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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拿出手机,打爸爸的电话,可是电话显示关机,我再打顾姨的,仍然打不通。

“我出去一下。”我飞快地跑下楼,抓起车钥匙打开家门,然而还没有走到铁艺大门,我就看到那边乌压压为了一堆记者。他们拿着摄像机和话筒,全都堵在门口,有人恰好见到我,顿时疯了一般朝前挤过来。

“慕小姐,慕小姐,请问慕氏一夜破产到底是为什么?”那人大声喊着,身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混合在一起,让我的脑袋几乎炸裂。

“小狄,小狄!”我一边喊,一边跑进家门,慕狄这时候已经急匆匆地换好了衣服,“快跟我走,我们去公司!”

“姐,是不是公司出事了?”慕狄到底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在害怕,我知道。

“是,公司应该出事了。”我不能骗他,也骗不了他,我原本打算将慕狄留在家里,但是外面的那些记者,让我觉得留在家里也未必安全。

我锁好家门,带着慕狄从后门绕了出去。我开着车一路朝慕氏疾驰而去,汽车广播正在播着慕氏破产倒台的消息,我没有关掉,我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让人烦躁的是,广播里颠来倒去的,并没有说到实质性的内容,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财大气粗的慕氏集团,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姐,慕氏倒了吗?爸爸和妈妈为什么全都失踪了?”慕狄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小狄,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姐姐。”我试图安抚他,或者说,我是在试图安抚我自己。我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乱,这种时候如果连我都不能保持冷静,那么慕狄要怎么办?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甚至十六岁生日都还没有过!

如果我乱了,那么慕狄要怎么办?

我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压抑住心中的纷乱。我将车开到最快,很奇怪,这个时候我的灵魂似乎已经抽离自己的身体,我能看见我自己在开车,看见路上的行人,看见路边的一草一木。

慕氏大门紧闭着,那里同样围堵了不少记者,从车窗望过去,密密麻麻都是人。

“姐,姐,真的出事了。”慕狄声音都变了,他扯着我的手臂,一脸无措。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然后将车开到慕氏后面的马路上,将车停在那里,我带着慕狄从后门员工通道进了慕氏。

今天是周三,原本应该忙碌的慕氏却一片冷清,我带着慕狄往里走,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沉一分,走到最后,我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太安静了,这就显得我的脚步声无比巨大,它和我的呼吸与心跳声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我整个世界,若不是慕狄就在我身边,我害怕我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

慕狄紧紧牵着我的手,他手心里全是汗。我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带着慕狄走到了总裁办公室外面,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只需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我崩溃。

我伸手按住了门把手,然后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去,门开了。

一阵湿热的风扑面吹来,总裁办公室里的窗户没有关,风卷着夏日的热浪涌进来,窗帘被风吹起,不停地晃动着。

奢华的办公室外间,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张真皮靠背椅,此时靠背椅上坐着一个人,他靠在椅背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前面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叠文件,就像他在这里加了一夜班一样。

但是无论他的神情多么安详,那过于苍白的脸色,还是透露出了他已经死去多时的事实。

“爸——”一声嘶喊声从身侧传来,紧跟着一个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前扑去,我因为震惊而游走的神思,在顷刻间被拉了回来。

我忙冲过去,赶在慕狄之前跑到了爸爸身边。

“爸爸!”慕狄伸手抓住爸爸的手臂,他晃了晃,晃了又晃,可是爸爸却没有再睁开眼睛,他无法那么做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我用力深呼吸,我借此稳住自己就要崩溃的情绪,我拼命告诉自己,我不能垮,我要是垮掉,慕狄要怎么办!

我需要冷静,我伸手去拉慕狄,要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颤抖得厉害,或者确切地说,是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小狄,去找你妈妈,去找顾姨!”我的视线扫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两只信封,我侧过身去,将信挡在身后,“快去找!”

“可是爸爸……”慕狄声音哽咽了,一直以来,虽然爸爸会让他去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可是那是爸爸啊,是从小到大,将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爸爸啊!

