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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雍搭箭拉弓,似乎是扯到了伤口,眉头一皱,但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凝滞,弓弦拉至八分满,两指一松,箭尖啸而出,夺的一声贯穿靶心,箭尾嗡嗡直颤。

两个小孩完全被镇住了,兴奋得哦哦哦直叫。

天宝从沈菊年膝上滑了下来,小跑到郭雍身侧,举着小弓对郭雍道:“叔叔,教教阿宝!”

“好嘞!”郭雍笑着帮他抓好弓,半蹲下自他身后环住,握着他的小手一步步指引着,拉弓,低声喝道:“射!”

手上一松,弓箭飞射而出,堪堪命中红心,天宝激动得合不拢嘴。粽子忙道:“叔叔也教粽子!”

“粽子?”郭雍揉了把他的脑袋,笑道:“好名字!”

粽子脸上一红,嗫嚅道:“粽子叫戴立宗……”

郭雍皱眉道:“还是叫粽子,好记又好吃。”

“是!”粽子恭敬立正,正色说是。

郭雍就如之前一般手把手教他射了一箭,三支箭并列而立于靶子红心之上,粽子仰着脸,崇拜道:“叔叔真厉害,粽子以后也要像叔叔一样,当个将军!”

郭雍捏了捏他的脸,嘿嘿笑道:“小子,有志气!”

回头见沈菊年神色恍惚,郭雍道:“菊年,你也要学么?”

沈菊年回过神来,本来下意识想拒绝,但又改了主意,点点头道:“好啊!”

虽拜刘晋铭为师,却没有学到什么实用的功夫,若能练练弓箭,那倒也不错。

只是这里却没有沈菊年适用的弓箭,便只有用郭雍的。沈菊年一接手那张弓,才知道什么叫做弓不可貌相,若非她力气大,便连弓都举不起来了。

这弓,看不出什么木头做的,但少说也有十来斤重。

深吸一口气,沈菊年有些费力地举起弓,搭上箭,箭头却从指上滑落,方才她在想事情,没有注意看郭雍是如何教两个小孩的,此时便有些疑惑,回头看郭雍,却见他脸上微红,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呃……手不是这样握的。”郭雍指了指沈菊年握着弓的左手,下意识地想要覆住她的手,又收了回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只手在她身后比划着,便像要抱住她,却又有些张牙舞爪……

沈菊年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一脸迷茫。

“菊年!”

“郭雍!”

门口传来两声清喝,一男一女,却是异乎寻常的异口同声,被喊了名字的两人同时回过头去,却见玉宁公主和李群,两个人同样神色不悦地大步走来,异常默契地往沈菊年和郭雍中间一站,隔开两人。

“你伤还没好,怎么出来练箭!”玉宁公主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瞪着郭雍。

郭雍瑟了瑟脖子,这个女人太不像女人了,女人就该像菊年那样。“你又不是俺娘,管得着吗!”

玉宁公主瞪了他一眼,瞄了沈菊年一眼,像是想求证什么似的。

“菊年,你想学弓箭吗?”李群缓了声音道,“我教你也是一样的。”

他显然是刚下朝,身上还穿着朝服。

沈菊年眼睛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放下长弓,微笑道:“我随便试试……”

玉宁公主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长弓,诧异地看着沈菊年一眼,但随即恢复常色,从沈菊年手中接过长弓,随手取了枝箭,对沈菊年道:“本宫箭术也不差,你看仔细了。”

她这是像菊年示好?李群微一挑眉看向沈菊年,却见她神色若常。

玉宁公主慢慢拉开弓弦,让沈菊年看仔细了,这才松手放箭——咻——红心之上,中第四箭。

玉宁公主自觉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郭雍,“怎么样,我也不差吧!”

郭雍哼哼笑道:“果然好弓!”

这就像人家问你字好不好,你却说纸好,玉宁公主也不生气,像是习惯了他这个老实人的不饶人,含笑瞪了他一眼,转身将弓递到沈菊年手中,“你来试试。”

入手一沉,沈菊年对玉宁公主笑了笑,想着方才玉宁公主的姿势,尝试着搭箭拉弦,箭头却总是在指上微颤。

“手臂抬高。”李群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指点道:“与肩成一线,目视前方……”

沈菊年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她眼力极佳,此时专注之下,那靶子便仿佛近在眼前,丝毫毕现。心跳缓缓,吐纳自然,连风吹过指尖的速度和温度都十分明显,沈菊年拉开弓弦——一分,两分,三分……八分——十分!

