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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拽着他往外头走:“下回你相思情动的时候,可不可以直接打给罗依然?每次都要通过我来传达你的爱恋,我真的十分困扰。”

周子良说:“张扬,现在只有你可以让我感到人间自有真情在。哥请你喝酒。”

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确认周子良没有对社会失去希望,短期内不会自杀,从他兜里摸出钱包,抽了张票子准备打车回家。

他拉住我:“等等。”

我说:“周子良,我今天也很忧伤。本着慈悲为怀的心态来拯救你,但你自甘堕落、花天酒地,让人失望。6小时之后我还有面试,你再阻碍我成为21世纪成功人士看看。”

周子良扯了嘴角:“我想说的是,你打的回去用不着100块吧。”

我说:“绝交吧。”

他腆着脸说:“妹妹息怒。哥亲自送你回去。”

“现在查得严,尤其你这种富家子弟,酒后驾车要上媒体接受人民群众批斗。”

周子良把车钥匙扔给我:“那你开,你不是学开车半年了么?”

“我没证。”

他靠在副驾座,眯着眼说:“现在早上三点半,没人,放心吧。”

城市迷离的夜色在车窗外闪过。

周子良说了很多他在英国上学时候的事,说他离开祖国怀抱很孤单寂寞,中间几次回来都在北大校门前远远看着罗依然,这片真心日月可昭、感天动地。

我安慰他说其实你很好。

他认真地问我:“你觉得我好在哪里?”

我想了很久,“比陈道明青春,比潘长江高,比葛优头发多,比奥巴马本土。”

周子良突然转过头来,“那比林佑呢?”

我赞美他:“比林佑国际化。”

周子良叹了口气,“张扬,做人要厚道。”

“我懂。”

“你这么地伤我心,早晚会遭报应。”

“所以你想怎么地?”

他指着前头路边说:“那,交警。”

我和周子良被带到车管所接受再教育,罚款1000块。我向交警同志竭力解释:我根本不认识周子良,因为大晚上看到此人醉酒驾车,恐其误伤路人,遂以身拦车,而我又是一个有素质有文化的良好市民,就想不如帮人帮到底把他送回家。

交警同志也觉得我很无辜,于是把罚款从1000块提到了2000块。

我很担心这件事会成为我考取驾照历程中的一个污点,被记入档案,跟随我一辈子,所以在填资料的时候,谎称没带身份证,在名字一栏中写上了“张小花”。

我俩从车管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

周子良终于良心发现:“张扬,今天这事真是对不起。我打车送你回学校,再补顿早饭,你看怎样?”

我本来打算和周子良绝交,在绝交之前蹭他一顿散伙饭,这事越想越厚道。

一般我不会去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吃早饭,因为一个肉夹馍2块5,一个法风烧饼10块钱。两者的差别在于一片生菜叶子。

但想到这是我和周子良的最后一顿饭,不吃一片价值7块5的生菜叶子,对不起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所以我在肯德基买了一个烧饼,在麦当劳买了一个猪柳蛋堡,沿途再买了一个肉夹馍,研究中西饮食文化的差异。

和周子良走至宿舍楼下,他拍拍我的肩:“等会面试好好面,晚上请你吃饭,地方随你定。”

我正准备把和他绝交的事情提上议程,看见宿舍楼下站了个人,右手提了只袋子,镇静地看着我和周子良。

我顿时滋生了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林佑走近来,皱了皱眉说:“张扬,打你手机一直不接。”

他看了一眼周子良,问:“你们整晚在一起?”

我说:“不是啊,后半夜才开始在一起。”

周子良耸了耸肩,“你们聊。张扬,改天再一块吃饭,我先找人把我那车弄出来”,说完就转身走了。

林佑低头看了眼我手中的早饭,“你已经吃过了?”

我注意到他手里的袋子好像装着豆浆之类的东西,立马摇头说:“没有,这是我给安蓓她们带的,我自己的忘买了,打算折回去再买一份。”

他笑着说:“找个地方一块吃,给你买了粥。”

第三章

我埋头喝粥的时候,又想到一个令我忧伤的事实,那就是林佑这个人很适合结婚。

高中有那么一回,我早自习迟到。

进教室之后,后排同学传了个饭盒给我,里面是炒饭,上头加了只煎蛋。

之后周子良等人起哄,我才知道煎蛋是林佑做的。

林佑的父母在他小学的时候离异,之后各自再婚重组了家庭。

他和他爸爸住在一起,生活自理能力让我叹为观止。

林佑这样的人才,不把自己嫁给他会让我觉得资源浪费。

“张扬,我听说你在面的那家公司在上海?”