“快去!”我低喝一声,“小狄听话,快去找。”

慕狄紧紧抿着唇,他站起来走进了里间,我飞快地将那两封信折起开放进了口袋里。桌上除了文件和信,还有一个空掉的安眠药的药瓶,我来不及去确认桌上的那些资料到底是什么,就听见里面传来慕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忙赶过去,里面是个休息室,才进门,一股血腥气就扑鼻而来,慕狄崩溃地瘫坐在地上,他是再也没有力气多走一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血染红的被单,顾姨平静地躺在那里,她浑身的血仿佛已经都流尽了,她就像是手艺精湛的剪纸人剪出来的纸人,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她手腕上是一刀竖切的口子,血早就不流了,伤口泛白,像是婴儿微笑的唇。

“姐,姐,妈妈她……”慕狄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我蹲下去抱住他,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姐姐,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意识地,反反复复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和慕狄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情绪过了崩溃的临界点,人反而会出奇地冷静下来。我掏出手机,因为颤抖得厉害,我差点抓不住手机,拨了很久才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甚至前天早上见到爸爸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反常,要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慕氏在一夜之间被颠覆。

为什么爸爸会死?

为什么顾姨会死?

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说的就丢下了我和慕狄?

桌上放着的两封信,信封上都写着我的名字。从字迹上看,那两封信是爸爸和顾姨留下来的。为什么呢?

明明我是被他们无视的存在,为什么在最后的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给我留下了最后的绝笔信?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啊!

脸上有些痒,我伸手去触碰,这才发现我和慕狄一样,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手机适时响起来,我抓起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我狠狠将手机砸了出去,这种时候,会给我打电话的,一定都是来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的吧。

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失去了全部力气,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姐……姐,我们要怎么办?爸爸妈妈都死掉了,慕氏也没有了,我们要怎么办!”慕狄无措彷徨,他眼底满是惶恐和不安,才十六岁的孩子,甚至连生日都还没有过,这样的变故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他的理智和思考能力,一起震塌了。

“没关系,姐姐在,你还有我。”我轻声对他说,“没事的,会没事的。”

这个酷热的盛夏,在奢华的办公室里,我和慕狄相依偎着,明明外面酷热难耐,可是我和慕狄,却像是置身北极的冰川。

警察在我们静默的等待中,终于来了。

很多人进进出出,爸爸和顾姨的尸体被装进了尸体袋里抬了出去,办公室里所有东西都被封锁了起来,我万分庆幸刚刚留了个心眼,将那两封信藏起来了。

我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只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我,那两封信是不能给别人看见的。

警察将我和慕狄带着走出了慕氏大楼,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庞然大物,有一种就要崩塌的趋势,昔日的繁华,一夕之间就被改写,我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在等着我。

但我想,不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了,因为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了。【三】警车缓缓地往前开,我麻木地看着那些记者扛着摄像机围在警车边上。他们拍着车窗,叫嚣着要我解释,我索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看。

慕狄一直沉默着,从警察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就像是一下子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沉默着,像个冰冷的雕像。

我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根本无法形成完整的思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等到天空彻底暗下去,我和慕狄被允许回家。

然而当我开着车回到慕家时,却遇见了银行的人,他们拿着文件,要强制收走慕家的别墅和所以资产,因为慕氏一夜之间倒台,巨额债务根本无法偿还,要么还清债务,要么从慕家搬走,我只有这两个选择。

“可以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吗?”我静静地看着那个人说,“拜托了。”

那人大概是看我和慕狄可怜,最后也没有为难我们,说好给我们十天时间,最后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我关上大门,带着慕狄回了家,家里空洞冷清得可怕,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被这个家放弃了,可是要到现在我才知道,最可怕的并不是那些我不被重视的日子,而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回到家只有空洞的寂寞。

“小狄,去洗个澡,下来吃饭。”我对慕狄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害怕,但是小狄,慕家只有我们了,如果连我们都垮了,那么慕家就真的垮了。”

“姐。”慕狄眼圈又红了,他声音颤抖着,用悲恸地语调说,“爸爸和妈妈,他们真的是自杀的吗?”

