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专业课上,裴穗的成绩还算得上拔尖,偏偏在考级这种事上,净遇上滑铁卢,每次都当作是去做真题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不过就像贺霆舟每次做.爱一样,她学习的时候也有个毛病,就是前戏特别长。在正式开始抱佛脚之前,必须先选好合适的笔、歌单和笔记本。

可当裴穗把这些有的没的准备工作都做完后,才看了三分钟的书,注意力又开始逐渐涣散了,渐渐三心二意了起来,要不摸摸这儿,要不碰碰那儿。

把能摸的鱼都摸了个遍后,她还是没有看书的**,终于打起了自己头发的主意,想要修一修快要扫到眼睛的刘海。

谁知正当裴穗拿起剪刀,瞄准刘海的时候,一不小心从镜子里看见书房的门口站了个人,她哼着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间房子只有书房的灯是开着的,像是夜间茫茫海面上唯一的光,而镜子里的人挡住了身后所有的黑暗,一身风尘仆仆,却也难掩他眉间的英俊。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这样嗝屁。

裴穗被吓得手一抖,“咔嚓”一声后,额前细碎的头发飘飘而下,新发型就此诞生,丑得不堪入目,连狗都不肯承认是自己啃的。

可她来不及细看自己到底有多丑,还保持着剪头发的姿势,视线仍固定在镜子的角落上,却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消失了。

“……”什么鬼,难道真是她产生幻觉了?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裴穗忽然间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扭头看了看。

谁知她才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贺霆舟,吓得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从裴穗的角度望过去,他正好遮住了头顶的灯,光圈从旁边晕染开来,让他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温柔的夜雾里,漠漠濛濛的,恍若一碰就碎的梦境。

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过仍下意识地用手盖住了自己的头发,赶紧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贺……贺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贺霆舟没有回答,而是眼眸微抬,扫了一眼挂在她身后墙上的钟。

表盘里长短不一的两根指针就要快重合在一起了,而平时吵着嚷着要早点睡觉的人,这会儿还精神百倍的,和之前恨不得八点就睡觉的模样简直相差甚远。

见他不说话,裴穗心底的那些不真实感缓缓褪去了,转而变成了不安,心想贺霆舟该不会是以为她趁着他不在,好好大玩特玩了一番吧?那她才是真冤啊。

为了不被冠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她赶紧解释道:“贺先生,你千万不要误会啊,今天是特殊情况,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我准备奋战到天亮,所以才没有睡觉的。”

说完后裴穗又想要把书举给他看一下,可半天没摸到书在哪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书桌上已经乱得不成样了,全是各种各样的零食口袋。

“……”我靠,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吃了这么多的东西?

裴穗的视线在“桌上的垃圾”和“贺霆舟的脸”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也顾不上遮刘海了,立马腾出手来,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又为自己开脱道:“贺先生,我……我晚上没吃饭,所以就想吃点零食填肚子,你先别生气,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可自顾自地收拾了好一会儿,她也没听见贺霆舟的声音,还以为人已经走了,奇怪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却和一道近在咫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撑在了桌沿上,身子正朝她慢慢倾了过来,黑眸盯着她看了半晌后,薄唇轻启,纯正流利的英文从他的唇间溢出。

“I’m gonna go and break you off tonight?”

作者有话要说:强烈建议大家去听听那首《break you off tonight》,或者直接去百度一下歌词

之前我看的Q.Q音乐的翻译,还觉得并没有很污啊,直到看见了度娘的翻译

分分钟脑补出一桌价值三万元的满肉全席:)

贴一小部分让你们感受一下

I see us switg position 我看到我们变换体位的快乐

Dig u up until I’m deep inside深深的进入直到我完全存在

I be on you mind all day这样我才能植入你的脑海

While I’m all over u在我身下紧缩

So go ahead and take it off 更要努力射出来

谢谢【蓝色气球和苏苏】【爱鸡蛋仔的小莹莹】【扶桑没吃药】【花椰菜】【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摸摸大

☆、第38章 Chapter38

暑热刚褪后的夜晚没有那么闷热了,气温舒适宜人,裴穗晚上没有再开空调,都是打开窗户吹吹自然风,那种感觉比干燥的冷气舒服上一万倍。

此刻四野屏息,唯有轻柔的晚风在耳畔拂过,随着贺霆舟的俯身,被挡住的灯光也重新向周围散开了,浓洌得有些晃眼。

裴穗站着的位置正对着灯,这样一来便刚好直视着那道光,一时间没能适应,被刺得脑袋一偏,微微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他说的话上。

如果要用一种事物来形容人的声音的话,她觉得贺霆舟的就像是亿万光年外的宇宙,浩渺神秘得不可捉摸,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些。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穗总觉得他似乎故意压着清冷的嗓音,降低了语速,轻勾的尾音仿佛是无风自起的柳絮,在人的心头扬起一片尘埃,听得人深陷其中,无法抽身。

所以等眼睛适应了光亮后,她才发现自己还没有从贺霆舟的声音里清醒过来,大脑仍持续处于蒙圈状态,暂时没空去探索发现宇宙的奥秘,望着他问道:“你在说什么,贺先生?”

