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微微一笑,和天佑,就这样吧,如果狄浩轩真看出什么问了起来,就说认识,小时候同窗,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不熟,绝对不给狄浩轩任何伤害他的机会。

凭狄浩轩的能耐,肯定能查出我和他的同学关系,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之事,除了我和天佑,无人知晓,他是查破天也查不出什么来。

假话说的半真半假,才是让人最能相信的。

天佑。

天佑。

我低低在心中念着他的名字。

忽然想起一首歌,恰道尽了我心中所想。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

偶尔难免会掂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对,就当天佑是个老朋友吧,就让昨天那些事,随风去吧。

把天佑的事情理清,愁人的现实又摆在了面前。

难不成,就这样,真的成了狄浩轩的皇后吗?

我不甘心啊!

和一个不爱的男人成亲,他还有数不清的小老婆,而且,我还要失去自由。

这种日子,让我怎么接受?

我又怎么可能接受!

可我又能怎样呢,我没有反抗的能力,我现在就是刀俎上的鱼肉,软弱的任人宰割。

平生第一次,我对自己失望到家了,原来我是这般的没用。

离皇宫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绝望,心下也越来越凄楚。

牢笼般的地方,没有希望的未来,有那么一霎间,我竟然想到了以死逃脱。

随即南生的小脸出现在脑海里,我连忙把这不智的念头甩了出去。

南生,我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骨肉,我怎么可能抛弃他。

想到儿子,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是怎么样的痛哭流涕,有没有天天追着苏风华要娘亲?

苏风华有没有当好这个爹爹?会不会觉得带小孩有些烦呢?儿子跟着他,有没有受苦?

明知苏风华肯定待南生极好,我却仍是忍不住往坏处想,生怕南生受一点委屈。

哭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将心中负面的情绪发泄了出去,以往的冷静又渐渐回来了。

我以前还希望苏风华来救我,而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

狄浩轩对我看得极紧,身边动辄千人,苏风华武功再好,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南生已经失去了母亲,我不想他再失去父亲。

我虽这么想,不知怎的,却总有一种预感。

苏风华不会弃我不顾,不管如何艰难,他一定会来救我。

因为我看见过家破后一直沉默的苏风华,那般的坚定执着,对自己认定的事,绝不会放弃。

我也一直相信,那天夜里,他说要我嫁给他,是出自真心的。

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内心流露,是一种掷地有声的亘古誓言。

这一个多月来,他没来救我,应该是在找狄浩轩的漏洞。

一旦那个可以趁机而入的时机出现,苏风华绝对会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过,清颜,不要犹豫,给我个机会,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

苏风华,我给了你机会,那么,你什么时候给我幸福呢?

不论何时,我都等你,等你来兑现诺言。

我泪中带笑,给自己找到了又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正在沉思间,忽听得几声呼啸破空而来,卟卟卟,随后惨叫声四起。

我前面的轿帘忽然被扯下去了半边,右手边的轿夫扯着轿帘慢慢倒了下去。

一个白影紧随在这些箭之后御空而来,快如闪电般向我冲了过来。

紫霞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紫霞最终等来了孙悟空,而我,等来了苏风华。

我和紫霞不同,我等的人,没有踩着七彩祥云,他什么也没踩,就这么凌空而来。

但我和紫霞还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在我们心中,我们等的人,都是盖世英雄。

白衣似雪的苏风华,不惧千军之威,就这么稳稳的落在了我面前。

没有言语,有的只是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看见我的一刹那,苏风华的眸子是那么亮。

我毫不吝啬的回应他的目光,将心底的感情直接表达给他。

原来,我竟然是如此的想他。

苏风华一把抱起我,冲天而起。

有几道人影从人群中跃出,直奔我和苏风华。

苏风华不急不忙,伸出一只手将轿顶向一方击去,有三四个人被迫闪开,苏风华带了我向那方冲了过去。

一道道火光从天而降,落入人群中,然后爆炸声轰轰传来,浓烟四起。

宫女太监们四处逃散,挡住了想要靠过来的士兵的路。

苏风华抱我南行,身后几道黑影如影相随。

忽得街旁又冲出几个人影,和身后跟着的人战成一团。

狄浩轩的人被拖住了,苏风华抱我几个纵跃,消失在他们眼前。

我在苏风华怀中,不住眼的打量着他。

在小镇的时候,苏风华还有一些润润的少年青涩。

可这次再相见,他完完全全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一个多月没见,他瘦了,但没脱形,而是成了一种精瘦,让人一看就想到力量。

俊美的脸也不再那么容易让人混淆性别了,而是另有了一种男人的英姿勃发。

我失踪的这些日子,苏风华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苏风华的命还真不怎么样,短短二十几年,这两样世界上最大惨事都被他碰到了。

再加上一个从未离开过母亲的南生,苏风华想不独撑一片天都不行。

想到他受的苦,看着他坚韧不拨的脸,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了苏风华。

这个男人,为了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我宁愿放弃一切。

曾经有过的那些犹豫,那些彷徨,在这一刻,全部远去。

将头埋在他怀中,我幸福的想哭。

巧妙的易容术

苏风华跃入一条小巷,巷子里有两个人在等候。

一个穿白衣的男子,和一个黑衣女子。

苏风华快速脱掉我身上的红嫁衣扔给那女子,那女子接过去就穿在了自己身上,将换下来的黑衣递给了苏风华。

还有我头上那沉重的凤冠,她也摘过去戴在了头上。

然后那个白衣男子抱起她,向苏风华点点头,飞般而去。

苏风华将黑衣胡乱套在我身上,抱起我在巷子里一番奔跑。

转来转去,转去转来,转得我头都晕了,感觉好象转遍了整个京城一样,最后我们终于停在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对中年男女,打扮的很一般,长得也很一般,属于扔到人堆里,怎么也不显眼类型的。