“警察是这么说的。”其实警察这么说之前,我就猜到了这个答案,那两封信,我虽然还没有来得及看,但无论怎么想,那都只会是绝笔信。

警察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爸爸服下大量安眠药,是自杀的,而顾姨的伤口,也只能是割腕自杀,现场除了我和慕狄,没有第三个人进去过。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爸爸和顾姨都不在了,我必须支撑起这个已然破碎了的家。

慕狄一言不发地上了楼,我从冰箱里翻出了一点面条,煮了面条喊了慕狄下来,匆匆吃了晚饭之后,我进了房间,将那两封被我藏起来的信,再次翻了出来。

看着那两封信,我心中五味杂陈,手悬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最终先拿了爸爸写的信。

我拆开信,慢慢地看了下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慕家一定已经出事了,我也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很多疑问,很抱歉爸爸可能也无法回答你的那些问题。如果可以,就让一切在此结束,爸爸不想让你沾染这些不快乐的事。

我知道你一直都埋怨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你排斥在慕氏之外。因为爸爸觉得,将慕氏的担子压在你身上,这真的太沉重了。女孩子就该活得任性,我不想你被慕氏绑住。

当然或许你不相信我的话,毕竟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当一个合格的爸爸。对于这些,我不想去解释,解释就是狡辩不是吗?

慕氏已经无法挽救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一切。云青,和小狄好好地活下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不能目睹你嫁人,这真遗憾,小狄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在书房的抽屉里,那个小盒子里的就是。

好了,就说这些了,云青,我走了。

看完这封信,我坐在那里很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心中有些生气,有些焦躁,为什么呢?为什么在制造了这样大的麻烦之后,要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就算是对我说这些……我也还是,还是讨厌你啊!

可是就算是讨厌,眼泪怎么都无法止住。

我伸手捂住嘴巴,拼命压抑住哭声。九岁那年,妈妈去世之后,我以为我会憎恨爸爸一辈子的,可是最后的最后,我还是为他难过了。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将顾姨写的那封信拿出来。

对于顾姨,我一直都是讨厌的,只是因为她是慕狄的母亲,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憎恶。很多时候我也非常矛盾,总想着如果没有顾姨就好了,说不定妈妈不会一病不起,可是如果没有顾姨,那么就不会有慕狄的存在,遇不到慕狄,那又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不去想这些事,想了会耿耿于怀;不想,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愤愤不平。

我最终还是拆开了这封信,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既然最后还是会看,那么不如一开始就看了。

平心而论,顾姨的字迹还是很好看的,虽然我不喜欢她这个人。

信上是这么写的——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很奇怪吧,奇怪为什么我会写信给你。

其实写这封信给你,也不能说是心血来潮,很早以前,我就想好好和你说说话了,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找不到这样的机会。已经是最后了,就让我任性一把,用这种方式和你说说话吧!

这么多年了,在云青的眼里,我就是个抢走别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吧。我不为自己辩解,因为我的确就是个坏女人,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事就不值得被原谅。以爱为名伤害别人,这是最不能原谅的,不仅是云青你无法原谅我,其实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的。

当然现在说这些,就显得我很狡猾吧,但就算是这样,也请继续听我说下去。

云青,我是真的爱长天,爱到明知道是错的也愿意奋不顾身跳下去。我知道这是错的,我清晰地知道,所以我想我和你爸爸,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吧。

可是云青,小狄是无辜的,我知道你其实很关心小狄,所以我选择在最后,将这些话说给你听。

慕氏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在算计慕氏,你爸爸其实有想过要规避风险,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那个办法。云青,慕氏最后这样不光彩的关门,是你爸爸的选择。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云青,好好活下去吧,和小狄好好活下去,以后找一个爱的人,好好在一起。

可能你会觉得有点假,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一辈子幸福的。

这样我对你母亲的愧疚感,可能会淡一些。

最后,顾姨拜托你,照顾好小狄。

我拼命忍住将这两封信撕烂的冲动,心中被愤怒填满,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这么任性呢?什么都没有交代就去死了,将这些都推给我来扛,可是我又要怎么办呢?

我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将自己的脸埋进水中,我一口气憋了很久,知道胸腔仿佛要炸开,我才抬起头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毫无人气,一双眼睛通红,水珠顺着脸颊滚落,我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然后拿毛巾擦了一下脸。

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了,我将信收了起来,才收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姐,你睡了吗?”是慕狄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我打开门,是慕狄抱着枕头站在门外,他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慌了神。

换成都会这样的吧,一夕之间,毫无预兆的,原本的美好都被打破了。

“姐,我睡不着。”他轻声说。

我将他让了进来,慕狄在椅子上坐下,他有些惴惴不安:“姐,银行的那些人说,还不上债务,家就要被抵债了,而且这些资产根本无法还清那些债,我们要怎么办?”