难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于是特意和她显摆一下英文?可是请问这两者之间的关联在哪儿?

谁知在说话的那一瞬间,除了风声,裴穗还莫名其妙听见了一阵音乐声,并且越来越大,仿佛捂住她耳朵的那一双无形的手撤了下来,乱糟糟的思绪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靠,她居然没关手机?人干事?

音乐播放器里还在继续放着歌,而且好死不死刚好放到了Mike唱的那首著名的小——黄——歌。

Break you off tonight……Tonight……Night……

歌词像是一句魔咒似的,在裴穗的耳边循环播放着,有一种3D环绕的音效,等她反应过来后,终于明白了贺霆舟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了。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在死之前,还是要把残局好好收拾一下,于是一个飞扑,赶紧把手机从垃圾堆里翻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关掉了播放器。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况,裴穗还必须假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关了播放器后又一个人埋头瞎忙活来忙活去的,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被热气渐渐熏红的脸颊。

其实她真的只是单纯地觉得,学习的时候应该听一些有激情的歌,要不然很容易睡着,谁知道命运之轮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这么一首有画面感的歌居然被最不该听见的人听了去。

可贺霆舟像是看不出她在故意逃避似的,双手离开了桌沿,缓缓直起了身子,明知故问道:“不喜欢刚才那句?”

说完后他又皱着眉头思忖了半晌,换了一句:“We gonna fuzz and fight,Dig you up until i\'m deep inside……”

“贺先生!”裴穗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发现自己过于激动后,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你一定很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

她之前听的时候都没觉得有这么羞耻,怎么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感觉整个脑子都变成了黄色的,开始不受控地想象起了歌词对应的画面。

见裴穗就连脖颈都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粉色,贺霆舟眉峰微动,喜怒不明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是想看看她还能躲避到什么时候。

这下整间屋子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安静了,每个角落里都充斥着蜜汁尴尬。

只不过这种尴尬好像是专门为裴穗而生的,配合着来自贺霆舟的沉默,简直把她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靠,为什么他又不说话了,难不成还想让她来一场歌词接龙吗?

这回裴穗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了,在这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他之前在机场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生怕他把歌词内容用具体行动表现出来,于是只能绕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做出一副十分羞愧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贺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英语很差,特别是听力,连四级都没过,所以没怎么听懂你刚才的话,什么break什么off的……”

裴穗今晚穿的睡衣袖口宽松,因为她抬手的动作而顺势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在灯光下散着一层莹光。

可贺霆舟却看得神色微变,锁在她手腕上的目光又收拢了些,嗓音也冷了下来,还没等她说完便缓缓打断道:“怎么回事。”

“……嗯?”裴穗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手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也是无言以对,刚才她和何志平在拉扯的时候,没想到他力气大就算了,手居然还那么糙,简直就像是把刀子,硌人得很,把她的手腕都磨破了皮,还留下了几道略微显眼的手指印,这会儿都已经沉淀成了乌青色。

不过也怪她的皮肤太娇气了,之前洗澡的时候,破皮的地方还被沐浴露辣得有些疼,幸好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就是看上去比较可怕而已。

“哦,你说这个啊。”裴穗没把这当回事儿,大大方方地伸到他的面前,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道,“你晚上不是都老爱拽我的手吗,这就是常年累月的结果啊。”

她倒不是为了包庇何志平才这么说,只是觉得解释起来好麻烦,还得把家里的事给贺霆舟说一遍,感觉就像是在揭自己的老底,而且他应该也没有兴趣听她说她的家族史吧。

然而尴尬的是,裴穗说完后,发现觉得好笑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贺霆舟的表情还是冷冷的,封存在眼底的薄冰没有要消融的迹象。

于是她只能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头承认错误道:“对不起,贺先生,我错了。”

好在贺霆舟也没有继续追问那些伤口的来历,面无表情地说道:“出来。”

“……”变脸也不是这么变的吧,怎么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就荡然无存了!