全神贯注之中,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左右之人的神色,满月之弓在她两指一松后,羽箭咻的一声飞夺而出,速度之快,不见其形,只听一声脆响,箭头破开正中一只羽箭后,直没靶子,去势不止,竟射入靶子后两丈远的树干之上,箭尾直颤,嗡嗡有声!

除了李群,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沈菊年。

她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讷讷道:“果然好弓……”

“沈菊年……”玉宁公主狐疑地看着她,“你真的是第一次射箭?”

沈菊年收起长弓,感觉到手臂被震得有些微麻,镇定道:“自然是。”正说着,便感觉到袖口被人扯住,低头看去,却是天宝和粽子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姑姑,教教我……”

李群弯下腰,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肩膀,说道:“先去一边玩,大人有话要说。”

粽子对郭雍是盲目崇拜,对李群则有些敬畏了,听他这么说,立刻拽了天宝的手往外跑去。

郭雍疑惑道:“有什么话说?”又转头对玉宁公主道:“你这么跑来,宁王没话说?”

玉宁公主脸色一变,低声道:“你又叫错了,我父王现在可是皇上了。”

“郭雍。”李群扫了玉宁公主一眼,对郭雍正色道:“菊年须离开金陵一阵子,后天我便带她和天宝去云都门。”

第五十章 解除婚约

更新时间2010-2-5 14:15:23 字数:3089

郭雍只道是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皱了下眉,问道:“什么?”

玉宁公主嘴快答道:“沈菊年和阿宝要离开金陵,去云都门。”

“为什么?”郭雍不解地看向沈菊年,“菊年,你要去云都门?”

“是。”沈菊年点了点头。“郭雍,金陵乃是非之地,我不能久留了,更何况……”

“她内息不畅,身患奇症,只有师祖有解救之法。”李群为她补充道。

沈菊年隐约觉得,李群还没有告诉她全部真相,或许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沈菊年并没有追问,只是相信他不会害她。

郭雍听他这么说,便有些紧张了。“菊年,你病了吗?”

“大概算是吧……”沈菊年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一种病。“你不用担心,并非绝症,师祖会有办法的。”

郭雍稍微放心了,又正色道:“那好,俺陪你一起去那个云都门!”

玉宁公主急道:“你身为执金吾,手握兵权,可不能随意离京!”

郭雍皱眉道:“那么麻烦,我辞了不做。”

“那郭淮南会找你拼命的!”玉宁公主又气又急,含怨扫了沈菊年一眼,又看向郭雍,“你答应过他的事,难道忘记了吗?”

郭雍茫然地眨了下眼,这才想起自己承诺过郭淮南,代原来的郭雍尽孝道,保郭家。“郭雍”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的死与他也多少有些关系,想起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郭雍烦恼地抓了抓头,当时看他丧子悲痛,一时冲动就答应了他,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

“怎么这么麻烦呢?”

这官场,从来不是你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李群垂下眼睑,又扫了郭雍一眼——郭淮南那只老狐狸,也不是郭雍能够看透的,不过老狐狸既然对他心存利用,那就不会害他,更何况有玉宁公主在,郭雍绝对会比大多数人更长命。

外乱未平,鸟兽四起,郭雍这张良弓,也未到被藏的时候。

“我有些话,想和郭雍单独说。”沈菊年轻声说道,眼睛扫过错愕的玉宁公主和李群,李群意会地点了下头,静静离开,玉宁公主经过沈菊年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希望你想清楚了……”

一时之间,偌大庭院之中,便只剩沈菊年和郭雍二人。

郭雍见沈菊年神色凝重,有些不安搓了搓手,“菊年,你有什么话要和俺说?”

“郭雍,你先坐。”沈菊年顿了顿,见郭雍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想了许久的话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

“郭雍,前两日,皇上下旨,为我赐婚。”沈菊年斟酌着语句,缓缓说道:“对方是萧家的四少爷。”

郭雍闻言一怔,随即惊怒道:“为什么?你答应了吗?”

沈菊年摇了摇头,“没有。我虽抗旨,但皇上没有降罪,今日便已收回成命。”

郭雍松了口气,呵呵笑道:“他还算明理。”

“但是……”沈菊年口吻一转,“你知道,我仍在孝期,三年不得嫁娶。”

“俺理会得。”郭雍点头,“你爹妈就像俺爹妈,你守孝俺也守孝!”

