老板猜得不错。的确是为着这事情来的。杨小姐准备在京城繁华处再开一家玉石铺子,你也知道她如今势单力薄,又是个女流之辈;内子和她交好,怜她生活不易,求着我出面帮着杨小姐跑跑腿。”

段皓庭心里一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就祝愿二位财源广进了!”

艾敬轩见段皓庭不主动上套,心里讪讪,打开了折扇摇了两摇。只得再暗示道:“听说段老板在楚州有一家玉石矿,不知道玉石的质量如何,数量又能否跟得上一家大玉石铺子取用?”

“你们不是有那种翡翠吗?”段皓庭依旧不动声色,实则脑海里飞速的运转起来,想到那清冷女子眸中的疏远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了,楚州几座大的玉矿不是掌握在户部就是掌握在玉家的手中。像我们这样的小户又能找到什么好矿脉?”

“段家还是小户吗?”段家虽然在京城名声不显,但段家的势力可不小,段家家主还是顺和商会长老会的一员,如此大家族被段皓庭用“小户”来形容还真是讽刺。

“不怕艾公子笑话,我段皓庭可是几乎被宗族除名的浪子!段家是段家,我段皓庭是段皓庭!”段皓庭苦笑着回道:“若是我有段家的势力在手,又怎会被挤出了楚州。说实话,我楚州的玉石矿眼看着就要赔得个血本无归,那边的人手这几日便要带着最后一批玉石回转京城,那一批总共百十斤玉石原本要拿去映月斋做麻将牌的,若是艾公子和杨小姐看得起,只管拿去用。”

听到这消息的艾敬轩不禁一喜,这岂不是瞌睡遇到枕头!而且看段皓庭的样子,他所说的是真非假,和段家脱开干系更好,如今正是需要这种身后无甚牵扯,关系单纯的人。旁人的隐私他也无意多问,既然能有如此答案,那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不如直接拉了他入伙便是!

“段老板,我也不和你遮遮掩掩了!那日你我见到的翡翠是从青州运抵京城的,在此之前世人都不知其名,也不知其用;现下杨小姐身边有当年内务府手艺最佳的两位大匠师,艾府也在内务府搜罗了几位普通匠人,这京城玉石铺子也基本定案;但目前有个最关键的问题!青州那边以前从未有人知道平日里随处可见的石块中便藏着堪比楚州玉的翡翠,那边也无人懂得开采剖石之法!”

段皓庭听见翡翠是从青州运抵京城之时便面现激动之色,青楼楚馆历来便是消息最为灵通之所,这也是段皓庭做生意总是无往不利的最大原因,掌握了一手消息便是掌握了财富;皇帝近日针对青州的一系列指令人人提到都被收服蛮州的表象所掩盖,现下想来估计正是这翡翠惹出来的变化!

楚州玉的价值段皓庭接触过,自然知道这中间有多少的利润空间;如今皇帝对青州的措施说明什么?说明青州翡翠矿脉那是板上钉钉毫无错漏之事,皇帝不派遣户部之人掌管,也不放消息给顺和商会,这可是个天大的机遇摆在了面前。

艾敬轩静静的等待段皓庭自己去反应,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这么简单,话只需要说一半,自然都能默契的想到全部甚至更多。

“段老板可以再想想这生意是否做得!若是有意,明日辰时请到东临街的景记茶楼商谈些细节,不管是和谁合作这事情必须在两日后朝廷官员出发之前签下文书定案!”

艾敬轩起码有九成的把握肯定段皓庭会同意这个提议,但具体该怎么合作估计他也是需要和属下商量一二的;完成了这个大事,艾敬轩周身都觉着放松,还想着见识见识红坊的奢华颓废,谁知道被景春连拖带拽的给弄回了侯府。

回了侯府才知道老夫人又“不舒服”了,像往常一样封锁了恋雪轩和邂园之间的那片桃林。听了这消息的艾敬轩哄好了担心的姚若雪,答应了立刻去看看祖母的“病情”,脚步不停歇的往桃林小筑走去。

同守在门口的两个蓝衣侍卫打了招呼,艾敬轩一头钻进了小筑的书房,老夫人并着路悠冥正小声的说着什么,见着艾敬轩来时老夫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朝堂上的事情她虽然知晓一二,但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说了,路悠冥担心的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现今开国侯还被圣上留在宫中,也只有让自家这个貌似参与了事件的孙子给外甥好好解释一番了。

“敬轩来陪着你六叔聊聊,祖母去厨下吩咐丫鬟准备晚膳。”老夫人随意找了个借口便退了出来,留下艾敬轩面对有些焦躁的路悠冥。

“敬轩,你说为什么我父皇要如此对我?”路悠冥满面愁苦,说话之际满是失望伤怀。

“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又做了什么决定?”艾敬轩难得看着向来温和的六皇子露出如此困扰之色,不禁好奇的问道。

路悠冥说的是云崖和卢应虎二人,这两人和他的私交都不错;竟然双双被“发配”到了青州。这还只是开始,他今日竟然被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许诺全权接管青州蛮州事宜。

顺和朝的皇子在成年后都会被皇帝安排一个或是两个州的经管权。所谓经管权,既是经营管理,算是练手的意思;从此之后这两个州的出产、花费都要经管的皇子全权负责,直到皇帝觉着时间到了为止。

前面几位皇子在成年时都得到了一个州的经管权,但都是相对富庶的州.特别是大皇子游傲,最近竟然得了元州的经管权!路悠冥等待考验等待了许久,谁知道皇帝往日私下说了两遍被他找了理由绕过去还不甘心,今日却是在朝堂上突如其来的便如此宣布;还大张旗鼓的问满朝文武是否有异议,并当着众人再三喝令几位年长的皇子永远不得插手两州事务。惹得大皇子、二皇子当着众臣便毫无顾忌的讽刺了他一番了,让他更为烦躁还有他嫡亲舅舅,总是私底下劝他、教导他的舅舅竟然也抢先出班赞同,这让他情以何堪!

第233章 逼问明兰

艾敬轩听到游冥这话却是眼前一亮,起身对游冥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道:“恭喜六殿下、贺喜六殿下!”

游冥正伤怀呢,面对满脸喜色的艾敬轩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连你也来笑话于我!”

艾敬轩不禁失笑,“按理说依着我的身份是不该和六叔说太多的,但六叔也知道家祖有事必然不会瞒我;这事儿我倒是真的比家父清楚几分。”

“那你说青州何喜之有?”游冥瞧着艾敬轩笃定的样子,再想想开国侯多年来的细心照拂,总算没那么焦躁了。

艾敬轩这才将青州翡翠之事细细说来,这一说可就牵连甚广,连松石观音像的事情也包含在了里面;游冥也想起了去沧澜溪接玉瑾然时和杨思睿相处的一幕幕,恍然大悟皇帝的安排,想通之后也是欣喜若狂;若按照杨逸杰探得的消息来看,青州、蛮州两地的翡翠矿脉可比楚州、元州还要丰富;价值要真的能和楚州玉比肩,这当中的利益可是想也不敢多想的。而且楚州那边的玉石矿是被户部、玉家,并着无数小商人把持在手,这青州可还是个空白之区。

艾敬轩又说起了和杨家、段皓庭之间的合作意向,让游冥的一颗心稳稳的重新放进了肚子里,感叹道:“原来父皇和舅舅已经将路都给我铺平坦了!”不过也有些怅然,这么一来,他倒像是坐享其成的土财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