虽然心里还记挂着计算机二级君,但是裴穗也不敢不听贺霆舟的话,还是跟着他走出了书房。

唉,容易相处的贺先生总是这么昙花一现,她突然觉得还是显摆英文的他比较好。

由于心情沉重,裴穗走得比较慢,等出了书房后,前面的人已经走到了卧室的门口。

她看着那道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尔康手,大叫了一声:“贺先生,等一等!”

可惜为时已晚,贺霆舟已经打开了房门,里面的灯也亮了起来,想必该看的不该看的应该都全看见了。

“……”完了完了,今晚真的是一个不祥之夜,悲剧一件接着一件发生,而且每一件都把她杀了个屎尿未及。

不过不管能不能挽救回来,裴穗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抢在贺霆舟走进去之前,从他和门之间的缝隙中挤了进去,心想能挽救多少是多少。

可等看清楚房间里的惨象后,她都对自己无语了。

裴穗白天也不怎么常回来,就晚上回来睡睡觉,所以卧室的使用率最高,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重灾区,简直惨不忍睹。

打开的行李箱七歪八扭地横在地上,里面的衣服也被扔得到处都是,比台风过境后的画面还惨烈一百倍。

其实她本来是打算等明天考完试以后再来好好收拾的,谁知道明明说好明晚才回来的人,居然今天晚上就一声不吭地跑回来了,害得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这回裴穗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为自己辩解了,只能先老老实实地收拾着。

她先冲过去把行李箱扣上,再把散落在外面的衣服踢进看不见的角落里,最后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好像一点也不关心房间里乱不乱。

“……”我靠,又白担心了。

贺霆舟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从客厅里回来后,手里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此刻正坐在床上,对着她微抬下颚,示意道:“过来。”

“……哦。”

裴穗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走了过去,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管药膏,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往下拉了拉,而后横坐在了他的腿上。

可她难得没有急着挣扎,眼睛仍盯着那管药膏,叫了他一下:“贺先生……”

“嗯。”

贺霆舟只是低低地应了声,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手控着她的手腕,一手拿着挤了药膏的棉棒,在她的手腕上均匀涂抹着。

药膏清清凉凉的,和他掌心的温度相近,可裴穗却觉得有些烫人,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贺先生,那什么……其实吧,这点小伤等几天就好了,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不过贺霆舟就像没听见似的,直到替她擦好药膏后才放开她,而后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卧室里又只剩下裴穗一个人了。

她躺在床上,举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半晌,觉得那种五味杂陈的滋味又涌上了心头,耳边好像已经自动响起了谷阿莫的声音。

哇,他好温柔,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狂拽酷炫的霸道总裁好不一样哦。

“……”呕,恶心。

裴穗不知是喜是悲地叹了叹气,把脸埋进了棉被里,心想今晚在这张床上肯定不会再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了,毕竟贺霆舟会看在她手受伤的份上放过她的。

抱着这个天真的想法,她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覆在了她的身上,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break off了好几次。

做完后,裴穗又累得昏睡了过去,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晚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半夜醒了好几次。

当她第三次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我靠,睡完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水货君又被查水表了,也给大家敲了一个警钟

留言……注意尺度……为了不让你们浮想联翩……我都不敢写小剧场了……

谢谢【花椰】【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扶桑没吃药】【花椰菜】砸雷~\\\\(≧▽≦)/~

我以为花椰和花椰菜是一个人,还以为上一章写错名字了= =

你俩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第39章 Chapter39

九月末的凌晨夜凉如水,白日喧嚣繁华的城市已经逐渐归于平静了,鱼龙混杂的城东区却有些例外,平静下面还藏着一丝暗涌。

这里包罗万象,存在着各种极与极,除了有能傲视整座城市的高楼大厦之外,更多的还是一栋栋的老式居民楼。

它们在年岁的折磨下变得残破不堪,既像时代的刻痕,又像晚秋的梧桐树上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此刻已被黑暗给淹没吞噬了。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半夜时分,似乎唯有流浪猫发出的几道凄厉叫声能打破这份宁静。

可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够依稀听见在这叫声的背后,还有不知道从哪间屋子里传来的男人的怒骂声,以及女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在乞讨着生活的权利。

漫长的夜晚不知还要过多久才会结束,不过在这之前,何志平又再一次变得身无分文了,灰头土脸地从其中的一栋楼里走了出来,

晚上在裴穗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后,他的赌瘾又犯了,于是身上揣着仅剩的几百块,又跑来赌了几把过过瘾,结果把这最后的一点钱都输得精光了。