沈菊年怔怔望着他,半晌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郭雍,谢谢你。”

郭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说谢谢做啥,俺从小没有亲人,你的家人就是俺的家人。你不要叫俺郭雍,怪怪的,你叫俺大路吧。”

他改名了,郭雍,字大路,嘿嘿……

沈菊年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许多话都难以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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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宁公主心下有些惴惴,不时地来回踱步,却见李群面色不改,与郭府的管家说了几句,便转身提步离开。

玉宁公主眼皮一跳,拦住了他。

“李大人。”玉宁公主笑道:“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李群眉梢一挑,目光淡淡从她面上扫过。“为何担心?”

“担心沈菊年和郭大路重修旧好,李大人一片痴心付水东流。”

李群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道:“原来这就是公主担心的原因。”

玉宁公主一呛,脸色微变,也不和他打机锋了,“听说李大人为沈菊年不惜面拂圣意,如此深情让本宫感动。沈菊年抗旨拒婚,同样情深意切,如今看大人胸有成竹,想必是是有十分把握与沈菊年比翼连枝了?”

“承公主吉言了。”李群点了个头,绕过她便要离开,玉宁公主又退了两步,拦下他,急道:“你既然想带沈菊年走,不如让她把婚约也解除了吧!”

李群脚步一顿,奇道:“公主若与郭将军情深,又岂是一个口头婚约可以拆散?若无感情,又岂是一道圣旨可以束缚?”

玉宁公主闻言一怔,怔然间,李群已然远去。

昨日宫门外,她拦住了沈菊年。

“你什么都给不了郭雍,只会拖累他。他现在身在高位,有我父王倚重,身系郭家一门荣辱,他难道还能跟你回乡下种田吗?”

沈菊年说道:“朝堂晦暗,郭雍性子淳朴耿直,并不适合官场斗争。”

“有我在,自然没有人动得了他。”玉宁公主神色微微倨傲,“朝堂上的明枪暗箭自有我为他挡去,西南西北蛮夷肆虐,他天生将才,必有军功。郭雍是潜龙,难道你要把他困在乡野之间?”

“我与他有婚约在前,他于我有恩有义,我不能毁约背信。”沈菊年说。

“是有恩有义。”玉宁公主逼近一步,“可是情呢?你对他,根本没有情,对不对?”

沈菊年眼睫微颤,抬眼直视她。“我有,爱情是情,亲情亦是情。”

“可是这二者不同。”玉宁公主打断她,“他待我也与旁人不同,他娶你,也不过是因为婚约。”玉宁公主忽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既然彼此心中无意,何必为了口头婚约勉强结合?我方才听人说,李审言为了你面拂圣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菊年的脸上表情,“萧娉婷告诉我你对萧四少有情意,我原先只道是确实如此,原来,原来……你若不是心中有了人,又怎么会这样大胆抗命?但那个人又不是郭雍,却是谁呢?”说话间眼波流转,想在沈菊年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沈菊年沉默不语,听见玉宁公主接着说:“你毁了婚约,是背信弃义,对不起郭雍。嫁给他,心里却藏了别人,同样是对不起他。沈菊年,既然李审言同样对你有意,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履行婚约,做出让每个人都不愉快的事?”

沈菊年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她:“你若是真喜欢他,为何要这样逼他?”

“每个人的想法做法不同。”玉宁公主眼波一转,“我和郭雍战场上出生入死,这样的感情,便是说与你听你也难理解。我知他心中并非没有我,只是守着和你的婚约,这才不敢与我亲近。沈菊年……”玉宁公主微微一笑,“你若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不如你主动接触婚约,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他即便难过,有我安慰,过一阵子也就好了。世事难两全,真想报答他,就担下这‘背信弃义’之名吧。”

萧娉婷的手段固然高明,但与玉宁公主一席话相比,却还逊色三分。

以她手段,既可驰骋疆场,又可纵横官场,凭她身份,天底下又有几人能与她抗衡?郭雍朴实,需要的,或许正是她这样能助他一臂之力,而且真心真意爱他的女子。

“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他,我便放心了。”沈菊年轻轻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宫门。