“你不要想这些。”慕狄现在是高二生,再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我不想让他为了这些事,影响了自己的未来,“小狄,要相信爸爸,他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爸爸的信上说了,他已经做了安排,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对他的态度都算不上亲密,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还算靠得住的。

在这种时候,我不觉得他会骗我。

我和慕狄就这么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天光泛白,当第一抹阳光照在慕狄的身上,他忽然转过头朝我看过来。

那刹那,稚气的少年随着暗影死去了,留下来的,是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的青年。

他眉目里的彷徨无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他看着我,轻声说:“姐,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嗯。”我怔怔地点了点头。

“姐,我是男生,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能帮姐姐你分担,我不想让姐姐一个人承担所有事情。”他微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我大脑“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这个人,是慕狄,但似乎又并不是慕狄。

这样的巨变,让一个少年,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就像九岁那一年,妈妈死后,我一夜长大一样,我们都在悲痛之中,不得不长大了。看着这样的慕狄,我觉得心疼。

小时候的我,从来是一个人,没有人抱抱我,告诉我不要难过,我也没有期待有人那样做,因为我知道,会对我做这种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张卡双臂抱住了慕狄,虽然小时候的我,孤单地长大了,可是我希望慕狄的成长蜕变,有我陪伴在他身边。

不然,就太孤单了啊!【四】记者仍然每天守在家门口,他们就像是闻着鱼腥味的猫,一直徘徊着不肯散去。电视里,广播里,到处都在播放着慕氏忽然倒台的事。家里的电话线被我拔了,否则电话也不会有片刻的安宁。慕狄的手机也关了机,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他们总能找到办法,要出我们的私人电话。

警察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来的,他们带着一叠文件和一个律师。

律师告诉我,在三天前,爸爸就已经做出了公证,他和我还有慕狄断绝了父女、父子关系,慕氏全部的资产都会被拿去抵债,从今以后,C城再也没有慕氏了。而我和慕狄,我们一分钱也不能从慕家拿走,但同样的,慕氏的巨额债务也不需要我和慕狄承担。

我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是那句断绝关系。

我嘲讽地笑了笑,最后的最后,走投无路之下,爸爸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做最后的挣扎吗?他信上所说的,已经做好了安排,就是做出的这样的安排吗?

真是可笑啊,那个人强势了一辈子,到最后,仍然强势的用自己的方式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的手机。”警察将我的手机递给我,“顺便帮你修好了,如果需要帮助,就打电话找我们。”

“谢谢。”昨天我一气之下,将手机砸在了总裁办公室里,不知道谁捡到了,修好了还给了我。

他说:“你父母的遗体,已经可以取回来了。请你……节哀。”

“谢谢。”我微笑着说。

最后的最后,我想保留着身为慕家大小姐的尊严与骄傲,我将他们送到门口,警察先走了,然而律师却留了下来。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保险单递给我,他说:“这是慕先生买的生命保险。”

我愣住了,我接过保险单,翻开看了一眼,我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我满心都是不可思议,若非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都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受益人那一栏里,写着“慕云青”三个字。

不是慕狄,不是顾明珠,是我,是我慕云青。

为什么是我,这份从十年前就开始缴纳的巨额生命保险,为什么会填着我的名字?那时候……那时候他不是背叛了妈妈吗?

我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拼命忍住涌上眼底的水汽。

“保险金是不会用于抵债的,这是你的个人财产。”律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慕先生比想象中更在意你。”

我走神得厉害,连律师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我握着保险单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坐了很久,知道慕狄走下楼拧开客厅的灯,我这才意识到,我竟然坐了这么久。

“姐,这是什么?”慕狄看着茶几上的保险单,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跟着就愣住了,“爸爸一直在买这个吗?”

“是啊,他果然,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低低笑了起来,他决绝了父子关系,将那些沉重的债务从我们身上移开,在最后,留给我一份巨额保险单,这些钱足够我和慕狄,平安幸福地活一辈子。