我点头,拿了只奶黄包吃起来。

林佑沉默了半晌,说:“北京没有合适的么?”

我挺艰难地把包子吃下去,觉得五分钟之后我可能要泪奔。

大学岁月,荏苒而过。在这么一个有五千年文化积淀的祖国之都——北京的某个高等教育学府里,沐浴在多方文化的熏陶下,我除了偶尔暗恋林佑之外,心无旁鹜地修炼了四年;临着毕业前两个月,却发现浩瀚的京城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

大四刚开学的时候,我列了一个长达183行的表格,把一切有可能录用我的公司都放上去,挨个地投简历、笔试、面试,最后挂得很彻底。

总结找工作生涯,可以看到我和中国最伟大的古典小说家曹雪芹有相似之处,用八个字概括:怀才不遇、命途多舛。

我考来北京很大部分是因为林佑,剩下的部分是因为我爱北京天/安门。

成绩没他好,天分没他足,在高考这件事上我尽了最大的努力,考上了北京的一个二流学校。我爷爷是个老党员,涕泪纵横地嘱咐我要常去天/安门前看看。

和林佑认识十年,我一直努力朝他的方向奋斗。

但谁也没向我保证过,奋斗就会有结果。

我说:“时候不早了,我回宿舍修整一下。罗依然生日快到了,到时候叫上周子良,我们聚一聚。”

林佑叫住我:“你昨天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说:“找周子良练口语。”

他笑着说:“难怪准备面试也用不着我帮忙了,这是有了国际友人鼎力支持啊。”

我严肃地说:“我仔细地分析了过去种种失败的经验,发现所有惨痛的经历都有一个共同点,从而找到了我每面必挂的致命原因。”

林佑问:“什么共同点?”

我说:“每次都是你给我做模拟面试。”

在宿舍换了正装,拿着简历往朝阳区赶。

我要面试的这个Spencer Brothers公司是个很有创意的商业公司,最大的创意在于让我过了简历。这么一个连名字都很深奥很挑战我的外语水平的公司,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投的。

但它的首字母缩写SB很让人折服,比如今天面试之后,我就可以说:今天有个SB的人面我,问我很多SB的问题,给了我一张SB的名片,说代表SB谢谢我。

这个SB的人叫谢君昊。

他穿着白衬衫,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头也没抬:“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三分钟。英语或者汉语,随你喜欢。”

SB才选英语。

我于是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社团活动很丰富,声望很高,被同学推选为学生会主席竞选人,但因为行事低调所以让给了别的同学;还说自己成绩很好,取得过邓小平奖学金一等奖。

谢君昊抬起头,问:“你们学校有邓小平奖学金?”

我郑重地缅怀革命先烈:“对,因为我校的一位校友曾经因为家中贫苦而弃文从戎,正好在邓小平军中。小平同志见他身处困境仍然不忘学习文化知识,就设立了这么一个奖学金项目,用来奖励我校最出色的同学。”

他微微点头,以手支着下巴,笑了笑说:“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奖学金项目?”

我说:“因为每年得奖的人很少,所以其他学校的人多半不知道。”

谢君昊用笔在纸上划了一道,抬头看我,轻挑了一下眉:“张扬,我本科和你一个学校毕业,一个专业,算是你师兄。”

面试即将结束的时候,谢君昊很友好地递了张名片给我,例行惯例地说:“关于Spencer Brothers,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我觉得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总要做一些不虚此行的事情来纪念一下,我问他:“师兄,你知道你们公司的首字母缩写是什么吗?”

谢君昊怔了一怔,在他想明白我就是来砸场子这个事实之前,我赶紧提着包走了。

走到电梯前,有个姑娘穿着一身套装,很典雅地在和另外的面试官告别。

她转过身来,“啊,张扬,居然是你。你也来面这家么?”