不自觉地想起郭雍提起玉宁公主时的神情,眼里带着笑意,嘴上却不饶人,“那个疯丫头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人单枪匹马闯龙潭,比男人还凶猛,要不是俺把她拖回来,都不知死了几次了!女孩家,还是应该温柔娴静,勤俭持家。”他自小失了父母,从来羡慕人家家里有严父慈母,一家人和乐融融,只希望自己以后也能娶一个那样的女子,每天回家都有热乎乎的饭菜,和微笑等他回家的娘子。

岂是他和沈菊年是多么相像,都有一个想象中美好的家庭,模范一样的夫妻。

但是婚姻大事,不能按图索骥,而世事变化,又出人意料。

若没有喜欢的人,嫁给谁不一样呢?只要他能给自己安定的生活。

可是若有了喜欢的人呢?

沈菊年下定了决心。

离开前一天,沈菊年带了天宝回安州拜祭父母,郭雍身上有伤,却还是坚持着跟去。

“你爹妈就是俺爹妈!”郭雍坚定地说,“他们就像俺家人一样,妹子,阿宝都叫俺一声叔叔了,俺当他亲侄子!”

沈菊年心里觉得温暖。

郭大路是个很大路的人,辗转了一夜,他也想开了,菊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要一个“妻子”,但更想要的是一个“家”,不能做夫妻,当兄妹也是一样。他对菊年是什么感情,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菊年比他聪明,听菊年的总是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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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预告:终须一别——菊年离金陵,娉婷遥相送。

云都卷 第一章 山高水长

刚见面不久就分别,郭雍心里有些难过。

金陵城外,天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赖着不肯走。他和粽子感情正好着,要他们分开实在难办。粽子崇拜郭雍,跟在他左右当了小小厮,跟他学箭术兵法,天宝和粽子抱着一团,难分难舍,鼻涕眼泪糊了对方一声。李群无奈,舞了一套剑法,才成功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阿宝也要学剑法……”天宝眼睛亮亮,李叔叔的剑法比叔叔的好看多了……

粽子搓着小弓的手紧了紧,很有气节地拒绝其他诱惑。

“跟姑姑去去都门就能学剑法了。”李群拍了拍他的脑袋,诱拐良家小孩。

天宝犹豫挣扎了一下,一下,又一下……转头问沈菊年道:“姑姑,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菊年答道:“一年半载,若天宝想粽子了,我们就回来看看,好不好?”

听了这个答案,天宝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又握着粽子的手继续难分难舍去了。

“菊年,我最近常想,若当年第一次去安州的时候,我便带你离开,或许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李群低下头,看着沈菊年的侧脸,轻声说。

“会发生什么事,是更好还是更糟,谁也无法预料。”沈菊年垂下眼睑,“但离开这里,我却不想再回来了。”

金陵的深宅大院,纸醉金迷,让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无形之中,仿佛有一条锁链,将自己与这个城市,这个宅门紧紧相缚。那条锁链,来自于内心,今天,她终于可以挣脱这条锁链的束缚了。

“菊年,你说那人是不是来送你的?”郭雍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马夫跟了我们许久了。”

沈菊年一早就看到了,那是萧府的马车。

“我去同她说几句话。”沈菊年对李群道了一声,便只身向那马车走去。

李群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事已至此,谅萧娉婷也不能再做出什么伤害沈菊年的事了。

见沈菊年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车夫急忙回头对车厢内的人说道:“七小姐,沈姑娘来了。”

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掀起了帘子,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与沈菊年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沈菊年在车前停下了脚步,萧娉婷在车上俯视着她,两个人之间的位置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俯视,而现在最后一面,也仍是如此。

不是沈菊年习惯了仰望,而是萧娉婷习惯了俯视,无论在何时何地,她都能找到高人一等的位置。

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沈菊年发现,萧娉婷瘦了许多。

“娉婷……”沈菊年嘴唇一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娉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苦涩的微笑。“菊年,再见。”

若可以,沈菊年希望的是不再见。

并非她恨萧娉婷,而是因为金陵这个牢笼,她不想再回来,而萧娉婷永远也逃不出去,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从十二岁离家,到今日为止,她的命一直与萧娉婷紧紧纠缠,曾经的疼惜,因为一次次的伤害而变成一个不堪回首的笑话,若没有发生那些事,她会把她当姐妹,因为有家人,便是寒冬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为了这一丝温暖,她可以生,可以死,可以留下。

但是再没有能让她留恋的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