苏风华也没和他们说话,径自抱我进了屋。

那两人也一言未发,一见我们进了院子,不约而同的出了院门。

进了屋,苏风华坐到椅子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可见这一番争斗,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即便累成这样,他仍没有马上运功调息,而是紧紧的抱了我,死不松手。

久违的漂亮凤眼热烈的注视我,一眨也不眨。

我想伸出手去,去抚摸他精致的面容,带去我对他的思念。

可用了半天劲,只将手缓缓抬到了他肩头。

只好隔着衣服,轻轻揉弄他的肩头。

他的目光更加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情,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如风暴般,向我卷来。

随后他的吻,狠狠的印在了我的唇上。

岩石再硬,也将熔化于爆发的岩浆,在那温度面前,我们无处躲藏。

于是我不躲了,不藏了,也不怕了。

前方纵有风雨,我相信这个男人会护我在他的臂膀之下。

彼岸花开,那一刻繁华三千,他也必将候我于对岸,等我成行。

没有再犹豫,我唇齿微启,收容了他给我的所有爱情。

我气喘嘘嘘的靠在他怀里,吃力的在他胸口划着字:南生。

苏风华也平复了刚才的激动,卸去了劲道,软软的瘫在椅子上,只有眼睛还有精神,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见我无力可著的样子,他愤愤道:“那个狗皇帝给你下药了?我还奇怪呢,你怎么会乖乖和他成礼,这个混蛋。”

所答非所问。

我又写道:南生。

这次他回答对了:“我把南生送到卫晨那里去了,卫晨就是给我治一脉香的那个大夫,他那里绝对安全,你放心吧。”

我听了这话,悬了好久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我还真怕他把南生放在京城,谁知道狄浩轩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他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正在这时,刚才院中那个女人回来了。

“主人,我和老四已经仔细察看过了,没人追来,阿七和阿紫已经成功将禁卫军引到城外去了。京城已经戒严,现在正挨家挨户搜查,大概一个时辰后,搜到咱们这里。”

看来这位应该是苏风华手下的暗势力了。

“好,那你开始吧。”苏风华吩咐道。

“是。”那个女人应声出去了,片刻又拿了一个箱子进来。

苏风华道:“先给夫人弄吧。”说完将我抱入内室,放到床上。

我疑惑的看着苏风华,苏风华笑道:“这位是江湖上人称‘巧手无双’的巧三娘,易容术她要是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易容术?

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今天可要大开眼界了。

那位巧三娘一笑:“主人的话有所夸大,夫人不必全信。”边说边拿了一枝小刷子出来,蘸了一些灰白的粉,向我脸上刷。

然后又陆陆续续的往我脸上抹东西,有粉的,有象泥一样粘稠的,也有水一样的,到后来我都分不出抹的都是什么,后来连我的手上,脖子上也都抹了。

我躺在床上,石雕木像般任她摆弄。

最后弄完后,她拿来一面铜镜,我一看,差点晕死。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正一脸病容的看着我。

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

牙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处理了,乍一看就象只剩了上下两颗牙一样。

我大惊。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可以肯定,现代的化妆术也没有这么厉害。

我这造型,比电视上那些演员的扮相都逼真。

苏风华也在旁边赞道:“三娘的易容术,真是神鬼莫测啊。”

巧三娘笑道:“主人夸奖,三娘愧不敢当。”

将我收拾停当,又去给苏风华弄。

然后我幸运的看到了一个帅哥消退,一个猥琐老头诞生。

最后巧三娘又给苏风华和我一人换了一身老头老太太的衣服,然后满意的离去了。

苏风华坐在床边,用手圈住我,让我半偎在他怀里,慢慢和我说:“咱们住的这家本来就是老俩口和儿子儿媳,我把他们藏到城外去了,咱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再出城。”

我点头,早知道他心思很细,却还真没想到他能办这么周全,看来苏庄主不是白当的,还真有两下子。

“一会儿有人来搜查,你不用动,这个老太太本来就病得很重,早就下不了床了。应对那些人,交给巧三娘和阿四就好。”

我轻轻点了点头。

又听他问道:“他给你下的什么药,怎么解?”

我在他手下慢慢写道:“软香丸。”

他皱起了眉头:“糟糕,我们没有带这种解药。”

一般来说,江湖中人带的解毒的、治内外伤的药较多,象这种软香丸的解药,却很少有人带的。

软香丸不是丸药,不象迷昏散之类的药末,漫天一散就可以迷昏几口子。

如果让人将丸药都塞嘴里了,那还在江湖上混个什么劲。

反过来讲,既然有能力喂别人吃药,毒药迷药都比这药强,还塞这破玩意做啥。

这样一来,软香丸的解药,倒也真没几个人带着。

我一笑,写道:“我配。”

苏风华大喜:“对呀,我都忘了你是个大夫了。”

我话锋一转:“想南生。”

苏风华道:“南生也想你啊,一个劲的和我说,一定要我带你去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