我现在真想掉头回去和谢君昊再聊一聊SB的历史、SB的文化、SB改名的可能性。

因为这个姑娘是王晓雨,林佑的前女友。

王晓雨是上海人,有江浙女孩的温婉气质,北大英语系。

外语掌握能力异常地强,听说她和林佑谈恋爱是用英语交流。

我曾经问过林佑:“为什么王晓雨和你都用英语对话,却从来不和我讲英语?”

林佑的回答是:“可能她觉得用英语的话,和你就没法沟通了。”

我得承认我不太喜欢王晓雨。

她比我高比我漂亮比我英语说得好,还是我的情敌。我要是还喜欢她,就可以做圣母玛丽亚普照大地了。

这个不可怕,可怕的是王晓雨好像挺喜欢我。

她热衷于问我林佑喜欢什么,更热衷于告诉我她和林佑做了什么。

上个月林佑生日,王晓雨问我林佑最爱吃的菜是什么。

我捡了几个技术难度登峰造极的菜,比如:水煮鱼、北京烤鸭、辣子鸡丁和白酒法国蜗牛。

之后我还状似不经意和林佑提起来说:“你生日那天,王晓雨说不定会亲自下厨给你做顿饭。”

事情的结果是,王晓雨果然做了这几道菜,她和我描述林佑当时的反应:他笑得很灿烂,打趣她说:“你这真是中西合璧。”

我俩一块进了电梯,我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希望她不要向我倾诉和林佑分手的细节。

王晓雨拂了一把秀发,“张扬,我和林佑分手了。”

我哼了一声:“嗯。”

她说:“我那么喜欢他,什么都顺着他。本来家里安排我出国,我都没答应。我真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她说着说着开始呜咽。

我在犹豫要不要施以援手,但王晓雨没有给我机会,她直接抱住我,靠在我肩头哭起来。

电梯门开的时候,外面等候的白领们都射来探究和猎奇的目光。

我只能腾出一只手甩了甩,“看什么看,同性恋不能搭电梯吗?”

写字楼下面有个星巴克。

王晓雨已经泣不成声,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在低喃什么。

很多人说毕业是分手季,因为要收拾行李各奔东西,很少有人愿意为了对方停下脚步,年轻的我们在现实面前,总是很无力。梦想或者生活,总有一个要妥协。等到未来十年或者二十年,回头想想那些遗失在岁月里的旧时光,谁也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我陪王晓雨坐了很久。

她说她第一次和林佑见面是在辩论会上,林佑被评为最佳辩手,穿西装白衬衫,清爽的短发,笑起来眼中像开了花;再一次见面是在十佳歌手的比赛上,林佑唱了首五月天的《知足》,浅笑的神色很迷人。

王晓雨说到他们的第十一次见面时,我不得不打断她,指出一个有点残酷的事实:这些事早在一年前她就已经和我说过一遍了。

王晓雨于是哭得更厉害了。

“晓雨?”

有人走过来,低头问:“怎么哭了,今天面试不顺利?”

我抬头看了看,那个SB的谢君昊右手端了杯咖啡,左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王晓雨哭得很投入,不得自拔,无暇他顾。

谢君昊有些困惑地看了我一眼。

趁他还没想起我就是刚刚在楼上挑衅他的那个,我提了包准备溜:“这位同志,今天北京沙尘暴,王晓雨她眼睛进了沙子,你帮着照看一下。没事我就先走了。”

“张扬,你习惯性作了案就跑么?”

我顿了一下,朝谢君昊抽了抽嘴角:“师兄,我是真有事。而且王晓雨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女人。”

王晓雨停止了她的嘤嘤哭泣,哽咽着说:“不是因为面试,我没什么事了,你别担心。”

谢君昊说:“没事就好。我手头还有点活,等晚上下了班请你吃饭,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嗯?”

我看这二人感情甚佳,似有不伦之情。

谢君昊走后,我问王晓雨:“你旧情人?”

她嗔了我一眼,“我远房表哥。”

上了地铁,林佑给我打了个电话:“张扬,你面试结束了没?感觉怎么样?”

我有点惊讶:“以前那么多回面试不看你这么紧张的啊,你这么急着问我,是不是因为某人啊?”

林佑问:“你胡扯什么呢。我和周子良打了个赌,赌你面试能不能过。”

我很愤然:“你们不要儿戏我的人生可以吗?你和他赌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