一身空的何志平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往旁边的小巷走去,站在电线杆旁边撒了泡尿,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再去找找他那个有出息的外甥女。

要是放着这么肥的羊不宰,那简直是太可惜了。下回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必须从裴穗的身上拿到钱了。

谁知正当何志平还在想着具体的计划时,忽然一不小心看见自己的脚边好像落了一地的钱,红得可爱,仿佛地上开满了花。

他先是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或是想钱想疯了,居然产生了这种幻觉,可最后还是抵抗不住诱惑,弯腰捡了一张起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着光看了看,没想到竟然是真钱。

然而何志平还是有点无法置信,攥着这钱站了好一会儿,又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等翘首期盼的疼痛感传来以后,他赶紧提起裤子,跪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抓着,生怕有人来和他抢似的。

他被这笔从天而降的横财彻底砸晕了头,快要高兴疯了,甚至心里对此没有一点怀疑,觉得老天爷真会雪中送炭。

可就在何志平大概快要捡完的时候,视野里却忽得多出了一道黑影,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是谁,肩膀便被狠狠踢了一脚,紧接着整个人撞在了身后的电线杆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

不过他的一颗心都扑在他的宝贝上,连痛都顾不上喊,第一反应就是先把手里的那些钱死死地藏在怀里,而后才望着眼前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警告道:“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钱可是我先看见的,你别想和我抢!”

小巷里潮湿阴暗,蚊虫肆虐,大多路灯都存在着常年失修的问题,只剩下一两盏还亮着,可勉勉强强发出的一点微光除了能招致来几只飞蛾,几乎起不到路灯的作用。

男人的面容便隐没在这暗影如漆的夜色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让人看不真切,唯有指间的烟头清晰可见,火光被风吹得正盛,可一圈圈向上飘起的青色烟雾反被吹散了。

何志平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回答,只听见他轻笑了一声,低沉悦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冷得有些透骨。

“你谁啊,是不是有病,大半夜在这儿发什么疯!”何志平被他这不知所谓的反应弄得更加心慌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在硬撑着,懒得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多说,一边骂着一边想要站起来,“好狗不挡道你没……”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微微俯下了身子,半敛着眸子打量着他,踩在他肩膀上的那只脚又加重了力度,像是要把他的骨头踩碎才甘心似的,问道:“刚才那些钱够了么。”

“……”那是他的钱?这人到底是谁啊?

何志平没听明白他的话,也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听他说了什么,因为这次的痛比刚才的要强上好几倍。

他再也忍不住了,痛苦地叫了起来,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想要用另一只手把他的脚移开,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把烟头按在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直接缩回了手,浑身冒着冷汗,靠着电线杆喘气。

何志平被这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得筋疲力尽,等稍微缓过了气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看着那张在微弱的光中渐渐变得清晰的脸,他终于认出来了,颤着声音地说道:“贺……贺先生?”

贺霆舟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裴穗给他说了?可她到底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

一连串的问题在何志平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不过他现在没空再去想答案了,以为贺霆舟对他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道:“贺先生,我是穗穗的……”

听见“穗穗”两个字后,贺霆舟的眸光微凛,皱了皱眉头,没耐心听他做自我介绍,再问了一遍:“够了么。”

“……够了够了!”何志平不敢再废话什么了,赶紧连连点头道。

可在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小了一些后,他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不过贺先生要是还能再多给点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没人会嫌钱多的,您说是吧?”

闻言,贺霆舟唇畔的弧度有所缓和,似乎被他说的这句话取悦了,终于彻底松开了踩着他的脚。

大金主高兴了,何志成也跟着高兴,可下一秒便又见他开口说了话,声音听上去有点漫不经心,仿佛是在和他商量着什么。

“钱和命,选一个吧。”

“……”何志平觉得这话就像阵风似的,猛地朝自己扑杀了过来,冷得人骨头缝都在响,“什……什么?”

他被弄糊涂了,没反应过来,稳住发抖的身子,谄笑了两声:“贺先生,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没了命,还拿这些钱有什么用啊。”

“嗯?”贺霆舟神色未变,原本平静的眼底却隐隐浮起了一丝寒气,周遭的空气骤降了好几度,“原来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

见状,何志平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连忙大喊道:“命!命!贺先生,我要命!我不要钱,要命!”

可站在他面前的人只是轻叹了声,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有些惋惜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